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駝生死兩難 🇬🇧🦙
「拯救一隻羊駝,該付出多少代價?」英國在今年8月因為一頭羊駝是否該安樂死,引發社會極大分歧的生命道德之爭。現年8歲的黑色公羊駝——傑羅尼莫——在2017年從紐西蘭被飼主引進英國後,被檢測出患有牛結核病(bTB),為防止傳染而下令執行安樂死。然而經營羊駝牧場多年的飼主海倫質疑,傑羅尼莫先前在紐西蘭都有健康證明,為何到了英國卻被測出患病?懷疑檢測結果有誤差,進而發起「救救羊駝運動」,也讓傑羅尼莫得以暫緩執行人道毀滅。但隨著今年9月的期限將至,命在旦夕的「確診」羊駝到底該不該殺?正反立場的爭執為何?
「傑羅尼莫」(Geronimo)是一隻8歲的黑色公羊駝,由其飼主海倫(Helen Macdonald)於2017年8月從紐西蘭帶回到英國。海倫經營一家羊駝牧場,同時也是一名獸醫護士。她喜愛羊駝也靠著羊駝維生,除了為想要飼養羊駝的人開設相關課程,也會將羊駝的毛送往加工,來填充羽絨被和枕頭,擁有至少15年與羊駝們相處的經驗。
海倫當初原本以為帶回來的傑羅尼莫就和一般健康羊駝一樣,卻沒想到牠被英國政府測出患上牛結核病,必須執行安樂死。質疑檢測結果的海倫也因此走上長達四年的羊駝維權之路,牧場的業務也被迫停擺。
一開始,傑羅尼莫在紐西蘭進行了四次的皮膚檢測,皆對牛結核病呈陰性反應。然而在被帶到英國後,其在2017年9月和11月的兩次檢測都被驗出陽性反應——一次為海倫的自願檢測,另一次為英國環境食品與鄉村事務部(Defra)的血液檢測——也因此傑羅尼莫至今一直在海倫的牧場裡被隔離生活著。然而讓海倫不解的也是,如果傑羅尼莫真的患上牛結核病,那為何牠能從2017年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衛報》報導,認為檢測結果有疑慮的海倫接連上訴,希望政府重啟檢驗,但都遭到駁回;甚至,她也發起連署行動,獲得約13萬人的支持,要求政府停止對傑羅尼莫安樂死,連首相強生的老爸都出面坦護羊駝。不過倫敦高等法院最終依然在18日駁回暫停安樂死的的緊急命令申請,宣稱「無望」重啟原先的裁決,並要求傑羅尼莫在9月4日以前必須被執行安樂死。
「這是精神折磨,我覺得我被懲罰了...現在只要聽到汽車駛近的聲音,我就害怕他們要來殺死傑羅尼莫了。」海倫告訴《衛報》,她對法院的裁決結果深感失望與憤怒,傑羅尼莫的支持者們也聚集到海倫的牧場示威,準備架起人盾保護,試圖在最後一刻做出絕望的抗議。
「如果Defra部門的人來到牧場要殺死傑羅尼莫,身為一名守法公民,我不會為了保護牠而違法,但是羊駝圈附近會架起監視器。」海倫的意思是準備好「消極抵抗」,如果真的要執行安樂死,傑羅尼莫生前最後的影像畫面將被錄下,成為這場生命倫理的見證。
海倫至今仍未放棄,隨著9月4日的大限將至,她仍然對外強調「傑羅尼莫已經有全球各地的支持者」,希望藉由世界的關注來作為守護傑羅尼莫的最後一道防線。不過官方的態度之所以無所動搖,也在於牛結核病bTB伴隨的巨大傳染風險,英國過去早已嚐過苦頭。
人畜共通的bTB,一但傳染擴散的話不單單是牛隻必須大量撲殺,更可能危及其他牲畜和人類健康。英國長年以來為了遏止bTB的疫情,在2020年就撲殺將近3萬頭牛,也曾在2013年啟動「滅獾行動」,將可能帶原的獾大量捕獲毀滅。
由於bTB傳染的風險和代價太大,官方不認為應該為了一隻羊駝,就要冒險賠上數以萬計的牲口,Defra就直言:「....我們同情海倫的處境,一如我們同情那些受到傳染病威脅的生命一樣。」
同時官方也主張,針對bTB的篩檢試驗準確率高達99%、出錯率只有極低的0.34%,就客觀條件情況來看,沒有充分的理由為傑羅尼莫開特例。要是此例一開,未來其他畜牧業者是不是也要比照辦理?屆時恐怕沒完沒了,也可能讓好不容易收緊的防疫網出現破口。
然而海倫為代表的抗爭意見認為,官方的篩檢試驗不無可疑之處。海倫指出,官方兩次採用的「Enferplex 血液測試」,過去沒有太多針對偶蹄目駱駝科的相關試驗數據,因此用在羊駝身上是否能保持高準確率令人存疑。同時照顧傑羅尼莫的獸醫認為,檢測時採用結核菌素試驗法,在篩檢前先注射結核菌素來測試免疫反應,卻也可能因此導致結果變成偽陽性。
