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讀推薦】~
《山丘上的修道院:科比意的最後風景》
如果這世上有神蹟,或許在現代建築大師-勒・科比意(Le Corbusier,1887- 1965)所設計的宗教建築裡,那些隨意流瀉游移的光影中便可見到,例如名聞遐邇的「廊香教堂」(The Chapelle Notre-Dame du Haut de Ronchamp),或者「拉圖雷特修道院」(Sainte Marie de La Tourette)。
出生於瑞士,發跡於巴黎,科比意生活的年代與現代藝術發展軌跡恰好重疊。
如同畢卡索(Pablo Picasso,1881-1973)、馬諦斯(Henri Matisse,1869-1954)一般,他們都經歷過兩次大戰,眼見世界如何從歌舞昇平美好年代,遭受戰火侵襲而後重建,也為藝術和建築現代化揚起改革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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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才多藝如科比意,不僅限於建築才能,同時能寫又能畫,著述甚多,影響至深。從純粹主義、功能主義,至粗獷主義、結構主義,自1920至1960年代,科比意個人風格轉變幾乎書寫了現代建築史重要章節。因為才華洋溢形式前衛,科比意又被視為〝建築界的畢卡索〞。
一心推動革新,禮讚現代建築,面對批評向來剽悍強勢,翻桌吵架完全沒在怕,加上又是個無神論者,這樣的科比意如何為最古老保守的天主教道明會設計修道院?
當初又是誰獨排眾議,硬生生破除要由教徒建築師主導的傳統,堅持找來名氣雖響亮,爭議卻未曾少的科比意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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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式簡潔新穎,完全有別於古典形象,許多傳統宗教符徵只能隱晦置身其中,在那個新舊交錯的年代,如此模樣的宗教建築肯定招來不少批判吧?結果偏偏廊香教堂和拉圖雷特修道院都成為科比意代表作,也榮登20世紀最重要宗教建築之列。
若說廊香教堂和拉圖雷特修道院是科比意人生最後的傑作,那麼費盡千辛萬苦百般周折才請到科比意來展現揮灑的艾倫神父(Marie-Alain Couturier,1897-1954)就是最重要的幕後推手。
艾倫神父原本立志當畫家,後來雖加入道明會成為修士,敏銳美感卻未就此塵封,他積極突破宗教藩籬和觀念隔閡,一再促成非教徒當代藝術家,甚至猶太藝術家與教會合作,讓藝術成為文化和宗教的延伸,並與畢卡索、馬諦斯、夏卡爾等人都交情匪淺。
由於愛倫神父慧眼挑中科比意設計建築,更使得原本垂死的教會乍現生機,迎向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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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家原本為宗教服務,只是時代變遷,現代藝術創作早已遠離宗教主題。
然而有了科比意的建築,反而因褪去傳統外衣,憑藉傑出設計,讓古老教派再度被世人所見。除了拉圖雷特修道院和廊香教堂,就連馬諦斯晚年結合剪紙藝術的精華之作「旺斯小教堂」(Chapelle du Rosaire de Vence)設計案,艾倫神父也參與其中。
儘管成為修士,艾倫神父的創作魂並未閒置,受過完整藝術訓練的他,就以花窗玻璃設計而聞名。可惜年僅56歲便逝於重症肌無力,他的去世不僅是教會一大損失,也讓眾多藝術家深深哀悼。
多年後的現在看來,許多建築和藝術愛好者為了追逐殿堂之美,來到艾倫神父籌畫的宗教場域時,透過這些大師們別出心裁的手筆和才華,因為強烈感受而深深觸動,那一剎那,無聲勝有聲,人間諸事早已超越了宗教和規範限制。
