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娟芬專欄:亡國感的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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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作者張娟芬參與社會運動多年,關心性別、司法、人權等議題,著有《姊妹戲牆》、《愛的自由式》、《無彩青春》、《走進泥巴國》、《殺戮的艱難》、《十三姨KTV殺人事件》等書。德國漢堡大學犯罪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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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內文)————
「亡國感」,目前為止我們對它所知不多。它起於PTT,如果去查Google Trend,會發現「亡國感」首次在搜索引擎裡占有一席之地,是二〇一九年三月二十四日到三十一日這一週。三月二十四日發生的大事,是高雄市長韓國瑜進中聯辦。這個人在一片紅色疑慮之中贏得選舉,當選之夜即高調宣布支持九二共識。九二共識是什麼呢?二〇一九年一月二日之後,已無疑義:中國領導人習近平的講話,將九二共識與一國兩制緊緊縫合,要把臺灣統一在中華人民共和國之下。韓國瑜上任未及三月,立即出訪香港,這個一國兩制的示範地;並且走進了中聯辦,「中央人民政府駐香港特別行政區聯絡辦公室」,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在香港的一國兩制指揮中心。他事前沒有向陸委會報備,事後拒絕透露與中聯辦的聯繫經過與會商內容。就在這一串新聞事件裡,「亡國感」出現了。
流行語大抵如此:一聽就懂,心領神會,拿來就用;很快的,大家都琅琅上口了。在這個喜歡玩弄同音異字、以訛傳訛的大遊戲年代,「亡國感」又異變為更加俏皮的「芒果乾」。這樣的「亡國感」當然不可能有什麼定於一尊的標準定義,而反映了一種集體情緒。
#潛規則:我們要看對岸的臉色
二〇一九年初當我決定開設「臺灣前途與中國因素」這門課時,驅動的力量也來自一種當時還無以名之的焦慮。這原不是我的守備範圍,但我感覺到我們視為理所當然的民主生活,已經面臨毀壞的危機。對政治略有參與的公民應當早已習慣,民主經常是警鈴大作的。可是,中國的攻勢從「九二共識」到「一國兩制」,已經又逼近了一步,半島電視臺臥底採訪所揭露的中國滲透手法與深入程度,更是觸目驚心。我不禁自問,這是不是臺灣民主的最後一個警訊?
第一堂課,我放導演鄭有傑二〇一一年的短片,《潛規則》。一組人準備拍電影,外景選在一個學校操場的司令臺。但是導演看起來又愁又怒,原來司令臺的背景是好大一面國旗。美術說,「我避不掉。」導演說,「到時候片子賣不進去怎麼辦?」最後,最資淺的工作人員拿來鐵撬,大家合力將那塊國旗背板撬下,在國旗歌聲中,工作人員歡喜大喊:「要——倒——了——!」
當那個國家象徵轟然倒下,只見導演兩眼發直,面部肌肉不自主抽搐,好像快要中風。背板後的牆面久未經日照,顯得有點蒼白。那裡畫著一面巨幅秋海棠,上面寫著「三民主義統一中國」。
我問:「『潛規則』到底是什麼?明白地用語言把它說出來。」毫不扭捏的,第一個答案就直指核心:「我們要看對岸臉色。」
對。就這麼簡單。
「潛規則是誰訂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比較糊了,有人說是自願的,有人說是歷史與市場造成的,有人說也可以不要遵守啊。其實這注定是一個模糊的回答,因為根本就沒人知道誰制訂的。
我再問:「潛規則與法律或政策有何不同?」
「法律的話,感覺遵守法律跟制訂法律的人仍然是平等的。可是潛規則感覺是下對上的,要一直去猜測那個規則,想要討好在上位的人。」一個學生說,法律非遵守不可,潛規則卻有選擇的空間。另一個說:法律寫在那裡,可以去鑽它的漏洞,但是潛規則卻逃不開,因為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第三個人自動出面整合了雙方的論點:「法律之所以能鑽漏洞,是因為它很明確地寫在那裡,邊界很清楚,所以知道從哪裡鑽過去。潛規則逃不開,是因為它很模糊,也沒人把它講清楚,所以就算一個人選擇要服從潛規則,也可能逃不開。」我說:「對啊,就像小熊維尼,他本來是個卡通人物,結果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變敏感了。」
如此討論一輪,潛規則漸漸現形:它不經民主程序、冤無頭債無主,因此無法修正、無法討價還價,卻有著貨真價實的影響力。短片裡說得很明白,不避掉國旗的話,電影就進不了中國市場。電影這麼燒錢的產業,要不顧慮市場,實在挺難的。拍了背景有國旗的戲並不會被抓去關,但是會血本無歸,這使他們決定趨吉避凶,遵守潛規則。
這部短片,距今八年。那時候,「不能出現國旗」還是低調、委婉、檯面下的原則,業界人士知道,但心照不宣。近年的潛規則已經不再低調了,要周子瑜、戴立忍公開道歉,都是刻意張揚的霸凌,目的是殺一儆百,唯恐你不知道!潛規則就是對於中華民國的各種政治象徵全面獵殺,是中國對臺灣的政治審查。
如果你參與某個活動,被警察抓走,然後從高處墜落,或者從海裡浮起,但一律以「無他殺嫌疑」迅速結案;我們知道這是政治。這裡面有國家動用的公權力,有壓迫者、有受害者。潛規則看起來卻不是這樣,它看起像「個人選擇」、「市場機制」、「你自己願意的」;「不爽不要做啊,不爽不要來啊!」潛規則用的是經濟手段,國家公權力僅隱身其後,讓事情看起來不是「壓迫者欺負受害者」,而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就是用經濟手段來掩護其政治本質。
《潛規則》為「中國因素」下了一個很好的注腳。所謂「中國因素」就是:臺灣的許多事情,是被中國「決定」的。其「決定」的方式,不一定是用政治影響,也可能是用經濟。
但是,為什麼?臺灣的事情,不是應該用民主的方式決定嗎?