「其他和傑羅尼莫接觸的羊駝,不也是都好好的很健康?」除了對檢測的質疑外,海倫實際的羊駝觀察經驗,也是官方難以說服她傑羅尼莫非死不可的原因之一。特別是一向對於動物檢驗極為嚴格的紐西蘭,都沒有檢測出問題,更加深了海倫對英國官方的懷疑。
直到期限之前,海倫仍堅持會抗爭到底。4年來她也付出了極大代價,不僅農場收入中斷,還另外付出4萬多英磅(約新台幣164萬)打官司,而海倫堅信要守護生命與真相,多大代價都值得。
另一方面,堅持「所有檢驗細節毫無問題」的英國官方,目前尚未有進一步執行安樂死的動作,不過Defra也強調,英國每年防治bTB要耗費的稅金達1億英鎊,「沒有人願意隨便宰殺動物,但我們應該努力防止疾病造成的更大傷害。」
photo credit: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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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5萬的網紅黃偉民易經講堂,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20200211 黃偉民易經講堂 失控了! 中共闖了大禍,武漢肺炎失控了。 共產黨這個政權是不怕死人的,大躍進死四千萬人,文革死幾百萬人,唐山大地震一夜死六十萬人,他們的眉頭都不曾皺一下;但今次,從他們的身體語言看到,他們害怕了。 直轄市、一線城市,一個一個的封城,北京、上海、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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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說她從來沒有夢見過我爸。
當我告訴她,自從老爸過世以後,我曾經夢過好幾次他時,我媽便用一種有點不好意思的口吻,向我揭露這個事實。
其實不只是我媽,我的姊姊們幾乎也很少夢到我爸。於是,家人們很自然的解釋就是:「可見爸爸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
終於,我爸走進了我媽夢中的那一天,他挑了一個很微妙的時間點。
那是在他過世一年多以後,我媽和我大姊、姊夫、外甥女一家人,一起來日本,我們去輕井澤旅行的那一夜。
在幽靜的歐風民宿過夜後,翌日早晨,當我們吃完豐盛的早餐,大伙兒在草坪上散步拍照時,我媽突然用一種平淡中帶點故弄玄虛的口吻說:「跟你們講一件很奇怪的事。我從來都沒有夢見過你爸爸,可是,昨天居然夢到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大家的疑問是,為什麼並非過去的任何一天,而恰恰好是昨天晚上,而且在輕井澤。
「他一定是想,厚,你們那麼好,全都跑來玩!」我大姊說。
我們追問,老爸在夢裡說了什麼?我媽笑著說:「他說他很無聊。我很驚訝地問他,怎麼會呢?你那裡不是有很多朋友嗎?」
老爸的骨灰罈供奉在五指山的國軍公墓。即使是同一個公墓裡,骨灰罈供奉的地點也會因為官階迥異而放在不同的地方。老爸因為生前任職國安局且為上校退役,故「居所」位置算是好的。跟他同期出身的朋友,過世了也是供奉在那裡,只是分散在不同的大樓或樓層。我們因此很自然地認為,他應該可以跟過去熟識的朋友常常見面聊天。
不過,夢中的他此話一出,我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畢竟,這種事還真是他說了就算。然後,我媽的夢就醒了。
在我爸過世後的那一陣子,我頻繁地在夢中遇見他。隨時間流逝,次數也逐漸減少。偶爾就在我想應該不會再夢到他時,他卻又出其不意地現身。
時間的線性依然是紊亂的。有時候像是回憶,有時候則是當下。事實上這些夢不一定全是好的,驚悚的噩夢也曾出現過。
有一次,我夢到他整個人變得好瘦,令我詫異。我忍不住上前抱住他。更驚詫的是,當他看著我時,兩顆眼珠的轉動,竟然無法對焦成同一個方向。我嚇到了,幾乎是要哭出來,緊張地問:「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就是這樣啦。沒關係啊。」
被我抱住很久的他,最後淡淡地這麼說。
