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冷 你或許沒有細想的英文單字一把抓。你知道嗎?
camp 野營,紮營
campus 大學校園
campaign 戰役
champion 鬥士,冠軍
以上文字溯源起來,都和拉丁語的 campus 相關,意思是開闊的鄉間田野。感覺很平和的鄉間,其實不總是如此,古代打會戰或軍事演練都需要一塊開闊的土地,於是「鄉下」就這樣和「戰鬥」扯上了關係。就連德語都受到拉丁語的影響,有了 Kampf 戰鬥這個字。
而 campus 這個字用來指大學的校園,始於美國紐澤西州的普林斯頓大學——所以說以後蓋大學都需要大平台 ?! ——根據 Merriam-Webster 字典,此用法最早出現在 1774 年。順帶一提,喬治華盛頓將軍就真的在獨立戰爭期間,1777 年在普林斯頓擊退英軍,打了一場個人少有的勝仗。
羅馬帝國崩解後,西歐和南歐進入了全民亂講拉丁語(也就是通俗拉丁語 vulgar latin)時期,久而久之民間的創造力開始重新塑造拉丁語的發音,總之總之最後 campus 變成了法語的 (le) champ 就是田野的意思。
總之,法國人並不是讀了孟浩然:
「開筵面"場圃",把酒話桑麻」才改成 champ 的 #耍冷要註明
最有名的 champ,非巴黎的 Champs-Élysées, (Avenue des) 莫屬了,一般稱為香榭麗舍大道,空耳則會聽成「瞎賊力賊」。
畢竟知道了 champ 的意思是田野,大家或許會猜~嘿~那一定是大道從前是塊田,屬於某位叫 Élysée 的王族之類的。
那就微妙的答錯了。原來 Champs-Élysées 的命名超級有格調,是直譯源於希臘神話裡,英雄升天後靈魂居住的至福樂土:Field of Elysium ; Ἠλύσιον πεδίον。#聖鬥士
到這邊就會想到一個問題,法國的總統府:愛麗舍宮(Palais de l'Élysée)的愛麗舍,和大道的愛麗舍,誰先誰後呢?只要查一下就知答案是大道先,早在 1709 年就得名如此了。愛麗舍宮則要到 1787 年才改為這個名字。不久的兩年後,法國貴族要去的就不是樂土而是斷頭台了。🥶
不只田野,法文也用 champ 來稱呼物理中的場(對應的英語是 field)例如電場、磁場、向量場、重力場。
總見到網友表示說科宅的文章一貫雜亂,東拉西扯跳來跳去,但說真的我是那種輕易屈服於誘惑的人,總想著今天難得碰到了邊,不提一下驚人的奇怪梗,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機會講到呢。這邊就硬是提一下在查這個主題的時候最讓我嚇一跳的事情。
事情就是「喔~瞎賊力賊 喔~瞎賊力賊」的那首舉世聞名的法文歌 Champs-Élysées,的前世竟然是一首默默無名的英文歌!是經高手魔改過之後,才變得渾然天成的法國風情了(所以說,是否法國風情純粹存在於人們的想像之中?)。
很多人或不知其存在的英語的原曲,叫 Waterloo Road 欸?! 是滴,倫敦的滑鐵盧路。從濃濃倫敦風情的一條路被改成巴黎的招牌大道該曲的命運也未免太奇妙了。
說到哪?我們拉回來說一下中世紀,在拉丁語的緩慢毀壞、重新形塑、並與法蘭克和日耳曼人的語言融合的過程之中,便演變出了 champion 這個字,起初的意思是強悍的鬥士(gladiator 那樣的形象),字典記錄到英語中最早 champion 用來稱呼「冠軍、第一等的競爭者」的用法是在 1730 年。
因此英文片語 champion of 某人、某事物、某願景的意思是,不僅大力支持,更在其人其事受到威脅損害時,願意站出來捍衛的地步。有一種大護法的感覺。
話題就來到 Queen 皇后合唱團的名曲 We Are The Champions,這首歌乍看或許會以為是為了那些「我們贏球、我們最強」的足球 [消音] 量身訂做的歌。但越是細看歌詞,越是覺得案情不單純。歌裡的 champion 更像是獨自歷經艱辛、忍辱負重前行的一名捍衛者。雖然只是我個人的心得,那就是不一定每一個 champion 最後都會是 champion,但如果我們站在一起一同付出,那我們都是 champions 大概是這樣。
最後,香檳 Champagne 當然也不是因為奪冠軍了要開香檳,才叫香檳的啦。法國的香檳區,和義大利南部的坎帕尼亞大區 Campania (拿坡里所在的區)都是古羅馬至今的紅白酒產地,滿山遍谷的葡萄園與大糧倉。故取拉丁語 campania felix 肥沃之鄉的意思。住的不是冠軍,也不是一日球迷,而是 campagnard (法) 鄉下人。
_
圖片: Delair Wine field DT18 by Delair Tech, via Wikimedia commons (CC BY-SA 4.0)
資料來源: www .etymonline .com; Merriam-Webster dictionary; Wikipedia (f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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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雷講話是什麼腔調?
