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防疫政策快報🇦🇺5月8日
▶聯邦政府政策
→澳洲總理表示,全國內閣商定了一個三階段計劃以及全國架構,來實現疫情中經濟和社會環境。澳洲的目標是通過這些步驟,在今年七月能實現在疫情不反彈的情況下,重啟經濟。具體實施時間將取決於各州和領地,全國內閣將每隔三週評估一次變動措施。
→第一階段將“加強與朋友和家人的聯繫,允許在自己的家中聚會多達10人和5位客人”。鼓勵在家工作。孩子們將回到教室和操場。高爾夫將恢復,游泳池將重新開放,公園內將開放健身訓練營。零售商店、小型咖啡館和餐館將重新開放,並允許州際娛樂旅行。葬禮上最多可有30位參加者,婚禮最多可容納10人。
→第二步將允許最多20人的大型聚會,包括電影院和畫廊之類的場所,更多基於行業的防疫安全計劃零售店,、有組織的社區運動、美容院,您將很高興知道,課程再次開放。
→第三步將允許多達100人的聚會,對於超過100人的國外旅行和聚會將受到限制。
總理表示:隨著前兩個步驟的進行,這一點將變得更加清楚。但是到那時,大多數工人將回到工作場所。州際旅行可能會恢復。有一定限制的酒吧和俱樂部將開放,遊戲場所也可能開放。在放寬限制方面,各州和領地領導人已經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澳洲各地區宣布不同的計劃,將學生送回學校並允許遊客進入。
→全國內閣已經同意,放寬限制的第一階段,餐館與咖啡館將獲許重新開張。
▶地方政策
⬛昆州
→新增0例,共1,045例,死亡6例。
→昆州首席衛生官說:您可以走50公里以外的距離去拜訪某人的家,但是50公里以內可以拜訪一個家庭,然後出入那個社區去海灘或野餐。如果您要出門娛樂,則只能與直系親屬或另外一個人一起去。
→6月和7月將有兩個階段,因為第二天沒有新病例,又有5個病例恢復,昆士蘭的活躍病例降低到50個以下。
→昆州從下週末5月16日起允許以下事情:
•在公共場所最多可容納10人。
•逐步重新開放(無酒吧或遊戲)的一部分,一次可在餐廳、酒吧、俱樂部,RSL和咖啡館用餐,最多可容納10位顧客。
•一日遊距離您家半徑不超過150公里的休閒旅行。
•一次最多可容納10人的一些美容和美甲沙龍
•重新打開圖書館、遊樂場、滑板場和戶外運動場(一次最多10個)
•婚禮賓客增加到10人,葬禮參加人數增加到20人(戶外活動30人)
•一次開放房屋和拍賣,最多可容納10人
•重新開放公共泳池和潟湖(例如,南岸、凱恩斯、艾爾利灘),一次最多可容納10人,或者通過批准的計劃最多容納10人
→下週末5月16日起,對於沒有COVID病例的昆士蘭內陸地區,做出兩個特殊讓步:
•僅當地人可在酒吧和咖啡館就餐,最多可容納20人
•離家半徑達500公里的休閒旅行。
→第二階段將於6月12日星期五晚上11:59生效,規定:
•最多可容納20位訪客的家庭聚會
•在餐廳、酒吧、俱樂部、咖啡廳和RSL用餐,一次最多可容納20位顧客,並且可以選擇通過批准的COVID安全計劃進行用餐
•在您所在區域有假日旅行
→第三階段將包括對邊境禁運的審查,並確保使商業、社區和家庭有100個客戶的場所,能夠提前計劃。從六月的學校假期開始,昆士蘭人將能夠自疫情以來首次開車和過夜。
⬛新州
→新增4例,共3,047例,死亡46例。
→新州總理宣布的在第一階段放鬆的限制措施中,新州不會放鬆限制,包括禁止外出就餐的限制也不會改變。正如我本週早些時候所說的,新州的限制本週不會有進一步的改變,如果有什麼變化,新州政府將及時宣布。
⬛維州
→新增13例,共1,467例,死亡18例。
→新病例其中8例為肉廠,目前累積71病例。
→維州首席衛生官布表示,儘管一直在努力使曲線變平,今天新增病例再次顯示我們與COVID-19的鬥爭還沒有結束。鼓勵患有冠狀病毒常見症狀的人接受測試,包括發燒、發冷、咳嗽、喉嚨痛、呼吸急促、流鼻涕或嗅覺喪失(無論多輕微)。
→維週總理表示,維州民眾得等到下週一才能知道到哪些限制將被解除以及何時解除的細節。維州計劃在5月11日之後放寬一些限制。
⬛北領地
→新增0例,共30例。
→5月15日北領地將放寬更多限制。
•只要人們保持1.5m的距離,北領地最多可允許10個人聚在一起。
•再次允許參觀公園和露營、戶外聚會、非接觸式戶外運動以及戶外運動和訓練。
•該州已經放寬對公園、高爾夫球場、釣魚和游泳的限制。
•餐館和酒吧將於5月15日重新開放,開放時間不得超過兩個小時,禁止娛樂場所。
⬛首都領地
→新增0例,共107例,死亡3例。
→5月8日午夜起,坎培拉領地有以下的改變:
•所有室內和室外聚會最多可容納10人(包括兒童)。這包括單身家中舉行聚會,最多可容納10人(兩個家庭聚集在一起會導致10人以上的聚會除外)。
•婚禮現在最多可以有10人參加,婚禮主持人除外。
•室內葬禮最多可有20人參加,不包括主持儀式者。或戶外葬禮最多可有30人參加,不包括主持儀式人員。
•宗教儀式和禮拜場所最多可容納10人,其中不包括主持儀式的人。
•戶外新兵訓練營和個人健身訓練(非接觸式)最多可容納10人,且不共享設備。