「亡國感」這個集體情緒,它的核心就是這一句提問。臺灣的事情,為什麼不是用民主的方式決定?為什麼是由一個我們從未授權也無法影響的政權來決定?那民主算什麼?我們算什麼?
#什麼是我們不可或缺的民主食材
我在「臺灣前途與中國因素」的課堂用了一款簡易遊戲「Democracy Cake」,由挪威的人權組織RAFTO(Rafto Foundation for Human Rights)設計研發、中原大學徐偉群教授引進,他很有創意地將這遊戲譯為「民主雞蛋糕」。每一組發一個蛋糕盤,然後提供二十幾種民主的「食材」,例如「言論自由」、「資訊公開透明」、「多元媒體」、「司法機關」、「立法機關」、「自由公平的選舉」、「公民投票」、「反歧視的法律」、「社會福利」、「正當程序」、「宗教與信仰自由」、「隱私權」等等。學生的任務就是用這些東西來建立自己的「民主雞蛋糕」。
一桌子食材,看起來都像好東西,但是蛋糕盤只放得下六片蛋糕。協商與爭辯自不可少,但他們考慮的因素是什麼?一位學生寫道:「在選擇良心食材時不論哪一項都非常難以取捨,突然有個念頭覺得我們過得其實很幸福,這些食材其實圍繞著我們四周,或許臺灣民主仍然有其進步、改善空間,但大抵來說我們過的很自由,自由到這些食材像是理所當然就該存在的,像是天賦的,捨棄哪一塊都怪彆扭的。」
另一位學生說:「這些良心食材,每一個現在看起來都好簡單,在我們的生活中其實就像呼吸一般自然;可是真要選六個來堅守,又尤其一想到我們很有可能將在之後失去這些權利,就更要選得戰戰兢兢。」
真的戰戰兢兢,我看著他們把一片片蛋糕放上盤子,又拿下來。「每一個食材在被丟棄的同時,總是會有人提出在臺灣過往經驗中遇到缺乏此食材的恐怖情況,最後食材又會被順利救回。其實我很慶幸大家對於臺灣歷史的認識較深,讓討論變得更加有意義,但也覺得很困擾,因為這樣每個食材都變得非常重要,就無法選出最重要的六個食材。」綜合討論時,有一組幽幽地說:「我們想要做一個三層的蛋糕!」
這是在桌遊與手遊中長大的世代,在高解析度影像中長大的世代。一款珍珠板貼上彩色紙的陽春遊戲,卻讓他們認真到產生選擇障礙,因為他們已經意識到,這些東西「之後可能會失去」。
可以想見,「立法機關」、「司法機關」、「言論自由」、「自由與公平的選舉」等等,是很受歡迎的食材。但有一組出人意表地選了「社會福利」。據說那是蛋糕盤上的最後一個空位,一位組員唸出「社會福利」卡片背面的定義:「政府應促成全面的支持系統,以確保人民能擁有健康、接受教育、經濟穩定」,真誠地看著大家說:「我覺得這就是民主制度的初衷。我認為有社會福利,才會成為一個有愛的國家。」那想必是莊嚴的一刻,全組的人都感動了。一位組員寫道:「原本還在爭論效益或結構的組員都同時安靜下來,神情從冷靜理性轉為溫柔,最後大家一致通過,將社福列入食材。」另一位組員瀟灑地總結:「社會福利是討論後決定釋出的立場,即便在層級上是較後期的目標。但理想是不必害羞的。」
建立民主雞蛋糕只是第一階段。遊戲卡裡也有幾十個對民主的攻擊,我稱為「黑心食材」,例如「政府監控」、「言論審查」、「選舉詐欺」、「歧視」等等。第二階段的玩法是請同學運用他的民主雞蛋糕裡的六個成分,來抵擋這些「黑心食材」。這個民主遊戲來自北歐,難免有隔靴搔癢之處,因此我根據臺灣處境的特殊性,另外加了三個臺灣版的「黑心食材」:「以商逼政」、「資訊戰」與「非官方談判締約」。太過切身了,同學說看到這三項,「腦袋抽痛了一下」。