我也算是陳雷的微歌迷,從「戀戀戀」到「我若變好額」,我會的歌起碼十來首。不過,他的歌裡面,最有名也最特別的,大概是這首「歡喜就好」。
陳雷-歡喜就好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Z9qGmA5rHmc
這首歌不但與他塑造的憨厚、土直形象相符,最「吸耳」(「吸睛」的耳朵版)的是這首歌的腔調——「人生短短」的「短短」並不是一般優勢腔的「té-té」(ㄉㄝ ㄉㄝˋ),而是「tér-tér」(ㄉㄜˊ ㄉㄜˋ),「問我到底腹內啥法寶」那個「到底」也不是「tàu-té」而是「tàu-tér」,哇哩咧這個發音——到底(tàu-tér)——是哪裡的腔調啊?
這種問題該問誰呢?
——你相信世界上有人能聽你講幾句話,就知道來自臺灣何地嗎?
重提一個老故事:
當年我還是個小屁孩,有一次家父受邀擔任某節目的台語顧問,吾全家來到台北錄影(有機會來臺北的話,小孩都一定要死皮賴臉跟著,因為南部鄉下小孩,常會跟同儕比誰去過臺北最多次,哪怕是去的是新店新莊都算去過臺北,去過最多次的就最「潮」)。
那次坐上計程車從電視台要回台北車站,我爸媽在後座就隨意以臺語聊了幾句。運將突然轉過頭來說:「聽你們的腔,不是本地人喔?」
我爸媽面對突如其來的搭訕,也只能簡短答一句:「對。」
運將:「聽你們的腔,是從下港來的喔?」
我爸媽:「對。」
到目前為止,這些對話都還屬正常範圍。
然而下一句,讓人聽了當場頭皮發麻!
運將:「而且你們的腔,應該是在——最北不過北港、最南不過朴子的地方喔!」
全車都嚇呆了!因為他完全說中了,只聽了幾句交談就聽出我們是從台灣的哪個角落來的!而他講的區域,直線距離不會超過十公里。(必須說明,我故鄉並不是像鹿港宜蘭永靖那種大家熟知腔調很重之地)
運將說,他因為工作接觸各地的人,所以南腔北調都懂些,而且他最厲害的地方是,對於語言的腔調很敏感,而且模仿力很強。
他說,有一次他載到了幾個黑道,黑道在他車上肆無忌憚講去哪裡幹了一票等等,聽得運將暗叫不妙,生怕知道太多被滅口。
於是,在快到目的地之前,運將突然以那群人的腔調說:「你們也是OO鄉的人喔?」
那群兄弟聽到鄉音一愣,也開始跟運將哈拉故鄉事。
最後,那群兄弟下車,跟運將說:「本來我們想說,到了地頭之後,順便做你一票。不過看在大家都同鄉的,也是有緣啦。再見。」
故事講完了,世間就是有這麼奇妙的人。
更奇妙的是,這麼奇妙的人,世間還找得出第二個,就是語言學家洪惟仁教授。
洪教授進行臺灣語言調查已經三十年了,有一年他進行語言調查借宿我家時,我還是高中的小毛頭,猶記得那時我還拿著一個什麼東西給他拍照建檔,所以我的倩影搞不好在他的哪一篇論文裡可以見到。
超過三十年的調查,跑遍了臺灣大小鄉鎮,洪惟仁教授終於完成了《臺灣社會語言地理學研究》兩鉅冊!
