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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哀悼常理到自我神化(文:蘇二)
一九九八年,美國專欄作家 Lori Borgman 於 The Indianapolis Star 刊登了一篇名為「常理之死」(Death of Common Sense)的訃文,以黑色幽默針砭時弊,發人深省,作者對扭曲、不智的社會作出控訴,並暗指殺死常理先生的元兇之一是「官僚主義」。今天的香港,「常理快死」的情況漸現,不分是非黑白,倒果為因,令人費解,官僚主義引發的盲信症、自私症、失責症頻頻發生,或許,一封「常理已死」的悼詞已無法喚醒病入膏肓的社會。
常理先生原是我們多年來如影隨形的摯友,我們不確定他的年壽,因為其出生證明早於官僚的繁文縟節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將永遠為世人所懷念,因為他的高風亮節——
抱知所進退之明;
持天道酬勤之理;
諳不盡如意之世;
具錯或在己之覺。
可惜,每當「矯枉過正」、「專橫無理」、「是非顛倒」的出現,他的健康即急轉直下;當人人變得自私,法治受到漠視,領導者以帝皇式管治現代社會,常理先生感到生無可戀。
在常理先生去世前,他的家人包括雙親(真理和信任)、妻子(善斷)、女兒(承責)以及兒子(明理)早已撒手塵寰。他的五名姓「我」的同母異父兄弟尚在人間,分別叫做「我就是權利」、「我馬上就要」、「我從沒有錯」、「我是受害者」、「我不勞而獲」 。令人惋惜的是,常理先生的喪禮上,悼念者並不多,因為迄今只有少數人知道他的離世。如果你仍記得他,請轉告其他人;如否,請隨波逐流,繼續若無其事。
常理之死並非最悲哀,最可悲的是他死得無聲無息,沒有多少人察覺。有官員膽大,借來「人到無求品自高」搬弄一下,以解今天為何自大,引起一連串「造句運動」—— 「官到無理品自大」,領導者如失去常理,與人民距離越來越遠,就會容易陷入自我神化的胡同。太平天國的洪秀全,表面提倡「平均平等」觀念,但其實擁抱「皇權思想」,他自稱是上帝次子,即耶穌胞弟,但其大愛,卻表現於「役使侍役」、「廣置姬妾」之中;基層士兵被迫禁慾,權力核心卻過著聲色犬馬的生活。一切為顯尊榮的表現,都是自我神化的結果,太平天國只有破壞,沒有建設,胡亂詮釋宗教要義,如此荒謬的「政權」,竟能維持了十三年,全因那是發生於一個沒有常理的社會。
在文明社會中,執政者的權力要有所規範和約束,因為「路西法效應」告訴我們,握有權力的人,當情境力量大於個人意志,便會失去獨立批判,屁股指揮腦袋,以控制他人為樂,這亦是領導者「自我神化」的心路轉變。綜觀我們的香港,是否也出現了一位「從沒有錯」的領導?是否出現了一位「自我神化」的首長?誰不言聽計從,怒炒他﹗誰家大學逆我意,批鬥她﹗誰不支持我,打壓他﹗
「中港足球大戰」所有官員均不能出席,原因不明,據聞全是一男子下的聖旨;如果香港有種種「神化」跡象,我們必須要喚醒常理先生,要忍多兩年,還是禍港十年,取決於民智;除非,我們願意就這樣讓常理先生死得不明不白,一去不返。
(見 CUP Magazine 166 期專題「去神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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