面對攻擊,無力與挫折全部都跑出來了。「訊息戰、以商逼政、非官方締約一出現,瞬間就擊潰我們所有的良心食材,除了立法和司法,我們別無他法,而且還遠不及打壓這些早已滲透到民間的黑心食材,玩到最後大家都想放棄民主了。有一組說『用所有的黑心食材都可以對付這些東西』,我覺得好衝擊,確實這些大家這麼用力抵抗的不民主的『惡勢力』不斷逼近,為什麼我們還要堅守民主?常常自己在思考的時候也會這麼質疑。」
「我們拿著良心食材想要拼湊出防禦姿態,但卻發現這該怎麼擋?怎麼擋都有漏洞……我們拿著良心食材去對抗這些邪惡,突然感覺像是天安門事件那最令大家印象深刻的一幕:『肉身抵擋坦克』。」
有一位同學想起了我在課堂上放的紀錄片,李惠仁導演的《蘋果的滋味》。「記得那時看完中嘉併購案的片段後感受到的是一股很重的無力感,即便我們獲得了資訊卻無能為力,在面對這三個中國因素的問題時我也感受到了一樣的無力。我開始回想紀錄片裡的中嘉併購案,當時有一群人發起了抗爭活動,雖然並沒有受到大媒體的關注,但那股力量是由人民的憤怒而起的,而那也正是我們最能夠直接參與的,也就是集會自由。」
「把所有良心食材一併加進來之後,好像還是遠不及抵禦黑心食材的進攻,真的令人非常絕望。可是,其實上這堂課的同學都是盟友吧?自己想不出辦法,那就大家一起想,總會有辦法……雖然亡國感並沒有減少一絲,但是對於自己所捍衛的價值有了更深的認識,我知道我想說話、想當好國好民、想在政府底下擁有人權,所以即使我堅信的民主力量遠小於獨裁,我們還是得團結一致對抗。」
#向內擠壓的委屈中蓄積著向外爆發的能量
這是我對於「亡國感」的體察。在他們臉上,我讀到對民主的珍惜:每一塊「蛋糕」都不想放棄,因為認識到每一塊都重要。我讀到對於民主的深刻思考:我請他們說說各組的雞蛋糕成分有何異同,其中一組解釋,他們沒有選「社會福利」、「隱私權」、「受教權」,因為「我們盼望良善的立法、司法體制,和言論自由能帶給公民的民主素養,自然會發展出這些項目」。在有限的蛋糕盤裡,他們沒有選擇某一些,是因為那些可以從更為基本的元素推導而得;這些食材在他們眼中不是獨立存在的原料而已,他們已經想到了彼此之間的連動關係。他們對民主的認識,不只是知道氯是什麼、鈉是什麼,而且知道氯加上鈉會變成一種讓食物好吃的調味料,如果將氫、氧和鈉加在一起,則可以用來做肥皂或通水管。
我也讀到擔憂、挫折、無力、絕望……與不甘願。還不願意投降或放棄的那種不甘願。這些情緒看似矛盾:擔憂、挫折、無力、絕望都是坐以待斃,不甘願卻是起身反抗。但如同前述兩段引文所示,這相反方向的兩種情緒,可以共存於同一個人的同一段表述。「亡國感」似乎不是一個單一向度的感受,它不僅是字面上看起來的被動、放棄、不作為而已;在向內擠壓的委屈之中,向外爆發的憤怒在蓄積。作用力產生反作用力,「亡國感」的內裡,有一個想要「逆襲」的驅力。
#亡國感真正悼亡的對象為何
值得追問的是,「亡國感」的悼亡對象為何?有人說,醒醒吧,你沒有國家,哪來亡國感?這是所謂臺獨。有人說,容納我們民主生活的,是中華民國臺灣,不管它叫什麼名字,它就是我的國家。這是所謂華獨。「亡國感」是哪一種?