其中第一冊《臺灣語言的分類與分區:理論與方法》詳述他的研究方法,蒐集整理後對臺灣語言的分區標準,以及他對臺灣語言演變的看法。
第二冊《臺灣語言地圖集》則有超過一百張全彩地圖,詳細到可以用村里作為單位,這個鄉西邊村和東邊村腔調不一樣,從地圖顏色區分一目了然。
下了這麼深的功夫,洪教授自稱能夠聽人講幾句話就判斷來自何方,完全不需要懷疑。
從維基百科得知,陳雷是彰化縣大城鄉西港村人,翻開《臺灣語言地圖集》,大城鄉東邊是漳州腔,不過西邊靠海處都是泉州腔,更精確地講,地圖寫得很清楚,歸類在「彰化同安腔片」。
翻開第一冊的分類理論,更清楚的分類是「老同安腔」的「芳苑二林老同安腔小片」。
陳雷的腔調來歷,翻翻《臺灣社會語言地理學研究》,查得清清楚楚。
不只是臺灣閩南語,臺灣的客家話、原住民語的分類與分佈,這兩本書也都詳實記載。
洪教授說:「臺灣是語言的寶庫」,這麼多不同原鄉的先民,天南地北聚集擠進一塊小島上,語言腔調的豐富與密度,實在值得我們好好保存與了解。這套《臺灣社會語言地理學研究》,不只是他個人的代表作,也是臺灣語言學的代表作!
在翻閱這套書之後,我心中浮現兩本書的輪廓,希望未來有人能完成:
一是《臺灣語言演變史》,從史前時代南島語族的分佈,到荷西將語言帶到臺灣何處。鄭成功講什麼話?他的部將士兵講什麼話?把他們家鄉話散播到何處?清朝各地來的移民把語言紮根在哪裡?日語和華語怎麼藉政治力量影響臺灣?北管使用的「官話」在何時何地留下影響?臺灣各地有哪些隱語(例如南部的「香蕉白話」、眷村的江湖黑話、天地會的切口),怎麼來的?
洪教授說「臺灣四百年史,就是一場語言競爭史」,我期待他能夠以臺灣史為經、文化史為緯,由他自己或門生寫出這樣一本書來。
二是《外國人學臺語》,還記得我曾經分享過一位葡萄牙青年「阿廷」嗎?
https://www.facebook.com/ngtsinlam/videos/1256319517788906/
他會講葡萄牙語、西班牙語、德語、法語、英語、北京話、日語和台語!(他的論文是研究彝族語言,我不確定他會不會)更令人震驚的是,他居然沒住過臺灣,一直住在國外的他是怎麼學台語的呢?他講得很精要,一是「羅馬拼音」,學會拼音就能自己讀文章和查字典;二是在YouTube看「家和萬事興」。
我覺得現在的臺灣年輕人要學台語,已經和外國人學台語的門檻相差無幾了,如果有出版社能力邀幾個精通台語的外國人,談談他們是怎麼熟悉臺語的,或者電視台製作節目邀請外籍台語使用者現身說法,也許對於現在本土語言失落的一代,能有啟發的作用!
前衛出版社
公視台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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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學英文常犯錯誤(一)只認樣,不認聲
縱使有很多人聲稱,英語對香港人來說不算外語,法語、德語、西語、日語、韓語等等才算是外語,其實有很多香港人的英語水平還是強差人意。原因有很多,今天談其中一個。
由於很多香港人都是透過看教科書,而並非透過聆聽真實的英語接觸英語,所以往往會出現一個怪現象:香港人當英文是象形文字認樣,根本沒有深究一個字怎樣讀,怎樣透過聆聽辨認一個字。
有些朋友問我,你讀的英文怎麼那麼標準?音調、讀音是怎樣模仿回來的?老實不瞞大家,我中學的時候固然常常讀報學英文,但我也沒有忽略聆聽,我常常聆聽的一個頻道就是BBC learning English,一邊聽一邊享受模仿,不但要模仿到標準,還要模仿至傳神。因為連英語裡的語調都模仿得到家,溝通才能到位。
關於讀音和語調的模仿,當然有很多輔助我們掌握這方面的工具,例如專家歸納出來的規則(什麼時候ed音讀什麼、什麼時候用上升語調、什麼時候用下降語調等)、音標、發音字典、口腔模型等等,但我認為英語要講得自然傳神,還是脫離不了大量聆聽和模仿。
讀音和語調規則和語法規則相似,規則是有限的,但運用出來千變萬化。語言是活的,語調和文法一樣,也會隨著語意變化而變化,我們不可能靠著學了規則,就單靠從規則推斷每句句子是怎樣讀,這樣的推斷即使準確,也沒有效率。所以我們必須靠模仿。唯有透過得法而大量的模仿,我們才可唔覺唔覺咁樣,下意識的把適當的語調運用出來,讓使用自然的讀音和語調成為習慣。
所以我上課時,不只會教他們和讀音有關的規則,還會推介他們有興趣的劇集、影片和音樂,能夠培養持之以恆的聆聽英語的習慣,才是學好英語的關鍵。
