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小說中,沒寫在課本上的歷史,我們要怎麼知道真相】
話說,歷史上,成王敗寇,勝者為王的故事,我們可能早已聽說過不少,例如說三國群雄誰為霸,或者「一代女皇武則天」的謎團。
可是瑞凡,問題來了~人說盡信書不如無書,但沒寫在課本上的歷史…不單各方人馬征戰撻伐,關於真相,也是一樁懸案各自表述觀察?
究竟,在歷史長河流經的道路上,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或許我們可以先讀讀作家臥斧的《舌行家族》與作家亞歷塞維奇的作品看看。
首先《舌行家族》的故事神生動~不僅主角輕功了得,可以飛簷走壁不走正門,親戚祖輩更不得了,死後屍身不僵,更Q彈帶勁的咧!
但原來這一切都可能與血統承繼倉頡造字神話,或典籍記載吃蠕蛇ㄟ敖說話的傳說有關,可沒想到抽絲剝繭到最後,竟是一場虛幻。
因為落葉歸根、認祖歸宗的結果,並不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百萬遺產get;而是懂了家族血脈文字相承的真相-生前非直言諫爭或正義伸張的史官,不過是為當權者喉舌的風吹草偃,以此增刪修改。
也因生前非是為善,無怪乎人死後屍身不僵?還會隨喪禮經文的誦念如聽到暗號,人屍蜷曲,Q彈蠕動的一路向北,簡直另類北漂!
不過不管現實裡北漂的是青年世代,還是小說中爺祖輩的那代,據作者自述,靈感來源,先是來自樂團Linkin Park〈Crawling〉一曲。
另外則是反烏托邦經典,喬治.歐威爾(George Orwell)《一九八四》(1984)裡,專為官僚服務,造假灌水以粉飾太平的真理部概念。
先說烏托邦與反烏托邦,大家可能已經知道,烏托邦專用以寄託隱世遁世的希望;反烏托邦則是戳破這樣懷抱不實妄想的粉紅泡泡。
雖然反烏托邦小說多數時候沒明說,但諷刺意味濃厚,還有猶如身歷其境的感受,跟鄉民一句靠北突破盲腸的力道一樣,還是很強。
只要想想新冠肺炎從何而來,為什麼叫人猝不及防地傳那麼快,那麼世世代代現實虛構裡,所謂真理部的謎團真相,立馬豁然開朗-
因為官方的真理,有時並不一定等於民眾接收的資訊與真相!這多出現在沒有民主自由,而且往往一權獨霸、獨裁的極權專制國家。
例如說榮獲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亞歷塞維奇系列著作揭露的真相,就逼使她不得不要旅居他國,接受政治庇護,以免人身的危害。
她的作品則是由一種類似戰時千人一針為戰士祈福的作法,耗時多年,歷經百人千人採訪口述(甚至還有錄音檔)來為國家戰爭前後與過程中的各項歷經、人性變化及核災之慘等做寫實揭露的報導。
先不管亞歷塞維奇作品算不算推理★,延續作家臥斧《舌行家族》陷入權力漩渦的記載真假,則可以讀讀作家秀霖《阿罩霧戰記》。
《阿罩霧戰記》的故事超有趣,以19世紀臺灣霧峰林家一對龍兄虎弟-智如時中的文察&猛如館長的文明,來寫臺灣軍事力量的消長。
讀來有《水滸傳》武俠小說的章回對仗,還有義薄雲天的兄弟情長,講述這對龍兄虎弟,如何由義勇轉成軍,百戰百勝卻被冤枉。
故事內容主要涉及臺勇部隊如何以當時先進的火槍大砲,對戰太平天國軍,還有臺灣史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民變如戴潮春事變等。
對比泱泱大國,覺得臺灣不過「彈丸之地」的鄙夷無視,這些臺勇義軍與熱血人民,卻因願意為自己家國奮戰的心,顯得高貴無比。
遺憾的是,命中註定的死亡,於是斷簡殘篇散佚或沒寫上的空白,只能留待後世後人追尋真相,所以才有了這一本《阿罩霧戰記》。
因為據作者後記,當初因為讀了一堆如山高的「史記」史料後,對於其中沒有記載的,或被消失的歷史,心有所疑,才動筆寫設計。