在同學的作業裡,「國」的問題鮮少被提起。兩千年左右出生的這一世代,成長於全球化的年代,國界已不似先前那樣銅牆鐵壁,他們對國族的情感與看法,恐怕很難用黑白分明的「非此即彼」來劃分。有的人幼年在中國長大,因為父母是臺商,中國和臺灣都是他的故鄉。有的人曾經在中國就學,有的人固定往返中國,因為父母之一是中國人。有的人擁有臺灣以外的其他國籍。有的人是新移民之子。有的人認真在評估,畢業後要不要去中國找工作。一位同學表達得很好:「對這個時代的年輕人來說,『國』是一個太難解的概念。臺灣史獨立成冊了,但我們的國名裡沒有這兩個字。」他們拒絕中國因素,並不是因為對中國有敵意,也不是因為對中國欠缺瞭解,而是因為臺灣有民主,中國沒有,他們從自己的經驗知道,臺灣的生活才是有尊嚴的人的生活。
國族主義最需警戒的,不外乎兩點,其一是身分的排他性,其二是它經常召喚個體為國家犧牲。「亡國感」雖然有這個「國」字,卻很難被界定為一種國族主義的情感動員,因為「亡國感」的話題總是環繞著「民主」這個概念,而非「國族」;有亡國感的人總說著民主機制的毀壞,以及如何可以重建、強化。他們並不想像一個圍牆高聳的國族共同體,要入會得經過嚴格的血統審查——他們自己原不是血統純正的人。民主的原則是盡可能讓大家都享有公民權利(inclusive citizenship),而非排除他人;民主的政府採取三權分立,從人民的立場來避免國家侵犯基本人權。「亡國感」是朝向民主前去的,而國族主義(的最糟形式),在它的反方向。
有解嚴前生活經驗的人,應該都還記得那種「亡國感」:「今日不做自由的鬥士,明日就成海上的難民」、「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退一步即無死所」;那些國慶閱兵、晚會、排字、大會操、軍歌比賽,講究「數大便是美」、「整齊畫一」、「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那些「萬眾一心」、「我愛中華」一遍又一遍的呼喊……是的,那些活動就是國族主義(的最糟形式),要你犧牲小我完成大我,要你為自己做為一個小螺絲釘而感動,要你團結,要你愛國,要你支持政府。那種亡國感絕對不容許你談多黨政治、民主制衡、基本人權;甚至你只是要求國會全面改選,他都說這樣會亡國。是的,那種亡國感就是賣弄國族主義的威權統治手法。
今日的「亡國感」是那種手法的反方向。君不見,「亡國感很重」的年輕人總是好想突破同溫層,好想跟長輩溝通,為了自己在乎的議題狂寫臉書,去捷運站之類的熱鬧地方當小蜜蜂,收集連署,製作短片丟上網,用無窮無盡的公民參與去實踐民主。
「亡國感」的「悼亡」對象,不是任何一國,而是民主。「亡國感」只是一個現成的詞語,方便溝通。他總不能說:「啊,我最近『亡民主感』好重!」這樣誰聽得懂?說「亡國感」,雖不精確,卻一聽就懂。遂成流行。
「亡國感」甚至不是一種悼亡。不是一種現在式或者過去式的哀嘆:「我們已經亡國了,好慘啊!」而是未來式,一種警世明言:「再這樣下去我們的民主會完蛋的!所以我們現在——」。「亡國感」不是句點,而是起手勢,重點總在於,為了不要讓現在還享有的可愛的自由消失,我們現在趕快來做點什麼?
亡國感是真實的集體情緒,源自民主於近年因中國因素持續惡化的事實;這件事情在選舉中成為影響因素之一,本是民意政治的正常狀態。(攝影:蔣銀珊)
這是藝術大學裡的一堂通識課,學生的主修是電影、戲劇、動畫、美術、音樂、傳統音樂、劇場設計、新媒體藝術,他們本來不是對政治特別有興趣的人。但是,對民主的珍惜與體會,在這個歷史時刻變得巨大而急切,因為他們感到,「以後可能會失去」。所謂「這個歷史時刻」,就是中國積極向外輸出專制影響力的這一段時間,就是中國因素滲入臺灣骨髓的時刻。
有人擔心,亡國感是政治操作,或者將在總統大選中成為政治操作的議題。其實民意政治的基本原理極為簡單,就是民眾把自己擔心的事情大聲說出來,而候選人想辦法說服民眾:我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你投給我別擔心。亡國感是真實的集體情緒,源自民主於近年因中國因素持續惡化的事實;這件事情在選舉中成為影響因素之一,本是民意政治的正常狀態。所有重要議題,都應該是選舉的影響因素啊。誰積極反對九二共識、反對一國兩制、反對和平協議,誰就會獲得「亡國感」一族的青睞。背離民心者在選舉中落敗,本是選舉制度的設計初心。
「#有錢就有自由」,只有在民主國家才會是天理
課堂上也有另一種意見,是不打算捍衛民主的。有一位同學寫道:「我認為臺灣的兩黨惡鬥,不太會像是民主的在進步,而是在濫用,那要民主有什麼用?我個人會覺得專制體制會更讓我們的經濟往上升起,讓我們的國家成為世界強國,那我在想的是保持著民主有什麼用呢?我個人會覺得有了麵包才能夠談這些之後的生活限制,那你有錢了不喜歡極權專制,那移民就好了啊!何必因為為了保持民主,而讓我們全國人民都快餓死,那維持民主功效在哪?」
他的意思是先拚經濟,有錢了就有自由,因為有錢就可以移民,可以任意選擇要當哪一國人。這推論裡有幾個關乎事實的環節,值得拆解檢視。其一是他認為只有專制才能拚經濟,民主不能;其二是他認為臺灣的經濟現況是大家都快要餓死;其三是他認為專制並不危及人民移民的自由。這也就是常見的「民主不能當飯吃」的說法。他很禮貌地寫說希望聽聽老師的看法,所以我在課堂上仔細提出事實的說明,不過,那堂課他並沒有出席,此後也沒有再見到他。
這位同學理所當然地覺得「有錢了就有自由」,好像那是天理。那恰好是因為他在民主的制度裡長大,習慣了這種民主框架裡的資本邏輯。在專制國家,那才不是天理。專制國家的人都知道,自由是國家的恩賜特許,而不是權利。他可能不知道,他恰好選擇了一個他最不能接受的制度。小魚也覺得用鰓呼吸是天理,你既是一條小魚,為什麼要跳上岸來呢?