有一句說話,是這樣說的,我覺得很有道理:要學好美語,請看完10季Friends。
你又喜歡看哪一套劇集?看哪一套劇集可讓你持之以恆的每天聽英語?每天跟著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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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文內完整超連結的網頁版:
https://storageanddisposal.blogspot.com/2017/07/dwds.html
在寫論文的最後階段我發現了一個非常好用的免費線上德德字典「DWDS」。出乎我意料,
可能因為在德國說到字典大家立刻就會想到Duden,好像並沒有太多人知道這個線上字典的
存在。德國朋友就不用說了(多少台灣人一年會需要用到一次中文字典?),我的台灣朋
友也大都使用Duden或其他比較有名的出版社的字典。
Duden會成為德德字典的代名詞不是偶然。如果仔細比較就看得出來,Duden提供的字義解
釋的確相當精準而且簡鍊。但對於像我這樣因為寫論文而幾乎必須天天查德文字典的外國
人來說,Duden免費線上德德字典有兩個很大的缺點:
第一是Duden網站的網頁載入速度實在有夠慢。廣告超多,而且網站設計上,輸入想查詢的
字以後,Duden第一步會先帶你到搜尋結果頁(順便給你看很多廣告),點擊想查詢的字以
後(通常就是搜尋結果的第一筆,讓搜尋結果頁顯得很沒意義,何不像牛津線上字典一樣
直接引導查詢者到辭條本身?),才會真正進入該辭條的頁面。而且這時候當然會再次載
入新廣告,必須再等十秒鐘讓網頁跑完,要等到它一切就緒人都枯槁了。對於有很多德文
字必須查詢的人來說,Duden網站的龜速讓我非常沮喪。
第二個更大的缺點是Duden網站提供的例句很少。對於像我這樣德文語感還不夠精準,但是
又不想整篇論文一直重複使用同樣幾個簡單德文單字的人來說,使用進階字有個很大的風
險,就是常常會被我的語言交換伙伴糾正:「其實這個字德國人不會使用在這個文句脈絡
裡頭」。
如果字典能提供大量來自真實世界的、德文母語者所書寫的例句,對於理解特定字詞的正
確使用方法其實會有很大的幫助,而這就是我覺得DWDS最好用的地方:它的語料庫提供了
上百萬個來自真實世界的德文例句,而且查詢非常方便。(雖然提供例句的網路德文字典
很多,例如Linguee,但是我真的認為DWDS更好用。)
在被Duden折騰了好久以後,我從去年的夏末開始使用DWDS。由於我自己從DWDS得到許多幫
助,論文寫作的最後期間常常會被新發現的DWDS強大功能驚嚇到,所以一直有個念頭,希
望論文終於告一個段落之後可以好好認真來寫一個給中文母語者參考用的DWDS使用說明,
讓身邊更多需要用德文作專業書寫的朋友能夠充分利用這個非常厲害的免費線上資源。以
下是我的DWDS簡介:
一、基本架構與網頁呈現
Das Wortauskunftssystem zur deutschen Sprache in Geschichte und Gegenwart(當代
與古代德文字詞檢索系統)的舊名是Digitales Worterbuch der deutschen Sprache
(德文電子字典),新舊名稱的縮寫都是「DWDS」。
嚴格說來DWDS並不是一部單一辭典,而是一個以四本大字典,亦即東德科學院的當代德語
字典(Worterbuch der deutschen Gegenwartssprache)、Duden德語大字典(Grosses
Worterbuch der deutschen Sprache)、格林兄弟德文字典(Das Deutsche
Worterbuch)以及德文字源字典(Etymologisches Worterbuch des Deutschen
)為最主要辭條來源的龐大資料庫。
不過使用者不知道這些背景資訊也完全沒差,因為搜尋介面就跟一般網路字典一樣簡單。
使用上唯一必須注意的一點是,搜尋功能對大小寫敏感。例如輸入「gleichwohl」跟「
Gleichwohl」會得出不同搜尋結果。搜尋「Gleichwohl」,DWDS會很誠實地告訴你這個字
的確存在,但本資料庫未收錄。
又,如果不是衍生字義的情形,而是「同形異義」的字,DWDS會區分成不同辭條(參見例
如「Bund」,不過這一點其實Duden也有做到)。
網頁佈局上,每一個辭條旁邊都會標示該辭條是來自哪一本字典,來自格林兄弟字典的古
