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過日考察系列第36
#911事件十七週年：紐約客的傷痛與復原
文：三民惟新 陳柏惟
昨天是911事件17年週年，全美各地都進行了悼念活動。川普總統前往賓州聯航93國家紀念館，潘斯副總統前往五角大廈致意。但為什麼911事件最大現場世貿原址沒有重量級人物露面呢？原來，負責協助紀念活動的志工組織9/11 Day，從2011年起，就要求政治人物參與儀式時，不得發表演說甚至被唱名。
今年，我們到美國參加活動時，便考察了世貿遺址建立起的911國家紀念碑暨博物館（National September 11 Memorial & Museum)。來到現場，在獨特的場所氣氛下，我們幾位夥伴不禁都想到同樣遭受過多起不幸災難的高雄，在打擊下屢次修復重生的歷史，實在感觸良多。
因此，以下就簡述紐約悼念911事件的各項紀念物與活動。並以此文緬懷911事件的2977位被害者。
#911的創傷
911事件，除了直接摧毀世貿大樓七棟建築外，殺死近3000人外，也連帶壓毀或壓傷周邊的世界金融中心等多棟建築和底下的地鐵站，癱瘓了紐約兩大商貿金融區的下城。連帶造成之後十年內，許多大型銀行選擇搬遷到中城，減少了就業人口。
2001年底，在事件結束兩個月內進行的一項研究，發現紐約市民有7.5%~11.2%符合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的診斷。由西奈山醫療中心領銜的醫療院所群，在負責治療相關人員與市民過程中，則發現至少有10000名經歷災難的消防員、救災人員與下城區受災民眾符合創傷後壓力症候群診斷，儘管大部份個案隨時間改善，在10年過去後，仍有1/3的案例有殘留的憂鬱、焦慮等症狀。
此外，事件發生時釋放的粉塵和石綿等有毒物質，嚴重影響相關人員健康，據報導有5400～7500人罹患癌症，隨因果關係無法完全確立，但顯著高於一般族群。因而，美國國會也通過「James Zadroga 9/11 健康和補償法案」，已支出超過40億美元用於受害者的身心健康補償與治療上。這讓我們也想到，高雄許多工業災害事件，受害者的身心創傷有時需要終身復健，政府能否動用這麼多資源來照顧國民，或建立起「加害者負責」的完善咎責制度，除了財政問題以外，另一方面也反映著政府對於人民健康權重視的程度。
#悼念與復原的儀式化過程
911發生後一天，紐約市長朱利安尼便馬上宣布重建世貿中心，而悼念恐怖攻擊的紀念館也同步被確定。「鋼筋水泥與導向飛彈」，成為美國對恐怖主義的直接回應，對其國民而言，也象徵永不屈服的精神。
經過競圖後，世貿中心重建案由丹尼爾·里伯斯金獲得首獎，而紀念館競賽的獲勝者是以色列建築師邁克·阿拉德（Michael Arad）和園林設計師彼得·沃克的作品《倒映虛空》。
這座紀念館除了紀念911事件罹難者，也同時紀念1993年世貿汽車炸彈案的6名被害者，2006年8月，紀念碑和博物館開工，2011年9月11日，在襲擊十周年紀念活動舉辦後次日，紀念碑與廣場正式開放，博物館則在2014年5月21日開館。
我們到達現場時，博物館已經打烊。只能繞行紀念碑。廣大的廣場上，兩個巨大的水瀑存在感非常強烈，正是世貿雙塔的兩個空洞，瀑布傾瀉到兩個約1200坪的水池，發出響亮的水聲。
空洞象徵生命的損失、以及美國人被掏空的心。2,983名遇難者的姓名，被鑲嵌在紀念池畔的銅板上。人工瀑布製造的水聲壓倒外界噪音，使得該地成為沉思的聖地。過去，我們也討論過，「紀念物」與悼念儀式，已被證實有助於創傷的復原。這樣一個簡潔而具有強烈紀念性的地景，在現場真的能體驗到這樣的集體紀念力量。
#市民參與共同回憶建構
從災難到紀念，正式這樣透過共同討論的過程，讓紐約市民甚至全美國人，一起經歷了對911記憶與城市未來的形塑。
在紀念館興建與營運的過程中，具有象徵性的活動非常多，例如由911國家紀念博物館發動的「鵝卵石運動」，讓贊助者可捐贈一塊鵝卵石，鋪在紀念館廣場上。捐贈者會獲得紀念館官網承認。完工後，捐贈者能夠通過可以透過查詢系統輸入姓名來知道自己鵝卵石的位置。
而911事件中的「自然奇蹟」也被保留下來。在911後，有一棵只剩一根枝幹存活的豆梨樹從世貿廢墟中被挖出來，被稱為「倖存樹」（Survivor Tree）。紐約市把樹重回苗圃，在不抱期望下，第二年枯樹竟然再發新芽。因此，這棵樹被種回世貿原址，成為希望和重生的象徵。當我們造訪時，樹木已經長回數層樓高，像是神木一樣被圍籬特別圍起，並標示出這棵樹的意義。也成為許多人憑弔的景點。
#黑暗觀光
城市創傷的歷史，除了市民緬懷與教育的意義外，也可以成為特別的觀光景點。在911博物館開館後，頭三個月就吸引了300萬人，並由遇難者家屬、現場急救員、倖存者提供導覽行程。911博物館，也和重建後的WTC One成為旅客觀光的必訪景點。而紐約堅持重建世貿的努力，也成功吸引了周邊商業與居住機能的復甦。
或許有批評者會認為，911事件的脈絡，美國在中東採取霸權外交政策也有關係，我們姑且不做價值判斷。但單從記錄的角度來看，能將歷史事件呈現的更完整、保留更多直接證據、保持更開放態度的一方，反而能得到更多國際注目，讓「自己的聲音」被凸顯。
我想，不論是人為或自然的創傷，當我們紀錄歷史，修補傷痛的同時，也會展現出我們這個社會、台灣這個國家的「集體意志」，而達到凝聚共識與克服傷痛的結果。匆匆走過紐約一趟，想的卻是更多高雄、台灣的歷史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