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下篇
#R18
#李澤言
#是師徒篇的下集肉肉篇
耶,肉肉節快樂!
大家這邊吃著肉渣渣
我也終於可以去吃烤肉惹
祝各位小可愛中秋快樂
吃肉肉快樂♡
-
白露末、秋分臨,節氣變幻在仙境之中,並無明顯區別。該日照,暖陽便鋪灑於蓊鬱翠綠;該落雪,轉眼便能是皚皚白茫一片。
四季可以如春,和煦怡人,也能似凜冬,凍得人冰冷發顫。
恰如跟前那尊緊抿著嘴,神情冷若霜雪的神龍一般,讓人再無賴、再臉皮子厚也不敢多吱一聲。
師父的脾性,她是再清楚不過的。總是不苟言笑,也時常拐著彎說她傻,可從未如此刻嚴厲,這著實讓小丫頭心生畏懼……
不知是第幾片落入池中的枯葉,點破了這好半晌的沉默之景。她的指尖顫了顫,眼中怯弱閃爍得小心翼翼。
「師——」
「站好。」
出師未捷身先死。
看來這回,師父果真是氣得不輕……
雙手又握緊了些,面對突然投射過來的凌厲眼神,嚇得她收回方踏出的步伐,滿盈眼眶的淚眼看就要成串往下掉。
「不許哭。」
唔——真的兇,太兇了。
賣乖賣慘都無用,這回怕是咬著牙也得將眼淚吞回去了。如此想著,小丫頭怯生生往後退了兩步,含著淚卻不敢哭出聲。
泛紅的眼尾與緊咬的唇,這嬌小的身板子含羞草似的,一點風吹草動便嚇得縮成一簇,模樣說有多令人憐惜就有多令人憐惜。
可偏偏,師父不吃這套。
斂了眸,李澤言撫平袖口上的一處小小皺褶,雙眉卻微微蹙起。
「本座罰妳了?淨知道哭。」
這輕淺的一句「質問」,讓小丫頭更是憋得一張小臉通紅,抽抽嗒搭的哽咽比枝枒上盛住雪花的聲音還小,委屈得不行。
說到底,師父是沒捨得罰她。
沒罰跪、沒面壁,連舉手都沒有。可讓她駐足於幾步之外不許靠近,一副想拋棄她的模樣,簡直比懲罰傷及體膚還讓人難受。
「師父、徒兒、徒兒錯了……」
這會兒,那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總算「哇——」地哭出聲來。
這嚎咷哭聲震得李澤言心頭一抽一抽的。隨著一聲細微的輕嘆落下,原先藏在身側的紅彤彤大果子隨即被撈進掌心。
「過來。」
-
「知道錯了?」
「知道了。」
「還哭不哭了?」
「不哭了。」
「還敢不敢了?」
「還敢。」好吃。
「……」
看著眼前吃個果子便能心滿意足,完全忘卻方才悲傷情緒的小丫頭,看似乖巧實則不安分的很,使李澤言不禁捏了捏她啃果子啃得鼓起的臉頰。
「頑劣。」
不安分得他不得不使使手段使她懼怕而長長記性。孰料,這丫頭有吃的便忘了疼,倒是方才投進他懷裡哭得岔氣,便像掐緊了他心脈似的,揪疼不已。
指尖拾起落於她頰畔的一綹髮絲掛於耳後,眼看小丫頭在他腿上倒是安分,也不知是真受了教訓,還是因吃得開心。
想來,他又何曾利用如此不堪的手段,以她的恐懼訓斥、約束。莫不是因今日情況危急,讓他著實動了肝火。
思及此,原先流連於她柔順髮絲之間的長指倏然捏住小丫頭的雙頰,讓她還紅著的雙眼與自己對望。
「為師說過幾次,不許擅自摻和進來?」
「五——六、七、八數、數不清了師父。」
「妳還知道數不清了?」
「卻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在他即將降伏妖物時陡然現形擋在他身前。若不是那饕餮早已重傷,被他一擊制服,怕是那對如利牙的長角便要貫穿她的心臟。