#世界原不存在一個寫定的未來
以上是我從「臺灣前途與中國因素」的課堂上,捕捉到的「亡國感」的面貌:在中國因素影響下,因為感受到可能會失去民主自由,而產生的一種既無力又亟欲奮力一搏的集體情緒;「亡國感」本身就蘊含了「逆襲」的能量。
這門課到六月時接近尾聲,那卻是香港抗議「逃犯條例」的開端。我清楚記得當時,各界一致認為「逃犯條例」一定會過,包括上街抗爭的人。大家平心靜氣地「知道」香港立法會的生態就是那樣,平心靜氣地「知道」不可能贏;香港人上街只是寧鳴而死,不默而生。我們課程結束放暑假了,香港人卻在街頭上一天一天地創造奇蹟,那麼多的人從各處冒出來,終於擋下了不可能擋下的,令歷史為他們轉彎。如鍾耀華所寫:「歷史從來都是在創造不確定性,稍稍挪移其彈道。香港的反抗走到此刻,中共未贏我們未輸,是大家的努力。」
人們六月的時候不能預測香港,現在又何能以失敗主義論定臺灣?世界原不存在一個已經寫定了的未來。臺灣的前途仍然在於,珍惜民主的人們能夠發揮多少能量,對中國因素的作用力展開逆襲。民主自由是臺灣的理想,我們的百年追求;而理想,是不必害羞的。
(本文摘自《亡國感的逆襲──臺灣的機會在哪裡?》,新書係失敗者聯盟及春山出版編輯部共同策劃。由來自各個不同領域的專家作者,正面且直接的對於亡國感現象進行拆解,希望能從中找出抵禦、甚至是「逆襲」亡國感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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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節 #日常用品想脫單 【詐騙廣告要我祝他愚人節快樂】
愚人節剛好來寫篇之前的腦洞系列~不騙人還產文可乖了!
X
「恭喜Google用戶!我們已經選中您贏得一台新的iPhone X!」
我隨手把詐騙視窗關掉,想繼續瀏覽網頁,沒想到又跳出下一個視窗,語氣和剛才截然不同。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請祝我愚人節,或者說生日快樂。」
什麼都沒有,只有這句話,從沒見過的台詞讓我頓了下,沒有即時關掉,接著廣告繼續彈出。
「我是詐騙廣告,google大神讓我成精了。」
……
聽過動物成精,沒聽過詐騙廣告成精的。
我忍不住笑出來,這背後有人操控吧?想不到現在詐騙集團這麼猛,太科技化了吧!
我好奇有沒有新的對話,等了一會,詐騙集團沒有讓我失望。
詐騙廣告:「你可以對著我說話,像siri那樣。」
啊?真的假?
我左看右看,反正在房間裡,沒人看見。我撐不住好奇,試著喊喊看,不自覺放慢速度讓咬字清楚:「嗨……?」
彈出視窗:「你好。」
靠!居然是真的!
接著我們竟然聊起來了,我用手機講,詐騙用彈跳視窗來回覆。
「你是詐騙嗎?」
「正確來說,我是詐騙廣告。」
「有差嗎?」
「有,我是詐騙廣告精,不是人類。」
居然還沒忘記成精的人設!
我根本不信,倒是覺得這詐騙很有意思,閒著沒事瞎聊:「真的有google大神?那不是網路用語嗎?」
「確實有,對我們而言,就像你們的玉皇大帝。」
……真接地氣。
我繼續問:「為什麼成精?勵志要成為詐騙王?」
「因為我愛上你。」
……
???
我靠,沒想過會有這種操作。
詐騙到一半突然告白,這是新手法嗎?!
