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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 雞 鹽水雞 在 汪汪雞鹽水雞 的推薦與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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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 雞 鹽水雞 在 [自創] 在那個耶誕佳節03 - 看板BB-Love 的推薦與評價
03
呲牙裂嘴地吃玩大辣鹽水雞，天色還沒黑，今天是奇數日，其安的店晚
上六點才開。汪汪問林海埕要不要上去坐坐，說Anny已經幫他把空房整理好
了。
「Anny真的是天使，人真是太好了。」
林海埕的安妮天使論似乎戳痛了汪汪，汪汪停下了旋開門鎖的動作，沉
聲道：「你明明就知道她是陰曹地府的守門人。」
林海埕跟汪汪過招多年，對汪汪接下來的攻擊瞭若指掌，總之就是先威
脅他不想流落街頭就不要再說Anny是天使，要是威脅不管用就情緒勒索，台
詞他甚至都幫汪汪想好了。
「是誰犧牲睡眠把半夜蹲在馬路上崩潰的人領回家洗澡的？喔，是汪老大
呢。那蹲在路上的是誰？咦，怎麼是林老北呢？」林海埕一邊擠眉弄眼一邊
模仿汪汪的口氣說話。
大概是林海埕演得太過入木三分，而且月底要繳房租了，他的份還要Anny
出，人窮就沒有志氣，最後汪汪決定棄子投降。
對汪汪而言，Anny的確是那個將他推入深淵的人。
她是汪汪第一個在Tinder上配對到的女同志，因為在用App聊天時已經對
方已經跟他出櫃，並自陳是因為一些感情問題所以想找非圈內人的人聊聊，
而汪汪看起來不像異男所以才將他的臉右滑。
「不像異男」這個字勾起了汪汪的好奇心，他虛心向Anny請教他到底是哪
裡讓她感到不像異男。
只見Anny瞪大雙眼，用一種天啊你在問什麼白癡問題的口氣回他：「你
看完電影要說女主角很正之前的開場白是『以下這個觀點可能很沙豬』耶！
你女影全勤耶！你根本沒有異男臭。」
「蛤，這樣就不臭喔？那其他人是多糞啊？」他的同胞們屎成這樣，為
何他在這個異性戀的人肉市場裡依然如此不具競爭力？
「就真的臭氣沖天啊，但有一點我忘記說了，」Anny發現自己漏了最重
要的部分了，她幽幽補充：「我長這麼可愛，你沒跟我約炮，以異男生態而
言，你是Gay。」
汪汪無語問蒼天了。
若Anny只是開啟了汪汪一路失速的女同追求史，那倒也還好，但人生的
奧妙就在於，只要你感覺自己的生活晶亮有序，輪廓清晰，老天爺就會賞你
滿臉豆花。
與林其安的初次見面是在汪汪剛開始實習的時候，他實習的事務所是間
訴訟大所，專做金融犯罪，客戶都是一些獐頭鼠目的混蛋。如果是一般的混
蛋就算了，這些混蛋的特別之處就在於，對於那些金融操作，他們絕對比一
個區區的實習律師還懂。
於是有整整五個月他就處在被客戶羞辱、被指導律師羞辱，然後回實習
們的共用辦公室時再被資深秘書羞辱的迴圈裡。
對於汪汪的這段經歷，林海埕總說：「所以你後來在執業時變得這麼扭
曲，就是那間金融犯罪洗白所的錯。」
汪汪在電話的另一端大笑，他問林海埕晚上要不要出來喝酒，說Anny要
帶他去她前女友開的Bar淨身，好讓他身上的晦氣早點消散。
林海埕答應了。
那是2016年的年中了，他跟趙剛交往滿四年，汪汪已單身近兩年，偶有
一些零星片段，但它們最後都像耶誕樹上的燈飾，在明滅之間，假期就結束了。
＊
看到Nowhere這個字時，你會如何解讀呢？
當Anny領著汪汪與林海埕在大稻埕的小巷子間不停穿梭，最後停在一個
寫著這個詞的小黑板前時，汪汪給出了No-where，哪裡都不是的答案。
Anny說，林其安的原意是Now-here，此處。
汪汪是他方，林其安是此處，而林海埕則發問：「為什麼Now跟Here間
沒有空格呢？」
Anny聳聳肩說她不知道，正要推開店門時，有人從店內幫她把門拉開。
那個人說：「因為當下就是存有，而存有的狀態是不容留白的。」
許多年後，每當汪汪與他回憶起這段，林海埕總是想不起來其安當時的