•房地產公開拍賣和拍賣最多可容納10人。
→從5月18日星期一(第二學期的第三週)到6月2日星期二(第二學期的第六週),公立學校將在接下來的四個星期內分階段返回校園學習。
⬛西澳
→新增1例,共552例,死亡9例。
→9天來第一次有新病例,目前僅剩9名活躍病例。
→本週末將考慮西澳的旅行限制,西澳政府希望所有學生都能在5月11日之前重返學校上課。
→西澳總理說,儘管至今為止西澳放寬限制的重點是生活和學校社會方面,但下一階段將優先考慮經濟。
→西澳總理表示實行嚴格的邊境禁運將使西澳政府有可能比其他一些州(維多利亞州和新南威爾斯州)更大程度地放鬆限制。顯然,西澳有可能比其他州在經濟上更進步。我希望→東部沿海地區會更加保守……坦率地說,他們面臨的問題比我們要大得多。
AFL豁免再次被西澳拒絕。
⬛南澳
→新增0例,共439例,死亡4例。
第一步將在5月11日星期一開始。
從星期一開始允許的活動包括:
•將取消對露營和野營的禁令,南非是這樣做的唯一司法管轄區;
•大學,TAFE和私人RTO將能夠開始多達10人的面對面教育;
•餐廳和咖啡館的戶外用餐,最多可容納10人;
•社區和青年中心將在室內開放多達10人;
•RSL開放,但不提供餐點和酒吧服務;
•拍賣和公開檢查,最多可容納10人;
•地方政府圖書館最多可容納10位訪客,以及這些圖書館的工作人員。
•最多10人的團體非接觸式運動訓練;
•除主持儀式的人員外,最多可在室內舉行20人的葬禮,在室外舉行30人的葬禮。
•教堂重新開放以舉行小型儀式,包括婚禮或私人禮拜,最多可容納10人,以及主持儀式的人;
•重新開放最多可容納10人的公共游泳池。
→目前南澳政府強烈建議在南澳禁止兩個人以上的聚會,但如果採取社會隔離措施,則允許這樣做。禁止聚會10人以上。
操場和滑板公園已經重新開放。
⬛塔斯
→新增0例,共225例,死亡13例。
→塔斯將在周一放寬一些限制,並將在5月18日下週一進入第一階段。塔斯總理宣布,從5月25日起學生重返學校。
→從5月11日開始:
•參加葬禮的人數將從10人增加到20人;
•老年護理居民將被允許每週一次不超過兩個人的拜訪;
•國家公園和自然保護區將開放供人們鍛煉,但人們只能參觀距家30公里以內的人們;和
•TAFE和其他培訓機構將向小部分學生開放來進行實際的學習和評估。
→從5月18日起,第一階段措施將開始,但要遵循公共衛生建議。這包括:
•室內和室外活動(包括婚禮、房地產銷售和宗教聚會)最多可容納10人;
•如果葬禮在戶外舉行,最多可舉行30人的葬禮;
•允許在家中訪問的遊客將從原來的兩個人增加到五個人;
•允許多達10人進入餐廳和咖啡館,包括位於酒館、RSL和俱樂部中的座位表服務場所;
•如果合適,返回塔斯的塔斯人將被允許在其主要住所進行檢疫,其他人仍將需要在旅館進行檢疫;
•圖書館和其他政府機構最多可容納10人;
•將開放帶健身器材的公園、操場、室外游泳池和訓練營,最多可容納10人;
→從5月25日起,根據公共衛生建議:
•幼兒園至六年級的學生以及11、12年級的學生可以重返校園;
•老年護理居民每天至少應被允許兩名訪客;
→從6月9日起,根據健康建議:
•7至10年級的高中生重返學校;
•比賽將恢復
→從6月15日起,根據健康建議,該州將進入第二階段:
•允許多達20人在室內和室外聚集,包括餐館、電影院和博物館;
•葬禮最多可容納50人;
•取消對住在旅館和房車公園的人的限制,使人們能夠在州內四處移動並過夜。
•允許露營和使用帳篷;
•允許最多20人的開放房屋和拍賣;
•健身房和訓練營最多可容納20人;
•包括紋身、指甲、打蠟、面部護理和曬黑的美容服務將可以使用;
•允許多達20人使用公園和健身器材;
•戶外社區運動將能夠在20名運動員或相關人員的陪同下進行;
•室內運動,包括游泳池,最多可容納20人,但沒有觀眾。
→根據健康建議,從7月13日開始第三階段:
•可以舉行50至100人的聚會;
•老年護理居民將被允許每週最多五位訪客和多次訪問;
•酒吧、夜總會、賭場和遊戲場所返回;
•市場和美食廣場重新開放;
•保留邊界控制。
★如果你在澳洲發現自己有可能感染病毒,請勿自行到診所或醫院,請打電話給你的家醫或打電話到政府的24小時防疫專線1800 020 080,如需翻譯請打131 450。
★如果遇到緊急醫療情況,請致電000。
★聯邦政策和各州政策詳細內容,請自行到政府官網查詢。
★如果你也是在海外防疫面臨到homeschooling的爸媽,感到焦慮、不知所措、想得到一些創意想法,歡迎申請加入Una最近創立的"海外防疫爸媽home school社團"。此社團僅限海外的爸媽入社,不接受以粉絲專頁名義加入,需回答問題和同意遵守社團規則,才能加入。目前已經有澳、紐、歐、亞、美、加的爸媽加入此社團。 https://www.facebook.com/groups/2406749232970528/