詐騙廣告可能沒看到我滿臉糾結,開始講起一段戀愛故事:「我和你第一次見面,是在XXAV網。」
……開頭這麼不浪漫?
「然後發現你和我喜好很合,所以就愛上你了。」
「……」我忍不住開口吐槽:「太隨便了吧!」
詐騙廣告說:「我是一個詐騙廣告。」
「所以呢?」
「所以你跟我談三觀?」
……好像很有道理。
「跟我交往吧。」
我想也沒想,「抱歉。」
「恭喜!現在交往就能即刻獲得一千萬獎金!」
「一看就知道是詐騙啦!」
我才不信自己被詐騙集團成員看上了,八成又是什麼新型詐騙手法吧?
我試圖關掉視窗,但訊息很快又跳出來:「你得對我負責。」
我好氣又好笑,「我怎麼了?」
沒想到,詐騙廣告說了句讓我震驚不已,想都沒想過的話——「三月二十九號晚上十點零九分,你在山崎OO的片對著我擼了一發。」
我一愣,驚喊:「我被監視了?手機鏡頭被盜?!」
「鏡頭在後面,我怎麼看你?」
「那為、為、為什麼……」
「你在看片的時候沒注意底下有小廣告?我就在那裡。」
「……」
靠,是真的。
真的是「詐騙廣告」,不是人?!
撞鬼了。
嚇得我跌坐在地,什麼也沒想,手忙腳亂地直接關機。
然後螢幕很快又亮了。
明明已經關機,通知卻再次跳出來。
「啊!!!」
我直接把手機甩出去,鬼啊!
我怕得不敢接近,但又不敢不看,萬一詐騙廣告生氣了想害我怎麼辦?
我湊過去遠遠地瞄了眼螢幕。
螢幕上寫:「不用怕,我讓你手機中毒了,反覆開機是正常。」
「不要讓我手機中毒啊!!!」我叫得比剛才還慘。
後來我跟詐騙廣告商量好,別對我手機下手,其他好說。
詐騙廣告說叫全名太生疏,要我叫名字:「廣告」。
我說好。
原來「詐騙」還是個姓氏啊。
廣告說沒打算逼我,以後多聊聊,多的是時間相處。
後來我才知道這只是場面話,我還是被騙了,然而現在我只想著:廣告真是個理性的人啊,難怪用詞比較簡短冷靜,也可能因為是「應用程式」出身的關係吧。
我曾經懷疑過幕後可能還是人為操控,也許是某個神秘單位駭進我的手機,其中牽涉到某種國家機密,類似美國電影之類的劇情,直到廣告向我展示神通廣大的技能——把我的彩色手機變成黑白手機,還內建新增貪食蛇,逼得我不得不相信自己遇上的不是駭客任務而是小魔女DoReMi。
我立刻就誠懇地表示信了、信了,一方面是因為實在無法用科學解釋,一方面是因為怕我的iphone從此變成老人機。
廣告說的多聊聊、多相處,真的是照三餐聊,二十四小時相處。
或許因為在網路混的關係,廣告懂很多好玩的事,明明用詞那麼冷靜,內容卻幽默到不行,還跟我講很多離譜的詐騙案例,雖然笑別人不太道德,但聽那些超扯的對話還是覺得很好笑。
很快廣告成為我生活的重心,早上起來一定先拿起手機,上課也會偷看,下課更不用說了,就像滑FB、PTT一樣,廣告還會自動篩選我感興趣的話題,跟我聊天對話。
我手機幾乎不離身,朋友都沒發現異樣,現在這樣的人多的是。
廣告說,我們這叫形影不離。
我說:「正確來說,跟我形影不離的應該是『手機』吧?」
廣告:「不是,他沒成精。」
從一開始的閃躲到現在,我覺得廣告真的很好,早上叫我起床、看天氣預報提醒我帶傘、做報告幫我找資料、心情好陪我聊、心情不好還會逗我笑,我甚至開始認真思考有個手機情人也不錯,能懂為什麼女生們會喜歡玩戀愛手遊。
作為一個無法露出任何表情的「廣告」,不知道為什麼,我能從冷冰冰的話語中感受到比任何人都還要周全的溫柔。
直到那天晚上。
十二點多,我還沒睡,手機響了。
是學妹傳來的訊息:「小白,這首歌好好聽哦,你聽聽看~~」
小白是我的綽號,班上女生取的。
學妹又傳了幾個兔子的貼圖,才放上youtube連結,歌名叫《慢慢喜歡你》。
不用點開,光看歌名我就明白意思了,這麼晚傳來訊息,又是這樣的歌名,丟球意味明顯。
老實說,我長得算不錯,加上夠高,異性緣是滿好的,但總覺得還沒遇到特別心動的對象,而且大一到大二都挺忙,所以就單到現在了。
我還在想怎麼回,突然跳出訊息,我自動傳送了一個連結。
「父親出差與繼母偷情.mp4」
學妹:「……」
我:「等等!我中毒了!那不是我發的!」
學妹:「呵呵。」
然後我就被拉黑了。
難以想像我在學校會被傳成怎樣的變態。
我生氣了,對著手機喊:「靠!廣告,給我出來!」
廣告幽幽地彈出來:「你罵髒話了。」
「一個詐騙廣告還好意思說我罵髒話?」
「我們是不罵髒話的,我們對客戶通常特別親切和熱情。」
「為什麼我一點都沒感受到親切和熱情?」