千鈞一髮,幾乎讓他屏息。
「是那饕餮陰險,以帶刺長尾要偷襲您,若不是我即時出現引了牠的注意,師父怕是要受罪了!」
如若是她受罪,那可不比他自己重傷更為難忍……
「所以師父您說,我是不是您的小福星!」
嚼嚼嚼的小嘴揚起一抹不知悔改的笑意。
「……倒是賣起乖了。」
鬆開掐住小丫頭細膩臉頰的指尖轉而輕撫上耳畔的血痕,與口中責備大相逕庭的愛憐之意暈染在李澤言那雙靛紫眸中。
心上萌發的枝枒,怕已是蓊鬱得難以遮掩了……
-
「師父。」
小丫頭喚著,隨手丟下還未吃完的果子跪坐起,捧起李澤言的雙頰仔細審視他臉上幾道血痕。
「徒兒幫您療傷吧……」
語落,李澤言隨即想起上次答應讓她療傷的情景,神情中竟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赧然……
斂起眸,李澤言拉下那雙在他臉上胡亂摸的手,淡然道,「不必。」
「師父!」
「饕餮的尖尾有毒您是知道的。何況,您將我撿回,不就得使用我的靈力——」
「我留妳在身邊,不是為了利用妳的靈力。」
「徒兒不是這個意思。」
她知道的,當然知道。但她就願被師父利用。
多說無益,小丫頭索性強行捧起師父的臉,低頭便去舔拭他額上的一處血痕。
「妳——」
「是不是不疼了、師父?」
對蹙著眉的李澤言一笑,小丫頭看著那有癒合之像的血痕很是滿意,對自己的靈力可是相當自豪。
反正忤逆師父也不是一兩次了。這一垂眸,又看準了他眼下那道既深且長的血痕,卻在未低頭之際便被李澤言一把拉回懷中。
「妳還記得自己有治癒能力,難道不記得自己無法『自癒』?」
「唔、的確有時是不記得的……」
在幾次為了師父以身犯險時。危急之際,誰還能多想呢?
「那、那這樣吧,師父讓我為您療傷,往後,您去降妖時,我不偷偷跟去便是……」
「還會討價還價了。」
罷了,這丫頭不是一般的言而無信。
揉揉師父挑起的眉,小丫頭就當他是默認了,低頭便舔上李澤言眼下的傷。
她舌尖沒有溫度,觸上傷痕時甚至有些冰涼。柔嫩的觸感在他肌膚上反覆舔拭,這于丫頭來說平常不已的舉動,對李澤言卻不然。
穩在她腰間的手勁隨著那一點一點的反覆舔拭而越發加大……
而渾然不覺的小丫頭挺起身子,輕拍了拍李澤言的頭頂,「師父,您角呢?」
犄角,是龍身上最重要也最致命的一處,平日裡李澤言是不會平白顯現出的,可不知怎麼地,這小蛇精自小就對他的角情有獨鍾。在只有兩人獨處的閑暇之時,他便偶爾會滿足她的要求。
抬眸看了小丫頭一眼,李澤言許久不曾為此事猶豫過了。半晌,垂眸之際仍舊是抖露出一對堅硬挺拔的犄角。
果不其然,師父的角上有幾處傷痕,小丫頭想也沒想地伸出軟嫩的舌尖便自根部舔拭起——
這似無心的舉動使李澤言渾身輕微顫動,頃刻間便露出他烏黑光澤的長尾,自身後掃過身下嫩綠草枝,再掃蕩過平靜無波的水面,揚起劇烈水花,濺得懷中的小丫頭半身濕透……
「師父!」
小蛇與玄龍相似,性喜水。這番水花潑灑,小丫頭只當是師父與她鬧著玩的,透涼得她綻開眉眼。
她捧著李澤言的雙手未曾鬆開,更是以額與他的相抵,縮著雙肩似是怕再次被冰冷池水潑灑,實在又期待著這沁心的舒爽。
咫尺之間,僅僅一息之隔。小丫頭眉眼盡是笑意,一如既往地化為和煦日光映進他眼中。
身為天界一方守護主,他駐守此處數千年。儘管睥睨天下,可位處高嶺之上,與之相伴的不便是——孤獨二字。
-