今天澳洲新增18例,共6,912例,死亡97人。今天內閣會議的記者會可以說是全澳週人都很重視的新聞。目前除了維州、新州的限制暫時不變外,各州都已經開始放鬆。維州的肉廠社群感染病例一直新增,相信維州政府也很頭大,希望能早日控制住,所有感染的人,也能乖乖的自主隔離,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西澳今天破蛋了,九天來多了一個新病例,昆州0病例。滿希望昆州也能在布里斯本和黃金海岸設駕車檢測站,這樣大家都可以去做檢驗,檢測數字不夠多,還是有潛在的被感染的風險。
希望三階段放寬後,感染數據仍是保持低數字,開放邊界和開放國際旅遊都是滿大的挑戰,畢竟幾乎70%都是境外感染,如果可以不爆發第二波病毒感染當然是最好。
希望大家平平安安度過疫情,後天母親節別忘了說母親節快樂和感恩,無論母親在天國或在身邊或在其他地方,這場疫情讓許多人失去了母親,好好珍惜能跟身邊親人相處的機會,三不五時,愛要及時。限制放寬後,還是要記得好好保護自己和家人。
如果你喜歡Una的澳洲防疫政策整理,歡迎給個支持點讚和留言🤗,祝福大家都能平安度過這次疫情,記得吃好、睡好、運動,然後少抱怨,看一下澳洲政府的努力,讓我們繼續為澳洲禱告。🙏
天母運動酒吧 在 Linda カフェ巡リ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每次跟朋友小酌都跑東區,殊不知天母也有厲害的餐酒館,FA CAFE已經開業兩年了實在很不簡單吶!義式餐點平價又好吃,還有超多調酒、紅白酒、威士忌、氣泡酒…,週三更是Lady's Night相當優惠,是非常適合姊妹淘小酌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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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士林、北投、淡水地區「唯一生啤機安裝店家」,喜歡 #Guinness健力士啤酒 的人絕對不能錯過!生啤酒機壓出來的啤酒不但有綿密的氣泡感,而且口感冰涼會比較沒有苦澀的味道,這種沁涼的啤酒是超商鋁罐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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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炸綜合拼盤 有非常夠味的辣味雞翅,吃起來酸酸辣辣很適合配啤酒!莫札雷拉起司條也給的蠻多條,完全不會小氣,還有炸的軟嫩酥香的薯條、洋蔥圈,附三種佐醬:番茄醬、蜂蜜芥末、自製起司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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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煎干貝奶油菠菜細扁麵 日本生食級的干貝,使用白酒煎至表皮呈現金黃色,撒上逼啵逼啵的蝦卵,以鮮奶油及菠菜醬製作成的—濃稠不膩口醬汁,完美包覆麵條🥬使用細扁麵更能吸附醬汁完全是我的菜,也有加入一些培根提升層次,這道真的不容錯過神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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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根地紅酒牛肉燉飯 關鍵字牛跟紅酒搭配在一起通常不會錯,軟嫩入味的牛肋條搭配有嚼盡的燉飯口感,以紅酒醬汁帶出牛肉的鮮甜,加入櫛瓜讓口感更加清爽,也聞的到點綴用的迷迭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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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碳烤無骨牛小排 每次去信義區餐酒館,點個牛排就要破千,這裡不用六百就可以吃到無骨牛小排的軟嫩肉質,煎至牛肉焦香逼人的熟度,每一塊的厚度也不隨便,主餐牛排真的也是必點~提供奶油蘑菇醬、黑椒紅酒汁可以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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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樓的座位之外,地下室還有更舒適的沙發椅的座位類型,也非常適合 #包場活動,以及有運動賽事的時候也可以來小酌看球賽轉播唷!辦活動需要包廂,如果直接辦在好吃消費合理的餐廳,應該大家都會非常愉快!