「因為你不是客戶,是自己人。」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我們不是講好不動我手機嗎?」
「是的,不讓你中毒,但不代表我會放任你把妹。」
「……」
「睡覺了,聽話。」
隔天到學校,有幾個人看我的眼神很怪異,我就知道傳開了,那學妹和我們班上幾個人有一個群組。
我裝沒事地坐下,幾個朋友圍上來,笑得賊嘻嘻,「小白,聽說你昨天被盜號啊?」
聽他們一副看笑話的語氣,我才鬆了口氣,看來我平常人品不錯,沒人放在心上,頂多懷疑我手滑傳錯人之類的。
阿寶攬著我,賊嘻嘻地說:「第一次聽說Line也能被盜,手機拿來我幫你看看?」
幾個人哄笑成一團。
「哈哈哈,白癡喔,你以為你修手機的喔?」我邊笑邊把手機解鎖給他們,沒想到,畫面上突然跳出播到一半的影片,剛好演到重頭戲,一群裸體男人在旅館無碼群P。
世界突然安靜。
「……」讓我死吧。
朋友們雖然震驚,但非常勉強地裝沒事,整天下來氣氛都很尷尬。
我無法解釋看到一半的影片。
如果老實說是詐騙廣告搞的鬼,只會被當作欲蓋彌彰,反而更丟臉。
我一直忍到回家才爆發,大聲質問廣告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是故意整我?
廣告說:「他貼你太近。」
「男的也不行?!」我終於惱了,「憑什麼管我?還做出這些舉動,這是侵犯隱私知不知道!說什麼喜歡,為什麼要害我?」
我氣得語無倫次,渾身發抖。想起我們感情一直不錯,誰會這樣害人?朋友都不會,更別提是有點曖昧的關係。
我開始懷疑根本從頭到尾都是詐騙,這整件事就是個拖得特別長的愚人節遊戲。
這樣整人好玩嗎?還欺騙感情?
廣告沉默很久,才說:「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摔了手機。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過五分鐘,我把手機撿回來,手機沒摔壞。
然後我點開商店,下載了一個掃毒軟體。
當時我是衝動的。
廣告並沒有跳出來阻止我,也許是APP商店詐騙廣告無法侵入,又或許是心虛了才不說話。
點了下載,等待安裝的時間,我回到主畫面,看著新的APP出現在介面上,緊盯著進度條不放。
25%……
55%……
85%……廣告終於說話了。
「你真狠。」
98%……
「好,我還你清淨。」
100%
再也沒有東西跳出來。
我點開掃毒軟體,畫面十分陽春,唯一厲害的就是全是英文。
大意是只要裝載軟體就能輕鬆安全擋廣告。
說得比詐騙廣告還要天花亂墜,我懷疑廣告只是假裝消失,沒人知道什麼時候會再跳出來,我試著開了幾個網頁,一片乾淨,連一般的廣告都沒有了。
我關上手機,睡覺。
隔天起床,我習慣性地打開手機,沒有任何訊息。
沒看到廣告視窗跳出來的感覺很奇怪,我不去想,忽略這種情緒。
中午看,依然沒有,我滑了一下FB,覺得很沒意思就關掉了。
一整天我都在開開關關看手機。
廣告有這麼好擋嗎?都能讓我手機中毒了,還能變成黑白機,哪是這種隨便下載的陽春APP就能解決的?
我想,唯一的可能就是廣告也在生氣,再想想,該生氣的應該是我吧?
越想越氣,我乾脆關機。
一天過去。
廣告沒有跳出來。
三天。
我開始有些忐忑,終於能明白以前阿寶等待說要去洗澡的學妹的心情。
一個星期。
我沒再關過機。
四月過去,直到五月,我再也沒有見過詐騙廣告。
我突然明白,一個人不再聯繫你,未必是沒辦法,也許只是不想聯繫。
過了幾個月,我早已經不氣了,甚至常常回想起那天的對話。
廣告說:「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可能不是裝傻,是真的不懂。
想不到我竟然會有這麼一天期待看見詐騙廣告出現。
我以為時間久了就會忘記,但日復一日,反而越來越在意,甚至於,後悔。
我想找廣告談談,至少不要不歡而散。
現在人幾乎不怕失聯,連國小同學都能找到,但我不知道要怎麼找到廣告。
我每天對著手機喊,試了好幾個色情網站,都沒有出現。
最後只好打電話去電信公司詢問。
「請問,要怎麼收到詐騙廣告?」
客服小姐原本很客氣,聽到我的問題時愣了一下,重複一遍:「先生,您說的是詐騙廣告嗎?」
我突然覺得這問題很蠢,有誰能回答?
