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紐約時報》Opinion版的文章,講香港最近的新抗爭,原文是在7月1號的報紙上。以下是他們的中文譯本。)
(我在《紐約時報》Opinion版的文章,講香港最近的新抗爭,原文是在7月1號的報紙上。以下是他們的中文譯本。)
【香港抗議者靠什麼對抗北京】
香港——抗議活動已使香港處於混亂中數週之久,這個結合了大規模遊行和小規模非暴力抗命游擊的抗議,並非一些人所說的那樣,是一種激化的事態發展。它是過去抗議的一次自然的延伸——是2014年「雨傘運動」中和平佔領戰術的最新版本。它們是對不斷變化的政治環境的自然反應,變化包括一項擬議的法案,將實際上允許中國大陸引渡任何被中國當局通緝的香港人。中國政府對權力的攫取正在加速這座城市抗議行動的新陳代謝。
過去那些抗議中的大部分領袖人物已經成為旁觀者。學者戴耀廷和陳健民,一些親民主的立法會議員,以及其他知名的活動人士,都因對2014年靜坐示威活動的參與而被捕入獄。而2016年被稱為「魚蛋革命」的行動,也使諸如梁天琦等參與者因暴亂指控被判處長期監禁。還有一些人則流亡海外。
但這些昔日領袖人物的缺席,反倒讓今天的抗議者得以擺脫束縛。人們用社群媒體和即時通訊軟體Telegram自發組織起來。沒有老式精英的參與,一場大規模集會可以迅速分裂,或分拆成小而靈活的支線行動——正如上週四晚上發生的那樣,當時一個呼籲G20峰會的世界領導人支持香港的大型集會後,數千名抗議者向市警察總部遊行。並沒有某個大家認識的名義領袖在發號施令,即便有人們也不會聽從。
6月21日,成千上萬的抗議者第一次包圍了警察總部。他們要求撤回引渡法案,釋放在早些時候與警方發生衝突後被捕的抗議者,並收回所有可能意味著長期監禁的暴動指控。廣受外國媒體青睞的雨傘運動標誌性人物黃之鋒,在受到短暫關押後於幾天前獲釋,他向人群講話,建議在一個網路論壇上投票決定是繼續包圍還是離開。人們對這個提議沒興趣,甚至對他的在場也沒什麼反應。
在當地被稱為「泛民」的親民主立法會議員並未呼籲任何具體行動;他們在運動中的作用很大程度上是支持和保護。在6月11至12日晚間,為了阻止人們動員起來,警方進入地鐵站,攔阻年輕的行人並搜查他們的隨身物品。隨著公眾憤怒不斷增加,一些立法者趕到現場進行干預。6月21日,在抗議者阻截了一輛警車並激烈質問裡面的警員之後,工黨的張超雄介入進行調解。
然而,如果說這是一場沒有領袖的、無政府主義的運動,那麼它並不混亂。即便在運動不斷進行自我重塑的同時,它也有讓參與者自我約束的指導原則。
其中一項原則是「不割席」。抗議者的這一表述,指的是運動中人人都不應譴責或阻礙與其意見相左的其他抗議者的行動。如果反對某一項行動,應該選擇不參加,而不是試圖阻止。
對武力的使用尤其是一個存在分歧的問題。一些人堅持認為有必要保持和平抗議,這樣他們看起來就有道德上的正當性,也許能博得廣大民眾的同情。另一些人則認為,一定程度的武力使用已成為必要;否則政府只會無視他們——特別是年輕抗議者,或強調雨傘運動中長時間靜坐示威最後失敗了的抗議者。
通過倡導對抗議運動內部的不同意見予以共同尊重,「不割席」的主張成了連結這兩派人士的橋樑。並非人人都欣然接受這項行為準則,但目前為止它似乎得到了普遍支持。最終成果也很顯著:這場運動雖有分歧,但保持了凝聚力。抗議前線較極端的抗議者基本上保持了行為上的剋制,採取了理性且有策略的做法。他們曾對警方發起過挑釁,有時還頗為劇烈,但從未直接訴諸暴力。
在6月9日首次反對引渡法案的大規模遊行中,參與人數相當多——約達100萬人,是當時香港有史以來最大的示威活動,但也多少感覺像是最後一搏。那天晚上,一些年輕抗議者不肯罷休,也不願回家。在沒有計劃、也幾乎沒有任何裝備的情況下,他們去了立法會大樓。他們只知道不能讓法案通過——甚至不能進行審議,也就是原計劃在6月12日進行的程序。如果得以立法,香港就再也回不去了。
6月12日開始訴諸暴力的是香港警方,他們毆打抗議者和記者,並對和平示威民眾發射了150枚催淚彈。當局此後曾表示,他們在考慮只對5人提起暴動相關指控。警察還曾情緒失控,詛咒和謾罵抗議者和記者。(現在已經有了印著這些污言穢語的T恤。)幾天後,兩百萬港人再次發起遊行,再次反對引渡政府已暫緩但未完全撤銷的法案,但這一次,他們還反對警方的暴行。
抗議者最有力的武器是警方自身的暴力行為。或者說得再悲觀一些:倘若警方6月12日沒有使用暴力,那麼法案還會被暫緩嗎?
多年來,香港人似乎只接受和平抗議。但那是因為,他們一直不需要為自己對北京政治的觀點付出全部的代價,直到近年才有所改變。
在英國殖民時期,許多香港人對中國大陸有歸屬感,對那裡的發展也極感興趣。但殖民同時起到了盾牌的作用。1967年,英國當局粉碎了共產主義者發起的暴動。1989年,香港人也能支持天安門廣場的抗議學生,不至於冒被報復的風險。他們是在安全距離之外愛國。
但1997年英國正式把香港的控制權移交中國之後,隨著來自中國的政治和經濟壓力加大,這個城市越來越多的人已開始認同香港人的身份,而非中國人、生活在香港的中國人或香港中國人。他們也日益承受著中國政府不斷加強的威權主義的衝擊。
香港人終於開始將自身從舊有的觀念中解放出來。但這一過程仍處於早期階段。
儘管再創紀錄的200萬港人於6月16日走上街頭,反對可能會受制於中國法律的前景,但沒多少人會說他們想要香港獨立。即使是引渡法案的反對者和民主制度的資深人士也仍然堅持認為,「一國兩制」不是空談,也就是作為香港和大陸關係的正式定義、理應保護香港的相對自治的原則。但若不呼籲自治或獨立,又何以抗拒另一個國家的法律統治?
香港人可能是不敢說出來:北京的政府已明確表示,不容忍談論獨立。但許多人都持有這種多少有些矛盾的立場,因為他們仍拒絕接受現實。
然而矛盾是不會持久的;它們敵不過中國持續的侵蝕。
眼下抗議暫時平息。警方按兵不動,官員們則不見蹤影。抗議者通過每天的小範圍行動繼續施壓:暫時擾亂公共服務,向領事館發出請願書。他們似乎還曾希望,上週末20國集團會議上兩國領導人會晤時,川普總統能給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施加些壓力。
但如果峰會無法帶來什麼,如果香港政府繼續否決抗議者的要求,那麼局面就會變得混亂些了。這裡的人知道,時間對他們不利。7月1日星期一,是英國將香港移交中國的紀念日。
這是於絕望之中尋求希望的時刻。四分之一的香港民眾已經上街遊行,反對習近平將中共的絕對統治延伸到香港的企圖。在這之後,事情如何回歸正常?
中國可能會對我們近期的大膽之舉進行報復。但對香港人施以懲罰只會讓我們更進一步聯合起來。
(原文:https://www.nytimes.com/…/hong-kong-protests-extradition-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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