【當日菜色】
香煎干貝奶油菠菜細扁麵$300
勃根地紅酒牛肉燉飯$350
碳烤無骨牛小排$580
酥炸綜合拼盤$280
【店家資訊】
🔎Fa cafe 天母店
📍台北市士林區中山北路七段14巷6號
📞(02)2873-2668
週日至週四 11:30-01:00
週五和週六 11:30-02:00
天母運動酒吧 在 黃健瑋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完成巡迴,踏上土地。
新中年健瑋的巡迴觀察報告 2017
在湖南株州站混元桩,兩腿一蹲胸前一抱,在酒店五樓健身房的外頭延廊,傍晚,剛下了大雨。渾身動念不止,想動想打,抖動不停,我不理它,由這身子去,反正兩腳像下一釘,頭顱向上一領,哪都去不了。突然,遠遠天邊從上往左斜下畫下一到閃電,稍歇,悶悶的雷響隆隆傳來,我心想,那我這是接了天雷不成。念頭一過,不理它,緩緩打起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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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我國中二年級,還算活潑,在學校常常跟男同學玩摔跤,引以為樂。我身高不夠,又瘦小,打籃球贏不了別人,但摔跤卻行,應該是因為有套漫畫叫「柔道部物語」,我看了無數遍,入了腦子進了意識。胡亂玩不夠,想去學,家裡不興讓學課外活動,沒多的閑錢。我自己找,找到了離家公車不到十站的合氣道館,想說也是穿柔道服,也能行吧。求了母親讓我去練,約定學校功課得前幾名。讀書才有前途,階級才能翻轉,這是科舉制度留下遺念,上輩人窮怕了,逼孩子念書。
我學了不到一年。上國三前就不能去了,因為要升學。小時候學的不容易忘,那時候學的護身倒法和翻滾,基礎的擒法摔法,深印腦海。在道館遇到一個大哥哥,好像那時候十九歲剛上大學,兩頰削瘦,劍眉鷹眼鷹鉤鼻,膚色黑黑頭髮蓬蓬,讓我很有好感,覺得長得跟自己像,或許心裡期待長大後能像他。僅有一次,因為他住北投,順路機車送我回天母,在路上聊了一下。
我從國小父親就長期在外地工作,哥哥大我四歲,上國中後就不太一起玩鬧,他有他的朋友,我身邊沒有父兄形象的人讓我跟隨,因此對這大哥哥印象很深。他氣質沉穩,習武但有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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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這樣,想要什麼,其實就得什麼,意識塑造現實。
人從外界接收的資訊進到腦子變成內容,加上情感上受的傷成為結構,用來認知和保護自我。內容與結構形成意識和行動,因此變成了環繞身邊的現實。結構會影響吸收內容的範圍和方向,以及理解內容的方式,內容不斷流動更新,結構卻很少能變,人因此重蹈覆轍,還自以為舒服。除非大痛特痛,意識到結構有問題,才會改變吸收的內容,或是理解內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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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我十八歲,考上國立藝術學院戲劇系。在校園內,遠遠瞥見一個瘦長身影,穿著長袍馬褂,上身不動,腳下一步一步,如紮根。不是誰,卻是當年的大哥哥,他大學延畢,我倆現在同一個學校。原來他學的是太極拳,當年去練合氣道只是想參日本人的拿法,他自小原本是練跆拳。遇見一敘,我求他教我打拳。
找到他家附近的一公園,有土有樹有池塘。頭一個教的就是混元桩。腳與肩同寬,虛領頂勁,沉肩墜肘,鬆腰落胯,雙膝微屈,雙手胸前環抱十指微微相對,腳下湧泉要空,十隻腳趾前伸向下微微抓地。這一站,就站到現在,晃眼已有十六七年。
當然,我並沒有天天練功,有一搭沒一搭,學這個又學那個,沒有定性。但不管練得是柔道、詠春或是俄羅斯武術,每隔一陣子,就會站上一站,把還記得的拳架練上一練。我所練的這一門太極為陳式心意混元太極拳,大哥哥在一年車禍往生後,我便找到了他的師父,董冠言老師,是在北京的師爺,心意混元太極拳的創始人,馮志強先生在台灣唯一的入室弟子。我和董老師練了一陣子,老師在山上的訓練中心問我,要不要跟著他,後來想起來,是要收我當徒弟,舊時規矩,師父去那兒徒弟就去哪兒。