因為總覺得他到了彼岸以後,應該要過起更好的生活吧,而且確實在其他的夢裡也見過過得不錯的他,所以看到這個場景時,難掩怵目驚心之情。
那一晚,我在欲淚的情緒中,夜半驚醒。
類似這樣的噩夢,其實少之又少。而同樣深刻的夢境,還有兩次。
有一回,我夢見我來到一個半山腰上的地方。好像是陽明山上的某個轉角,可以俯瞰盆地景色。突然間,他出現在那裡。這次他的氣色非常好,臉色紅潤得不得了。我驚喜地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裡呢?他沒有回答,只是問我:「中中,你過得好嗎?」
這句應該是我的台詞才對,被他給搶先問了。我有點激動地回答他:「我很好啊,你呢?」
他過來緊緊握住我的手,點頭直說:「很好、很好。」
我爸的手掌跟腳掌是以其「厚實度」在家族中聞名的。那天在半山腰上,當他握住我的剎那,雖然很真切地明白知道此刻是夢,不過,他手掌的厚度與溫度,卻有一股無法解釋的真實。
最近一次,是某一天我在非常疲憊的狀態下準備入睡時,恍惚中夢見他。失眠從來不是我人生字典裡會出現的詞彙,但是那一天卻不好睡。
好不容易終於開始入睡卻在夢裡見到他時,坦白說我有點不高興。他跟我說了什麼呢?我已經記不得。但我想絕對是不怎麼重要的事情。總之,我真的太疲倦了。我想好好睡一覺。
「我好累了。拜託你也快點去睡啦!」
所以,我竟在夢裡講出這麼寫實的話來。
要是別人聽到,可能覺得我的態度很不好。對爸爸,而且還是特地來夢裡的爸爸這麼沒有耐性,不是件好事。
不過,第二天早上回想起來這個夢境時,我並沒有內疚。相反的,我的心底浮起一股淡淡的安慰。
這才是真實的我們哪。老是在夢裡上演著驚悚劇或者溫情倫理劇,那並不是過去我們的生活。我們本來就是這樣偶爾會謝謝,偶爾會賭氣的一家人。
當他晚年重病,面對他無理取鬧的時候,即使盡可能體諒他的處境,但身為家人的我們,總不可能永遠像是日本百貨公司的店員那樣,擺出一張機械式無感情的笑顏。那些店員跟客人之間並沒有真正的感情,所以就算是被辱罵了,也覺得跟自己無關,照樣能夠專業地笑著回答。
可是,有感情牽絆的我們,反而會因此不耐煩,會偶爾對他生氣,拜託他不要再製造麻煩。相反的,他也會有對我們發飆的時候。亂摔東西、咬我們、口出惡言,甚至要我們全部去死,說幫傭全是惡魔的時候。
縱使如此,我們在同一個屋簷下繼續生活著,並不會因此記恨。
那便是所謂的日常了。不是逢場作戲的真實,有時或許帶著憂傷,卻同時讓人感覺有股真切活著的安慰。
後來仔細想想,其實當我爸還在世時,我爸的存在,現身與退場,其實早就帶有了一點夢幻的況味。
他曾經因公派遣到沙烏地阿拉伯總共三次,每次約兩年。我是在他第一次與第二次出國之間出生的,那時候年紀很小,對於他的缺席沒有太多印象。等到他第三次去的時候,我已經是個稍微懂事的國中生。
阿拉伯是個什麼樣的國度呢?是有神燈跟飛天魔毯的夢幻中東吧?還有許多令人著迷的《天方夜譚》之傳說。當時的我只能從教科書、故事和報導,以及過去他所帶回來的東西與寄來的照片,擷取一些片段的印象。
老爸三次進出中東,總帶回來一些對我們來說,甚至對當年一般的台灣人而言,盈滿異國風情的稀奇物品。
比方說中東最知名的地毯和壁毯,還有用當地布料填塞而成的坐墊等等。每樣東西都有著炫奇的花紋,全是台灣不容易擁有的物品。
我們家因此有一段很長的時間,都洋溢著中東風情。客廳地上鋪著好大一面阿拉伯地毯,牆上則掛著壁畫。我記得那壁畫有著我難以理解的風景。到底畫裡要傳遞的意義是什麼呢?我不知道。可是,當老爸遠在中東之際,我便是透過那幅壁畫,揣想他大概就是身在這樣一個如夢似幻的豐盈國度。
我偶爾會盯著壁畫看,甚至懷疑,晚上睡覺時,壁畫裡的人也會散場收工。別說不可能,畢竟那裡可是《天方夜譚》的場域。
阿拉伯當然不是只有毛毯而已。由於石油開採的關係,他們很早就比台灣接觸到了先進的西方物質世界。托老爸的福,我們家因此有了一些在1980年代,台灣尚屬少見的科技產品。比如精巧的數位攝影機。
在那個沒有網路的年代,他常常會從中東寄來一封封郵件。
他的每一個字都寫得非常用力,字跡的力道像是刻字一樣,而且大得霸氣。把信紙反過來,用手觸摸背面時,那些字簡直就像是印刷時的加工打凸。整張信紙無法平擺,因為他用力的字跡,呈現出不規則的皺褶,像被陽光吃過的痕跡。
阿拉伯很熱,火氣很大嗎?非得那麼用力寫字才行嗎?
讀著信的我,突然在想,不知道以這樣的力道寫出來的阿拉伯文,會是什麼模樣?像是心電圖一樣的阿拉伯文,被如此書寫著,是否躍動得更為亢奮?