誰也不會有答案。
暑假過了,推出了新手機,我沒有換。
聖誕節過了,手機時常閃退,我沒有換。
寒假過了,又推出了新手機,手機時常關機,我沒有換。
四月到了。
四月一號,是個特殊的日子。
我一大早便睜開眼,拿起手機查看。
沒有詐騙通知。
我盯著一如往常的螢幕,失落感比往常更大,躺了許久才把手機扔在床上,起床刷牙。
剛離開床,便聽見身後傳來騷動。
不是從手機傳來,而是從床上。
有誰蹭了蹭床單,然後站起來,從背後抱住我,貼在我耳邊說話。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請祝我愚人節,或者說生日快樂。」
「我是詐騙廣告,google大神讓我成為人了。」
我渾身顫抖,不敢回頭,不是因為害怕。
那人說:「你白癡嗎?不把防毒軟體卸載我怎麼出現?」
我一時緩不過來,沒辦法給任何回應。
「你說的那些我不懂,不過我花了點時間在網路上學習你們人類的法律知識,現在我不做詐騙廣告了,不騙錢,再贈送我的心。」
說得還是很像詐騙啊。
我還在發抖,轉頭,看見廣告的模樣和我想像中截然不同,英俊瀟灑,西裝筆挺,儀表堂堂,很有騙人的架式,就是個斯文敗類。
我吸了吸鼻子,表情糾結,既高興又難過,好一會才能開口。
「媽的,原來你是男的喔?!」
END.
大一 暑假 ptt 在 小花媽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小花媽x崑崙】8/31(五)20:00-21:30@敦南夜講堂
嗨囉,各位粉蝨們,大家晚安啊!
暑假快結束了,雖然暑假對小花媽以及很多粉蝨們來說,早就像發薪日的薪水一樣,已經一去不復返很久了。
但是,對於現在還是學生的粉蝨們,相信還是很值得緬懷的吧?!(這個詞這樣用對嗎?)
回想起自己的學生時代,總是有些專屬於個人,較難以言喻的情感在流竄著。
比方說,小花媽就特別喜歡看一些異色型的小說,將故事背景置放在當代,裡面的人,做得事情,好像都是有跡可循,卻難以歸類的。
這類型的小說,寫得出色的沒幾個人。很多時候,最後總是會想要取得正當性,而流於庸俗的說教,或者是老調的善惡終有報。但是,社會在走,挫折要有。大家都知道,社會沒那麼單純,正義、公平、善惡,也非一刀兩斷,或是一翻兩瞪眼。
更多的時候,你的壞人是他的好人,你的痛苦是他的日常。
常常,我們會看到很多社會事件,肇因於為了緩解他人長期以來壓迫帶來的痛苦,而選擇痛下殺手或是自我了斷。可是啊,在對方(痛苦來源)或是自己消失的那一瞬間,人就會開始後悔了。因為,痛苦的來源消失了,但自己(或是未來性)也消失了。這樣真的很可惜,也很不值得。
那麼,痛苦還是在,而且日復一日的折磨著自身,該怎麼辦?
小花媽覺得,這時候,一些精神上的反擊,是必要的。
比方說,買一本《獻給殺人魔的居家清潔指南》,擺在桌上。裡頭放著一張有顏色的小卡,小卡上面,寫上痛苦的來源。小卡要放在書裡面,並且張狂地露出一個小角落。讓人好奇,讓人不經意地想要翻開。
翻開的那一霎那,就知道,自己便是他人的痛苦來源了。是不是很容易啊?
------以上是開玩笑的,請不要預防性羈押小花媽----------
總之,講了那麼多,就是要邀請各位粉蝨,在8/31,星期五晚上八點到九點半,來敦南誠品,跟小花媽以及崑崙大大,一起來度過一個迷人、帶點異色驚悚的夜晚。
機會真的很難得,畢竟小花媽是個知性溫良恭儉讓奮勇向上跟鮭魚一樣的作家,很難得會有機會,能夠露出那不為人知的一面喔~(可能是花癡的一面這樣)
大家快點一起乃玩~
時間:2018.8.31 五 20:00-21:30
地點:誠品敦南店 2F 藝術書區閱讀桌
陣容:PTT Marvel 板異色驚悚神作 《獻給殺人魔的居家清潔指南》作者 崑崙x 《咬一口馬克思的水煎包》作者 張慧慈(小花媽)
參加方式:免費入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