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廣場外的最後兩個小時]
死因庭的投射螢幕上,展示了一張硬照,拍攝時間是晚上,看得出是一個高空工地的室外空間。慘白的閃光燈下,照片裡拍攝到一個臨時搭建的金屬平台,銀色的組裝零件有些生銹,可重用巨型螺絲與滿佈圓孔的長板上,有人留下了一隻勞工手套,一幅橫額的背面卻印有一朵朵玫瑰花。
平台上,遺留下一件黃色連身雨衣,上面寫着關於抗爭的大字沒法看到,因為已經縐起成為一團,原來穿着它的主人,35歲的青年梁凌杰,爬出平台之前,把它脫下遺留在地上,然後墮下離世。
照片裡,平台上還看到一些梁遺留下來的物品。一個大型寶藍色運動背包和一個環保袋,警察在裡面找到一本精緻的繪畫本子,裡面首兩頁寫了與反修例有關的不滿與訴求。袋裡還有一個海鮮味合味道杯麵,兩瓶樽裝飲品,其中一瓶深褐色像烏龍茶。
法官問來作證的警方談判專家:「如果我們知道,死者白天才在便利店買了杯麵和兩瓶飲品,你會如何評估(他自殺的可能性)?」
這個新的資訊,明顯令有20年處理類似場景的林警司有點愕然。作證兩小時,他侃侃而談,用字精準,聲調柔和,語氣不徐不疾。他罕有地遲疑片刻,吐出幾個字:「哦,咁就更加……(出人意表)」
他作證了兩小時,說法是,梁凌杰對他勸說的反應正面,而在他墮樓前約25分鐘前,林Sir曾問梁是否口渴,提議不如給他一支水解渴,梁當時點頭,於是他從較低位置,拋擲了一支水到梁所身處的較高平台。梁當時踎低身拾起那支水,更有打開瓶子解渴。
林Sir表示,這是正面的訊號,因為一般想於短時間內自殺的人士,較少會考慮到自己的生理需要,例如解渴或充饑。而他曾處理一些工業行動人士,買了食物再於高處危站,對方可能會預備僵持十數個小時。
而林在死因庭才第一次知道,梁凌杰願意接受他擲上來的那枝水的時候,其實他的背包裡還有兩瓶未喝完的飲料。「佢收我支水而飲,即係我地既關係有好好的進展,尤其佢無需要我的水解渴。」
但為甚麼不到半小時之後,梁爬出欄杆外墮樓身亡。林警司坦言,整晚的事情急轉直下「超出我的預料」,是二十年來處理類似場面第一次。「我評估整個談判的進展良好,他突然的舉動也令我好突然。」
***
在反修例運動中,三位較受外界關注的去世人士,梁凌杰、陳彥霖、周梓樂,先後進行死因研訊,然而在死因庭上,梁凌杰是唯一一位,於去世前與外界有面對面對話紀錄的人士。在梁凌杰離開世界之前的兩小時,警方談判專家林景昇嘗試與他溝通,兩人的互動過程,今午在法庭首次披露。
林景昇在反修例運動中,並不是「素人警員」。運動中期,馬鞍山警署被示威者包圍,他從警署內「嗌咪」,其說話語氣柔和、聲線磁聲,受到注目,片段被放上網。有報紙以「警界顏聯武」形容他,後來警方亦安排他接受傳媒專訪,是運動中警方鮮有的「軟性面孔」。然而今日死因庭才披露,「警界顏聯武」亦是最後與梁凌杰溝通的人物。
林警司已屆中年,闊肩,說話時額上生出了兩條皺紋,戴着長方型眼鏡,剪了平頭裝,頸後有一小片贅肉,他今天戴了藍白點領呔來作供。
周梓樂的死因庭,擺放了一個立體的停車場模型,那是周墮下及警方進行驅散行動的地方;但梁凌杰雖然也是墮下去世,他的死因庭上,只以簡單圖表展示太古廣場的地理狀況,適當時候,作供的警察會劃出自己身處地點和移動路線,再由專人把畫了標誌的圖表傳遞給陪審團看。