然後把關於權力的遊戲,那善與惡,冰與火之歌的權力蛛網,寫的是鉅細靡遺,事實上,翻查作者過去作品,就已經這麼特色鮮明。
從講明朝閹黨與東林黨的《考場現形記》,與從古典翻轉或詭計意外的《桃花源之謎》,都可見作者對史料翻查並加以翻轉的功力。
但這類翻查史料來翻轉,甚至以寫實臺灣奇案重建歷史想像的推理,作家唐墨《清藏住持時代推理》的系列小說,也是經典代表。
從首集《林投姐》《呂祖廟燒金》《周成過台灣》《瘋女十八年》到續作的「林投冤.桃花劫」本月配飯實在下飯,不要肉粽就OK。
不過如果說兄弟基情四射(X)豪氣干雲(O)的CP,對上官官/官商,九姑娘九連環環環相扣的勾結,作家沙棠《沙瑪基的惡靈》倒好玩。
但這就比較跟炙手可熱的國旅觀光,小琉球的前世今生有關;至於山西布政司的五千兩嘛…就只能去向作家主兒的《血寶藏》來要惹。
記得柯南最喜歡說:「真相只有一個!」可事實上卻多不然;只要翻翻幾本推理小說的幾度逆轉,就能知道,而現實世界也多這樣。
所以不管現實虛構,人所知的真相可能不是真的真相,而是為達某種目的的洗腦宣傳,甚至能說現實可能比推理的逆轉更叫人意外。
那麼回過頭來,關於沒寫在課本上的歷史,我們要怎麼還原真相?說不定自己翻查史料來翻轉,或讀讀推理小說被驚嚇,就是開場。
警語:本文僅適用推理小說劇情設計,不可作為現實任何犯罪的途徑與目的。
★嚴格來說,或許可能會有讀者對於亞歷塞維奇作品的分類歸型,以及是否可放入推理的討論串中感到疑慮,這都是正常的問題。
不過鑑於時代所趨,推理類型的主題元素故事背景等,百家爭鳴甚至各家橫加跨界混搭的求新求變,已經不能以單一的定義來限定,
如本來生活日常多3~5人一樁懸案各自表述觀察的推理,很少超過十人,但到了曼布克獎得主伊蓮諾.卡頓(Eleanor Catton)《發光體》(The Luminaries),卻有黃道十二宮星盤並字數遞減的變異。
亞歷塞維奇則以百人千人眾聲喧嘩口語,字數相當均勻的口述記憶要被相信,去逆轉國家極權獨大下,唯一可被認定的「真理」。
與以國家戰爭血緣真相入題的推理,如日本田中經一《擁有麒麟之舌的男子與下村敦史《黑暗中芬芳的謊言》等的環環相扣與步步驚心,並沒有什麼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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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綠魚群飛水上 | 知史百家
安煥然
公元581年,楊堅建立隋王朝,結束了近300年魏晉南北朝長期分裂的格局,統一中國。但,隋朝只及第二代,其子楊廣(隋煬帝)就把江山給敗了。
隋煬帝是一個耽於遊樂、好大喜功的敗家皇帝。為了遊玩,他率數十萬人,乘著上千艘豪華龍舟,出遊南方,勞民傷財、魚肉百姓,卻在中國南北水上交通,意外地造就了大運河的開挖。
在對外方面,隋煬帝也實在是一個雄心勃勃、死愛面子、虛榮心強的皇帝。他曾徵兵百萬,三次悍然出兵高句麗,傷亡慘重。日本國派遣小野妹子來朝,隋煬帝又嫌日本以平等國相稱的國書,是不給他面子,很不高興。
在國境之南,他以林邑(今越南中部)「多奇寶者」,乃調發萬餘大軍及犯罪者數千人南攻。經數次激戰,勝利而狂笑地大事洗劫了林邑都城。
還有一則史實,更令人咋舌。公元610年,隋煬帝派遣了一支海軍東征琉求。《隋書》記載,這次的遠征,除焚毀琉求人家園,俘虜了數萬人為奴隸之外,別無收獲,隋軍卻因此「蒙犯瘴癘,餒疾而死者十八九」,得不償失,毫無意義。
「琉求」究在今何地,學術界尚有分歧。有說是明清時期的琉球王國,亦即今屬日本(在台灣以北)的沖繩列島。但,更多中國學者主說,隋之「琉求」就是今之台灣。因而,中國官方及學界以此論說「台灣是中國不可分割之國土,有史為據」。但,一些台灣意識者亦以此為據,說「你們看,歷史上,中國就已是侵略者了,大家要小心啊!」同樣的史料,兩種全然不同的詮釋,歷史何其荒謬!
