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毛鴻文,不得不讀!
元旦述異 文 長毛
【明報專訊】元旦日上午12時,我正在家中喝咖啡,並準備更衣到銅鑼灣為社民連站台籌款,隨手拿電視遙控器一按,畫面即見現場轉播撐政府遊行之影像;好奇之下,遂以此作為早餐,追看下去。根據記者目擊,聚集於起點之群眾為數千餘,正準備出發到政府總部集會。心想80多個團體召集信眾死撐CY,仍然未及兩千之眾,有啥看頭,連忙走入浴室涼,準備出發。
沐浴更衣之後,一看腕表,時間尚早,忍不住再煮咖啡,稍事勾留。窮極無聊,乃再按鈕重開熒幕,但見鄭耀棠正在接受訪問,一臉躊躇,聲稱先前錯判形勢,其實遊行者源源不絕,多不勝數,估計已達六萬之眾云云……
目睹奇聞,口中之咖啡幾乎奪口而出,2013年剛剛蒞臨,驟然天賜異象,真箇一如家母所言﹕「一百歲唔死,都有新聞聽!」
剛剛才說人數不及二千,轉眼之間,竟然一躍增為六萬,言者臉不紅、氣不喘,真那張臉皮也真夠厚!振英哥身教言傳的語言偽術,果然開花結果,成就非凡,電影界風行之篤數之術,在鄭耀棠一伙來說,簡直雞毛蒜皮,小菜一碟!
兩天之前,類似之序幕戲已曾上演。不幸「穿崩」之處,乃是傳媒揭發有遊行者,乃是認錢不認人之「僱傭兵」,作價若干,因人而異,總之「見錢開眼,有奶是娘」,黑道中人有云﹕「打交打錢」,亦不過如是。况且,阿爺手中民脂民膏多的是,又豈懼發動「人民戰爭」?
其實,「見怪不怪,其怪自敗」。早在八年前的元旦,我就有幸目睹僱傭兵的風采。斯時,剛好是「領匯」上市受司法覆核所挫不久,與今年元旦撐政府遊行一樣,亦有據稱為數近萬的愛港愛國群眾,集結於中環遮打道行人區,聲討反對領匯上市的「黑手」,首當其衝者,乃是「大班」鄭經翰,以及在下,我不甘示弱,乃與同志於舊立法會大樓停車場設壇,散發傳單,並向聲討者徵求聯署,要求立法會行使《權力及特權條例》之權力,徹查政府涉嫌賤賣房屋,縱容領匯倉卒上市之真相。烏合之眾見「罪魁」如我者竟敢叫陣,自然暴怒起哄,污語穢語有之,出言恐嚇亦有之,衝向站在梯上演講之我亦不少,結果如何,警方見勢色不對,竟以涉嫌「擾亂公眾公安」為由將我拘捕,帶回海傍警署呆坐近二小時,始准我取保候查,最終糾纏近兩月,才以「證據不足」為由,了結此齣荒謬劇!
又或各位年紀稍大而不善忘者,當記得在一九八九年五月下旬,北京亦曾出現類似奇觀。斯時,學生發動之愛國民主運動如火如荼,天安門廣場萬人空巷,成為全球焦點,某日下午,竟出現了「群眾」遊行,支持千夫所指之中共政權。所以出現這般「異象」,又豈非如今日所見一樣,乃是當權者以金錢為餌,釣得見錢上的失魂魚!
回頭再說香港元旦撐政府遊行之詭異。霎時之間,遊行人數驟增近六十倍,試問從何而來?莫非是來自天上的傘兵團,又或從地道鑽出來的游擊隊?難道鄭人大代表有孫悟空之本領,能將體手一次,即時收撒豆成兵之神效?
夏蟲豈何與言冰
上述肥皂劇編導演均窩囊太甚,慘不忍睹。於是,更衣直奔維園,為社民連在倒梁遊行場外之攤位站台,但見百德新街地鐵出口人頭湧湧,魚貫而出者一看就知是赴會群眾,不少皆駐足不同攤位之前,索閱傳單,聆聽演講,解囊捐款,不一而足,但秩序井然,全無阻塞混亂,那邊廂,人家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邊廂,群眾「爭先恐後,踴躍捐輸」,想到惡詆「倒梁遊行」群丑之嘴臉,心裏不禁想到一句老話:「夏蟲豈何與言冰」!