2019年6月15日傍晚,作為待命的「警察談判專家」林景昇,被通知要和同事趕到金鐘太古廣場,處理一宗「危站」事件。他於近七時趕到現場,向其他同事理解過,知道危站男士的一些訴求,是與他「希望行政長官與警方,向示威者道歉」有關。但整個行動中,他表示看不清楚危站者身上雨衣上寫的字。
林Sir到場後,於7時15分開始從較遠的地方,嘗試與這位身份不明,穿黃雨衣的男子溝通。林曾問「我可以點稱呼你?」「有冇人想見?」對方都沒有特別反應,故當晚並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他亦沒提及「家人」。
最初,梁把雨衣的帽子蓋着頭部,有戴口罩,手上拿着𠝹刀,但沒有揮舞亦看不清楚有沒有伸出刀鋒,另一隻手拿着電話。
林Sir多次形容,他評估當時梁的情況如下:「表現平和,情緒比較平靜」。林嘗試問他不同問題,例如「我們可以怎樣幫助你?」
「你想見邊個?」「我知道你有些訴求,你可以跟我說。」對於大部份問題,梁沒有用語言回答。「以我的經歷來說,不即時畀反應是正常的。我會重覆說話,看那一句打動到他,亦會給時間讓他消化我的話,不會一直說。」
但林Sir卻說,梁偶爾對他的說話有點頭或搖頭:「這些都是正面的反應,代表他有聆聽我的話。」林記得,他曾問梁「想不想見記者」,而他指當時梁即時搖頭:「我知道佢唔想見記者,感覺佢不想畀記者影佢相。」
另外兩個林Sir認為正面的反應是在8時38分的時候,亦即溝通了近一個半小時,當他問梁「你想由消防員或是我協助你下來?」林Sir指,梁當時罕有地以語言回應了他三個字:「我自己。」林指,由於整個晚上梁甚少說話,對這三個字印象很深。林續問梁,需要多久時間再考慮一下?林形容,梁舉起兩手手掌,十隻手指撐開。
林Sir解釋,當晚在談判期間,每當他勸說了一會兒,會稍歇十分鐘讓梁靜一靜消化一下他的話,故他們之間有個互相理解,就是以十分鐘為一個單位。林理解,梁當時舉起兩手手掌竪起十指的意思是,關於如何下來安全的地方一事上,梁表示要多考慮十分鐘。
林Sir記憶中,這個時候,梁已把𠝹刀收起。十分鐘後,就是他把樽裝水扔給梁的時候。那是8時50分,「無論是他說了那句『我自己(下來)』,還是舉雙手表示多要十分鐘,還是喝了我給他的水,這些我認為都是正面互信的溝通。(我理解是)他願意下來,只是不想人幫,或不想給傳媒拍到他要人救佢的照片。」
然而林Sir表示,他當時正慢慢移近梁,因為擔心對方體力不支,即使自行下來,也或需要他或消防員的協助。林形容,在梁不反對的情況下,他慢慢移近了可通往梁身處的二樓平台的樓梯。
然而,就在他未上樓梯之際,他看到梁爬出了平台,用雙手交叉抱着平台外的金屬柱子。幾近同一時間,三至四消防員亦到來,嘗試捉着梁的手臂,梁墮樓身亡。那時9時15分。林Sir指,由他爬出去到掉下去,「電光火石,只是幾分鐘的時間。」
「究竟係(因為)佢爬出去,所以消防員上前捉住佢;定係消防員走近,所以佢爬出去?我沒法子判斷。」林景昇在死因庭上說。但他補充,當消防員嘗試捉着梁的手時,梁曾大聲喊出:「走開。」