許久以來,李澤言都是俯視腳下眾生,直至這眼中只有他一人的小蛇精出現,歲月、四季、悲喜,在他眼中,不再是為滄海一粟。
直至她出現在他身邊——李澤言仰頭望進那笑彎了的眼中,似乎能從其中探得四季更迭,能探得冷暖變化。
能知曉,這天地間上有一物稱為:曙光。
他想探得,便伸出手將那如花笑靨迎近,覆上那似能溢出蜜來雙唇。
可她一隻小小蛇精哪裡懂得,只下意識的抿著嘴。
「嘴張開……」
唇齒間的呢喃,本該是風花雪月之際的暖糯囈語,此刻卻是「傾囊相授」,著實讓李澤言失笑,卻又怕嚇著自己的好徒兒。
「眼睛閉上。」
待小丫頭雙眼眨了眨,後知後覺地閉上後,李澤言便親自以舌尖撬開小丫頭方不知所措的貝齒,似輕柔又不容抗拒地汲取她的清甜。
「呼吸……」
輕輕吸了口新鮮氣息,越發渾濁的低語自唇畔到了耳側,師父的嗓音像在壓抑什麼似地。是不是、是不是像上個夏季來的那隻九尾狐姐姐說的那般?
「師父……您是不是,也想舔舔我?」
「嗯?」
李澤言抬眼望向小丫頭真摯又疑惑的目光,頓時不知該如何解答她天真卻直接的疑問。
「九尾狐姐姐說的,她說,若師父也舔舔我,那我們就不會分開了。」
「……胡說八道。」
李澤言沉了眼,正想說些什麼,卻見小丫頭扯了扯領襟,將潔白細嫩的脖子湊到師父眼前,怯生生的說道。
「那您輕點兒,癢……」
「……」
敢情這小傢伙為了不分開,便能將脖子獻給他人了?
「……傻丫頭。」
語落,小蛇精預期的癢癢沒落在她脖子上,倒是得了一記刺痛。
「唔——」
李澤言在她身上留下一記紅印,其餘若紅花瓣的細碎自她側頸而下,直至圓滑骨感的肩頭、勝雪的澎潤,再落至那如凝脂間的一點櫻紅之上……
輕微刺痛與搔癢從師父唇齒所及之處發散,小丫頭挺直了身子,直覺地將李澤言攬在胸前,希望他能將那泛著異樣之處再探進口中一些。
他倆本便是異獸、是妖精,以唇舌彼此汲取幾乎是本能的表現。小蛇精一手搭在李澤言肩上,眼前見他的一對犄角便以鼻尖輕觸、以舌尖摩挲……
自犄角而至的躁動在李澤言體內發酵,長尾再次從池中探出,就著水花環至小丫頭身側,牢牢將她攬至懷中。
-
「唔——」
「疼嗎?」
面對如秋風般怡人的低聲詢問,小丫頭望著李澤言,心頭暖烘烘地,頓時能忘卻身下的不適,眼中只有她一如既往溫柔的師父。
她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疼得眼眶都紅了卻還倔著的模樣,讓李澤言莫可奈何地輕笑,指尖卻在下一刻輕揉揉她身下嬌嫩的之處,讓更多的滋潤減緩她的不適。
「一會兒便不疼了。」
直至小丫頭埋進他頸間,自個兒坐下身與李澤言緊密相擁,這才逐漸在他的挺進中嚐到難以言喻的歡愉。
-
「唔……師、師父……」
隱忍的粗喘與難抑的吟哦在林間揉合著秋風的聲響迴蕩。
一手與李澤言交握,一手擱在他肩頭,小丫頭生疏地抬動身子,讓兩人的柔軟與堅挺交融。本能的吞吐雖是難以掌握訣竅,卻多了一番縱情的苦甜。
「師父、熱……」
聞言,李澤言輕笑,握上身前纖細的腰身便深深挺進,頂弄得小丫頭幾乎驚呼出聲。
「連自己沒有溫度都忘了嗎?」
嗯?是嗎?是的吧,可為何與師父相擁便會炙熱得像是要將兩人一同焚燒殆盡。
「我、沒有……那、便是、師父了……」
一句話到了嘴邊,硬是被李澤言的挺進搗得七零八落地。他先是深深挺進、再緩緩退出,難以預料的節奏對小丫頭而言每每驚心動魄,卻也難以克制地急於汲取師父身上的氣息。