然而,就在隋大業三年(公元607年),隋煬帝召募「能通絕域者」,派遣常駿和王君政等出使赤土國,倒是一次非常成功的和平之旅。這段事跡,在中國正史的《隋書》中,記載得很詳盡(收有常駿筆記佚文)。
赤土國之故地所在,學術界亦是眾說紛紜。有主張是在今泰國南部的宋卡、北大年,也有主說是在今天的吉打,或是吉蘭丹。無論何者,學界一般認為,赤土是在馬來半島中部或北部一帶。
常駿的遠洋出使是相當成功的。這個隋朝使團受到赤土國王極其友好、熱烈的歡迎接待。以常駿和王君政為首的隋朝使團最初是從南海郡(廣州)揚帆出發,趁東北季風,順風相送,20餘日到獅子石(今越南南部岸外島嶼崑崙島),又「行二、三日,西望見狼牙須國之山,於是南達雞籠島」,就來到了赤土國的國境。當時,赤土國王派遣婆羅門鳩摩羅,以30艘船舶熱情來迎隋朝使團。一路上「吹蠡擊鼓,以樂隋使」,好不熱鬧。經過一個多月路程,抵達赤土的國都。抵都門,赤土國王派其王子那邪迦等隆重接待常駿一行人。次日,又牽來了兩隻備有「孔雀蓋」的大象來迎。一路上又是「男女百人奏蠡鼓,婆羅門二人導路,至王宮」。常駿把隋煬帝的詔書呈上,並將隋煬帝囑托的五千匹綢緞送給了赤土國王。
赤土國王滿心歡喜,賜坐,奏「天竺樂」(印度音樂)以娛,並「以草為盤」,其大方丈(大概是香蕉葉吧),裝滿了各色糕餅和牛、羊、魚、蝳蝐、豬等百餘種豐盛的食物,盛情款待了這批從遠方南來的中國使者。連續幾天下來,一直都是「各以金鐘置酒,女樂迭奏,禮遺甚厚」。
之後,赤土國王回贈厚禮,令王子那邪迦帶了「金芙容、龍腦香」等,隨常駿船隊,航往中國朝貢。臨行前,又是「令婆羅門以香花奏蠡鼓」歡送,熱情不已。常駿船隊「既入海,見綠魚群飛水上」。啊!蔚藍大海,何其寬闊。
漢以來,中國船隻基於造船和航術有限,一直都還是沿海岸線緩緩航行下南洋。即使是魏晉六朝時期,中國人對「漲海」(即南中國海)還是心生畏懼。《梁書》有記:「漲海無涯岸,船舶未曾得逕過也。」但依據上述《隋書》的記載,至隋代,中國的航海術有了明顯突破。廈門大學陳希育博士在《中國帆船與海外貿易》一書中論說,常駿船隊從師子石(越南南部崑崙島附近)航至可望見馬來半島的狼牙修國,只需「行二、三日」的時間。如果是循暹羅灣沿岸航行,那是所力不能及的事情。相反,它證明了當時中國船隻已可以從中南半島勇敢航向南中國海(漲海),直插馬來半島東岸來了。這是隋朝遠洋航海顯著進步的重要證據。
(原刊《古代馬中文化交流史論集》,新山:南方學院出版社,2010,作者授權轉載,特此鳴謝。)
作者簡介:
安煥然,馬來西亞南方大學學院中文系教授,華人族群與文化研究所所長,原副校長。廈門大學歷史學博士,台灣成功大學歷史語言研究所碩士。《星洲日報》專欄作者。著作有《小國崛起:滿剌加與明代朝貢體制》(2019)、《文化新山:華人社會文化研究》(2017)、《古代馬中文化交流史論集》(2010)、《本土與中國學術論文集》(2003)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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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煥然
這學期的中國通史課,我出了一道怪考題:「如果可以時空倒流,讓你回到過去,你最想成為中國歷史上哪個時代的人?並說出原因及那個時代的特色。」
有一位學生選擇了春秋戰國,想回到百家爭鳴的時代。他指出:「百家爭鳴的盛況不是沒有原因的。在多國林立的環境下,各國的君主希望可以有好的治國方針,因此大量招納賢士,虛心聽從意見。當時的君王也非常寬容,對於知識分子的離開從不加責難。知識分子的流動,制造了交流的機會,例如齊國稷下學宮便是當時學者交流和聚集的地方。」