至於最後一刻,林Sir如此形容:「到最後一刻,消防員想捉實佢隻手,佢係(自己)想鬆手跌落去,還是不夠力氣才鬆手,我估不到。」法庭內靜默了三秒。
死因研訊主任葉志康追問,有沒有記起甚麼特別的事,有可能促使梁爬出平台外?林Sir說,記得爬出平台之前,梁曾拿着手機,看着手機畫面一段頗長時間,長達半分鐘。究竟是他只是看資訊,還是跟別人在通電話,林表示不知道,但他清楚記得,梁當晚長期戴着免提裝置,偶爾嘴部亦有郁動,但從遠處聽不到他有否說話。
葉大狀繼續問林Sir,有沒有評估梁跳下去的風險。「我們一定做評估,但事情的發展,超出了預期,進展速度很快,在我廿年談判的經驗裡,是第一次發生。」梁死因研訊專員續問,「我譖氣一點再問多次,點解有呢個轉變?」
林Sir答:「這個忽然的轉變,我不想太過猜度,但可能和手機裡有啲人煽動佢,或佢睇到啲煽動的東西,或許佢看了甚麼令佢改變主意,也只是我的猜測。」
法庭裡,投射了另一張證物照片,在金屬平台地板上,看到一部反轉了擺放的手機,手機外殼呈黑色,圓邊,但外殼殘舊刮得滿了白色花紋,這是梁墮下去的遺物之一。據了解,裡面的紀錄會在死因庭稍後的研訊公開。
另外,當晚立法會議員鄺俊宇曾嘗試向警方提出跟梁對話不果。葉大狀亦有問林景昇,一般情況會不會邀請非警隊成員加入談判。林表示,要考慮複雜的因素,例如對方與當時人關係,目的與能力,除了是專業人士如語言翻譯外,若提供協助的人士與當時人不認識,「在我廿年談判經驗未曾試過容讓完全不認識也不是專業人士的參與。」但林亦不忘說:「我地多謝市民的幫忙。」
據了解,最初沒有被邀請出席死因研訊的鄺俊宇,已經納入證人名單,將會短期內上庭作供。
***
反修例運動中,梁凌杰是第一位與運動相關而離世的人士。在運動中後期離世的陳彥霖和周梓樂,其死因研訊反而在較早時間已經審結。有旁聽過三場死因庭的記者表示,對比三場研訊,梁凌杰的氣氛有明顯不同。
周梓樂的父母,差不多每天到場,周爸爸更忍着哽咽的淚水,在鏡頭面前呼籲市民若有任何線索,請他們出庭作供,為兒子的真相提供多一點資料,眾人為之動容;陳彥霖的家人亦有到場,亦有朋友、社工作供,法庭研訊裡大家都親切地以「彥霖」稱呼她。
然而梁凌杰的父母及胞妹,卻已離港。今天他的死因研訊,旁聽席有二十個記者,數個公眾人士。而法庭裡的稱呼,亦與彥霖和梓樂的有明顯差異。
死因庭上,沒有人用「凌杰」形容他,大家都以「穿黃色雨衣的男子」來形容這一位在反修例運動最初,穿着抗爭口號雨衣而墮樓逝世的人士。他那黃色雨衣的背影,如同一個永遠的定格,在這一場尋找真相的研訊裡,成為了他名字的代號。
(圖為2019年8月公眾為梁凌杰舉行悼念活動)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4,310的網紅伊格言Egoyan Zheng,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破案神探》(Mindhunter,或譯「心靈獵人」)是一齣美劇,背景設定於1978年,聯邦調查局FBI剛剛成立「犯罪行為科學」研究部門。曾是人質談判專家的主角霍頓‧福特訪查了全美已入獄服刑的連環殺人犯,從他們的口述生平,解析心理動機和行為模式;並試圖藉由這些資料,對類似的案件,找出破案線索。 ☞I...
