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月巴睇2000(163)
【多謝黃妍】
禮多人不怪,所以要先多謝黃妍。你不識我,但你的《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在某一個夜救了我。
1.明明已在美麗新世界,但我實在太不知足,心情總是壞多過好。8月18日那天,心情不只壞,直情壞透;好不容易捱到夜晚,(因為工作)去睇齣戲,齣戲又悶到九彩——我固然睇過大量悶戲,以往那些悶戲,只會悶到我想瞓,這一次,卻是悶到我既想瞓又憤怒——千辛萬苦真金白銀整了一個宏偉世界觀出來,但同故事和故事中人竟然可以完全無關,只是塊空有意識形態的宏偉布景板,嘥氣。
2.Sorry這篇不是影評,也不是樂評,其實只想談談黃妍。
3.第一次在CD舖看見黃妍這張《九道痕跡》,有種「行船爭解纜」的感覺——今時今日竟然還有唱片公司,願意用上一個仿如月餅盒的精美紙盒做實體碟包裝;封套那張相,主體自然是黃妍,卻不是單純影個大頭擺明用來冧Fans那種,而是全身,但又好細粒,如此這麼細粒的黃妍,企在香港某海邊,而前景有個比她更搶眼的立體裝置。
4.我從來都是個表面的人。每一次看見靚的外殼就必然中招——望見一張擁有靚封套的CD,買;望見一首擁有靚歌名的歌,聽;如果唱的那一位歌手恰巧是個靚人(其實OK靚便可以),買硬聽硬,更理直氣壯。
5.《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就是一首擁有靚歌名的歌。靚的歌名,在我心中,不是指用上甚麼艱澀詞語深奧典故又或刻意玩弄文字遊戲,而是單看見,便能立即聯想起甚麼——可以是一個畫面,可以是一個故事,也可以是一種不能言傳的情緒(例如The Smiths的歌,便每每擁有靚歌名)。
6.即刻聽歌——我聽任何一首歌,第一步,必定是齋聽歌,不理歌詞,曲不好聽唱的不好聽,就算你同我講填詞的是李白或蘇東坡,也不代表甚麼。
7.黃妍作的曲,好聽,好聽在不會是那種首首起圍近乎相同的中慢板曲式:一開始的《遲起的鳥兒有蟲吃》是鄉謠曲風,緊接的《牆身有裂》則是搖滾感覺,之後的《刮骨(Unforgettable)》,是重新錄製的版本,又是另一種感受,再來的是《消失的人》,聽著,有種壓抑,聽到我想在塵世隱形……我沒有邊聽邊睇歌詞,卻又真的聽見歌者所傳遞的情緒(黃妍的咬字絕對可以讓你清楚聽到她在唱甚麼,當然我也知道,現在已不流行用咬字去評論歌手)。
8.然後才看歌詞。我最喜歡《牆身有裂》、《刮骨》、《消我的人》、《我沒有歌》,當然還有《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但這一篇不是歌詞解讀,你有耳朵你有心,你自然能夠聽到這些歌詞在說甚麼,自然能夠感受當中文字在傳遞甚麼,而唯一要補充的是,這些歌詞都不是討好歌迷冧Fans的商品,而是黃妍與填詞人(主要是王樂儀)交流下的結果,是相互對人情對世界考察後的共同報告,一份帶有情感的報告。
9.世界變。由兩年前《黃妍說》到兩年後《九道痕跡》,兩年前的文青小清新,兩年後,已變成一個29歲女子對人生在世之道的心得經驗分享,而我這麼一個中佬,就在8月18日那天,因為《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而得到拯救。
10.世界太爛,你惟有力保不爛;世界再崩壞,你的心至少一寸未變壞。做人和做香港歌手都好難。