原來是否相信上帝,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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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丘上的修道院:科比意的最後風景》作者范毅舜是教徒也是專業攝影師,前後曾拜訪拉圖雷特修道院多次,也在此與僅存的10位修士長期共同生活。這兒根本是座結合中世紀隱修與現代空間的秘境。
在范毅舜鏡頭下所呈現出的拉圖雷特修道院,有暮靄晨露,春意秋色,流光漫影,疏林繁野,還敘述了更多關於科比意、艾倫神父、道明會與現代藝術大師們的陳年故事。那都是觀光客走馬看花所見不到的風景,聽不到的往事,幸虧,他用鏡頭和文字記錄了下來。
不僅圖美,文字亦舒雅,細膩感性又性靈深邃。每每翻開一頁,尋覓歷史脈絡之餘,總是因修道院的某個角落而傾心,儘管只是一株看盡人世滄桑的大樹,或是曠野林中的教士身影。
科比意依據艾倫神父所願,在法國視野開闊的里昂郊區「創造一個安靜、可讓上百人身心靈安頓的地方」,成為修士們安身立命,洗滌心靈之所。如今亂世紛擾,正需要這麼一個逸靜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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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此刻無法親自前往,透過《山丘上的修道院:科比意的最後風景》一幀又一幀精彩畫面和溫潤文字,我們也可以走進郊野坡地上的修道院,領略大師思緒,感知寧靜之美,進而遠離塵囂沉澱心境,神遊桃花源而心神嚮往之。
反正最近哪裡都不能去,正適合靜下心來在家好好閱讀。
#美得動人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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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 : Junie 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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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有10000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2,910的網紅コバにゃんチャンネル,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
無神論 者 開 教堂 在 李怡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舊作選篇(之38、39)
(兩篇舊作:《謊言的哲學,發表於2018年1月4日;《外慚清議,內疚神明》發表於2018年1月5日》)
謊言的哲學
「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是真理。」習慣說謊的政治人物,或對不停重複的同一謊言極感無奈的人,都似乎無法不同意這句話。
說這句話的,相傳是德國納粹黨宣傳部長戈培爾(Paul Joseph Goebbels,1897-1945)。最近讀到一篇文章,引述他一段類似的話,內容卻大不同,他的原話是:「謊言重複一千遍,也不會成為真理,但謊言如果重複一千遍而又不許別人戳穿,許多人就會把它當成真理。」
這說法就符合事實了。謊言就是謊言,怎麼可能因為說一千遍就變成真理呢?謊言被許多人當作真理的原因,是不許人戳穿,或沒有人戳穿。
自從中國1958年發起大躍進和全民煉鋼以後,我就再也不相信「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這句話。「下愚上詐」是中國千多年的國情。首先,民眾都為自己的生活奔忙,無暇去瞭解分析時政;其次,如果資訊來源單一,又不許人戳穿的話,即使再智慧的群眾也只能是愚民。