港 片 談判專家 在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阿公講鬼】《屯門山精》(3)
(第1集)http://bit.ly/3bhFQxb
(第2集)http://bit.ly/3v5wzAw
==有廣東話及繁中華語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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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廣東話及繁中華語版==
「師傅,你…點會咁?唔通你都係…山精?」鵬叔見到阿公腳底嘅傷痕,嚇得後退咗幾步。
「你清醒少少啦好嘛?」阿公無咁好氣,著返隻鞋。
天色愈嚟愈昏暗,鵬叔拎咗個電筒出嚟照明,當年嘅電筒電力有限,而且亮度好弱,只足夠維持短時間,鵬叔都走埋阿公身邊用電筒照住女屍體。
阿公行近對住女屍大聲話:「放心,我係嚟幫妳嘅,妳個仔我已經搵到喇,我身後嗰位叫鵬叔,佢都無惡意,請妳合作一下。」
本來諗住揶揄「同個死人講嘢有咩用」嘅鵬叔,見到女屍體本來緊緊合埋嘅嘴巴竟然微微張開。
「失禮晒。」阿公伸手喺女屍體身上搜索,最終喺佢個褲袋入面,搵到用多層保鮮膜包住嘅嘢。
「咩嚟?」鵬叔用電筒照住,佢不時瞟向女屍,喺微弱嘅燈光下,顯得更加恐怖。
阿公將一層層保鮮膜拆開,裏面有一張家庭合照,同簡陋嘅手畫地圖,上面寫咗一間廢鐵工廠嘅名。
阿公將照片湊近電筒前一照,係一張一家三口嘅合照,雖然屍體已經發脹,但不難認出張相入面嘅女性同個男仔,就係喺後山發現嘅屍體。
「佢哋兩個,肯定係被山精殺死!」鵬叔。
「我知道妳嘅魂魄唔喺呢度,而家我會帶妳返去同妳個仔團聚,妳聽到嘅話,請妳跟住我。」阿公。
「師傅,你不斷同屍體解釋有咩用?」鵬叔。
「同你解釋就無用,人死後雖然魂魄會離開軀體,但仍會有少少連繫,所以儀式法事先需要將遺體火化或土葬。」阿公。
阿公將腐臭嘅女屍體揹喺肩上,大堆蒼蠅圍繞住佢打轉,但阿公完全臉不改容,步伐穩健,連氣都無喘過。鵬叔亦只好跟隨其後,用電筒照射向地面,幫阿公引路。
兩人返到發現男童屍體嘅地方,阿公將女屍體輕輕放置喺男童旁邊,將嗰張家庭合照放喺女屍體嘅手中。
「唔好意思,要你一個人抱住條屍落山。」鵬叔完全頂唔順嗰陣屍臭味,一直都同阿公保持距離。
「唔使客氣。」阿公頓了一下:「我一定會搵到你媽媽嘅,到時候兩個一齊超渡,你哋下世一定仲可以成為家人。」
原來阿公同緊男仔靈體傾計,鵬叔感到納悶。阿公喺女屍身上貼咗道黃符,不斷念咒幫佢招魂。大概過咗三十分鐘,電筒嘅光線突然變暗,電池就快用完,如果而家唔返去嘅話,喺伸手不見五指嘅情況下,恐怕會喺山上迷路。
「師傅,不如…」
就喺呢個時候,鵬叔感覺到一陣陰風從背後吹埋嚟,令佢全身寒毛都豎起。
阿公亦企起身,將女屍身上黃符撕掉,對住空氣講:「將妳哋嘅故事話我知,我會盡力幫妳。」講完就開始超渡儀式。
阿公曾經講過,道士唔係殺手,佢哋嘅主要職責唔係驅鬼,所學嘅法咒亦好少用來傷害靈體。道士比較似一個談判專家,作為人同靈體嘅溝通橋樑,就能化解好多怨恨。
鵬叔為免自討沒趣,亦唔敢搭嘴,直至阿公完成儀式,先走過去:「師傅,完成喇?」
「嗯,她們兩個成功投胎了。」阿公。
「啊!我諗到喇!如果佢哋唔係被山精殺死,咁一定係遇到山賊!腳底嘅傷係山賊嘅印記,你腳底都有傷痕,唔通曾經遇過山賊?」鵬叔。
「頭先我與佢傾過喇,同我所諗嘅一樣,她們唔係山精,亦唔係遇到山賊,佢哋兩個只係偷渡嚟香港嘅偷渡客。」
「咁…腳底嘅傷痕…?」
「我都係從大陸偷渡嚟嘅,所以我腳底有同樣嘅傷痕,係被貝殼刺傷。」阿公。
「偷渡客?我從未聽過呢條村有偷渡客!」鵬叔。
「係因為你無留意新聞啩?」阿公。
