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早已解脫的一切,仍如影隨形,未曾釋然。
疼痛猶在,那受傷的女孩,卻漸漸長成他人依靠的存在。既然世上沒有那個溫暖的地方,就讓自己擁有溫暖的肩膀。
隔著迢遞的時空,她決定將主控權握在手中,不再被命運推擠。縱然荒謬無所不在,她仍願與之微笑,諒解共存。
摘錄自《#接住受苦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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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晚安:
我很重視,在不同時空中進行連結。也就是坐著時光機,回到過去,再以現在的閱歷與資源,重新跟不同時期的自己互動。
廖老師的努力,我相當佩服。我們同時藉著這個例子也看到,霸凌所造成的傷,幾十年都不一定能消亡。
廖老師能接住受苦的靈魂,對我來說,是她願意接住自己的苦。這種勇氣,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很多人對內在的傷痛常常避之唯恐不及。
祝願您,藉著這篇文章,願意鼓起一些勇氣,看看以前曾經無力脆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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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今天沒有直播,明天要看狀況,但後天(1/31)有直播喔,只是沒贈書,歡迎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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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班的女孩
【文/ 廖玉蕙】
風雨欲來,氣象報告說是颱風即將來襲。天空透亮,空氣裡似乎夾帶著飽滿的水分,天邊一片暈紅,不時地,在某個地段,忽然細雨飄過車窗前,雨刷方才展開工作,隨即發出乾澀的「嘎嘎」聲響,雨又沒了。我一邊開車,心裡疑惑著,什麼樣的人會在這樣的時刻出門,到文化中心聆聽一場定名為《對荒謬微笑──文學與人生》的演說呢?
這些年,南北奔波,常常會在奔赴的當下,感到迷惘:到底所為何來?雖然從事語文教育多年,也不間斷地執筆為文幾十年,但是,相關的文學體驗,能不能精確地傳達給來聽講的人?或者更確切地說,觀眾能不能從我的演講裡聽到些什麼?他們心裡的疑惑會因此得到開解嗎?而我在侃侃而談之時,心裡難道就不無疑惑嗎?車子在鳳凰花盛開的路上驅馳,斑駁的樹影和時飄時停的細雨在車窗上輪番演出,就在反覆思量之際,文化中心已然在望。
午後的文化中心,彷彿沒有受到颱風來襲的干擾,兀自悠然矗立。走進大廳,穿著制服背心的志工忙碌地走來走去,家長則帶著孩子張望著。我不確定演講的廳堂,四下尋索海報,以便確認。終於,在樓梯口處矗立的看板上找到答案。正想移步演講聽,一位女子閒閒站立,雙手交疊在胸口,朝著我微笑:
「不認得我啦?」她說。
略嫌外擴的鼻翼旁,近似圓規畫出的圓臉龐,單眼皮下的眼珠子混濁暗沉。啊!這是一張怎麼也忘不掉的臉啊!屬於我童年的夢魘,大部分來自這張臉的主人。前塵往事忽然一股腦席捲過來!瞬間,高挑的空間忽地顯得壓迫逼仄,我忘記此行的目的,站在樓梯口,腦袋亂紛紛。幾十年來,我被莫名的陰影環繞,不知自己到底犯了甚麼錯必須飽受折磨!我驀地氣憤起來,大聲回答:
「怎麼忘得了!王美麗!就是你!王美麗!」
她完全沒注意到我語氣中的不滿,反倒因為我認出她且叫出她的名字而感到相當鼓舞似的,高興地笑起來,嚷嚷著:
「唉呀!你還真的記得我欸!…你知道嗎?當年有一位甲班的男同學因為喜歡你而被他父親送去日本讀書,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啊!……」
她天真地回憶著往事,彷彿又回到小時候一般。長年積累的氣憤忽然猛爆出來!我等不及她說完,大聲且嚴厲地打斷她的話:
「別再提這麼無聊的事了!妳到底怎麼啦?我跟你無冤無仇的,小時候,你幹麼老造謠陷害我!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我得罪了你嗎?你折磨得我好慘!到現在,還淨說這些子虛烏有的事……」
我將心裡潛藏數十年的憤恨悉數潑灑出去。可能是口氣太嚴厲了,這回,輪到她嚇一大跳!接近六十的婦人陡然搖身一變為犯錯的稚齡兒童般,低聲地囁嚅著:
「哪有!人家小時候是很愛你的呀!哪有討厭你!……你當時紮著兩條長辮子,好美麗、好優雅啊!」
說到這兒,看我沒接話,她又興奮起來,說:
「當年,學校教跳土風舞,甲、乙、丙三班的男生,爭著跟你搭檔,握過你的手的男生都說手心發麻,得意得不得了,你好有魅力哦……」
「我不是說別再胡說了嗎?你說的事,怎麼都奇奇怪怪的!哪有什麼手心發麻的事!…我只想知道你造謠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成天跟我過不去?」
她嘴唇微張,露出納悶的表情,彷彿我說的是外星語言,她一點都不懂。這下麻煩了,我們兩人頓時陷入僵局,一時都不知可以再說些什麼。我看她一臉無辜,猛然揮出去的大刀再也砍不下去,心腸一軟,問她:
「你來幹甚麼?聽演講?」
「哦!我沒辦法去聽你的演講。我在那邊的兒童室值班,要上到四點左右。」她指著斜前方的兒童圖書室。
「你在文化中心上班?還是當義工?」
「都不是。就是馬上救濟專案,你知道的嘛!」
演講時間已到,工作人員前來接人,我來不及問她什麼是馬上救濟專案,便匆匆跟著工作人員走了,連再見都沒說。
「天下最荒謬的事情莫過於此了!」一站上講台,我就忍不住憤恨地向台下的觀眾大吐苦水。
我想起自己一向的座右銘:「對荒謬微笑,和遺憾握手」,如今真正和荒謬貼身相逢,看來卻怎麼也無法豁達地付諸一笑了。聽眾將演講聽擠得水洩不通,工作人員不時地在走道上添加椅子。何其荒謬的人生!聽眾追究卡繆和沙特的荒繆有何不同,我卻心不在焉。雖然沙特一再呼籲,必須拋棄過去的阻礙,寄望未來的行動,創造自己的新存在,卻無助地在自傳中寫著:「我憎恨我的童年,憎恨由它而來的一切…」不管他如何努力,就是無法超越過去,他如此痛恨童年的不可逾越;而我,不也是如此,被那樣的陰影苦苦纏繞的人生,只有親身經歷者才能確切感受。年少時,閱讀瘂弦詩集,翻開《深淵》裡的第一首詩,入眼即是:「主啊!嗩吶已經響了/冬天像斷臂人的衣袖/空虛,黑暗而冗長」我的眼一下子便迷濛了!我跌坐在黃昏的地毯上,號哭不止,被完全支解開的童年,好像乍然被詩人展攤出來了,我卻完全拿自己沒辦法。
那樣的痛入心肺,無法自我開解,也無法言宣。或者在童年的當下,曾經幾度企圖向忙碌的母親尋求慰藉,然而總是被簡單的打發,諸如:「這有什麼關係呢?他們愛講就讓他們去講啊!」或者:「哪會常常這樣!一定是你不對,要無,他們怎會這樣。做人就是要……」之類的,要麼不痛不癢,要麼希望你反求諸己,雖然完全符合儒家的那一套大道理,卻對紓解小孩子心裡的鬱悶或傷痛一點也不管用!