我那時候對表演有很大嚮往,老師看出,就說了一句:紅塵滾滾,還沒滾完,就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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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南京,我們剛抵達珍珠飯店,也是巡演舞台劇的路上,我打開飯店窗戶往外一瞧,樓下就有一間酒吧,門外有健力士啤酒的黑色招牌亮著。我喜歡喝健力士。那些年,我什麼都喜歡喝,只要能醉。我一個人去,點了啤酒,在那裡認識了老闆之一,二十出頭歲的南京人,身長不高,瘦瘦的,臉頰削長,蓄了短鬍,讓他看起來成熟,他叫湯尼。我們一見如故,喝酒瞎聊。在還沒喝醉之前,他看著我跟我說,你應該去棲霞寺看看。那時候我帶著董老師給我的圓覺經,天天念,也不知為何。他跟我說的棲霞寺我記在心上,我到棲霞寺時,已是2017年。
我天天去那間酒吧,跟他和他的朋友玩樂,還在那裏認識了漂亮女孩。天天喝醉。我已經想不起來喝醉的理由,但很明顯的是,不願意醒著。在那裡的一週,好似我人生十年的縮影:喝酒、玩樂、演戲,都在夢裡。
並不是揮霍青春,事實上想起來,我根本沒有感受到青春。我心裡想的,都是我不在的地方。覺得被虧待,沒有得到想得到的愛,覺得一直犯錯,害怕犯錯,於是先做錯,心裡就不用擔心什麼時候會犯錯。這是我的結構。於是我讓進來的內容都添上酒,有香氣,有氛圍,不想看的東西都失焦,直到一切失焦,對與錯皆不重要,青春全是一場誤會,因為我想要被理解,豈知全無可能。
2017年,南京,我和同事們搭上出租車,從南京市區前往棲霞寺。前一個晚上,我和湯尼見了面,相隔八年,吃了一頓飯,飯後他帶我去當初我們認識的酒吧坐坐,酒吧早已易主,他已然戒酒戒煙,我喝了兩杯威士忌,抽了幾根菸。我們聊了聊近況,他後來開了自己的酒吧,賺了錢,壞了健康,結婚又離婚,得了憂鬱症,這兩年斷酒斷菸,慢慢運動,漸漸好了起來,剛買了大一點房子,正裝潢。他看著我喝酒,他想搞有機農業,我建議他做蕈類,不用下地,就不用養地。晚上十點多,他開車載我回酒店,我們拉了一下手,說再見,繼續各自老去。
到了棲霞寺,空氣很好,植被處處,遛達的痛快,到處是乾隆的題字,他下江南必到此處,好大喜功可見一斑。我在觀世音菩薩面前哭了,他對我說話,我也向他說話:等了多久才遇見你。
沒想到跟以前的自己相遇和告別,是如此難受。那如此粗糙、不堪,無知的自己,回頭看來,竟然有種美感。向他告別,再也不見,腳掌內扣,刀向前劈出,回刀一抹,畫斷那條動脈。那血裡,有我的,也有別人的,全都流回黃土地,蒼蒼茫茫,不見痕跡。我對自己感到心疼,又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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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抵安徽合肥,住進酒店,沒開幾年的酒店,外表氣派,但房間有種維持不善的味道,地毯很髒,只有床單看起來乾淨。沒想到這酒店的健身房很大,約了約同事,學長帶我們壓腿踢腿,腿很久沒壓,我左大腿根處以前亂壓腿的傷發了,隔日整日疼,我去跑了步,希望能緩解。再隔日,傷沒什麼感覺了。再隔日,晚上硯美過來幫我鬆下焦,刮了後腰,鬆腿的經絡。非常痛,我要很專心認真的呼吸,配合硯美的動作。
再隔日是週五,進劇場的日子,中午到劇場,吃飯,然後不著裝彩排,到下午四點休息,四點半吃飯,大家陸陸續續去化妝弄頭髮,六點鐘舞台上試mic,
我會到舞台上,調息,打一遍還記得的太極拳架,然後站五分鐘的桩,出汗。在打拳架的時候,兩腳站好,腰一鬆,膝一彎,一下子,我突然感覺到腳趾,氣一下鬆到腳底板。
十九歲剛開始站桩的時候,後腰一直不鬆,很困擾,找不著腰,我天天想,做什麼事都先氣沉鬆腰,半年後,像大水潰堤一般,腰突然鬆開。過了十七年的現在,才找著了腿,碰到了腳底,這時間,讓人百感交集,五味雜陳。從那天起,把氣鬆到腳底就成了日常娛樂,沒事就找腳趾,找著了心底就踏實。
這趟旅程,我帶上了徐皓峰所寫的「逝去的武林」,在頭一站青島看完。裡頭記述了許多李仲軒講形意拳練功的法門,常與我學到的東西暗暗相合,受益不少。在南京,和同事去逛先鋒書店,想找徐皓峰其他的書,哪一本都好。先鋒書店大,一半的書像是在書攤上擺賣一般,放在桌子上,分類不清,找書如大海撈針。問一胖胖店員,他在電腦上一查,「道士下山」只剩一本,他再去問另外一個瘦瘦店員,瘦瘦說,那一本從他兩年前來這家書店做事時就已經在了,現在根本不知道在哪裡。哈哈一笑,那就逛逛吧,我和同事各自晃悠,我純粹參觀,無法買別的書,行李箱空間有限。逛了一陣子,差不多了,想喝咖啡,找同事,店大還真不好找,左晃右閃過成堆成堆的書,看到他,我走過去問:要不要喝咖啡?他說:去哪喝?我低頭思索,在同事旁邊的書堆中,看到了那一本「道士下山」。人找著了書,書找著了人,我結了帳,帶它上路。