「你做道士又唔係政客,咁留意時事新聞做乜?」鵬叔。
「每個人都需要知道呢個世界發生咩事。」阿公。
阿公話,從1960年代開始,中國大陸因大躍進引致大饑荒,從1959~1961年短短三年間,就有至少1500萬至5500萬人死亡。
大饑荒主要成因係『大躍進』同『人民公社』嘅社會制度。
當時中國為咗追上美國同英國,政府呼籲全民製鋼,口號係『以鋼為綱,全面躍進』,連農民都跑去煉鋼,導致糧食產量下降。可惜,大家對煉鋼知識不足,導致鐵同鋼嘅合格率好低。
另一方面,『人民公社』嘅意思指建立政社合一嘅組織,農民嘅衣食住行都受到公社控制,完全消除「個人化」。
所有私有物件連飯碗、桌子、椅子都要交畀公社控制,每人每日都要依照指示工作,將仔女送去公社嘅托兒所,而農民嘅收成必須全部上繳。每日都會喺公社嘅大食堂食飯,提供免費食物,稱為食大鍋飯。
但係,由於分配工作同資源根本無辦法平衡,導致工人過勞,加上將工作嘅收成上繳,工人嘅生產積極性下降,最後資源短缺,進一步令饑荒嚴重化。
大饑荒,係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嘅人為災難之一。
人們為咗逃亡,就紛紛逃到英國管治嘅香港。加上,香港政府為咗增加勞動力,於1974年11月實施「抵壘政策」,意思係只要偷渡者成功行入香港警察局,就可以得到香港身份證。
「呢對母子都係逃嚟香港嘅其中一分子,偷渡主要分三條路線,東路由大鵬灣游水到香港,但途中會經過深水海域,風高浪急,仲會有鯊魚出沒,如果迷失方向都會體力不支浸死。
中路直接從羅湖跨越鐵絲網潛入香港,但有好多軍警駐守。
而西邊路線亦都係我同呢對母子所選擇嘅路線,從蛇口或紅樹林一帶,游過深圳灣到達屯門以北嘅岸邊登陸,再爬過呢座山到達屯門市區。
上岸之後,有一片泥濘濕地,必定會被蠔殼同寄生喺石頭上嘅貝殼刺傷。」阿公。
「咁…避孕套呢?呢個肯定係人為套上去嘅!」鵬叔。
「大陸而家執行緊管制生育,避孕套可以免費取得,將多個避孕套吹氣綁埋一齊套喺頸上,就能夠輕鬆游到對岸喇。」說畢,阿公仲故意提及:「順帶一提,我當時無用呢個方法,靠自己嘅氣力游過嚟。」
「係喇,你話過上次看到山精闖入雞籠是咩時候?」阿公。
「大約三個月前。」鵬叔。
「如果我無估計錯誤嘅話,你遇到嗰個疑似山精,就係張相入面嘅男人,兩母子係嚟搵佢團聚。」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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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 片 談判專家 在 黃耀明 Anthony Wong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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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之鋒、周庭、林朗彥認煽惑非法集結等罪 判囚 7 至 13.5 個月 不准保釋候上訴/#立場報道
大批示威者去年 6 月 21 日包圍警察總部,已解散的前香港眾志秘書長黃之鋒、主席林朗彥和成員周庭被控煽惑、組織及參與未經批准集結等三罪。黃之鋒、林朗彥及周庭早前承認控罪,還押 9 日。裁判官王絲麗今午在西九龍裁判法院判刑時指,三人有預謀及積極參與、集結具規模,亦致道路阻塞及帶有潛在風險,浪費警方資源作出應對,分別判三人監禁 13.5 個月、7 個月及 10 個月,上訴保釋遭拒。他們在犯人欄不時望向公眾席,黃之鋒離開前大叫「知道好難捱但會撐住」,旁聽人士亦大叫「加油」。