日日,我背著沈重的書包,在往城市去的街道間茫然穿梭。夏日裡,鳳凰花開,天空一串串的火紅爆開,像止不住的鮮血,沿著四肢百骸殷殷流淌;寒冬中,木棉的禿枝寒樹,峨然孤立,像煞孤獨國裡狂嘯吶喊的靈魂。而我夏日穿著一襲白衫,冬日則在黑色洋裝制服外,套上母親親手縫製的黑色披風。走進校園時,心情絕望,一如衣衫的暗黑與蒼白。一個鄉下小女孩,表面,以燙得筆挺的制服喬裝風雅,在操場的升旗台上,昂首指揮全校師生唱國歌,像一隻驕傲的孔雀;內心最底層,自卑、自憐,徒手迎戰不知從校園的哪個角落發射過來的箭戟,在暗夜中,背著蒼涼的月光舔噬每道流血的傷口。如此這般的童年,讓我苦苦思索探問了四十多年,竟然得到的是:
「人家小時候是很愛你的呀!哪有討厭你!你當時紮著兩條長辮子,好美麗、好優雅啊!……」
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些讓我哀痛傷心、無能排解的問題追根究底都是些什麼?它們都因何而起?當年的悲痛猶在,如今,行兇者卻坦然示愛來了!那個磨刀霍霍的陰森孩童,日日追著我或趁隙偷襲或照面狂砍,招架不住的我,只會懦弱地嚶嚶哭泣,束手無策。不就是她嗎? 怎麼她竟露出無辜的笑容,勇毅地站到面前跟我敘舊來了!
事有湊巧,過沒幾日,我應邀到師大向讀者詮解所謂的「孤獨」。滿堂的學生,疲憊地齊聚階梯教室。外頭夜黑風高,教室裡奇異地瀰漫蠟炬成灰的焦灼感,不知怎地,我說著、說著,竟止不住哽咽失聲。蔣勳讚美孤獨之美,強調革命者的孤獨造就了美麗的背影,秋瑾、稽康、魯迅,無一不是體認出孤獨的微妙,發出千古獨唱。然而,如何以尚未成熟的稚齡心智來對抗群體?孤獨的人生若缺乏奧援,如何開拓更大的發展空間?又何來可以期望的未來與夢想?眼前是一群即將展開教學生涯的老師呵!當年我的老師是如何處理孩童的孤獨問題?轉身走開,事不干己?還是嘲笑天真無聊,讓孩童自行摸索療傷?
「還是讓孤獨駐留在書本上吧!現實人生裡,我期待相濡以沫,一點也不希望成為失敗英雄……」焦灼的聲音在挑高的屋宇內高高低低地迴盪,夜越深、我的聲音越來越接近自言自語。
孤獨於童年的我,最直接想起的是太陽下操場裡鐵製地球儀發出的鏽味。
十歲的孩子,渴望被接納的情緒幾近病態的飽滿。陽光下,鐵製地球儀狂轉,如歌的笑聲如爆開的鞭炮拖著斷續的尾音迤邐游移,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處,我支頤伺機,猶豫又雀躍,在地球儀速度回緩的某個間隙,像兔脫般,衝進,扳住,企圖讓週期性提高的速度將我轉出360度的歡樂,迴旋又迴旋,天知道我垂涎了多久!這種鄉下學校沒有見過的遊戲,翻天覆地的離心力勢將快樂升騰到最高點。然而,不對!哦……哦……沒有想像中的飛昇,速度反而逐漸歸零,孩子群中的領導者,用富權威感的音調在高處發號施令:
「她喜歡玩,讓她自己一個人玩!哼!鄉巴佬!……我們走。」
然後,無異議的,猴兒似的幾個伶俐的孩子身手矯捷地翻身下去,我獨自掛在鐵製的地球儀上,扎眼的陽光毫不留情的將我照得通體透明,我覺得五臟內腑都曝屍荒野,手心的汗水和鐵鏽繾惓交溶出奇特的異味,我就那麼尷尬地隻身掛在那兒,維持不變的姿態。白花花的陽光下,孤獨橫徵暴虐我卑微的靈魂。上課鐘聲響起!我低頭拔下緊箍住鐵鏽至幾乎滲出血的雙手,回身怏怏行近教室的陰影處,眼睛的餘光,瞥見一雙鄙夷和幸災樂禍的眼在暗處熠熠發光。不容易忘記啊!那雙混濁暗沉的眸子竟有那般的光彩,屬於隔壁班的不相識的女生。
接續下來的那兩年轉學生活像長長的恐怖夢魘,悠悠遠遠,似近還遠。每回受挫,隔壁班女孩那雙教人害怕的眼總在我轉身拭淚時再添尖銳的一鞭!感覺眼神裡滿是奚落與落井下石的快慰。
「廖的裙子太短,在台上指揮時,台下的值星官看到她的內褲。」回家哭訴,「隨便伊講!你莫睬伊就好,又不會怎樣。」媽媽輕描淡寫,我急得嚎啕大哭,媽媽氣我懦弱沒用,用雞毛撢子伺候。
「廖是留級生,難怪第一次月考就考前三名,都念過了嘛!」
又回家哭訴冤屈,忙碌的母親一邊炒菜,一邊若無其事說:
「無影的事情,莫睬伊就好!伊嫉妒你。」
「但是,大家都相信,說是潭子國校的同學說的,都笑我是留級生。」
「你若睬伊,伊越好款、越趣味。」
媽媽取過帶泥的青菜,背過身子,往後方溝渠大步邁去,背影好堅強!我失望地掩面痛哭,連帶痛恨自己的軟弱。
「甲班的張某,中秋節到廖的家裡去送月餅!」
「沒有!真的沒有!」我改絃易策,正面迎敵。
「怎麼沒有!張某自己說的。」那個張某到底是誰?他為什麼空嘴嚼舌?眾人指指點點,我回家又哭得肝腸寸斷,母親不耐煩地操起棍子追打:
「叫你別睬伊,你不聽,這款代誌有什麼好哭的!真無聊咧你!認真讀書就好。」
我蜷曲挨揍,心裡流血。啊啊啊……世界總有一個甚麼樣的地方,沒有謠言,沒有心機,可以只是單純地學會雞兔同籠和植樹問題;如若不然,世界的什麼地方總有一個溫暖的肩膀,可以容許我趴在上頭傾訴、痛哭、耍賴,但是,沒有,真的沒有。每天都有新鮮事,大夥兒樂此不疲、言之鑿鑿,彷彿真的發生。
「她媽送禮給老師,所以,老師才選她參加演講比賽。」
「她暑假去隆鼻!你看她的鼻子變得多挺!」
「狗肝有什麼了不起。」導師的綽號叫「黃狗」,我是黃狗的心肝。
啊!真是絕望的人生啊,不由分說的罪行如影隨形。一度,我決定玉石俱焚,用棍棒或飛沙,決定不下,於是,不了了之。而那雙眼長期側視、旁觀,隨著事件的嚴重度調整光亮。我強烈懷疑,那樣的亮光就是謠言的起點,有一種惡質潛藏,只是怎麼也想不出惡意從何而來!雖然全校只有兩班女生,可我和她既不同班,又無競爭。
在學校,我踽踽獨行,只能在分數中尋求勝利,而這樣的勝利又為人際挫敗添加柴火。長大以後,我才知道城裡的孩子不能忍受鄉下小孩的光芒,當時,母親或老師應該有人告訴我:跳格子時要假裝踩線;踢毽子時要故意讓它跌落;跳高時不要竭盡所能;考試得少寫一題;要留一些機會給別人,不能讓其他的同學一整個下課時間都眼睜睜看你一人跳上跳下。遊戲裡永遠不死的角色,越是頭角崢嶸,就越是註定被唾棄。
黃昏回到家裡也不好受。鳳凰木下,昔日的同學對揮著堅硬的長條鳳凰果,舉行聖戰,我興沖沖加入,他們也隨即有默契地走開,天真的女孩還撇嘴瞪眼,小小聲地留下一句:「到台中讀書就了不起哦!」然後,隱隱約約聽說,老師告誡他們:
「廖看不起我們鄉下學校,怕因此考不上女中,所以,轉學到城裡去。你們一定不要讓她看不起!要好好用功,絕對不要輸給她!」
老師說了實話。母親確實是因為不放心鄉下學校的升學率而大費周章將我轉學,這樣的激勵語,果然激勵出那年鄉下小學空前絕後的高升學率,然而,卻也因此讓我遍體鱗傷。星期假日,我灰心地踞坐頂樓窗台邊,俯看鄰居孩子或放膽高歌、或執劍拚鬥、或在樹下展裙兜攏血色鳳凰花,然後互相追撒……,所有的繁華都與我無緣,明明是爛漫的春日,卻無異徹骨的寒冬,而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虧欠這個世界什麼!這個世界為什麼得這樣報復我!