可越是貼近便越發炙熱,這便不自禁的去尋找李澤言的長尾。烏黑透著光澤的龍鱗雖堅硬卻冰冷,摸著舒適,讓小丫頭順勢便以雙手往後撐著龍尾,讓師父的挺進能夠更加毫無保留。
孰料,如此非但沒能更涼爽一些,反在體內熱潮堆疊而至之時,龍尾環上她腰間,讓她只能緊緊攀著師父動彈不得,隨著次次加深的掠奪等待被洶湧浪潮吞噬殆盡。
-
「唔、嗯……」
歡愉之後,小丫頭還未適應地窩在李澤言懷裡,雙腿難以控制地輕顫著,急促的喘息在她背上的掌心幾次安撫後才逐漸趨緩。
「師父……」
「嗯?」
「結束了嗎?」
「……」
看著小丫頭原先勝雪的肌膚,此刻紅紅艷艷得如同春日裡盛開的花兒,以及泛著水光的雙眸,李澤言尋思著是否要坦言,「尚未。」
「還要……師父。」
在小丫頭背上摩挲著的指尖頓了頓,李澤言心中陡然生出一念,隨即便刻意問出了口。
「還要,什麼。」
小丫頭正起身,並不懂緊緊包覆著師父的碩大那處為何依然滿盈,只怯生生的拾起李澤言的長髮,輕輕摩挲著髮尾。
「還想……再一次……」
顯然小傢伙不覺這般直白哪兒不妥,眨眨眼,只是詢問地朝李澤言一笑。倒是不安分的擺擺雙腿,惹得李澤言不得不再以龍尾將小丫頭牢牢固定在懷中,否則待會怕是要傷了她。
「那妳必須先懂得,並非舔拭——」
罷了。
「以後,除為師以外,不許與他人有肌膚之親,明白嗎?」
「什麼是肌膚之親?」
抬手撥動小丫頭的瀏海,露出她靈動的一雙眼眸。
「便是,為師此刻要與妳——」
啵!
「這樣嗎?」
李澤言感受著頰畔極細微的溫度,他果然是深信的。她有溫度。
「嗯,記住了。」
然後,他用手去撫摸,用唇舌去描繪,用一次次的深深結合去感受。
玄龍以長尾將小蛇精圈在懷裡,一同翻進冰涼的池水之中。在那似深不見底,黯而不見日光的水底深處纏綿……
相擁、繾綣。
許久,落雪點點化於池水之中,卻打不亂那映在池面的,一圓皎潔明月。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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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晚上回家在看這個⋯
蔡詩萍寫了好多系列,艱澀的文言文在他筆下顯得有趣極了!《聊齋》不再是可怕的鬼故事,每個角色都活靈活現得有了生命力,而他個人的註解更是一絕還串起古今中外。看一下!寫得真的好~
#目前只看完聊齋連載
#往金瓶梅前進中
#人狐男男戀那篇也超好笑
花甲美魔男之「亂彈聊齋」人鬼狐妖*4
<啊,你好心放牠生路的那條楊子鱷,原來她是王妃,她要把公主嫁給你!好人真有好報啊!>
明清是中國專制政治,倒數的兩個王朝。
一漢一滿,儒家文化主導,封建價值當令,這是統治者必須用的「以德治國」的招數。
在這前提下,父權體制,家父長制的精神彌漫,是不爭事實。
可是,凡生物必尋找生命的出口,女性亦然。
女人,不會只甘於做「第二性」的!
她們只是很容易被淹沒,或湮沒於,男性主導的書寫紀錄而已!
但,留意文化史的人,其實有個重要線索,可以穿透這些正史,或男性官方書寫的限制,那就是筆記小說。
筆記小說,留下了許多男性「坦誠的告白」。關於他們的感性,關於他們的脆弱,關於他們對女性的讚美與讚歎!