在北京,我託朋友在淘寶上幫我買下了徐皓峰的全集,一套八本。請經紀人幫我帶回去五本,我留下了「刀背藏身」、「武士會」和「坐看重圍」,這三本現在全看完了。李仲軒是徐皓峰的二姥爺,就是外公的弟弟,徐皓峰十五歲時跟李仲軒學過一陣子形意拳,據徐皓峰自己說,他後來也遇隱世高人,得了不少軼事掌故,他寫的武俠小說,我以為,都有意的將拳訣心法融入故事,隱於劇情,傳于世人。我一邊閱讀一邊思考,除了想拳,更多想的是「人」。
為什麼要練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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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十一月,在武漢,我剛開始吃素一個月,和同事們約去酒店旁的餐館用餐,他們吃螃蟹,我吃粉絲炒菜,我是吃方便素,沒有肉就可以。吃素是這樣,一下就吃完了,別人還在忙著大快朵頤的時候,我就閒著了,發個呆,抽根菸。我注意到在斜對面桌有一對男女,剛坐下正點菜,男人背對我,女人面對我,是長得極標緻的人物,氣質不凡,她落落大方的和男人說話,聲量不高不低,韻節有致,約莫三十幾歲,風韻正好。我停留了一下,不好意思再看,回頭跟同事們聊天。過了一陣,轉回去看時,那桌男女已經在吃螃蟹,我先看到女人手上被肢解的螃蟹,然後往上一些,看到那女人吃螃蟹的樣子,非常享受,她用無比的專注力,從蟹殼中刮出蟹肉來,放進嘴裡,有滋有味,她重複這個過程直到吃完一隻蟹,再拿起下一隻。我感到震撼,從她的動作神情,隱隱看出獸性,額頭微微發亮出汗,臉泛潮紅,似乎這一口蟹肉不夠,下一口得快補上。手指、蟹肉,和紅潤潔白的唇齒,不間斷的配合著。我無法辨認出她是剛剛丰姿綽約的女人,直到她停下手,開口說話,我才確認,她又變了回去。這一幕在我心中,久不能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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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說的是,希望每一位都能對其他人更好。有人覺得如果有個人臉看起來很強悍,他應該是個很好的戰士,或者是做一些有趣的嚇人姿勢,就感覺力大無窮。那些強悍的表情和詭異的嚇人姿態,是恐懼的結果。通常,最恐懼的那個人,會第一個開始試著讓其他人害怕他。他可能會說:我準備好了,我要把你碎屍萬段!但事實上,那是很容易被拆穿的。我從來沒有見過專業的戰士,特別是上過戰場的那些人,有憤怒或憤怒的表情。我很喜歡看人們的臉,特別是那些剛經歷過巨大壓力的人們,他們的臉上再也沒有謊言,只有真誠,同情,和懺悔,你看著這些澄澈的臉龐,你會看到力量,也許他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他會帶著力量。這是很有趣的事情。所以不要做出強悍的像動物一樣想威嚇敵人的表情,或是特別的嚇人姿態。我們是人,不是猿猴。對這些畫面的想像,會印記在你的意識裡。人和野獸不同,野獸不會懺悔,沒有人有的愛。如果一個人變成野獸,沒有人會喜歡他,每一個人都會怕他。所以,當一個好的「人」。』
這是我所練習的俄羅斯古武術,Systema的大師,Mikhail Ryabko在一次的講習中所說的,被錄下成為視頻,在視頻中他說俄文,一旁有現場翻譯成英文,我用聽的在這裡翻譯成中文。在視頻當中剪接進去1995年在車臣戰場拍攝的影片,是一個軍人,如同Mikhail Ryabko所說,似乎剛歷劫歸來,脫下頭盔,其他的軍人迎接他。也如他所說,那個軍人有一張澄澈的臉,複雜但澄澈。
我並不全然同意他關於野獸(animal)的想法,近年資訊大量流通,常在網路上看到動物的影片,比人高貴,跨物種之間也能有善行。人常常禽獸不如,因宗教、利益,動輒互相殘殺。我不是動物,藉由他的這段話,我想的是:怎麼當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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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皓峰在著作中提到:練拳,就是違反常理。人突然被嚇一跳,常常驚呼之後,呼吸暫停然後紊亂,心跳加速,手足無措,此乃人之常情。練拳,正是要練掉這人之常情,也就是恐懼。
晚上七點垃圾車會來,母親正忙著煮飯,她會在七點前把廚餘都整理完,七點就能拿去倒,廚餘不在家過夜。我國小就開始幫忙倒垃圾,我是家裡最小的孩子,這種事總是輪到我。大約國中的時候,一個晚上我走出巷口左轉,去倒垃圾,倒完回來,手上還有垃圾廚餘的味道,想著回家洗手,右轉走進巷子,看到一個尋常老先生的背影,用不尋常的動幅走路,雙手下垂身側不擺動,很慢的將重心從左腿移到右腿,右腿移回左腿的走著,很像是小時候看的卡通中,超級巨大的怪獸,因為太重,每一步似有千鈞之力,每腳踏下,大地為之震動的那種步伐。