淚水日日流淌。作文裡,不是常說:「歲月如梭,光陰似箭」嗎?何以屬於我的時間竟像蝸牛爬行,似乎永無止盡。那年,我也不過十一、二歲,天天躲在閣樓上,背著所有人和馬路上指天畫地胡言亂語的瘋子展開自以為是的祕密外交,且時時萌生自殺的念頭。
終於捱到畢業典禮那天,我穿上雪白的制服,對著台上的師長致畢業生謝辭,心情完全不受無端忘詞的干擾,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雀躍。總算要脫離苦海了!我決心無論如何得設法奔向自由路的女中,啊!終於可以永遠離開這個可怕的深淵了!儘管畢業致謝詞講得纏綿悱惻,實則一絲絲留戀也沒有。我丟開那襲掩飾寒磣的黑色披風,覺得如釋重負。天好藍,身上彷彿長出一對翅膀,眼看不小心就要撲撲飛上青天。我嚮往迷人的陽光、遼闊的大海,雖然像西西弗斯(Sisyphus)那樣帶著荒謬的遭遇,卻願意跟卡繆一樣,仍肯定美好的大自然,希望窮盡今天,盡可能地生活。
然而,事與願違!自由路並不真的自由,陽光也不特別璀璨。第一天的新生訓練,赫然發現那雙暗沉的眼睛竟然又出現在隔壁的丁班!人群中的諦視微笑,嚇得我魂飛魄散!她像一縷遊魂,窮追不捨,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好不駭人!
然後,就是那樣了!身體抽長,心理掙扎,我成了隱性的憤怒少女,表面乖順,內心悖逆。雖然依舊打從心裡害怕,卻不打算再逃避了,有時甚至刻意迎向她,用稍稍凌厲的眼神和她對視,而她一逕微笑,對我的底細瞭若指掌般。
也許命運就是一連串的巧合。升上高中,那雙眼睛的主人又如芒刺在背的被編在隔壁八班的自然組,幸而,我們七班是文組的最後一班,定居一樓的角落;從八班起,躍居二樓,除了升旗典禮比鄰,我們不容易見面。奇怪的是,陰影依然罩頂,噩夢仍舊連連。直到唸了大學,出了社會,人際關係一逕畸形扭曲,不是過度拘謹,就是自命清高。慣用倔傲的姿態掩飾內心的渴慕,用鄙夷的嘴角對應可能的拒絕。更糟的是,老覺得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直盯著我的後腦勺,隨時擔心被暗算,心情緊繃,沒辦法和別人怡然相處。
那次演講過後的幾天內,我魂不守舍。好不容易經過幾年的文字療癒方才感覺重新和正常接軌的人生,忽然因為那雙眼睛的重現,霹靂啪啦亀裂開來。成天,我抱怨這、懷恨那,「她為什麼這樣對我!」不時掛在嘴邊。接近耳順之年,忽然對人生起了大惑,回頭斤斤計較細微末節的童年往事。家人逐漸都不耐煩了!「不過是小朋友間的惡作劇罷了!值得這樣一提再提嗎?」我從他們的表情裡歸納出這樣的訊息,感覺有一點委屈。有人乾脆建議:「既然妳這麼介意,何不再找個機會當面問個清楚?」我吶吶地回說:「你們以為我不敢!」的確!這正是我的心聲,我不敢,除了那天乍然照面所突生的直覺抗議,我從小就是個膽小鬼,缺少家人支援的豎仔,有事只能往心裡擱,說了反正沒人理。他們總覺得我的煩惱瑣碎、無聊,「只要免睬伊就好。」說的簡單!