模樣。是因為汪汪的身上像是有光嗎？還是因為對於真實的存活，他們始終
無能為力呢？好多年他都想問，為什麼總是流亡在召喚我們回頭看望自己的
生存與死亡？
這些問題，當時的他們俱無力回答，但他們選擇自此同Anny在Nowhere
定了下來。而後是趙的加入，偶爾當其安嫌今晚的女同志酒吧有太多男人了
時，汪汪會Call Out馬可來串門子。
某次酒酣耳熱時，其安告訴大家，她曾經有過一個不可考的前男友。
汪汪原先被診斷癌症末期因而總是黯淡的雙眼忽然有了一點亮光，其安
察覺到了，她淺淺地笑了：「可是那是二十歲之前的事了，對方是Anny的堂
哥，我的大學同學，」眼明手快地踩爛那些在汪汪心裡飛舞的細小火花，其
安繼續說：「分手後我短暫地跟Anny百日告別，然後就跟小彤在一起了，直
到現在。我今年都要三十了。」
其安把話說完、說滿、說死，而汪汪早已死了一百遍。
他該跟誰發脾氣？其安嗎？可是他喜歡其安啊，而且以他一個異男而言，
其安真的已經對他夠好了。還是他該跟小彤生氣？不行，他汪凱鈞一生光明
磊落，得不到就毀了人家勉強還能說服自己這是自滅美學的一種變體，但毀
人家女友算什麼東西，太沒品了。還是找林海埕？不對啊他一個Gay跟這一
切根本沒有利害關係，他只是個路人，跟趙滾邊玩沙去吧。
最後，檯面上只剩安妮選手與馬可了。馬可今天沒來。
「王安妮，你怎麼可以搶堂哥的女朋友？不要臉。」
這一段話逗笑了大家，包括很少笑的其安在內。汪汪偶爾會想，小彤是
不是看過很多開懷大笑的其安。如果是，他會很難過，因為那是他沒有辦法
看到的其安；但如果不是，他會更難過，因為原來其安是這麼地不快樂。
2016年的耶誕節是最圓滿的一個耶誕節，Anny帶著汪汪，林海埕旁邊站
著趙，馬可帶了一瓶2010年的葡萄酒，小彤安靜地坐在他們所有人中間，那
天是她的生日。
她笑著說：「之前汪汪跟我們一起去看電影，散場後我跟他一起在門口
等安，汪汪不敢跟我說話，一瞬之間我有種其實他才是安的男友，而我只是
安的女性情人的感覺，很有趣。」
那個電影約是汪汪人生中的一大突破，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跟他喜歡
的人還有理應是情敵的女友一起去看電影。林海埕說他腦袋有病。
「如果我不能對所有有關愛情的事物抱持著不可知論的話，那我是在往
修羅的道路上前進。」汪汪擺擺手，「林海埕，人生充滿各種可能的，而且
小彤是很好的人，看著她我覺得我喜歡其安也是沒問題的，因為其安的選擇
很好，其安一直都是其安，這讓我感覺很安心。」
於是汪汪從未成為小彤與其安之間的一根針，反倒像是一座橋樑，在暴
雨驚心、洪水氾濫，原先存於關係間的所有道路都壞棄時，讓她們雙方能夠
走向彼此。
而其安也真的對汪汪很好，在她準備下跪跟小彤求婚前，汪汪吵著要喝
熱紅酒，小彤要他不要阻撓婚事進行，其安則是站起身來，擺出酒保的架勢：
「好，我們滿足客人所有無理的要求。」
瑪麗亞凱莉的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把肉桂、柳橙揉得黏
膩，紅酒的香氣縈繞Nowhere。其安給了一人一杯熱紅酒，接著準備跪下身
繼續向小彤求婚。
「其安人家不是說不要肉棒嗎？」程咬金馬可捏起鼻子向其安撒
嬌，她可能剛剛收了汪汪的賄賂。
林其安氣笑：「你可以把肉棒給那邊那對Gay Couple。好了，我可以
繼續求婚了嗎？」
此時此刻他們都還在這裡。
此時此刻趙牽著他的手，跟他說下次換我好嗎。
此時此刻生活不在他方，他們亦未懂得生命的流亡。
那是唯一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他們所有人一起度過的耶誕節。
小彤走的那天手上還戴著其安送給她的戒指，因為年底單子多，設計師
趕工不及，所以戒指到達小彤手上的時間比預計時間還晚了一點。還沒被體
溫焐熱，戒指的主人卻已經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汪汪接到電話時是在一個清晨五點，如同他後來始終不明白為何他在乎
的人他愛的人總是選擇在他酣睡之際永遠地離開他。
其安在善導寺站一號出口等他，臉上沒有妝，上身是跟汪汪常穿的那件