老字義的超連結則顯示於右側邊欄。DWDS自己的辭條編寫得非常用心(截至2017年7月4日
為止,已經有1498個重新編寫或新增的辭條,持續更新的新辭條清單在此)。
完全由DWDS團隊獨立全新編寫的辭條內容尤其華麗,參見例如「Volk」。DWDS團隊翻新
Duden大字典的辭條也都能達到錦上添花的效果,例如「verdeutschen」一字的字義解說還
有貼心附上區分文法結構的詳細「慣用字詞組合」(Kollokation)。
二、豐富的例句
DWDS的例句都是來自真實文獻,包括報紙、雜誌(我之前因為查詢「mittragen」這個字而
得知了知名左派雜誌konkret的存在)、甚至二戰前線郵件資料庫(Das Feldpost-Archiv
)。唯一可惜的是欠缺像免費線上字典Linguee那樣的貼心設計,允許使用者直接點網路連
結連回原始文件。
DWDS團隊自己編寫的辭條,底下所附例句是由編輯精挑細選。至於來自東德科學院當代德
語字典的辭條如果有自己的例句,則常常是來自代表性的德文文學作品,同時底下的例句
欄還附帶呈現電腦程式自動挑選的例句。
但即使是電腦選的例句,品質依然非常好。例如,我有一次想要知道德國人會不會用「
Paradebeispiel(經典案例)」來形容負面的例子,就在底下的例句欄看到德國財政部長
Schauble的一句話:「Fur mich ist das ubrigens ein Paradebeispiel
, warum ich gegen plebiszitare Elemente in der Politik bin.(這對我來說也
同時是個代表性案例,為什麼我反對公民投票。)」)。
如果覺得這些例句還不夠,頁面右側邊欄還有提供例句庫(Korpustreffer)的超連結,點
擊就會列出DWDS例句庫中所有包含這個字的例句。每個辭條的最後面會提供一個類似標籤
雲形式的「經常同時出現或合併使用的字(Typische Verbindungen)」概覽圖(Duden也
提供類似的圖),對於理解該字的用法也有一些幫助。
如果只需要查例句而不需要查詢字義,也可以直接從首頁點選「語料庫(Textkorpora)」
,搜尋方式一樣簡單,甚至還可以方便地挑選自己偏好的語料庫,我自己最常用的是收錄
《時代週報》1945年至2016年大部分報導的「Die Zeit 1945-2016」語料庫。《時代週報
》的記者大都文筆很好,例句頗具參考價值。
三、超強大的語料庫分析功能
從DWDS的標籤雲還可以進一步連結到該字使用方式的詳細語料庫分析表(DWDS-Wortprofil
),當中分門別類地羅列了經常與該字合併使用的動詞、形容詞、名詞、介系詞以及其合
併使用的頻率。
表中與頻率相關的數值有兩個,「Frequenz」直接指合併使用的情形在語料庫中出現的次
數,「logDice」則是排除文本資料庫大小的影響後的數值。例如若查詢Unterschied(差
異)這個字的語料庫分析表,可知最常搭配使用的形容詞是wesentlich(本質上的),出
現次數高達2054次。但是logDice指數最高的卻是fein(微妙的),雖然其出現次數只有
1865次。就我不專業的使用感覺,logDice值在5以上的相關詞,都算是常見的合併使用狀
況。
慣用字詞組合是個非常實用的參考資訊,就例如中文裡頭我們會說「濃茶」、「烈酒」,
但是不會說「烈茶」、「濃酒」。知道慣用字詞組合的頻率可以幫助我們避免寫出奇怪的
德文。
由於不同類型的字,與其他動詞、形容詞、名詞、介系詞會有不同強度的相關性,這一點
在語料庫分析表中也有簡單明瞭的視覺化呈現。
相關性越強的類別,會有越深的藍色邊條。例如看「Genugtuung」這個字的語料庫分析表
可以知道,雖然文法上絕對ok,但實際上只有很少數現代德文書寫者會為這個字加上所有
格定語(Genitivattribut),罕例就例如Genugtuung der Opfer(「受害人的」補償),
但這個字常常會在句子中與其他名詞連用(見「in Koordination mit」欄)。而這個相關
性強度差異從「in Koordination mit」與「hat Genitivattribut」兩個欄位左側一深一
淺的藍色邊條可以很容易看出來。
語料庫分析表中,「屬於介系詞組(ist in Prapositionalgruppe)」以及「擁有介
系詞組(hat Prapositionalgruppe)」兩個欄位對於確認介系詞也有很大的幫助。
四、超乎想像強大的語料庫分析表結合例句搜尋功能