就在此時,有位小學同學正好來招兵買馬,籌開同學會。我喬裝不經意,閑閑探問。同學笑說:
「她呀!從小就怪怪的,我們都不想理她。她是私生女,小學時,我們都知道她沒有爸爸,媽媽在車站前開一家小旅店。……」
說到小旅店,同學還嘻笑著加強語調說是「供人きゅうけい(休憩)的那種哦」!同學滔滔談起她的身世,我卻彷彿明白了些什麼。也許,我們是該同病相憐的,差別只在:她飽嘗不被理睬的忽略,我受到過度關注的困擾。我是從鄉下轉到城市的鄉巴佬,企圖透過聯考及第改換門第;她是身世不詳的私生女,同樣是被期待在高階華麗的世界中浴火重生。在地位和金錢環伺的貴族學校裡,家長的社經地位偏高,她必然跟我一樣,備感窘迫。好不容易盼到來了個鄉下孩子,以為終於找到門當戶對的交往對象,她以那雙窺伺的眼和紛紛的謠諑,企圖引我注意、和我產生連結,卻偏偏遇到了敏感且自卑自憐的楞女孩,只知道哭,視她所散發的結交訊息如洪水猛獸。
距離那日重新邂逅後約莫一個月,我終究還是按耐不住好奇,打電話去她任職的文化中心,打算將幾十年來潛藏內心的困惑,做一次了結。居然一下子就讓我給找到了,電話接通的剎那,我心虛得差點兒當場掛掉逃走,終究還是挺住。她絮絮叨叨地兀自講個沒完,還是和演講日同樣的說詞。這回,我靜靜聆聽,一句話都不回應,假裝莫測高深。她說得興起,下語不能自休。或許是總機小姐不耐煩,動了手腳,電話忽然斷了。我愣坐著,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我還是跟上回一樣連再見都不說?不行!事情依舊撲朔迷離,我得弄個清楚。於是,又撥了電話。她一聽我的聲音,立刻鬆了口氣說:
「幸好你打來了!我沒有你的電話。上回,我去跟主辦單位要你的電話,他們不肯!真是瞧不起人,他們不相信像我這樣的人有像你這樣的朋友!」
「你是哪樣的人?我又是哪樣的朋友?……我是曾經隆鼻的狗肝嗎?」我本來想跟她開個無聊的玩笑,卻也只是想想。雖然,實際上我只是個記恨的小人,但是,我得符合她的想像,舉手投足像個有教養的人。她語氣熱切,好像有許多不吐不快的事,但是,上班時間談私事,終是不宜,我要了她家裡電話,打算改日另談,跟她鄭重道了再見。
隔了幾日,我們又聯繫上。我仍舊保持沉默,她依然滔滔不絕。說的那些往事,在午後的書房裡,迤迤邐邐,劇情、對白、聲光,一應俱全,似幻還真,我像聽故事一般,聽著自己陌生的童年,感覺非常詭奇。她說的種種,也許是真的,否則,她怎能拼湊得如此天衣無縫又歷久彌新!譬如:有名有姓的愛慕者、綁在手腕間的小手帕、穿起來神氣活現的黑披風……;也或許只是虛構,否則,既是我切身之事怎會自己毫無所悉!譬如隆鼻、送禮、愛男生…等等。我問:「你幹嘛這麼注意我?我們又不同班?」她說:「你不知道當年的你氣質出眾,磁場有多強!剛轉學過來,立刻贏得那位驕傲的音樂老師的青睞,輕易取得指揮的榮銜,那些家世顯赫的女同學如醫生、校長的女兒都嫉妒得眼睛發紅!我不一樣,我是很喜歡你的。」我說:「就算這樣,你也不必造謠啊!」她急了!賭咒又發誓:「我才沒有!是你們班的同學說的,她們姑妄言之,我姑妄傳之而已,我這個人是很誠懇的。」這麼說來,仍舊是我的錯,我不該太過敏感!……哼!姑妄言之、姑妄傳之?對她而言是雲淡風輕的!對我來說卻是跨不過的橫逆。
即便當面對質,往事依舊迷離,宿恨一時難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對我的關切,許多早被歲月遺忘的往事,又被一一召喚回來,她彷彿是我身邊的姐妹,專門負責幫糊塗善忘的姊妹留下恍惚迷離的記憶。我真的被驚嚇到,居然有人比我自己還要熟悉我的過去?而我卻對她一無所悉,這豈不是最大的荒謬!四十多年過去,她猶然抱持昔日的熱情,鉅細靡遺地收攬過去的記憶。聽著、聽著,隔著迢遞的距離和空間,我握著電話的手,忽然微微顫抖起來,心裡的某個堅硬的角落像冰山遇熱,逐漸溶解成溫柔的涓涓流水。一宗懸疑多年的公案,終於不清不楚卻又彷彿已有定見地結案。
我想起那天聽眾的提問,同樣是存在主義的健將,卡繆和沙特對荒謬的看法有何差異?
沙特懷著強烈的絕望,把希望寄託於未來,實際上是寄託於想像的世界;而卡繆則把希望寄託於當下,不相信虛無飄渺的明天或來世。他說:「生活就是活用荒謬、凝視荒謬。」他們兩人最大的差別在是否包容自己那充滿誤謬的過去,願不願意在當下也包容所面對的世界,而我此刻最能體會卡繆「我就在這兒,這就是荒謬」的說法,我決定選擇向卡繆致意,必要時,履踐自己演講的主要觀點-對荒謬微笑,否則,說什麼也無法諒解如此荒謬的人生!
……
注記:
對你造成傷害的罪魁禍首,大剌剌地照面寒暄,橫亙數十年,潛藏在人生幽影中的窺伺之眼,炯炯注視。任你遍體麟傷,獨舐傷口,她卻若無其事走來,理所當然親暱,彷如知心密友。
你驚怒質問,卻攢不著公道,無端從受害者變成加害者。歲月所賜,竟非飽滿圓融,那弓滿的張力,原來只是漲碎的泡沫。悚慄回首,以為早已解脫的一切,仍如影隨形,未曾釋然。
作者於文中細數遭受無妄之災的童年,原該遊戲嘻笑的青春,被過度關注給囚困,失去與世界怡然共處的信任感。一路倉皇跌撞,反覆受傷自癒,於荊棘中踏出血路。疼痛猶在,那受傷的女孩,卻漸漸長成他人依靠的存在。既然世上沒有那個溫暖的地方,就讓自己擁有溫暖的肩膀。
執筆演說的同時,她亦反覆思量人生的困惑,直至與荒謬貼身相逢。一連串的追索,讓兩個隔壁班的女孩身影再次浮現。往事迷離,宿恨難解,兜兜轉轉,終究回到最初的開端。隔著迢遞的時空,她決定將主控權握在手中,不再被命運推擠。縱然荒謬無所不在,她仍願與之微笑,諒解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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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 考前 一天 要 幹 嘛 在 蕭詒徽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大學時第一個好朋友是澳門人。這位好朋友的另一位好朋友是香港人。這位香港人,和一位同樣來自香港的學長是一對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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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喚我的澳門朋友「姑姑」,詳細原因我忘記了,但很可能是因為她的生日日期只和我差一天;只要再早一天出生,她就會整整比我大一歲。當時的我,是會因為這種原因就叫別人姑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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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很希望我和她其他的朋友也成為朋友。有次終於約成了一次晚餐,我們在學校旁一間韓式餐廳碰面,叫了兩個人的時候叫不起的銅盤烤肉。一切都很好,至少在我表演用筷子毫無損傷地夾起豆腐之前都很好。飽飯後姑姑起身往洗手間,香港朋友這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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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來辦正事吧。」
「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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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裝傻嗎?你看起來很聰明啊。」香港朋友說。我依然不明白她的意思。直到姑姑回到座位,香港朋友終於明說:「想要和你借易經課的講義啦。不然在期中考前怎麼可能隨便約吃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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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不願意,事實上我好像樂意回應任何請求。只是那天就在燒焦的銅盤前,記得了自己原來是不聰明的,又或者說,忽然明白了聰明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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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姑姑還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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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某晚,姑姑哭著打給我,問我能不能下山陪她。我穿過夜間十一點的指南山,在政大藝文中心附近的落葉旁與她會合。「怎麼了?」我問姑姑。「剛剛港澳會的聚餐。有個男生一直摸我。」我和姑姑在秋天的步道上躺下來,被落葉碰觸,聊天直到她不再哭。我們的生日都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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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她再回宿舍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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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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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她往山下走,她說她的香港朋友和她的學長男友在山下等她。一群人會合,姑姑和香港朋友一起走,我和學長男友殿後。前後相隔足夠遠的時候,學長男友忽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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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快點了吧。」