可是我從來沒看過阿語系畢業的他,曾經在阿拉伯工作的他,寫過任何一次的阿拉伯文。
許多年後,我曾經在他罹患帕金森氏症末期,過世前的那幾年,跟他重提他過去寫信很用力的這件往事。
因為到了後來,他寫出來的字,小到看不見。而字跡就好像習慣用右手寫字的我們,忽然用左手寫出來的字一樣,完全沒有力道可言,全扭曲成一塊兒。
「沒辦法,沒有力氣拿筆了嘛。」他無奈地說。
可是他仍拚了命,每天要拿筆繼續寫字。
並不是為了寫什麼感人的家書或回憶錄。晚年的他,花了幾年的時間,每一天,他都伏在餐桌前寫狀紙。
他要控訴。他控訴過去幾次至沙烏地阿拉伯赴任時,因為派遣的所屬職務部署不同,導致他後來在退休金的計算制度上,變成年資有了中斷。他認為一切是因為聽從上級安排之緣故,所以本應具有連貫性才對。
總之,罹患帕金森氏症但頭腦仍清楚的他,覺得自己委屈了。說什麼都要控訴,向法院提出狀紙,告政府。
就這樣,他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吃飯和睡覺,幾乎就是在寫狀紙。幫傭用輪椅把他從房裡推出來,他就開始把一堆文件疊在桌上,拿起紙筆開始在餐桌前辦公。那些狀紙有些被受理了,接下來就是進入冗長的審議過程。有些石沉大海了,但他依然不死心,第二天換一個切入點,繼續寫新的。
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他,寫狀紙寫累到整個人都趴到桌上了,卻仍振筆疾書著,都覺得何必那麼折磨自己呢?我們當然也曾幫他。可是,愈是幫他愈覺得是個無底洞,讓他深陷在一個恐怖的惡性循環裡。
有時候他不理我們,會打電話找相關單位直接理論。可是他的鄉音太重,而且在病情的影響下,只要一急,話就說不出口,所以常常對方接聽了電話,都以為是惡作劇。被掛了電話的我爸,因此更火大,三番兩次摔電話。
他自始至終都認為,狀紙告訴,其實應該是一個家族的團體行動。每每在他寫完手稿並整理完所有檢附資料以後,就會要求我們幫他把手稿打成電腦列印稿,在某某期限內,到郵局掛號寄出。
可是他已經不能寫字了。所謂的手稿,只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像是螞蟻軍團過境的草原。完全看不懂他寫了什麼,當然也無法幫忙打字輸入。
第二天,他發現我們沒有幫忙,就會大發雷霆。實在看不懂他寫什麼,只好拿著筆電坐到他旁邊,要他把手稿自己念出來,準備逐字輸入。只是,他戴著老花眼鏡,看著自己的手稿時,好幾次什麼話也不說。
「快點啊,爸,你快點念,我們幫你打完字,還有其他的事要忙耶!」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緩緩地說:「媽的,我自己也看不出我寫了什麼。」
好不容易打好了字,列印出來給他以後,他就進入校稿的階段。一份依照他希望打出來的稿子,往往被改得亂七八糟。上面當然就是爬滿了他的螞蟻軍團:要求我們按照他改的重新打字,於是,又回到看不懂他寫了什麼的原點。
有幾次他等不及了,就把手稿或校稿的版本直接寄到法院。法院跟我們聯繫了,說看不懂寫了什麼,於是原封不動地退回。
那幾年,大概就是不斷重複著這樣的事情。
老爸過世以後,很多遺物都處理掉了,不過他的這些狀紙則被保留下來。
「這是他嘔心瀝血之作,我哪裡敢丟。」我媽半開玩笑地說。
當年收到他從中東寄回來的家書,看著那些信紙上有如刻字的筆跡時,怎麼能料想得到,有一天,他寫出來的字是如此地大相徑庭呢?
那些螞蟻軍團,放大了,扭扭曲曲的筆畫,其實倒也像是心電圖。
我從來沒看過他寫出任何一個阿拉伯字來,可是一直盯著那些字時,我一度幻想著,會不會那其中根本就夾雜了阿拉伯文呢?
他真的知道他寫了什麼嗎?會不會他腦子想的是一回事,但其實寫出來的是另外一件事?也許藏了一個我未知的國度,像是過去他從中東帶回來的壁毯裡,無法得知其真義的世界。
在我不懂的字跡之間;在他晚年幻夢與現實的交錯之間。
最後一次,我和生前的他對話的那一天,我趕著要去機場搭飛機回日本。
把行李拖到門口時,我回到飯廳的餐桌前,拍一拍正在「辦公」的他,對他說:「爸,我要回日本囉,下次見喔!」
那次回台灣,是我念完一年的早稻田大學日語別科之空檔。在那以前的一整年,我沒有回過台灣。在那之後,就將展開兩年的專門學校設計課程。又是一個新的人生里程碑。
我爸點點頭,手上還是拿著筆,抬頭看了看我。他支支吾吾的,說了幾次「好好好」以後,又像要說什麼,可惜說不清。我估計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吧,有點打發似的敷衍地說:「好啦好啦,你自己好好的,我走囉!」
他的反應不是很明確,可是,我沒有時間了。
那便是我和他有所互動的,最後一天。
而他也沒有時間了。
我有點在意,他究竟知不知道那一天當我說「我走囉」是要去哪裡呢?甚至也有些懷疑,晚年的他,總是反應曖昧的他,到底曉不曉得我來了日本是在做什麼事情呢?我媽說,他當然知道,只是沒辦法完全表達感覺。
他模模糊糊地認知著我在日本的日子,大概就像是我從來也沒認真搞懂過那些年他在中東的異國生活吧。