到下午三時三刻,我得知遊行隊伍將要從維園出發,連忙趕到鵝頸橋附近站台,見大隊警員駐守附近,心想莫非「禿鷹」曾偉雄要施爪牙,取締籌款街站?稍後,見領頭隊伍開到,氣勢如虹,口號如雷,群眾依舊索閱傳單。駐足捐獻,警員見此,亦只好袖手旁觀,曾偉雄出言不遜,枉作小人,可謂自暴其醜!我站在台上,一叫「梁振英」三字,台下應者雲集,「下台」之聲,恍似奔雷。再叫釋放劉曉波、劉霞,亦和應不絕,這在遊行隊伍所經街站中,可謂絕無僅有,有此元旦異象,千里送鵝毛,劉氏夫婦若然得知,不啻佳節厚禮,物輕情重!
如是,人聲鼎沸,士氣如虹之人潮不輟前後,我腳下籌款亦愈載愈滿,到下午5時15分,傳來警方發布之天方夜譚,據說,遊行人數暫為一萬七千,我當即向人潮宣布,噓聲四起,不在話下,更夾雜不少粗言俚語,每次重申,噓聲更大。警方不但充當權貴鷹犬,更自甘為宣傳機器。別的不說,我站在台上,放眼游目左右兩方,以波斯富街為起始,莊士敦道為末,整段軒尼詩道密密麻麻,萬頭攢動,即使站不動,少說也近萬人,更何遊行乃是川流不息?警方蓄意「低估」遊行人數!又與大陸「中宣部」妖言惑眾,編造事實無異?鄭耀棠之輩作大充撐,又豈非互為表裏,臭味相投?
好不容易,到下午6時30分,遊行已近尾數,我與社民連同寅收檔之後,吃過快餐回會議辦公室偷閒,原因是手電電池用罄,以致未能應約參加民主倒梁力量之示威,到梁振英官邸示威。到8時20分趕到花園道,始知大等戰友遭警方封路阻攔,不但未能到禮賓府門外聲討「行騙長官」,更連到後門與紮營抗議者共存不果!無奈,乃趕到前頭向大「謝罪」,並接力充當「民主自由行」之領頭羊。
剝奪行動自由 全面堵路
隊伍下山沿皇后大道中直行,左轉到德忌立街,沿蘭桂坊向上走,擬往下亞厘畢道示威。豈料,原來袖手旁觀,不置可否的警方忽然反臉,築起人牆阻截人流於紀連拿道與下亞厘畢道交界,既不允我們向上走,亦不許左轉下亞厘畢道。兩條人肉封鎖線橫額上述兩條道路,造成名副其實之堵路,警察為保梁振英耳目清靜,令聲討抗議不見於權貴。竟然不惜堵路阻攔市民,元旦異象至此,已臻荒謬極至!然而,我畢竟低估行騙長官之負能量。因為此際警方並未暴露其險惡,民主自由行群眾雖然前無去路,後撤尚有餘地。不過,當我等沿原路下山,走到畢打街之際,警方兇相乍露,不單阻攔前路,更增援數倍警力,將示威者合圍於畢打街環球中心旁邊,形同非法禁錮。由此,先前堵路阻擋民主自由行,遏制其前往下亞厘畢道行使示威自由,亦一轉而為不惜剝奪其行動自由,更不惜全面堵路,阻塞四周交通!
「自欺欺人」與「欺人自欺」
及至下午11時左右,警方默許受困者於兩旁行人道離開,大伙乃離開現場,取道德輔道中前往長江中心,於行人道上再受阻攔!而更為荒謬異象亦由此而生,我留在警方圍堵的空間裏,應在附近及天橋圍觀,聲援市民所邀,帶頭呼喊。到11時30分左右,我聲嘶力竭,遂於警隊包圍中稍事休息,走在路旁喝水稍休。不料,此際突然閃出四名大漢,自稱重案組探員,以涉嫌非法集會將我拘捕,我連忙反問他﹕「我獨自一人在數百警員包圍下喊口號,如何非法集會?難道警員與我一齊犯法?」
至此,我目睹之元旦異象,已差不多落幕。2005年,我遭暴民包圍喊打,警方將我拘捕,雖屬不合情理,但亦暗有幾分保護之意!八年後,我身處如林警察之中,竟然以更荒誕之罪名被捕,而與此同時,警方又即時召開記者招待會,強烈譴責示威者堵路,破懷公安。
行騙長官為眾官之首,「自欺欺人」與「欺人自欺」交相運用,旁若無人,元旦異象不輟,又豈是偶然。
「上帝要他死,先叫他瘋狂」,信焉。
我說了,我拯救我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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