「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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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裝傻嗎?如果你要和她在一起的話,就快點下手啊。不然,她一個人,會一直遇到這種事喔。雖然今天遇到這種事算是給你機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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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和姑姑的香港朋友,以及她的學長男友,最後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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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姑姑後來還繼續一起晚餐。我知道學長男友說的話,和姑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知道雖然學長男友把性騷擾的發生推卸給女性的單身,連帶著調笑讓那位女性單身的我,這不知從何吐槽的一切,和我大學時第一個朋友沒有任何關係。但有什麼不對了。心靈不夠強壯的我再也沒有辦法和姑姑,笨笨地吃一頓晚餐。當時的我,是會因為這樣,就無法繼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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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只是想像,原來外人這樣看待和姑姑做朋友的我,就渾身感冒。那在他看來善意的提醒,令我覺得自己骯髒,最後終於和姑姑漸行漸遠,在大學結束以前便幾乎沒有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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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也七年了。香港和台灣因著世界局勢,關係越來越顯緊密。去年開始,我們試著發揮一己之力,從能做到的部份著手,希望讓香港和台灣能對彼此更加了解。邀來哈哈台的金童和孫女,接洽了好幾家書店,終於到了拍攝那一天。把這次的挑戰題目交(丟)給金童和孫女的時候,他們游刃有餘掌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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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香港的關係就是昨天晚上吃了香港的食物。」
「我在那邊有個朋友,但現在已經沒有聯絡了。」
「講屁啊!」他們的默契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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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我也曾經可能有幾個香港朋友。但現在已經沒有聯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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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口罩、想著這些的我,在金童孫女的包夾之下被拍進了影片裡。那天我的髮型真好看。真希望,姑姑遇見的是現在的我。如果是現在的話,我想,我就不會傷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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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一如既往地,和影片內容完全沒有關係(???) 如果你有香港朋友,歡迎你將台灣人努力想要了解一個香港髒話的畫面分享給他們。希望他們會覺得有趣。https://bit.ly/2Vgup0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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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OS monthly 全新企劃「#港台很熟嗎」EP1. ——
哈哈台金童孫女前進台大!CLS 到底什麼意思?
https://bit.ly/2Vgup0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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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台灣,台灣香港,越來越常被一起提及的我們,兩地民眾是否真的對彼此有更深一層了解呢?本企劃邀請台港兩地 YouTuber:哈哈台的金童孫女、欸你這週要幹嘛、狄達、AV IN TAIWAN 接力挑戰,互相出題、互相整蠱。港台文化知識王會是誰?敬請鎖定 BIOS monthly,一段愛與文化隔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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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第一彈,金童孫女接受香港 YouTuber 狄達的挑戰。尋找 CLS 的意思不能靠 Google,要靠台大附近的書店店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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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統籌_ 蕭詒徽
撰稿_ 莊勝涵
攝影_ 鄭鴻倩・紅花 bigredflower
髮妝_ Mike mike 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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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態導演・攝影・剪接・後期_ 電光影裡影業 陳貞文
設計・後期協力_ 郝御翔⠀
場地協力_ 女書店. 雅博客二手書店. 書林書店. 聯經書店. 唐山書店
責任編輯_ 蕭詒徽
⠀
特別感謝_ 黃子權博士、錢瑋東、哈哈台金童孫女
段 考前 一天 要 幹 嘛 在 DJ 芳翎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05/21 星期四 絕對音樂】
「當你沒辦法跳脫當下的情況,把自己鎖在情緒的框架中,
這意味著把時間浪費在破壞好心情的人身上。
『別放在心上』這不只是安慰的話題,
更是練習不生氣的第一步…」
下午4:00-6:00
「絕對音樂」~~ON AIR))))))
把耳朵借給我,
芳翎和你/妳分享~~
線上收聽快點這裡:
http://fm997.cityfm.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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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霸凌者的眼淚:別再跟孩子說「不要理他們就好了!」…》
國小的時候,我因為長得比較胖(小時候很愛吃糖,體重跟現在一樣,但是身高只有現在的一半),雖然老師們覺得我胖胖的很可愛,但我卻被班上的核心勢力排擠。
有一次考前我找不到國語課本,只好跑到台灣書局去買本新的來看,沒想到考完試之後,我意外在班上某個核心成員阿洪的椅子後面發現我被亂畫的課本。
「幹嘛!開玩笑而已嘛!你看,我還幫你畫重點耶~你要感謝我。」阿洪說,我心想如果不是我再去買課本,我可能根本趕不上考試。
「你就不要理他們就好了啊!」回去我跟家人說,他們覺得同學百百款,每個都去搭理的話就飽了。
「好啦你先回教室上課,老師再來處理。」老師說,但他所謂的「處理」,也只是上課之前,把那幾個一直在作弄我的同學,叫過來唸一唸,其中一個被唸的時候還一邊抓屁股一邊對著我扮鬼臉。
我那時候突然有一種頓悟:跟大人講是沒有用的。他們只在乎課程的進度,不在乎有沒有人被欺負。
那天中午,我還到頂樓看著天空上的雲,心想人生好難。然後再低頭看操場上跑步的人們,心想如果我從這邊掉下去的話,可能會壓到他們(那時候賣燒肉粽的被跳樓者壓死的新聞傳很大),媽媽說害死別人下地獄之後沒有東西可以吃,我很貪吃又很怕痛,所以就作罷(意志不堅XD)。
「如果我真的壓到兩個跑步的人,大家也都會跑過去關心他們,而不是關心我這個胖子吧?!可⋯可惡⋯⋯(howhow語氣)」
然後就跑去合作社買滷雞腿來吃了(原來從小我就知道如何用食物來安慰自己)。一邊咬著雞腿,一邊報復地想像這是老師的大腿(為什麼有一種澀澀的感覺),然後覺得很委屈,為什麼老師不幫我伸張正義?