三名被告依次為黃之鋒(24 歲)、林朗彥(26 歲)及周庭(23 歲),承認一項「煽惑他人明知而參與未經批准集結」罪,指三人去年 6 月 21 日在金鐘夏慤道,非法煽惑夏慤道在場人士明知而參與未經批准集結。黃另承認一項「組織未經批准集結」罪,指他同日在灣仔軍器廠街警察總部正門外,組織未經批准集結。
就一項「明知而參與未經批准的集結」罪,指黃之鋒及周庭同日在灣仔警察總部外,明知而繼續未經批准集結。周早前已承認控罪,黃早前否認控罪,律政司則不提證供起訴。
黃之鋒及林朗彥的承認案情指,去年 6 月 21 日早上,200 多人從添美道衝到夏慤道,黃之鋒及林朗彥用擴音器呼籲示威者包圍警察總部,沿路高叫口號。早上 11 時多,約 60 名示威者於警總西翼門口、車輛出入口聚集,警員於出入口外設置防線。黃之鋒呼籲示威者分工留守兩邊出入口,林朗彥不時拍手和應。
晚上有逾 9,000 人在警總外聚集,堵塞附近行車線。黃之鋒手持擴音器叫口號,作領導人角色,並站在較高、顯眼位置向示威者發出指示,呼籲他們向警務處處長表達不滿。黃之鋒又表示示威者不需要警方的談判專家、打斷談判專家發言,指其沒有代表性,希望在場示威者各司其職,團結一致。
控方又讀出黃之鋒在 Telegram 向其他人士發出的信息,指案發前一日他已計劃包圍警總,包括舉行集會、堵塞警總出入口、開投影機播放警暴片段等。案發當日下午,黃之鋒呼籲示威者到警總,如示威者不多,會呼籲他們返回金鐘悼念墮樓逝世的梁凌杰,因當日為他的「頭七」。黃又稱幸好當日行動無人受傷或被捕。
案件編號:WKCC2289/2020
港 片 談判專家 在 伊格言Egoyan Zheng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破案神探》(Mindhunter,或譯「心靈獵人」)是一齣美劇,背景設定於1978年,聯邦調查局FBI剛剛成立「犯罪行為科學」研究部門。曾是人質談判專家的主角霍頓‧福特訪查了全美已入獄服刑的連環殺人犯,從他們的口述生平,解析心理動機和行為模式;並試圖藉由這些資料,對類似的案件,找出破案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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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神探》(Mindhunter,或譯「心靈獵人」)是一齣美劇,背景設定於1978年,聯邦調查局FBI剛剛成立「犯罪行為科學」研究部門。曾是人質談判專家的主角霍頓‧福特訪查了全美已入獄服刑的連環殺人犯,從他們的口述生平,解析心理動機和行為模式;並試圖藉由這些資料,對類似的案件,找出破案線索。
這「行為科學研究部門」很快獲得上司支持,並協助各地州警成功偵破了數起懸案。霍頓‧福特探員也因此擒獲了「現代福爾摩斯」的美譽,運籌帷幄,自信滿滿。直到有一天,他遭遇了職業生涯中第一道個人難題:他發現了一名小學校長的不當行為。羅傑‧韋德校長,年約五十多歲,服務於榭蒂蘭恩小學數十年,辦學有聲有色,春風化雨,頗獲好評。然而他長期有個怪異行為:他喜歡搔癢小孩的腳底。每當小朋友們打架、不聽話或假裝腳痛不想上學時;韋德校長便把他們叫進校長室,搔癢腳底作為處罰;事後還給他們五分錢做為獎賞。這些孩子們完全沒有不舒服的感覺,而且往往是笑著離開的──因為會癢嘛,而且那又有點好玩。這看來頗具創意,但同時卻又如此可疑。對,校長把微罪懲罰給「遊戲化」了,藉此減輕被懲戒者的受辱感;但依舊保留了「懲戒」這個名目。但有少數老師和家長質開始心生疑竇:這外表看來一本正經、且素來受人景仰的校長大人,該不會是個變態蘿莉控或正太控吧?