語料庫分析表還有一個很驚人的功能是直接連接例句,點擊語料庫分析表當中的任何單字
,底下都會跳出同時包含原始查詢單字以及所點擊單字的例句。
舉例而言,從Konflikt(衝突)這個字的語料庫分析表可知,它經常與entscharfen
(化解)這個動詞連用,點擊entscharfen,底下就會跳出許多包含「化解衝突」這
個說法的例句。
又例如Koexistenz(共存、共處)的語料庫分析表顯示這個字經常成為gewa
hrleisten(確保)這個動詞的受詞,點擊gewahrleisten,底下就會跳出許多包含「
確保和平共存」這個說法的例句,實在非常方便。
我自己的使用經驗是,標籤雲和語料庫分析表在想要使用進階字的時候能夠提供非常有用
的幫助。例如「Drohgebarde」的標籤雲跟語料庫分析表就很清楚指出,這個字最常
使用在軍事的脈絡中。
五、語義相似字的使用脈絡比較功能
這個語料庫分析表非常強大,甚至還提供比較分析的功能,使用者可以比較兩個意思差不
多的字的使用脈絡。
例如輸入「vermutlich」與「wahrscheinlich」這兩個同樣都有「可能」的意思的字,選
擇搜尋「共同點」,可以發現這兩個字用來形容意外事故的頻率很相近(「可能的事故發
生原因」既可以說「vermutliche Unglucksursache」,也可以說「wahrscheinliche
Unglucksursache」)。
而如果選擇搜尋「相異點」,則可以發現在表示「涉嫌」的時候通常會使用「vermutlich
」(例如der vermutliche Morder,殺人嫌疑犯),在表示預測可能性的時候通常會
用「wahrscheinlich」(例如der wahrscheinliche Kandidat,可能的候選人)。
重點是這麼方便的工具居然完全免費,對英文字進行相同分析的網站「Sketch Engine」一
個月要收使用者將近五歐元。不過這個語料庫分析功能的一個缺點是收錄的字較少,只有
十萬五千個字,例如「einschlieslich」就查不到相關資訊。再者,有些常見的字不
知為何也沒有完整的資訊。
六、語料庫搜尋技巧
這邊再詳細說明一下前面已經提到過的DWDS語料庫的搜尋技巧。語料庫網頁提供來自報紙
、學術文獻、電影字幕、部落格等的例句,而且就像前面提到過的,查詢時可以指定單一
來源(單一語料庫),例如指定搜尋電影字幕。電影字幕對於理解特定字詞在德文口語中
的使用方式非常有幫助。
另一個亮點是可以直接輸入片語來搜尋相關例句,而且有強大的模糊搜尋功能,如果不是
做精確搜尋的話,搜尋結果不但包括動詞的各種時態與冠詞、形容詞的所有性別變化,也
不受字詞順序影響。
如果想要做更精確的搜尋,例句庫提供的搜尋指令也很強大,就像如果想搜尋在一個句子
裡頭連用卻沒有鄰接彼此的兩個字的用法,例如「wenn ... erst」,就可以輸入「"wenn
#3 erst"」(指定搜尋wenn先於erst出現,中間最多間隔三個其他字的所有例句),又例
如「im Dienste stehen」這個片語常以「im Dienste 某物(屬格) stehen」的型態出現
,搜尋「"im Dienste #3 stehen"」就可以找到許多包含這個型態用法的例句。
DWDS自己提供的強大搜尋指令範例是,如果輸入搜尋指令「"{von,der,im,am} WITH $.=0
@Anfang ist #2 $p=NN" && !Wort"」,就可以找到所有以「最初是+名詞」開頭的例句,
但是排除聖經的「太初有道」出現在搜尋結果。
又例如,有一次我想要知道「我認為(Meiner Meinung nach)」到底有多少可能的其他說
法,就分別搜尋了「"$p=PPOSAT WITH $.=0 #=1 nach $p=VAFIN"」(翻譯年糕:「開頭第
一個字是所有格代名詞 + 間隔一個字 + nach + be動詞」)以及「"$p=PPOSAT WITH $.=0
#=1 nach $p=VVFIN"」(翻譯年糕:「開頭第一個字是所有格代名詞 + 間隔一個字 +
nach + 普通動詞」),果然得出了一些有趣的結論。
有興趣瞭解進階搜尋指令的朋友可以參考這裡的搜尋指令教學。如果想知道更多,這裡還
有更詳細的指令結構說明。
和DWDS的字典例句一樣,例句庫提供的例句無法像Linguee那樣直接點連結連回原始文件,
但如果點擊每條例句右側的下拉式漢堡選單,就會出現例句的詳細來源資訊紀錄,包括作
者、文章名或書名、出版年份等,有些來自公開網路資源例如Die Zeit Achiv的文章,也