一個人長居過的異鄉,注定是會改變自己的生命方向。
而事實上,早在他的中東生活之前,當他十七歲那一年離開中國大陸,來到台灣時,就已經實踐。那時候,他對台灣以及未來的生活,是否有過任何《天方夜譚》似的想像呢?台灣也許就是他心底的第一個中東,奇幻了他的一生。
我們都沒有去過,對彼此的生命有深刻影響的那個遠方;我們或許都對彼此的異國生活,抱著一種像是東方世界投影似的,如夢的想像。
而如今他又在另外一個,我想像不到的異鄉。
#中東
#張維中 #夢中見
生命倫理意思 在 報導者 The Reporter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今日疫情重點【新增39例本土、9死,桃園0確診後新增11例;華航倉儲員工確診,未直接接觸疫苗 ;12日是否解封仍在討論中,中職復賽有望;自購62.6萬劑AZ疫苗抵台 ;陳時中澄清:疫苗平台登記後不會刪除資料 】
台灣今(7)日新增39例本土COVID-19(又稱新冠肺炎、武漢肺炎)確診個案,1例境外移入,以及9例死亡個案。染疫縣市仍以台北市與新北市最多,各有14例,三級警戒後昨天首度0確診的桃園市,今天一口氣出現11例。今天新增的案例中,1人為華航倉儲員工,另有3名同住家人也確診,華儲公司正在展開大規模篩檢,預計篩檢897人,2天內完成。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指揮官、衛福部部長陳時中表示,這名華儲員工不是專門負責疫苗載運業務,不至於直接接觸到疫苗。
外界關心7月12日是否會解除三級警戒,陳時中今天再度重申,各行各業的指引仍在討論,「先準備起來,還是要看疫情做最後決定」,之前三級警戒降級的標準是每天少於10例不明感染源病例,每週小於3起社區感染,但若只有單一這樣的標準,很容易因為突發事件升降級,對社會安定不好,指揮中心正在研究相關判別標準。
■華儲1人染疫,目前還不知道傳染源,897人篩檢
陳時中表示,今日新增的39例本土病例,其中21例為居家隔離期間或期滿檢驗陽性者,總計有21例男性、18例女性,年齡介於未滿10歲至80多歲,發病日介於6月26日至7月6日。個案集中在3個縣市,分別為台北市與新北市各14例,以及桃園市11例;其中23例為已知感染源、4例關聯不明、12例調查中,相關疫情調查持續進行中。
桃園在5月28日全國三級警戒以後,昨天首度0確診,今天卻一口氣新增11例,不過今天確診的華儲員工居住地是新北市,未納進桃園確診案例。桃園市政府表示,新增的11人中有8人是匡列解隔離前PCR核酸採檢,陰性轉陽性確診,包括國軍桃園總醫院染疫的匡列者、北農確診家屬及中壢確診接觸者,另有1人是在居家隔離期間發病採檢,2例是在台北就醫或同病房接觸確診。
陳時中表示,目前華儲公司只有1位確診,一家6人同住,共4人確診,確診者不是專門負責對外業務,所以沒有打疫苗,也沒有直接接觸到運送來台的疫苗;目前還不知道傳染源,公司同一組工作者都已經匡列,華儲也針對同樓層所有工作者採檢,相關疫調、匡列已經完成,下午起會做大規模採檢,預計規模900人左右,2天內完成。
桃園市長鄭文燦今天也召開記者會表示,從0確診到增加11例,「連我自己都嚇一跳。」他表示,華儲員工工作地點在桃園,居住地在新北,昨(6)日晚間6點,他就和新北市長侯友宜通過電話,由兩邊衛生局合作疫調,建好社區安全網,目前判斷是家庭群聚感染。這名華儲員工的爸爸、媽媽、老婆都染疫,老婆在7月2日有症狀去診所就醫,7月5日4人都去採檢呈陽性,下午起針對華儲4樓層各單位的員工,共897人全面採檢。
今天另新增9例死亡個案,分別為4例男性、5例女性,年齡介於40多歲至90多歲,發病日介於5月13日至6月27日,確診日介於5月18日至6月29日,死亡日介於7月3日至7月5日,皆有慢性病史。其中1名女性死者僅40多歲,感染源不明,指揮中心醫療應變組副組長羅一鈞表示,她有洗腎、糖尿病、癌症等慢性病史,在6月6日開始有發燒、嘔吐相關症狀,6月11日採檢,13日住院,肺部右側的X光片就顯示肺炎跡象,住到加護病房就使用呼吸器,15日確診,住院期間病況沒有恢復,住院約3週後,在7月5日過世。
另1名同樣較年輕的死者為50多歲女性,有慢性精神疾病史,5月底因為骨折住院,後續因為該醫院有確診案例,列為相關接觸者,有乾咳3天,篩檢後確診;後續住院時因為肺炎併發呼吸衰竭,7月3日過世。
■台北三市場明天起再度篩檢
台北市第一果菜市場、第二果菜市場、環南市場,明(8)日起再度進行大規模PCR篩檢,7月10日後必須持7月8日的陰性報告證明才能進入市場。陳時中表示,目前這三個市場看起來比較穩定,但還是要經過明天大規模篩檢,才能知道前幾天環南市場驗出的41名確診者,是否有沒被匡列到的對象或其他染疫者。
陳時中表示,預計環南市場須篩檢3,000人,7月6日起也已在環南市場周遭的雙園國中設置篩檢站,已篩檢附近里民380人,皆為陰性。目前仍會持續篩檢,希望透過大範圍篩檢、匡列,把傳播鏈阻絕住。