根據自己訪談眾多殺人者的經驗與直覺,自信滿滿的福特探員斷定:愛對孩子搔癢的韋德校長,顯然就是個變態,他的不當行為正預示著他「即將」犯下重罪──儘管此刻除了少數老師與家長的主觀憂慮外,沒有任何明確犯罪跡證。福特探員堅持向教育主管機關告發此事。這導致韋德校長火速遭到革職,被迫離開教育界。然而事後,校長太太找到福特探員,聲淚俱下指控他催毀了韋德校長的清譽與人生,平白毀了韋德一家的幸福生活。一名橫遭剝奪一生摯愛之志業的教育家,一夕之間淪為過街老鼠。比起陷入的經濟困境,無形損失更為可怕:好友疏遠了他們,外出採買時承受無止盡的竊竊私語和懷疑的目光,再也沒有人願意和校長一家說話。
羅傑‧韋德真是個變態嗎?福特探員的「預測」或「防患未然」,是正確的嗎?直至第一季結束,劇中情節尚未帶來確切的答案。
然而伊格言說,這現象正像是尼采的一句名言: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凝視著你。伊格言解釋:容我們稍稍「偏移」或「延伸」一下這句話的涵意──福特探員對連環殺手的訪談,正是站在正義、科學、法律的彼岸在凝視這些深淵。然而凝視的過程,卻也難免被深淵「回視」。有時候,當深淵裡的罪惡太過龐大、恐怖,乃至挑戰人類良知與文明之底限,作為一名研究者,想要對它產生「理解」和「同理」(就像片名:Mind Hunter:一邪惡變態心智之獵取者,「心靈獵人」),往往必須親身涉險,仔細揣想這些人類極惡者的心智。而付出的代價或許正是──讓自己變得跟他們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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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言,小說家、詩人,《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8月號封面人物。
著有《噬夢人》、《與孤寂等輕》、《你是穿入我瞳孔的光》、《拜訪糖果阿姨》、《零地點GroundZero》、《幻事錄:伊格言的現代小說經典十六講》、《甕中人》等書。
作品已譯為多國文字,並於日本白水社、韓國Alma、中國世紀文景等出版社出版。
曾獲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自由時報林榮三文學獎、吳濁流文學獎長篇小說獎、華文科幻星雲獎長篇小說獎、中央社台灣十大潛力人物等;並入圍英仕曼亞洲文學獎(Man Asian Literary Prize)、歐康納國際小說獎(Frank O'Connor International Short Story Award)、台灣文學獎長篇小說金典獎、台北國際書展大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小說家等獎項。
獲選《聯合文學》雜誌「20位40歲以下最受期待的華文小說家」;著作亦曾獲《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度之書、2010、2011、2013博客來網路書店華文創作百大排行榜等殊榮。
曾任德國柏林文學協會(Literarisches Colloquium Berlin)駐會作家、香港浸會大學國際作家工作坊(IWW)訪問作家、中興大學駐校作家、成功大學駐校藝術家、元智大學駐校作家等。
香港文匯報專訪:
http://paper.wenweipo.com/2019/09/02/...
香港明報專訪:
https://news.mingpao.com/pns/副刊/art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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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是什麼?我認為,好的小說是一則猜想──像數學上「哥德巴赫的猜想」那樣的猜想。猜想什麼?猜想一則符號系統(於此,是文字符號系統)中的可能真理。這真理的解釋範圍或許很小,甚至有可能終究無法被證明(哥德爾的不完備定理早就告訴我們這件事);但藝術求的從來便不是白紙黑字的嚴密證明,是我們閱讀此則猜想,從而無限逼近那則真理時的智性愉悅。如若一篇小說無法給我們這樣的智性,那麼,它就不會是最好的小說。
是之謂小說的智性。───伊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