他續說:「能學習到各流派思想哲學,固然是我想要回到這個時代的原因,但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我希望回到那個時代,將現今已亡佚的古書全部搜集並帶回來,然後邀請老子、孔子、墨子和其他已經為今人所不知道的大學者,統統都請回來開班授課。」
很不錯的答卷。這學生有讀書。惟這段文字激起我另一個思考點:這些大學者若真搭時空穿梭機來到我們這個時代,他們的開班授課會是怎樣的一個境地?以下是我的胡來狂想,切勿當真。
如果春秋戰國的大學者真的來到現代,而且還開班授課,相信老子和孔子的課,仍會爆滿。但老子可能是由宗教組織贊助,在神廟裡講課,信眾很多。而孔子則經常被安排在官方的大講座演講。他也愛上電視,一堆人來聽。但真正想要去「實踐」他的言說和理想的,恐怕也不會太多。
孔門弟子之中,若是來到現代,顏回繼續清貧,子貢繼續從商。子路從政,不管是古時還是今日,照樣是惹來殺身之禍。而子游、子夏等大概都當上了大學教授。至於荀子和孟子,擔任什麼名譽學術顧問。其下的人把他們奉為「國學大師」,文化搭台,政治/經濟唱戲。咚咚咚鏘,荀子還好,孟子心情就… …
真正有人相信的,還是陰陽家鄒衍的預言。他成了著名的風水大師。請他出場,非一般價碼。
法家韓非,雖然講話有點口吃,但演講費應該也很高,學員都是高官和企業界人士。至於他的同門李斯,初時也一起和韓非同台演講,但其「人氣」不夠韓非,被壓了下來。講了幾場,就直接轉行,當了某間大企業的CEO。
最厲害的還是呂不韋。善於投資又投機,成了金融大鱷,操縱一切。他在背後出資成立了很多NGO,大倡民主人權,最後還出錢請很多文壇高手幫他寫了一本曠世奇書,取名《貨幣春秋》。
墨子來到現代,看來會繼續「做慈善」。只是門徒愈來愈多,他干脆創立一個新的宗教,當了教主。再後來,被執政者當成邪教,信徒遭受迫害。墨子看不下去,又回到他的春秋戰國。
農家許行最可憐。演講聽眾少,連補習班都開不成。他常跟人說:「你只要給我一塊地,我會經營得很好。」但他在現世,連一寸土地都沒有。落得只好整天去咖啡店閑聊,見人就說他反對不勞而獲,反對居中商人剝削,反對抬高物價的欺詐行為。唉!不就是咖啡店論政。
還有那個公孫龍。世人覺得他有點神經質。呆了好幾年,頂多當幾所學校的辯論隊教練,卻也樂在其中。其門徒雖學到他的「白馬非馬」技巧,卻不懂名與實的重要性,更忘記了辯論是為了什麼。
真正善辯的惠施,是大學問家,但今人對他最不公平。關於「魚樂之辯」,其實莊子沒有辯贏他。嘆只嘆,惠施沒有留下自己的書。今人都是從別人的著作來看惠施,自然對他有偏見。因而若能時空倒流,我最想帶回的是惠施的著作,或是為他做口述歷史。因為所謂的中華思想,最欠缺的就是邏輯理性分析和懷疑的精神。而「惠莊之交」又是當代讀書人最該有的知己風範。
很想請他來演講。惟上時空穿梭機前,惠施問:「你那個『當代』,有我這個時代的言路自由嗎?」啊!面有難色。惠施會意,說:「那我不跟你們去了。」莊子很落寞,後悔登機… …
好不容易開「莊子」這門課。豈料開課第一天,他沒來。慕名的學生在課堂上東張西望,突然看到一隻蝴蝶飛了進來,眾仰慕者齊聲高喊:「老師來了,老師來了。」哈哈哈哈哈,一群傻佬。
(原刊於2016年8月14日《星洲日報.言路.邊緣評論》。作者授權轉載,特此鳴謝。)
作者簡介:
安煥然,馬來西亞南方大學學院中文系教授,華人族群與文化研究所所長,原副校長。廈門大學歷史學博士,台灣成功大學歷史語言研究所碩士。《星洲日報》專欄作者。著作有《小國崛起:滿剌加與明代朝貢體制》(2019)、《文化新山:華人社會文化研究》(2017)、《古代馬中文化交流史論集》(2010)、《本土與中國學術論文集》(2003)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