老師他們罵我肥豬
沒想到長大之後,我卻變成我最討厭的那種老師。
一個中午,一個孩子阿嘟眼眶紅紅的跑過來跟我說,他在班上被一群同學指著罵肥豬,我那時候剛好在處理中輟和轉銜的資料,就算有影分身也覺得很不夠用,再加上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跑過來「告狀」,匆忙之際我丟給他一句——
「你就不要理他們就好了啊!」我一邊低頭處理我的文件,突然覺得心中有什麼被打中了,再轉過身的時候,那孩子已經走了。
所謂「跨時空打自己的臉」,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你要做的,是跟其他老師不一樣的事情。如果你跟其他老師都說一樣的話,那麼孩子為什麼需要來找你?」第一年做輔導工作的時候,我問前輩我們的工作職責是什麼,他送我這樣的一句話,突然在我內心播放出來。
那天下午我就約了阿嘟聊天,跟他說我很抱歉,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真的超弱的我),我也的確跟他幾個罵他的同學聊過、跟其他的老師合作處理過,但還是沒能夠打破他們班的結構。
孩子擦擦眼淚,搖搖頭跟我說沒關係(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其實那下面真正要說的話是「我不想麻煩你」),然後交給我一張列印得皺巴巴的邀請函,是他補習班聖誕節的戲劇公演,他擔任男配角。
「 老師,那天晚上你有空嗎?你沒空的話也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是主角⋯⋯」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一股很強烈的難過卡在喉頭。第一層的難過是,原來長年下來,他已經學會了不期不待不受傷害,於是在做出任何的請求之前,就先預設對方會拒絕。第二層的難過還有一點模糊,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讓我很想哭。
「我一定到。」我說,拍拍他的肩膀。
戲劇公演的那一天,我到頂呱呱買了一束雞腿花(用棒棒腿做成花束的樣子),在謝幕的時候上去擁抱他,然後他也很慷慨地把雞腿分給補習班的同學們吃。從他和同學們用雞腿嬉鬧之中,我終於明白那第二層難過是什麼了——我看見當年同樣傷心、失望、無助又不知所措的我自己。
孩子畢業那一天,還很開心的跑來辦公室跟我說,如果他長大拍電影得了金馬奬,一定會請我吃炸雞。
「沒問題,我當天負責帶可樂過去!」我說,然後和他擊了掌。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情。
從我去戲劇公演那天開始,我所做的只是和他每個星期有空有一節課來跟我聊聊他最喜歡的名劇(哈姆雷特、羅密歐與茱莉葉、悲慘世界等等),既沒有「處理掉」班上欺負他的人,也沒有減少他被罵肥豬的頻率,為什麼後來很少聽他來跟我抱怨,也比較常看到他開懷的笑臉?
這個問題我想了好幾年,直到最近我才發現答案是「什麼」。
從《奇蹟男孩》到《別告訴愛麗絲》
為了說明這個「什麼」,我想要引用最近收到的兩本小說《奇蹟男孩》與《別告訴愛麗絲》。這兩部作品分別描述一個小男孩以及一個小女孩被同學霸凌、覺得自己沒有價值、然後再重新被看見的過程,兩本書都有個共同點是,採取不同的視角來看待霸凌這件事情(不只是被霸凌者,還有霸凌者、家人、其他身邊的朋友),每切換一個章節,我們都可以「學習」到一個新的觀點,有點類似合作取向的家族治療[3]——每一個人都有他的痛苦、每一個人有他們自己在乎的事情,那些看起來很惡劣的行為背後,隱藏了許多的焦慮和恐懼。
首先談談《奇蹟男孩》,故事描述一個顏面傷殘的男孩奧吉從上小學五年級開始就被班上的同學排擠、罵怪胎,不過他幽默風趣的個性,讓他結交到好朋友傑克•威爾。然而,傑克•威爾為了怕被「核心團體」討厭,竟然在奧吉的背後說他的壞話:「如果長得像奧吉那樣,我會很想死。」沒想到這句話不經意地被奧吉聽到了,奧吉傷痛欲絕、根本不相信這世界上還有所謂的「友誼」,兩個人斷交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他躲在充滿刺蝟的殼裡面,不跟任何人接觸、把所有人都推開,以避免脆弱的心再受到傷害。某天,他遇到富有同理心的女孩薩莫,有耐心慢慢突破他的殼,漸漸與他成為好朋友,隨著時間他也化解了與傑克•威爾之間的誤會⋯⋯。
再來談談《別告訴愛麗絲》,在小女生之間的世界,霸凌發生地更隱晦。愛麗絲莫名其妙的被童年時期的死黨蓮妮、雅絲與伊蓮排擠,她一方面覺得困惑,為什麼大家瞬間都變了,另一方面又想要挽回他的友誼,在這種矛盾生活當中,每天還要擔心自己的包包裡面會不會被放了果醬吐司、學校的黏土作品會不會被捏爆等等。蓮妮、雅絲與伊蓮加入了莎薇所主導的核心團體,並且聽從她的命令來捉弄愛麗絲,在一次惡搞的過夜派對當中,意外地讓愛麗絲墜樓、陷入昏迷不醒的狀態。當蓮妮主導大家串供、不要說出真相的時候,莎薇實在是良心過意不去率先認錯,而她的真心懺悔也撼動了這群女孩之間的動力⋯⋯。
這兩個故事都很豐富(建議可以去買小說來看,尤其特別推薦給曾有霸凌別人或是被霸凌經驗的人),而且有很多可以討論的地方,不過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兩個故事裡面都有一個重要的人物——在《奇蹟男孩》裡面是旁觀者的薩莫與傑克,在《別告訴愛麗絲》裡面是霸凌者莎薇。
當他們開始改變,並且堅持這個改變,這個霸凌的運作系統,就會開始崩解。擁有比較多的權力的人(如莎薇),如果能率先勇敢,很快就能夠帶動大部分的人;但即使你是無名小卒(薩莫與傑克),只要你能夠堅持而且穩定的陪伴被霸凌者,一方面你的存在就是他最大的支持,另外一方面,「穩定而且堅持的少數」持續一段時間之後,就有可能對系統產生影響。
所以重點就在於,當你身邊發生不公平、不正義的事情時,你有沒有勇氣成為「那一個人」,而不是只說「不要理他們就好了」?
成為「那一個人」
很多年以後,我才知道那一句「不要理他們就好了。」其實真正想說的可能是「你的痛,我覺得不重要。」這就像是一個隱形的拳頭,重重地打在被霸凌者的心頭。
「從這麼多學校霸凌的研究當中我們發現什麼呢?只要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不論是陪伴他、幫他說一句話、站在他那邊,他就會覺得自己不是孤單的那一個,就有可能離自殘、自殺、自暴自棄遠一點。問題是,你願不願意當『那一個人』?」上個月強者我同學在報告的最後講了這麼一段話,讓我感觸良多。
我何其有幸能夠當阿嘟的「那一個人」。雖然當時我受困於自己的議題,仍然沒有能夠真正以老師的身分幫他挺身而出,不然我應該可以發揮莎薇以上的影響力,如果時光倒流,我能不能為阿嘟、也為自己再多勇敢一點?