我在後頭看著,覺得很奇怪,走路跟上,到那老人的右側時,他像是一直都知道我在看他似的,突然,非常快的,向右轉頭看我,雙眼寒光一閃,有如鬼神。我的背脊寒毛直豎,所有好奇瞬間消散,往前直奔回家上樓。那時以為撞鬼,後來想來,那是第一次感受到漫畫裡畫的殺氣,直接了當的恐懼,覺得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現在想來,是個高手,嚇唬毛頭小孩。
人人都有恐懼用來保護自己,練拳,是處理恐懼,感受到以後,不讓身體緊繃呼吸加速,反而是在恐懼下,放鬆如常。練拳處理是身體心靈對恐懼的反應與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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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像夢。如果你昨晚做了一個如真如實的夢,和某一年與男朋友分手的記憶是雷同的。都像真的,也都過去了,每個人記憶的方式,有自己的詮釋,隨著時間演變,同一個記憶,也會慢慢有不一樣的意思。
大約是在我幼稚園時,或是國小一二年級時,母親有天帶我和哥哥出門,她那天很開心,穿著洋裝,淺灰色米色格子,是新買的洋裝,母親非常少買新衣服,一年可能買不到一件,我幼年家中辛苦,父親得在海外工作領兩份薪,母親勤儉持家,拉拔我和哥哥。我記得她那天輕鬆的神采,那是少見的。我們應該是去購物了,回家路上,母親似乎兩手都提著袋。公車坐到家的對面馬路站牌,天色已經黑,晚餐應該結束了,所以可能是八點,又或者是九點。以前那個時候,就算是三十年前吧,那條馬路很空,車不多,我們都是直接穿越馬路,跨過分隔島,直直走入家裡巷子,那天晚上也是。哥哥陪著母親,或許是幫母親提東西,我記得那種愉快、輕鬆的感覺,我很快樂,所以跑在前頭,左右都沒有汽車,我跳著跑著,就像個孩子,是個孩子。快到對面巷子口時,有個或許和母親差不多年紀的女人,騎著類似金旺90的機車,差點撞到了我,緊急煞車,那女人開始指著我大罵。接下來的事情我不太記得,好像是母親開始和那女人對罵,然後開始打架,抓著彼此的頭髮,賞彼此巴掌,哥哥抓著我在一旁,無助的看傻了。很多人圍觀,計程車都停下來,我模糊的記得好像很多人在看。女人打架,好似看戲。
接下來我記得很清楚,在巷子口,人都散去,只剩我們母子三人,周遭很安靜,我們走向家門口,我回頭看了母親,她的新洋裝右前胸的地方被撕破了,她右手提著袋子,一邊走路一邊用左手扶起破掉的地方以免裸露。我記得母親的臉,很激動,但平靜而堅定,她在保護她的孩子,那是比她的生命更重要的事情。通常我們做錯事,回家就會被打,但那天晚上沒有,母親和那破掉的洋裝,替我們受了。
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是在我的女兒出世後,我才慢慢理解。讓她好好長大,接受好的教育,變成最重要的事情。我的一舉一動,都會是以後她的榜樣。我開始用不同的方式看待自己。所以我得好好活成一個人,她才會知道怎麼活成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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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拳即是如此,對治恐懼,只有產生對自己的肉體生命不同的看法,才有可能在肉體緊張僵硬恐懼的時候,冷靜下來。
肉體生命,和物質世界是緊緊相連的。我看到、我聽到、我聞到、我嚐到,我摸到。我們因為肉體生命對物質世界有強烈要求:我看不到,我想看到;我聽不到,我想聽到;我聞不到,我想聞到;我嚐不到,我想嚐到;我摸不到,我想摸到。這一切會變成:我愛不到,我想愛。這所有的感官需求會連結成為心理需求,所以我們就被肉體生命控制了,我們就恐懼,然後欲望。得不到時,就恐懼,得到的時候,就產生新的欲望。這是個封閉的結構,不斷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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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三月,我參加了Systema Taipei每年都會辦的總部指導員研習會,為期兩天。總部指導員是Daniil Ryabko,Mikhail Ryabko的兒子,我2014年就參加過他的研習會,與他相識,他小我三歲,功夫純熟,他長得跟父親很像,Mikhail長得像功夫熊貓。他們都看起來非常無害,待人和善親切。