台北市長柯文哲今天在記者會表示,希望PCR結果能在1天內出來,最慢到9日全出來,目前環南市場雖然造冊3,300人,不過可能還是會有別人跑進來做篩檢,所以準備4,000人份篩檢。
許多非法移工會到菜市場工作,昨天柯文哲在記者會上提到,要思考對5萬名非法移工打疫苗,今天柯文哲前往萬大指揮所和衛福部醫福會執行長、環南市場前進指揮所指揮官王必勝討論。王必勝受訪時表示,希望這些移工出來篩檢,甚至接種疫苗,但有難度,要系統性思考如何處理,會和指揮中心再研究,「這是實務上要面對的問題。」
■張上淳對用詞不精確致歉
指揮中心專家諮詢小組召集人張上淳,7月5日在記者會上分析了5月11日以來675名確診死亡的案例。在解釋台灣死亡率偏高的說法時,張上淳指出,統計中有簽署DNR(註:Do Not Resuscitate縮寫,指的是病人或家屬簽署同意書, 在病人臨終前不施予心肺復甦術急救)拒絕急救的死亡個案將近20%,這之中有「相當比例可以救得回來」。此說法遭到醫護人員反彈,張上淳在今天記者會上,對前幾天用詞不夠精確造成傷害二度表示歉意。
他表示,在整理病例過程中,注意到簽署DNR的人很多,感到有點驚訝,因此想把狀況整理出來給大家知道。去年國內病例不多時,許多醫護在很困難的情況下,努力將病情嚴重的個案救治康復,對比之下,想到或許其中一部分人在適當情況下可以避免死亡,因此提到相關用語。
張上淳表示,醫療有很多不確定性,即使插管也可能無法救治,且對病人和家屬都是長時間身心煎熬。簽署DNR是很嚴謹的過程,都是醫療團隊與家人充分討論後的決定,要予以尊重,「前天用詞不恰當,抱歉,絕對沒有要指責或傷害任何人的意思。」他強調所有醫護團隊過去都非常辛勞,自己在SARS期間也在第一線,深知第一線煎熬,也知道家屬身心壓力,醫護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大家都該給予最大的感謝和肯定。」
■下週是否解封仍在討論中,中職復賽有望
全台確診人數七天平均值,近兩週穩定下降,今天七天平均值為44,創下三級警戒以來新低。陳時中這兩天都被問到7月12日後能否解封,不過他今天再度重申,各行各業的指引仍在討論,「先準備起來,還是要看疫情做最後決定。」他也表示,三級警戒標準降級是每天少於10例不明感染源病例,每週小於3起社區感染,但若只有單一這樣的標準,很容易因為突發事件升降級,對社會安定不好,指揮中心正在研究相關判別標準。
中華職棒5月18日起就停賽,先前指揮中心曾和中華職棒討論不開放球迷進場的相關措施,原訂6月29日復賽,後因屏東Delta變異株群聚事件而延宕,至今仍停賽。媒體詢問7月12日後能否解封,陳時中透露,「慎重考慮中」,正和中職密切聯繫,檢視最後防疫計畫。
健身房在三級警戒也被列為第一波停業對象,許多業者爭取解封,陳時中今天表示,現在分兩大面向,第一是防疫準備,第二個是有疫情時候的應變,目前各行各業還是有難以控制的情況,盡量都以這樣的方向來做規劃,大家如果可以執行好,相對會開放得比較早,但還要以疫情控制為前提。
■陳時中澄清,疫苗平台登記後不會刪除資料
昨天行政院政務委員唐鳳宣布,第九類、第十類民眾可以先輸入「公費疫苗預約平台」進行意願登記,指揮中心會按照疫苗的存量,依據簡訊通知符合預約資格的民眾,接獲通知者就能去接種疫苗,目前登記人數已超過百萬,但網路上也出現許多訊息指出,這些登記會取消,將來才正式開放。對此,陳時中澄清,系統已經上線了,「登記成功就有紀錄,不會刪除」,民眾可以上網修改施打的疫苗、地點、時間。
今天下午3點40分,台灣自行購買的62.6萬劑AZ疫苗抵台,陳時中表示,這批有效日期到10月30日,一樣會先進行封緘檢驗。媒體詢問台積電和永齡採購BNT疫苗的進度,陳時中仍舊沒有鬆口,只回應要大家稍微等一等,「讓大家有餘裕空間好好談判,有好消息跟大家報告。」
疾管署副署長、指揮中心發言人莊人祥表示,昨天疫苗接種96,720人次,其中莫德納89,273人次,AZ有7,447人次,累計接種274萬540人,全國疫苗接種人口涵蓋率11.45%。昨天疫苗接種不良反應新增12例死亡個案,1例危及生命死亡個案,都是接種AZ疫苗,死亡年齡為46歲至90歲間,75歲以上9人,3人住機構,4人洗腎,7人有慢性病史。
(文/林慧貞;設計與資料整理/江世民、戴淨妍;攝影/余志偉、陳曉威、林彥廷、楊子磊、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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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211 黃偉民易經講堂
失控了!
中共闖了大禍,武漢肺炎失控了。
共產黨這個政權是不怕死人的,大躍進死四千萬人,文革死幾百萬人,唐山大地震一夜死六十萬人,他們的眉頭都不曾皺一下;但今次,從他們的身體語言看到,他們害怕了。
直轄市、一線城市,一個一個的封城,北京、上海、廣州、天津、重慶……
那個什麼至高無上的人大會議,三月還敢開嗎?