然後我也終於想起,20年前真正拯救我的並不是合作社的那一隻滷雞腿,而是每一次我去買雞腿的時候,都會多給我一顆滷蛋,問我「這樣吃五霸牟(會飽嗎)?」的合作社阿桑(媽呀我現在打這行字都眼眶泛淚)——她才是在千鈞一髮的時候,讓我感覺到無條件被關愛的「那一個人」。
你也可以。
當霸凌發生,你也可以成為「那一個人」。
因為沒有人,是局外人。
作者:海苔熊
(文章來源:https://m.parenting.com.tw/article/5075824-/?utm_source=Parenting.FB&utm_medium=social&utm_campaign=cp-f1-editor-5075824-20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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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 考前 一天 要 幹 嘛 在 卡特Kart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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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戰看看15小時帶著底妝整天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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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 考前 一天 要 幹 嘛 在 朱學恒的阿宅萬事通事務所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為了避免又被我國政府的認知作戰搞到變成前面三棒很認真,郭台銘只是沾光仔,我知道大家沒空每天記住那麼多細節,所以這邊再把故事從頭說一遍,讓大家記得歷經千辛萬苦來的BNT疫苗,之前究竟是如何經歷重重磨難,度過了個個難關。
請大家不要忘記一句話:不信真理喚不回,不容青史竟成灰。
想想看你是郭台銘
你如果真的想要幫台灣買到疫苗
你要怎麼做
第一個郭台銘先試了
他認識他熟的人
第一個就是什麼關公好兄弟
柯建銘
5月28號他好像在23號的時候
就跟柯建銘 他說來來來
老柯啊我知道你是執政黨的黨鞭
你來來來
我們好朋友大家一起促成這個好事
一起打電話給上海復星的老闆
講說要不要買疫苗要不要一起做
那好
結果沒想到跟柯建銘討論完之後
現場打電話打完
隔天就上自由時報
這個事情是宜低調不宜高調
結果忽然之間你被人家衝一康
你還說是我關公好兄弟
結果被衝一康直接講說
郭台銘現在要買BNT了
而且他找了對岸的上海復星
坦白講如果對岸
就是統戰系統跟以前一樣笨的話
多半就要挫塞了
沒想到這一個沒有破局
可是沒有破局以外就是沒有進展
因為柯建銘講說好啦好啦
老郭我跟你講
我學這個到底在學誰
我跟你講現在台灣的狀況真的很糟糕
土製疫苗做不出來然後疫情又爆發
然後我們海外訂的疫苗通通都沒有來
好 我幫你進總統府跟大小姐報告
我跟你講這件事情我很意外
柯建銘真的有盡責
他真的有去報告
雖然後他後來又在那邊衝康說什麼
我知道啦郭台銘要買的疫苗一支42塊
但我猜多半郭台銘提防他
所以跟他講這數字也是錯的
但不管
柯建銘是真的有帶著資料進府跟大小姐講
大小姐啊妳看看
我們現在民調已經掉成這樣
我們每天都死這麼多人
妳如果再不讓郭台銘去幫妳談疫苗
那責任都算在妳身上
不如就叫郭台銘去談吧
結果大小姐說好
既然你柯總召說這個會影響到我的民調
那我就指派李大維
以前中華民國駐美代表
李大維去居中協調
知情人士跟我跟講了說
李大維就傳統的外交官動作不是很快
所以我們一直談來談去有沒有進展
好啦但同時間呢
郭台銘怎麼是會接受沒有有進展的人
結果後面就發生一個狀況
你記不記得
等到郭台銘已經拿那個資料遞上去了之後
又拖了七八天 七八天是在幹嘛
七八天就是一直在那邊繞圈你記不記得
衛福部說沒有我們要這個原廠授權
可是郭台銘那邊法務說
問題是人家說沒有政府授權
他不會給我原廠授權
所以這個圈就在那邊一直繞繞繞
就跟慈濟一開始遇到狀況一樣
你記不記得那個時候連陳時中也在擋
陳時中跟蘇貞昌講什麼
說我有把握現在買不到
現在國際間沒有疫苗
蘇貞昌還講說他說要捐
但他手上沒疫苗
你不准我去買我手上怎麼會有疫苗
所以這個中間你看就明白
而且記不記得那個時候
風傳媒還發了一篇說
BNT的高層不想要跟郭台銘談
不想要跟郭台銘談
那你覺得那一篇是誰發的是誰給的
台灣有那麼多人認識BNT高層嗎
怎麼可能
可是有人放話給風傳媒
風傳媒就報導那請問背後的有人是誰
所以郭台銘看那個之後
覺得背後有人搞我
而且有人很清楚的傳話給他
他說老郭啊黨內有人不高興
黨內有人有意見你們會被擋
郭台銘聽就知道
我知道是那個什麼派系要搞我好
所以你記不記得時間一路來到6月18號
6月18號桌子一拍
一早就講說
劉宥彤也出來受訪說
因為黨內有不明勢力一直在掣肘
一直在影響我要買疫苗的這件事情
所以請總統下決定下命令
因為之前大小姐已經下了命令
叫李大維來就發現談半天沒有用
那表示你裡面一定還有人在擋
他說這個事情只有總統能夠決定
我要見總統
大家都以為說郭台銘就是有勇無謀
就是在那個時候放話就要逼宮
可是等等
我確認一件事情是他在那一天以前
已經找好台積電
也就他在6月18號之前
有一派說法是6月10號
有一派說法6月12號、13號或14號
他已經找好台積電
台積電就照著郭台銘
他們的那一票文書直接也送進衛福部
但是被要求不能講
所以等到6月18 一早啪啦
郭台銘說妳黨內有人在擋我
妳大小姐只有妳可以下決定
請妳下決定我要見妳
我要直接入總統府見妳
所以郭台銘早在這之前
他已經想好一件事情
我老郭這一次事在必得
我五百萬就救二百五十萬人
台積電也五百萬就救二百五十萬人
我們兩個單位加起來救五百萬人
四分之一的台灣人口要不要做 要
而且我們先它把規劃好
所以他台積電已經準備好
他6月18號早上這樣子發言的時候
就已經確認了下午大家都有空
就是郭台銘事先已經下決定
他大概6月10號6月12號左右已經下決定
這一單呢只有我郭台銘不會成
我如果要救五百萬人
我一定要多拉一個人
我多拉一個人是誰
我多拉Morris Chang創辦的
就是張忠謀創辦的台積電底下的人
而且我要跟他談好
所以到那一天所有人一起來了
來了之後才發現蔡英文以為自己準備好了
沒想到是郭台銘準備好了
劉德音帶著法務長
然後郭台銘帶著劉宥彤還有他老婆
通通都來 今天妳以為妳準備好
我們就反轉妳的鴻門宴
變成我們的鴻門宴
因為一桌就三個派系
蔡英文台積電跟郭台銘
兩個人是我的人
蔡英文以為台積電她找來的
但實際上這個是郭台銘找來
蔡英文說好那就請他一起進來
所以談判桌上兩方是一個共識
只有一個人是她自己的共識