會在來源說明中附上網路連結。
另外還有一個語料庫專門收錄訪談逐字稿(在下拉式語料庫清單中的名稱是「Gesprochene
Sprache」),不過只收錄六百份文件,樣本數極少。
關於DWDS所有功能的詳細說明可見此一頁面。
七、字源說明
DWDS的字源說明是來自Wolfgang Pfeifer 編纂的「字源字典(Etymologisches Wo
rterbuch)」,考據非常細,對於字義演變的呈現在大多數情況比Duden網路字典清楚多了
。
我自己的德文學習經驗是,「理解字根的意思」作為一種背單字的技巧,在背德文單字的
情形比用字根背英文單字效果更顯著,原因可能是因為英文單字的字源太雜了,德文字根
的意義一般來說似乎比較固定。
少數Duden網站上的字源說明比Pfeifer清楚的例外可參見「vergriffen」。vergriffen為
什麼會有「售完」的意思一度讓我非常困惑(直覺上不是應該更像「拿錯」嗎?)。看了
Duden的說明才知道「售完」的字義是衍生自vergreifen的古代字義「拿走」。Pfeifer則
只有說明「售完」的意思出現於十八世紀。
Pfeifer在結構上是以基本字出發,然後把同一家族的字集合在一起做說明,例如查詢「
vergreifen」的字源,就會先回到greifen這個字、查詢「Entrustung」的字源,就
會先回到Rustung這個字,然後就可以知道相同字源的Entrustung與Abru
stung為什麼現代字義差蠻多的。
又例如查詢「Genugtuung」的字源,就會先回到genug這個字,然後展示包括「Genu
ge」、「genugsam」、「genugtun」的整個家族。又例如想知道動詞「tagen」的字根明明
是「日子(Tag)」,為什麼會有「開會」的意思,查詢會知道原來「tagen」作為動詞有
「擇日」的意思,是從那裡衍生出「擇日開會」的意思。
Pfeifer本身的缺點是有些字沒有拆解字根,例如「Ursprung」,然後還是有些字欠缺字源
說明,例如「ausgaren(unausgegoren)」。
八、真人發音
大部分字都有真人發音,同一個字有多種發音時,每一種都唸給你聽(如「ungefahr
」)。
九、DWDS的缺點:
DWDS並不完美,我目前覺得比較明顯的缺點如下:
首先,有些辭條沒有同時顯示相關片語,這方面反而是Duden做得比較好。
其次,DWDS還是有極少部分單字完全欠缺字義說明,例如「Pressespiegel」。不過
Pressespiegel這個字在Duden上的解釋也非常簡略,反而是德文維基辭條對Pressespiegel
的字義有較清楚的解釋。
另外,DWDS也沒有收錄人名,例如「Goethe」只在Duden上查得到。不過嚴格說來這應該不
算大缺點,反正有維基百科。
最後,同義字查詢功能似乎還是Duden網路字典比較優秀。DWDS的同義字是來自
openthesaurus.de,但是我對openthesaurus.de的同義字品質仍有疑慮。
十、附論:東德字典的轉型正義(咦)
DWDS的原型是柏林–布蘭登堡邦科學院一個野心龐大的計畫:他們想打造一個人人可以免
費查詢的完整德文單字資料庫。由於柏林–布蘭登堡邦科學院的前身是東德國家科學院,
他們正好有完成這個計畫所需的原始資料,也就是當年東德科學院辭書學者編纂的六冊「
當代德語字典」(約九萬個辭條)以及他們校對完成的格林兄弟德文字典。另外他們也跟
Duden的母公司Bibliographisches Institut簽約,從十冊的Duden德語大字典中匯入了約
七萬個辭條。(比較:名聲響亮的Duden「Die deutsche Rechtschreibung」字典2013年第
26版有十四萬個辭條)
可想而知,以東德字典為基礎的麻煩是,「當代德語字典」的品質雖然不錯,但是當中大
概有兩千六百個與共產主義、馬列思想相關的單字解釋基於東德(德文簡稱DDR)的言論管
制而有非常濃厚的共黨官方色彩,所以DWDS團隊當年開始數位化「當代德語字典」與建置
資料庫的同時也必須改寫這些辭條,或者為辭條說明增加「DDR特殊用法」、「馬克思主義
」等標記,最後一共有五千一百個辭條被全部或部分改寫。
DWDS在自家網站上引述「當代德語字典」第四冊的編者前言,指出當代德語字典從第四冊
(1974年出版)開始力求反映「馬列主義世界觀」,並全面依照這個原則改寫已出版的前
三冊。
後來DWDS降低傷害的方式,是決定採用沒有受到這個編輯原則影響的舊版前三冊(初版分