說起戈培爾,他雖然是納粹黨以意識形態欺騙民眾的主導者,但他不是蠢人。他出身勞苦家庭,用獎學金完成哲學和文學博士學位。他曾經夢想當一個小說家或者記者,如果不是遇上希特勒,文學世界也許會有他的一席之地。加入納粹黨以後,他的才華得以充分施展,很快就成為納粹黨內僅次於希特勒的二號人物。憑藉廣博的學識和超凡的口才,他被人讚譽為「 宣傳的天才」,「 創造希特勒的人」。而隨著納粹敗亡,1945年5月1日,年僅48歲的戈培爾和妻子將他們的6個孩子毒死,然後讓黨衛隊員從背後向他們開槍,追隨一天前自殺的希特勒而去。
戈培爾留下許多名言,有些居然被後世的獨裁者或繼承或無意識地仿效。比如這一段:
「如果撒謊,就撒彌天大謊,彌天大謊往往具有某種可信的力量。而且,民眾在大謊和小謊之間更容易成為前者的俘虜。因為民眾自己時常在小事情上說小謊,而不好意思編造大謊。他們從來沒有設想編造大的謊言,因而認為別人也不可能如此厚顏無恥……極其荒唐的謊言往往能產生效果,甚至在它已經被查明之後。」
建造共產主義美麗天堂,十五年趕上美國、七年超過英國,解放全人類,2000年全球實現共產主義……都是彌天大謊,卻讓當時幾乎全國民眾深信不疑。
戈培爾其他名言:「宣傳如同戀愛,可以做出任何空頭許諾。」「即使一個簡單的謊言,一旦你開始說了,就要說到底。」「宣傳的基本原則就是不斷重複有效論點,謊言要一再傳播並裝扮得令人相信。」
戈培爾堪稱謊言的哲學大師。現代的政治說謊者無哲理可言,根本不在意謊言效果,總之以強權硬撐「謊言九鼎」。(2018.01.04)
外慚清議,內疚神明
「晚清四大名臣」之首的曾國藩(其他三人為李鴻章、左宗棠、張之洞),1870年因處理「天津教案」,被朝野上下罵得體無完膚,他累累道歉,在家書中寫下「外慚清議,內疚神明」八個字。這是中國帝制時代掌權者,無論君臣,都仍然保有的對上天的敬畏和對良知的自省,可以說是從政做人的底線。
1870年6月,天津的法國天主教育嬰堂接連死了三、四十個幼兒,數千民眾到教堂示威。法國領事豐大業(Henri Victor Fontanier)往見三口通商大臣崇厚,開槍恫嚇,又在路上向天津知縣劉傑開槍,擊傷劉傑家丁。憤怒民眾毆斃豐大業,殺死十多名修女、神父和法俄僑民,焚毀瞭望海樓天主堂、仁慈堂和法國領事館。事發後,英、法等七國軍艦集結天津口,發出最後通牒,要求懲罰辦肇事者和賠償。清政府派直隸總督曾國藩處理,曾國藩將天津知府和知縣革職充軍,殺民眾16人,充軍25人,賠款修建教堂,清政府並派崇厚赴法國道歉。這就是著名的「天津教案」。
曾國藩奉朝廷之命,審時度勢,基於弱國無外交,不能不屈服於強權,卻承擔了賣國之罵名,朝野與知識界,包括左宗棠,都認為懲辦地方官非明智之舉。他發佈的《諭天津士民》的告示,對天津民眾多所指責,朝廷官員及民眾「詬詈之聲大作」,甚至稱其為「曾國賊」。曾國藩對責難無一言分辯,還自掏了大筆錢私下安撫蒙冤者及遺屬,在家書中寫下「外慚清議,內疚神明」,說「萃六州之鐵,不該鑄此一錯」,從此隱蔽不出,更「憂憤成疾」,一年後即病死。
帝制時代,即使沒有真正的言論自由,但朝野間仍可以有與「中央」意見不同的議論,此謂之「清議」。位極人臣的掌權者,雖沒有立法、司法的制衡,儘管處理政事是權衡輕重利弊而非出於個人利益,但面對「清議」仍然有羞恥心,感到慚愧。帝制時代儘管沒有權力制約皇權,但舉國上下仍然相信「天子」之上還有「天」,冥冥中舉頭三尺有神明,因此遇有地震之類的天災,皇帝相信這是上天對他主政的警示,視之為「天譴」,於是會下「罪己詔」。位高權重之臣,做了一些傷害到老百姓的事,會對神明感內疚。
馬列主義政權,無三權分立、法的統治、公民的人權和政治權利,無言論自由,甚至在黨內也滅了不同聲音,社會無「清議」。馬列建基無神論,毛澤東宣稱「和尚打傘,無法(髮)無天」,又開山劈地、破壞自然來曲解「人定勝天」(古語「人定勝天」是指在一定條件下,人謀的因素比天命還重要,而不是指人可以勝天)。這個不畏天,不畏神明,沒有制衡的權力,是人類自古以來最絕對的權力,也是最絕對的腐化魔怪。
一國兩制下的香港,清議式微,輿論漸赤化;神明,既不畏亦無內疚。自稱是基督徒、天主徒的高官、建制派,他們做盡迎合無法無天政權的事,你能設想他們會「外慚清議,內疚神明」嗎?