(原文刊於am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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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月巴睇2000(152)
【陳欣妍,為甚麼?】
基於太想了解印度人在香港的生活實況,我去了看《我的印度男友》——我咁講,你都唔信啦。
1.真話:由始至終我都是純粹為了陳欣妍而去看《我的印度男友》。
2.電影用Bollywood個Form,去拍一個發生在香港的愛情故事,片長兩小時(對比Bollywood片已經不算長)、壞人超級臉譜化(但張建聲做得好)、失驚無神來一場歌舞——除了第一場在星期日中環的大型舞蹈,之後的,都好細規模,可能礙於Budget,但更大可能應該是電影拍於去年疫情嚴峻時,你不難望見戴住口罩的真實市民不停穿插。
3.如果你堅持用一個嚴格如影評人的看電影態度去看待,《我的印度男友》肯定談不上好,甚至充滿尷尬,偏偏,我又看得開心投入,因為擺到明,我是用一個「純粹為了看陳欣妍」的態度入場。觀感,當堂唔同晒。
4.有一個說法,聽落很不理性,但其實又好合乎理性:你鍾意一個人,佢做乜,你都會鍾意;相反,你憎一個人,佢做乜,你都會憎。當你明白了這個道理,自然同時明白很多事情,例如點解望落明明同樣生得不高(嚴格來說是矮)的人做同一件事時,你會鍾意睇A而憎睇B。
5.比起陳欣妍生得靚的女仔,真的大把;而比起陳欣妍喊得更淒涼更畏高更怕水的靚女,相信亦不難搵到,但如果當日換了另一個美女去郊遊遊,我未必會睇——Sorry我冇咁清高,有理由相信應該都會睇,但未必願意睇完整整十集(兼不時找其中最驚險Double S喊得最勁的幾集翻炒)。
6.現實中的確有人問過我:點解鍾意陳欣妍?
7.別人這樣問,表面上,是期待我能夠提供一些好具體好具說服力的答案,但真正目的其實是:想睇我答不出,口啞啞——Well,我的確答不出,我固然可以單純答你因為她靚,但事實上天生就比她靚的人又真的有太多,這樣爭辯下去,是多餘的,真理或者可以愈辯愈明,但美女並不是真理——真理之所以成立,是因為背後只有一套(符合所有人心的)標準;一個女仔能夠被認為是美女,純粹視乎那個認知者本身,佢覺得係,就係。
8.就像《我的印度男友》那位印度男Krishna,在沒有任何劇情鋪陳的情況下,明明前一幕還在看Jasmine不順眼,下一幕便立即愛上,再下一幕,連隨示愛,要生要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那一刻戲院傳出陣陣竊笑,我卻在甜笑,笑他在愛情所表現的癡,笑愛情的突如其來。而電影的確為陳欣妍的Jasmine塑造了一個完美面向。
9.現實中的她當然不完美。當日看《美女郊遊遊》,固然清楚自己100%因為她去看,但節目不止於單純展示消費她(和沈殷怡)的外形,也沒有一味讓她們在香港郊外齋嗌Yeah或好興奮之類的亢奮類廢話,反而是,為她們安排一些難度奇高的項目,一些平常人行山遠足都不會涉獵的項目,展示她們真實的恐懼,以及克服恐懼成功挑戰後的無比喜悅,Yes,看著,連我也感到喜悅。這是一場真人Show,(某程度上)讓我看見一個真的人,真的有恐懼有懦弱而又有努力的人,從而令我更加鍾意陳欣妍這個人。這個人面對驚恐,仍然努力克服;某潮人面對驚恐,則選擇去迫滿人的室內煲煙。
10.無論你點講,我就是鍾意睇陳欣妍,That’s All。
(原文刊於am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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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月巴睇2000(123)