別出現於1964、1967、1969年),並同時全面改寫共黨官方色彩濃厚的辭條。
十一、結論
雖然先天有點不良,但是在DWDS團隊的努力之下,目前的DWDS非常好用。
十二、同場加映:其他好用的免費線上德文字典
邁迪字典:提供很多例句非常實用(要按「Beispielsatze」那個按鈕),所以雖然
介面奇醜無比,但仍是堪用的例句資料庫。它相較於Linguee的優點是,因為例句取自於德
國報紙文章,所以例句很精鍊,有時候甚至很有趣。缺點是只能用單一字詞做搜尋,不能
輸入片語。更大的缺陷是完全欠缺模糊搜尋功能,例如輸入動詞原型,就只會跑出包含這
個原型動詞的例句,跳不出諸如過去式、虛擬式的例句。(但如果已經熟悉德文動詞與形
容詞的各種變化型態,直接輸入不同格位的形容詞以及動詞的過去式、虛擬式…等,依然
好用。)
Linguatools:有模糊搜尋功能。例句來源包含電影字幕,有助於理解該單字在德文口語中
如何被使用。有「非常、非常」強大的過濾功能,可以單獨鎖定來自不同網域(例如德國
或瑞士)、來源(例如國會辯論、翻譯文學或電影字幕)、網站經營者(例如歌德學院或
賓士汽車)、主題領域(例如旅遊或戲劇)的例句,這真的非常方便,製作單字卡的時候
可選字幕例句,因為字幕例句通常輕薄短小又口語,寫論文的時候可以單獨搜尋文學例句
,因為通常會比較文雅。甚至可以鎖定不同字義的例句(例如besinnen同時有remember跟
consider的意思,過濾器可以設定為只顯示besinnen作為consider的意思被使用的例句)
。缺點是不能直接輸入字串。
Linguee:優點是可以輸入片語,而且系統預設的模糊搜尋功能蠻強大的。缺點是因為例句
取自於翻譯文件,所以例句往往過長(尤其來自歐盟官方文件的例句特別容易有這個問題
),但例句來自翻譯文件的優點是,行文通常較正式、優雅,適合學術書寫參考。例句也
附超連結,點擊可以連到原始文件。小提醒:Linguee提供的德文例句,有一部分是原始語
言為他國語言的德文譯文,例如以英文進行質詢的歐洲議會議員的發言逐字稿德文翻譯。
從他國語言翻譯過來的德文有時會為了遷就原文,不太像道地的德文。
Redearten-Index:似乎和etymonline一樣是由業餘愛好者架設的網站。優點:片語齊全、
除了解釋片語的意思以外,大多時候也提供例句,甚至有時候還附帶片語起源說明,對於
理解與記憶非常有用,參見例如「auf Nummer sicher gehen」、「mit List und Tu
cke」。某些辭條的起源說明還頗為詳盡,例如「jdm. in die Hande spielen」、「
jemanden im Stich lassen」、「wie aus einem Guss」。例句有時也頗豐富,例如「
jemandem eins auswischen」、「mit dem Klammerbeutel / Klammersack gepudert sein
」、「die Daumenschrauben anziehen」。釋義非常清楚的辭條,例如「auf der Kippe
stehen」。但也還是有例句與起源說明付之闕如的辭條,例如「gegen etwas Sturm
laufen」。
善用Google搜尋:以星號搭配引號進行模糊搜尋可以找到很多例句,例如「"sympathie f&
#252;r * zu gewinnen"」。
Reverso:動詞變化詳盡一覽表(提供動詞變化詳盡一覽表的網站其實超多的)。Reverso
有一個貼心設計:點擊動詞變化表當中的任一種變化,就會跳出包含該動詞型態的例句,
例句也有附上來源連結。
Dict.cc:翻譯頻率、真人發音、相對豐富的同義字、點選搜尋結果旁邊的「i」標誌會跳
出例句(例句來源是德文維基百科)。
十三、最後的小提醒
以上每一個網站的設計理念都不一樣,使用方式千差萬別(Linguatools提供的過濾器功能
尤其需要時間熟悉),所以在一次試用很多網站的情況之下,很可能會無法立即掌握各個
網站的獨特優點,如果因此而輕易將用不習慣的字典網站拋在一邊,錯失一個好用的工具
那就太可惜了,建議一開始可以把所有以上網站都加入書籤,遇到有單字需要查詢的時候
就逐一試用各網站,耐心讓這樣的過程持續幾個禮拜,再對網站是不是適合自己下最後判
斷,應該會是比較妥當的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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