那二對一 二對一你覺得誰會贏
所以你知道總統府也不是沒有人
總統府其實當時一直擔心一件事情
他們擔心跟他們智庫我猜是邱義仁
他們覺得郭台銘會利用這一票要選總統
但是沒有郭台銘明講了
我這一票跟選不選總統無關
所以總統府那邊猜錯
他以為郭台銘會覺得這所有的光
要照在他自己身上
結果沒有郭台銘覺得這一段光呢
就照在成功身上疫苗進來了大家成功
我告訴各位以後你看到上報
你以後看到蔡慧貞
你就記得把裡面所有的東西全部翻過來看
然後你就知道了
你看標題叫什麼
BNT疫苗紛擾源自鴻海不甘功勞被稀釋
合約談判台積電法務副總是大功臣
深喉嚨是講說
當初郭台銘的策略是
你不讓我買沒關係
我把線給台積電跟慈濟你總擋不住了吧
所以這個深喉嚨直接講
這就是我說這次買疫苗
郭台銘真的展現人格高潔的一面
我跟你講我說過了
這個人是很討厭郭台銘
結果他後來講
他說整個談判跟什麼晶片換疫苗根本沒關係
幾乎都是郭台銘談回來的
那好處分台積電一半
台積電也願意出錢
台積電也是好
但台積電願意出名出人
讓蔡政府比較好處理內部側翼的問題
這是事實
但問題是現在又在淡化郭台銘的價值
我覺得這個對他不公平
所以我才會答應說好
你跟我爆料我去查證一下
我確認好幫你講出來
那你自己看這篇文章
我們如果把標題全部倒過來看
BNT疫苗的紛擾呢
跟鴻海不甘功勞被稀釋無關
看到沒有這裡面第一行說什麼
第一行說事實上
政府高層一直高度肯定鴻海台積電
在兩岸特殊政治氛圍下
能官民合作買到BNT疫苗並轉贈台灣
黨政高層甚至為此特別約束黨內成員
不要對鴻海多所批評
各位你當我是白癡嗎
這事情有發生過嗎
你去看看王定宇你去看看各個側翼
有沒有少對鴻海做過批評
你去看看那些領了錢的
拿了標案的有沒有少對郭台銘做批評
都假的
我跟你講假到不能再假
那你說假是不是
他說黨政人士
不過連日來有關BNT疫苗採購案
依然紛擾不斷黨政人士直言說到底
放話出處很明顯問題出在鴻海
覺得買得到BNT疫苗的功勞被稀釋
我可以告訴你跟我爆料的人不是鴻海的人
他是別的領域的人
所以你就把這一句話通通逆轉過來
就是沒有的事只是府院黨有人覺得
這一波竟然讓你成了
我現在也不能翻你這一桌
但是我一定想盡辦法搞你
又來一個知情人士你自己去看
我跟你講我知道的爆料是
台積電一開始是想要買Moderna
這裡的確講了一部分是對的
台積電一早就考慮自行向國際採購
covid-19疫苗供國內台積電員工施打
我告訴你他這部分是對的
他混入了一些假象
因為最早台積電是希望透過美方再多進Moderna
多進Moderna什麼意思
就是我美方既然已經跟台灣談成了
那就多進一點
他有跟美國商務部部長對談的時候有提這件事情
那不然你以為
那多兩百五十萬的Moderna的捐贈哪裡來的
但是我國政府很快就把兩百五十萬打光了
那你覺得這個東西對台積電公平嗎
我跟你講不公平
直播日期:0716
直播YT連結: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yLb5mKWMg6c
直播主題:
今天第一次揭露不為人知的祕密,台積電誰找來參與這場疫苗捐贈戰的?結果真相竟然是郭台銘找來的!
段 考前 一天 要 幹 嘛 在 朱學恒的阿宅萬事通事務所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超好笑的啦因為阿亮唱歌結果本影片變成翻唱歌曲要跟sony分廣告收益哈哈哈】
募集【小民心聲】
1.施打疫苗後的狀況?(國內外皆可,本人或親屬)
2.染疫後的情形?(本人或親屬)
3.第三級警戒,小商家怎麼辦?
請簡述個人經歷將可供聯繫的方式傳送至
fantasy@fantasy.tw
將有專人與您聯繫
傑出的一手~~~擅長調教之術的蔡女皇果然一出手就扭轉記憶不好人民的頹勢,一開始不許你吃飯,然後拖延許久之後忽然給你一口狗糧,基本上你家的狗就會覺得主人對我真好!可是忘記過去一個月都沒吃飽飯!果然是傑出的一手!
今天很高興請來了戴著台灣人面具的赤色打手(語出曲棍球王段宜康)性感光頭郭正亮為大家分析目前的狀況,而且我還發現難怪他一直叫我開支付寶,原來他七年前還跟大家瘋狂推薦微信跟騰訊!原來我遇上不是中共同路人,原來是騰訊臥底行銷人!
所以這次小英傑出的一手成功暫時消滅了人民對她的厭惡感,但是台積電這麼突然參與,行政院還說是六月十號就申請了,以行政院的風格,怎麼可能忍七天才突然說有台積電也要來這回事,通常五月十號就他媽站出來宣傳啦!當天上午郭台銘說要見面下午就安排好見面,連台積電劉董一起拉來,這一波的出手到底是誰規劃的,你不要跟我說是小英,這不是她的緩慢蝸牛型運作模式啊!而且台積電的角色到底是甚麼?
跟著上一段,業界都說現在是恨不相逢未嫁時,還君明珠雙淚垂,為了繼續執政只好放棄高端疫苗啦,那麼高端真的被放棄了嗎?因為五百萬劑不夠賺啊!未來也不能買了送友邦,到底要怎麼辦?
還有這一次,根據TVBS六月二十二的新聞提到了慈濟也有意願買疫苗,【慈濟基金會發聲明,6月21日根本沒有接到過,總統府的電話,至於購買疫苗,目前正在準備資料送件申請,一切都依照政府相關規定辦理。】這個案子會不會成?別忘記我們上次賭郭董的疫苗要是進來就請阿亮吃雞排但目前還是沒進來啊!
另外這次立法院為什麼進到那麼殘忍的兩敗俱傷表決戰,以民進黨本來就有壓倒性的優勢,幹嘛需要弄得這麼露骨,把一些根本沒有甚麼大問題的題目也通通表決輾壓掉,根據新頭殼的報導:【洪孟楷也將提案內容原封不動,告訴大家民進黨擋了什麼決議:「1. 反對擴大採購國外疫苗至4000萬劑。2. 擋3 11的會議紀錄公開。3. 擋EUA審查過程需公開直播、不讓全民檢視。4. 擋衛福部重新檢討國產疫苗採購合約及購買價格。5. 擋國產疫苗須經三期人體實驗後才能讓國人施打。6. 擋公開政府官員接種名單。7. 擋民進黨社群中心散播假消息調查。」】事後還要花心思在那邊漂白澄清,林昶佐還要在那邊瞎掰甚麼要成立調查小組,我沒寫作業難道也要成立調查小組嗎?就公開會議紀錄是有那麼難喔?
然後不要聽甚麼綠營側翼或是醫師在那邊吹甚麼樂觀樂觀,照這個數據來看六月二十八號就是不可能解封啦!為什麼我國的三級規範寫得那麼嚴格,感覺是在辦公桌上幻想出來的,真正要實行的時候就不靠譜了。可以上班的時候竟然就不能餐廳內容了,你她媽回到辦公室還不是在辦公桌上吃飯,難道要去廁所嗎?這樣在辦公桌上吃飯就不群聚喔,連個隔板都沒有好嗎?難道我國的新冠病毒能夠分辨你是在辦公室還是在餐廳裡面吃飯再決定要不要感染你嗎?難道上班時間群聚沒問題,一下班喝酒就會被懲罰性感染嗎?
參考一下我隨便從網路上找來的今年美國密西根州的封城規範。【餐廳只能在人們乖乖坐在桌上的時候才能內用(意思說吧檯不行),餐廳也必須關閉交誼區,不准人們彼此接近並保持社交距離。同樣的,餐廳容留量也只能最多有一半,上限是一百人,室內區域也有夜間十一點的宵禁。】簡單一看你就知道,台灣比密西根州怎麼嚴格那麼多,我們是餐廳一律不准內用ㄟ,這是怎麼搞得?
#郭正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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