無神論 者 開 教堂 在 李怡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舊作選篇(之24)
聖誕快樂
李怡
(今天是平安夜。謹祝各位讀友聖誕快樂!這篇舊文選自2018年12月24日的平安夜。文後補充了一位讀友的留言。)
中國掌權者近年不斷掀動民族主義情緒,想以此穩固政權,大陸網有一張圖,一女子手持橫額,上寫:「抵制聖誕──中國人不過外國節」。
這不是個別人表現,背後是有統治者作意識鼓動的。去年大陸網頁有一張在某機關門外的熒幕照片,上寫:「根據上級規定,任何機關事業單位、黨員幹部、大中小學生不得參與『萬聖節』『聖誕節』等各類『洋節』的慶祝活動。」
聖誕節跟西方文明的發展有密切關係,對中國由古老封閉的社會進入現代社會,也有根本影響。
眾所周知的公元紀年,就是以耶穌出生之年開始計算的。中共國不依循古時以帝王統治的年號紀年,也不依中華民國以民國紀年,而依照公元紀年,就表示接受了這個以耶穌降生為紀年的西方傳統。
不是很多人知道的是,中國的舊曆,也是在17世紀,由羅馬天主教來中國傳教的湯若望神父編撰的,當時稱為《時憲曆》,這曆法一直沿用至今。
中文拼音也來自西方傳教士,發明者是1583年到中國的利瑪竇,他1605年在北京出版了《西字奇跡》,其中四篇漢字文章加了拉丁字母注音。
全世界最統一的休假日,就是星期日,這也起源於《聖經》。中國在民國才得以確立星期制,從此,人民在法律上才有每周休息的權利。
古代中國的記時方式,是依靠打更。中國的第一個鐘錶,是天主教傳教士利瑪竇帶來的,從此中國有了標準的記時方式。
中國古代音樂沒有樂譜記錄,因此在古書上被形容為此曲只應天上有的「霓裳羽衣」,所有的唐宋詞、元曲的曲調,都因為無記錄而失傳。後來雖有工尺譜這種記譜方式,但不流行。五線譜、簡譜,都是西方傳教士帶來的。
全世界的醫院和醫療救護工作,都以十字架為標誌,因為耶穌以給人治療麻風病而聞名於世。近代西醫傳入中國,跟教會的傳教是並行的,中國著名醫院或醫學院前身都曾是教會醫院。「十字標誌=醫院」的觀念已經深入人心。
清朝的時候,學生們考科舉,學習四書五經。近代基督教教會積極在中國各地創辦大學,把現代教育模式移植到了中國,使中國高等教育迅速同世界接軌。
以上只是一鱗半爪。實際上,中國近代與世界接軌的發展,都是西方傳教士和教會帶來的,例子不可勝數。但1949年後,在無神論的執政黨掌權下,外來教會連同他們帶來的教育、醫療和導人向善的教義都受到打壓,掌權者的洗腦宣傳把西方教會在中國的努力,稱為「外國間諜、文化侵略」,硬將宗教納入「愛國」範疇,近幾年更加強壓制地下宗教崇拜活動,拆十字架,毀教堂。
在整個社會物慾橫流,人民失去信仰、靈性、善意和推己及人之心的情況下,有一則消息在大陸網上流傳:「昨日中午,聖誕老人因到中國摔倒,無人敢扶,已經凍死了,節日取消,請相互轉告。」
為了不讓聖誕老人凍死,西方世界開始不讓聖誕老人去中國了。聖誕老人意味現代西方文明,難怪西方抵制中國的聲音出現並上升。
香港何時會出現讓聖誕老人凍死的社會?
(讀友Ho Wing Hon留言:文中提到:「全世界的醫院和醫療救護工作,都以十字架為標誌」。
世界不同醫學組織,多數是以 「手杖舉起銅蛇」作為標記(看似十架),其典故出自舊約聖經民數記 21:9「摩西就造了一條銅蛇,掛在杆子上。凡被蛇咬的,一望這銅蛇就活了。」
很多人被蛇咬傷亡,但望見銅蛇就得醫治,以此作為喻意,人看見醫學機構,希望就能得到醫治。
而用「十」字作為醫院標誌,也就是沿用此舊約典故,應用於耶穌十架,取其望見就能得救之喻意,出自約翰福音三章14-15節:「摩西在曠野怎樣舉蛇,人子也必須照樣被舉起來,要使一切信他的人都得永生。」人子是指耶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