全世界如臨大敵,但香港,仍然中門大開,假封關,假檢疫,虛應其事。
香港人搶口罩,搶食糧,搶廁紙,人心惶惶,終於明白到,過去大半年,我們抗爭什麼?
真普選為什麼重要?
不是虛無飄渺的民主自由,一個不是香港人選出來的林鄭政府,如何面對天災人禍?如何保境安民?
林鄭的政府,只是配合北京權貴的政策和方便,鄙視香港人的身家性命。
她鄙厭記者,因點為記者報道真相;她憎恨律師,因為他們忠於人人平等的法律;她厭惡前線醫護,因為他們的真話示警。
她要香港和大陸看齊,懲罰社會公義,對付社會良心。
特首受薪,天職是保護香港,但林鄭為香港做了什麼?
她去信國際領事館,投訴各國對港封關;不合理、無根據。
她崇拜的習近平和中共政權,連面對事實的勇氣都沒有。
武漢肺炎就是武漢肺災。
是天災還是人禍,也是武漢肺炎。不面對禍源,解決不了今次災難。病毒無眼,不會見高就拜,見低就踩,所以,中國大陸人人自危。
北京不喜歡人叫今次的瘟疫做「武漢肺炎」,因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病就是病,在武漢出現的非典型肺炎就是武漢肺炎,像其他病症一樣:伊波拉病毒、德國麻疹、日本腦炎……
這本來就是面對真相的態度,但心中有鬼,自然那裡都是鬼影幢幢。
正名,有崇高的政治意義。
《論語》子路篇章第三章:
子路曰:
衛君待子而為政,子將奚先?
子曰:
必也正名乎!
子路曰:
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
子曰:
野哉由也!
君子於其所不知,蓋闕如也。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
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於其言,無所苟而已矣。
孔子周遊列國,在衛國停留的時間最長。
有一天,子路和孔子討論為政的大原則問題。
子路問,假如衛君有意搵老師來主政,第一件事你會做什麼呀!
孔子答他說:
第一件事是要正名。
子路聽了,嚇了一跳!
吓,唔係卦?有是哉!意思是,正名?有咁重要咩?人家說你迂腐,真是無講錯,正不正名,有無咁重要呀!
孔子說正名,是端正名份。不單是一個名字,指的是確定了思想邏輯,價值取向。
一個政權,追求的是什麼?是霸道政治還是王道政治?
是強凌弱,眾暴寡,有權有勢就大晒;還是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少有所長,大家可以安居樂業?
孔子意思是為政,先把文化思想,價值追求搞清楚。
子路的反應是,文化思想,價值追求這些東西,抽象空洞,有乜好搞呢?
所以孔子罵他:
你這個傢伙真是粗野無知,唔識就唔識,唔好扮識,蓋闕如也。
他說,為政的重心,名不正則言不順,價值目標不清楚,沒有清晰的信念,理論上便講不通。
講不通的政策,連自己都不信,又怎會成功?
沒有文化信念的政權,無法建立社會的核心價值。
沒有核心價值的社會,無法成立一套大家信服的法律和規矩。
沒有一套公平公正的法律和社會禮法,老百姓就無所適從,好似手腳都唔知放在那裡好。
所以,政治領袖的重點,始終是思想領導,文化領導。
信念定了,價值追求定了,行政上才能行得通,人民才能跟隨。
這樣施政,不是空叫口號,邏輯上要站得住腳。
無所苟而已矣,不能隨便說一些,無法實行,什麼「為人民服務」,「階級鬥爭」,「敵我矛盾」之類的政治口號。
這就是中國政治哲學的大原則。
林鄭政府已經無法施政,因為全個政府的目標,都不是為了香港人的福祉。
她將香港推到《周易》第十二卦天地否卦的處境。
政府和市民各走極端,社會閉塞不通,互不溝通。
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
整個政府,都是匪人——只是外表是人形物體,但都不是人。
他們打擊社會的正義力量,有良知,說真話,為香港好的人,都備受打壓。
目前香港正處於否卦第二爻和第三爻的位置。
否卦六二:
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
包承,包容承受。
政府沒有盡到保護市民的責任。承受那種缺乏政府保障的局面,申訴無門,只能逆來順受,自求多福。
天災,人禍,施政目標不在港人,社會氣氛急速惡化,世道人心都變了。
這種時勢,小人得利,因為這些匪人,無底線,無原則,不分是非,為生存,為利益,乜都肯制。
所以,在世道不佳時,只有小人吉,張牙無爪;堅持原則的君子,就過得很辛苦,英雄落難,失業、官非,樣樣來臨。
所以爻辭說:小人吉,大人否。
但最後結論是亨的。
因為在這樣的時局,堅持理念,不肯同流合污,雖然否於一時,但做人,守住了原則尊嚴,在一生的高度來看,便是亨。
在否的時代,全是匪人,失意才是最大的亨通。
這便是古人說的:身雖否,道卻亨。
世道沉淪,小人得利,社會變成兩個對立的集團。