一樣的T大帽踢，像是他們遲到多時的情侶裝。
汪汪沒有問原因，他想他知道小彤離去的方式。所有人都知道。
可是他忍不住開始想像其安是在Nowhere的哪裡發現小彤，是在他們圍
著小彤祝她二十七歲生日快樂的餐桌前嗎？是其安煮熱紅酒給大家的吧台前
嗎？還是在那個他偶爾會上去逛逛，其安所收藏的滿櫃威士忌與黑膠唱片前
呢？
小彤死前抽了她最喜歡的雪茄嗎？她買到了上次見面時她一直嚷嚷著想
要的東西了嗎？她最後一次想像要在Nowhere生活，跟其安努力走下去是什
麼時候。她哭了嗎？
塔可夫斯基說，能否直視心靈的真實樣貌，決定一個人在最艱困的時候
是從五樓一躍而下還是選擇繼續踏步前行。汪汪想，也許一直到最後，都沒
有人有辦法告訴小彤，如何不帶任何恐懼地直面人類的各種姿態吧。
而其安沒能做到的，也沒有任何人能。
那年的二月很冷，馬可很早就起床去中研院照顧她的細胞。Anny打了電
話給林海埕，問他要不要來仁愛路一段，他們要開馬可的車南下兜風。
林海埕從科技大樓趕過來時所有人都已準備就緒，由Anny打先鋒，他們
沿著中山高不斷往下開，Anny開累了就換汪汪，而林海埕只敢開高速公路，
進入市區後他就不敢碰方向盤。
其安坐在後座吃餅乾，幾無聲音，沒有人跟她說話，但當他們途經彰化
時，其安忽然放聲大哭。她的年少在這裡度過，那時她的困境是，她無法跟
她的父母談論，為何房間裡有一隻好大好大的大象。後來她帶著小彤回家，
她那對年輕世代的貧困毫無共感，相信努力必然成就財富的中產階級的父
親，終於同她和解。
當時開車的是Anny，她只是其安的百日告別，但她懂林其安這個人。她
沒有把車停下，她一路往島嶼更南端的地方開，一路上都有海，當他們終於
抵達，林其安說：「如果活著是一種愛，那選擇死亡也是，生命會在之中不
斷鬥爭，我不會放棄。」
汪汪走過去抱住她，林海埕與Anny也湊上前去。
林其安是個說話很複雜的人，以至於後來他們才明白，原來那句話的真
意是：「為什麼我已經這麼努力了，你們還是不要我？」
那之後其安休息了幾個月，之中趙跟林海埕提了分手。在滿地狼藉中，
林海埕又走回科技大樓，他開始埋頭寫論文。他的生活以T大、汪汪家、他家
三點為一線，大稻埕之於他又再度成為了他方。
而再回到Nowhere已是他辦妥離校、汪汪離職並以到處數落事務所為樂
的現在。汪汪走在他前方找路，姿態好像快樂又好像痛苦。
「你覺得等一下其安看到我會先跟我說什麼？」林海埕問。
「我覺得她會說你變胖了。」
「我沒有變胖，」林海埕瞇起眼，「我覺得她會跟我說好久不見。」
是啊，是真的很久沒見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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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日子皺眉頭，答應你，只為吻你才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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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61.65.100.111 (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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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教養是種氣味，那就是多數異男的體味（。
謝謝推文:)
謝謝推文:)
謝謝推文:)
※ 編輯: vergehen (61.65.100.111 臺灣), 10/22/2019 19:3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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