【記一個人怎樣好好拍電影】
有人密密抄碌屎,有人好好拍電影。碌屎,抄來俾人睇,睇自己那個落力抄的過程,純屬交戲;電影,拍來給人看,看自己怎樣結合台前幕後和資源去呈現一個故事,背後這場戲,本身不預期給外人看。
1.重點,要先講:文念中的《好好拍電影》,很好看。
2.這是一齣有關許鞍華的紀錄片。
3.許鞍華,一直拍戲給人看,由1979年《瘋劫》至今,四十年了,跟她同年代出道的新浪潮導演,有很多都不再拍戲,可能是因作品票房欠佳而被市場淘汰,也有可能是,純粹轉了行——電影,不能拍一世。
4.但許鞍華一生人都在拍戲,她沒有想過有一天不拍戲,所以一直好勤力地拍戲,但在《好好拍電影》中,有被訪者轉述了她的一句話:「勤力有X用咩!」
5.是的,勤力不涵蘊成功,導演所付出的勤力,絕對不能量化成票房數字,也不能兌現成影評人的溢美之詞。《瘋劫》很成功,成功在確立了許鞍華的導演身份(只是也被標籤為「血腥女導演」),到了第四齣作品《投奔怒海》,拍越南船民故事,票房過千萬,她更成為金像獎最佳導演。
6.然後,據她形容,衰足十幾年。由改編張愛玲的《傾城之戀》開始衰(《好好拍電影》甚至找回當年一些影評的狠批給我們看);北上拍《書劍恩仇錄》和《香香公主》,沒有威也沒有飛來飛去的武功,又衰;《客途秋恨》,很多人都沒看過,但原來滲進了導演本人的成長記憶;其後,講到明想拍得商業一點,於是拍了《極道追踪》,描述一班華人在日本居留的故事,票房也稱不上好。偏偏同一時間,港產片明明正在經歷前所未有的黃金時代,笑片鬼片打片,只要拍得不太離譜,大概都呃到人入場,還有英雄片這大潮流,只要影住班人著乾濕褸開槍觀眾就會俾錢入場,但許鞍華由始至終沒有參與,又或者,這樣說吧,她跟那個年代的主流一直保持距離,同時像紀錄片所說,沒有加入某個院線陣營,一直獨立地,找機會拍她想拍(但未必有票房保證)的題材。
7.直到《女人四十》,才再一次成功,票房好,有口碑,仲有獎攞——商業市場的成功,從來都是由外界(的某些數字)和別人(的某些言詞)所定義,所以許鞍華之前一段長時間的失敗,其實也是由外界和別人所定義,回看作品本身,其實可能是沒有那麼大問題的。但沒辦法,勤力真的冇X用,成功只取決於最後完成品所帶來的一切,而不是完成品在未完成前導演所付出的一切,而這一切,其實也是一齣可以好好看的戲,只是這齣更真實的戲,不預設給別人觀看。
8.《好好拍電影》好看,是因為讓我如實看到了一齣名叫「許鞍華拍電影」的戲,由成長時對樣貌的自卑到入行時師從胡金銓,由《瘋劫》的成功到衰足十幾年,由《女人四十》的再成功到又衰足好多年,但依然爭取開戲的機會;到2004年首次入天水圍,看見一個恍如Game裡的假城市,拍了《天水圍的日與夜》和《天水圍的夜與霧》;再然後,合拍片的時代,拍了《黃金時代》和《明月幾時有》,為了宣傳,去不同城市出席活動,接受大量訪問,解答千遍一律的問題,答完,虛脫。
9.宣傳完了返香港,照顧年長的媽媽,她堅持不送媽媽去安老院。她曾經好怕這個管教嚴厲的媽媽,後來才知道,媽媽原來是日本人,終於明白媽媽過去為何不太說話。這些感覺,都被她放進《客途秋恨》。
10.今時今日,流行二分法的時代,對許鞍華有不同評價,有一些,極不客氣;我不是許鞍華影迷,卻真的敬佩許鞍華,敬佩她一直好好拍電影;「好好」,是一種態度——拍電影不是貪圖電影可能帶來的甚麼名成利就,而只是,純粹喜愛拍電影。
原文刊於am730
#浪漫月巴睇2000
好好拍電影 Keep Rol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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