小人們見到大人們不識時務,唔懂轉膊,死牛一面頸,不知變通而失意,當然幸災樂禍;大人們又睇唔起那班無原則,無底線,隨波逐流的小人,所以又嚴厲批評。
兩大陣營,各自指摘,爭訟便起。
所以,否卦六二爻變,變成了天水訟卦,社會下滑,小人群大人群自然壁壘分明,互相批評,社會爭訟不斷。
《小象傳》說:
大人否,亨。不亂群也。
大人否得來也亨,因為不亂群也。
大人們和小人們,涇渭分明,無法合流,所以,即使否,也亨通。這是生命價值的大亨通。
否卦六三:
包羞。
否卦六三爻,是泰否兩卦的谷底,整個社會沉淪到深淵,不止經濟民生的惡劣,最可怕是人性的沉淪,全部都是匪人,社會已成人間煉獄。
人人喪盡廉恥,囤積口罩、物資,高價販賣。官員執法不公,大陸客騙入境,騙醫護,騙醫院。
社會上完全沒有保障弱勢的力量,包羞,無論多壞多可恥的事都被包容。
《文言傳》說:
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辨之不早辨也。
社會倫理的敗壞,並非突然變壞的。是逐漸,慢慢的,大家一步一步的接受。漸漸更糟的,像臣弒君,子弒父,咁誇張,都見怪不怪了。
這是統治集團,立壞榜樣,社會已見怪不怪的包容。
中央領導家族貪污一萬億,各級官員貪污弄權便理所當然;新聞記者、維權律師、真話醫生,被捕入獄至死亡,社會大眾接受,誰叫他們多事講真話,慢慢全國人都講大話。病了,對著醫生,在醫院,說病歷,講地址,都說謊。
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辨不早辨也。
在否卦第二爻,社會部份人仍有是非之心,所以仍分為小人集團和大人集團在對壘。
當社會跌落否卦第三爻,君子大人都噤聲了,社會一片黑暗,所以羞恥邪惡,統統都被社會包庇,再沒有正面力量和它抗衡了。
因為否卦六三爻變,為天山遯卦,大家放棄了,能跑的,都走了,移民隱居天涯了。
否卦是閉塞不通,政府和百姓不通,最可怕的不通,是資訊不通。
資訊不透明,六三,這個時候,不知道,否,會過的,去到第六爻,就是「傾否」,將整個否的時代推翻,走入天火同人卦,面向世界大同的光明時代。
六三的包羞時期是谷底,歷史上任何黑暗時代都不會長久,推翻了,便是明天的同人大有兩卦,即「同樣是人,大家都有」的大同世界。
一個階段的結束,同時地,也是另一個階段的開始。
周易六十四卦,以乾坤兩卦開始,以既濟未濟兩卦作結。
第六十三卦水火既濟,第六十四卦火水未濟。
乾為天,指的是宇宙天體的一切規律。
是形而上的自然法則。
坤為地,指按這個自然規律形成的具體人間。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天地既成,人間的一切,就跟自然規律在運轉。
乾坤屯蒙需訟師,比小畜兮履泰否……
去到第六十三卦既濟,是解決了。
濟,是渡河;既濟,是已經渡了河。解決了。
兩個卦都用狐狸渡河作譬喻,渡了河,即事情搞定了。
一個階段結束,就是下一個階段的開始。
所以,既濟之後是未濟。
古人心意,是完成一個階段,也展開了另一個新階段。生生不息,永不休止。
既濟,是開始了之後的結束。
未濟,是結束了之後的新開始。
我們結束了求學的階段,亦開始了踏進社會的階段。這時才體會到學校裡面的困難,原來是這麼的溫柔。
我們結束了單身的身份,便開始了共同生活的婚姻。愛情是浪漫的,婚姻卻是柴米油鹽。
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婚姻後卻多了一倍親戚朋友。女孩子總是幻想,出嫁後,便有張長期飯票;誰知持家後,才是萬事皆憂。
沒有永遠的終結,因為終結正帶來開始。
終結和開始,其實是一體兩面。
中山先生推翻滿清,結束千年帝制;隨即軍閥割據,群雄並起。
北伐成功,中原一統,但中共又開始立足上海。
日寇侵華,逼使國共合作;內鬥稍歇,但又板蕩中原。
日本投降,國民未享半日和平,內戰又起。
中共建政,結束百年動盪;但更大的人禍,亦正式展開。
沒有了亡國的危機,但開始了飢餓和人性的泯滅。
鄧小平七八年挽狂瀾於既倒,毅然反共,一百八十度轉向資本主義,結束了飢餓貧困;但中國人的醜陋卑劣,即湧現世間。
解決了內地的吃飯問題,卻又招來了全球的排華巨浪。
一事既濟,開展了另一事的未濟。
明末才子李漁說,千古興亡,都只不過重覆台上的一場戲,劇情重覆,不外乎,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非洲第一高峰的雪山上,冰封了一隻野豹的屍體。
這現象違反常識。
動物的足跡,跟著食物走。
冰峰上,只有寒冰,野豹上來追尋什麼?
這引起了美國文豪海明威的興趣,來到非洲,寫下了他半自傳式的名著────The snows of Kilimanjaro.
荷李活後來將它拍成電影,香港譯作《雪山盟》,由格力哥利柏和蘇珊希活主演。
香港人,經歷了這半年的流血抗爭,這次武漢肺炎,大概體會到雪峰上那隻野豹的追求,嚮往野豹的足跡。
與其活得長,不如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