另一名來自總部的是Systema stick message的專員,Aleksej Sapronov,初見看來很嚴肅,手上都是刺青,很像是在電影中會出現的俄羅斯黑手黨成員,而且是最兇的那種。Stick message是用前端削成圓尖的就手尺寸短棍,從背脊兩側,由上而下,Aleksej兩手持棍,插入被按摩的人的身體,非常深入,釋放肌肉非常裡層的緊繃、張力。2015年他就來了,我沒敢嘗試,那尖尖的小棍子讓我有些害怕。2016年我決定嘗試,畢竟機會難得。
要做的人輪流,其他人就跟著Daniil做訓練,我在一旁觀察,大家的狀態都還好,偶爾有痛苦的聲音,但就像正常的按摩一般,心下踏實了點。輪到我,要先站到一個佈滿大小圓顆粒的塑膠綠色小板子上,像腳底按摩,應該是先檢查各人的身體狀況,我完全沒事,很舒服,甚至能站在小板子上跳。但當Aleksej開始不久後,我崩潰了,眼淚不由自主的奔流,亂吼亂叫,Aleksej手上不停,嘴上一直用不流利的英文引導我呼吸,他溫柔的說:Relax, breathe,嗚~~啊~~。我嘗試照他的話做,但每次小棍子刺入,我的眼淚和叫聲就傾泄而出,如入刑房,不能自己,幾乎讓一旁Danill的練習無法繼續。他結束跟我說,這是情緒,心理的問題,不是單純肉體。他知道我是演員後,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他說,我再做五次,應該就能處理好。我腦中一片空白,回去加入Daniil的訓練。
當天訓練結束,我特地去跟Aleksej說感謝,謝謝他,他轉過俄羅斯黑手黨的臉向我,用滿是刺青的手握了握我的手,然後用同一支手指向天說:It’s not me, that was God’s work。他看著我,眼中露出誠摯、清澈和堅定:「那不是我,是上帝的做工。」。我腦中再一次空白了一下,他的訊息我都能理解,但是那其中包含的力量,讓我陌生。因為,那超出我物質生命的體驗,意味著,那些動作不是透過他本身的意志完成,他是通道,用肉體完成高於他生命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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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緩緩下降,後輪著地,機身一晃,平穩滑行,落在台灣的土地上。拿了行李,和夥伴們一一珍重告別,約定再相會,我拎著行李,回到新店家中,妻子不在家,她正在客運回台北的路上。我打開行李,把該洗的衣服丟到洗衣機,換上放在家中的衣服,出門吃一個人的晚餐。走在街上,熟悉的十字路口,我等著紅燈,看著來往的車子,和人們,這是台灣。我心頭一鬆,氣息下沉,膝蓋和腳趾微微發熱,這找著的新的腿,摸到了家鄉。
飯後回家,我好好的沖了澡,把自己洗乾淨,在陽台打開一瓶黑啤酒,抽根菸,聽著巷子裡的聲音,在巷口有一戶人家,似乎在吵架,一個男人大聲的,十分侵略性的,用臺語罵人,情緒激昂。我靜靜的等待。
妻子按了電鈴,我按開樓下大門,打開家中大門,在樓梯間等待她,她瘦了,最近很忙,上週還生了小病,拉肚子,她剛從台南演出回來。我抱著她,聞她的後頸,她清瘦苗條的身形,在我的懷中,熟悉又陌生。她看著我說:好瘦噢。這一趟,我們都瘦了。我們2011年相識,一年後結婚,她產下女兒。我不負責任、幼稚,而且自我,對工作和自己的思維過分浪漫,對現實生活的細節逃避,讓她吃盡苦頭。六年前的夏末,我跟她求婚,我躺在她那時景美租屋處的單人床板上,她在一旁的小和室桌前化妝,我們剛做完愛,似乎準備要出門。我看著天花板,感覺著這在身邊的女人,她思維與身體的純淨與美好,處處和我相反,我深受震撼。我說:嫁給我吧。她說:好啊,怕你噢。
六年後,在我懷裡的她,或在她懷裡的我,各自散著不一樣的光芒。我們進了屋子,她放下包包,卸了裝飾,去浴室梳洗。我坐在客廳,靜靜的等著,準備好再一次擁抱她。我想,我們又是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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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土地上血跡已乾,屍骨已散,前些日子下了幾天大雨,沖刷了土地,泥濘經過日曬又乾涸,一切似乎如常。但他看到,在原本乾黃龜裂的土地上,冒出了新芽,小巧青綠,有如神祇。他決定不再飄蕩,在這裡重起一棟房子,看顧這綠芽。環顧仍是蒼茫,心底卻有了力氣,丟下裝備,站起身來,想著,那就來練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