《金瓶梅》裡,對女性情慾昂揚的捕捉。《紅樓夢》裡,對女性靈性知性的描繪。
而《聊齋誌異》則透過人狐鬼的交纏,讓「女性」經由或人,或鬼,或狐,等等載體,顯露女性的美好與剛毅堅定!
這同樣,是一部我們突破主流價值設下的重重包圍,去挖掘傳統社會裡,「女性精神」的好小說。
與《金瓶梅》、《紅樓夢》文體不同之處,《聊齋誌異》是許多短篇,乃至,極短篇小說,所構成的一本書。
也由於這樣,書裡提供的樣本,案例,故事,才多樣繽紛,光采十足。
依我之見,<西湖主>是一篇不可多得的,讚美女性陽剛氣質的好故事。
一樣有個不太得志的書生,叫陳弼教。但還好,沒有窮到鬻文鬻畫為生。而是,幫一位副將軍當「記室」(文書之類的)。
故事起頭是,有一回,他們行舟洞庭湖。忽然湖面浮出一隻豬婆龍(楊子鱷),這將軍挽弓一箭射去,正中背部,捕上來一看,未死,且有一條小魚啣住龍尾不放,於是一併放在船上桅杆旁,奄奄一息。
這時,陳書生起了惻隱之心。要求將軍放牠一馬,將軍允了,陳書生拿出金創藥,敷在傷口上,便放生牠們。這事,便算過了。
一年多後,陳書生北歸。再經過洞庭湖,沒想到遭遇大風,船覆沒。他抓住一個竹籠,漂浮許久,死裡逃生,上岸了。
但岸上了無人跡,他又餓又累。
總不能坐著等死啊!
於是,穿山越嶺,想找到人家求助。
突然好像聽到箭鏑聲(箭射出去後會有一種穿透風阻的聲響),他正懷疑是不是餓壞了,出現幻聽。說時遲那時快,兩個勁裝妙齡女郎出現了。
「有二女郎乘駿馬來,騁如撒菽。各以紅綃抹額,髻插雉尾,著小袖紫衣,腰束綠錦,一挾彈,一臂青鞲。」
帥吧!我們簡直是看到周星馳主演的《鹿鼎記》裡,林青霞演的「神龍教」教主,其手下一票美麗女將出場的架勢嘛!
額頭綁著紅巾,頭髮盤起來,插著雉雞的羽毛,衣服緊貼身軀,以便行動俐落。那一挾彈(就是彈弓),那一臂青鞲(就是手臂上讓老鷹停靠的皮革套),可見這兩個漂亮女郎,是出來打獵的!
果然,這兩個是哨兵。隨後,大隊人馬到了。「數十騎獵於榛莽,並皆姝麗,裝束若一。生不敢前。」
難怪這書生嚇到了。排場多大啊!
數十騎駿馬,馬上全是裝扮一樣的年輕美麗女子,男人看了不被「電死」才怪!
這時,一位「馭卒」,徒步的小兵(男的),緩緩走過來(當然啦,徒步嘛),書生問他,才知道是「西湖主獵首山也」,西湖主這個官家,來這狩獵啦。但西湖主是誰呢?還在賣關子,沒說。
書生跟馭卒討了乾糧,充飢。馭卒是好人,提醒他:宜即遠避,犯駕當死!
恐怖吧?也埋下後續的伏筆。
告別後,書生慌慌張張,找路下山。
他跌跌撞撞,撞進一座豪宅庭園。不知怎地,竟然也沒人攔阻,他就闖進去了(當然,若不闖進去,故事就沒下文啦)。
蒲松齡雖然科場不得意,八股文取士他吃鱉,可是若論作文實力,他真是一流。
且看他怎麼從書生的眼睛,看豪門大宅。
「...疑是貴家園亭。梭巡而入,橫藤礙路,香花撲人。過數折曲欄,又是別一院宇....」
看看,多豪門啊!繞了半天,又走進一個大院子。
「垂楊數十株,高拂朱簷。山鳥一鳴,則花片齊飛;深苑微風,則榆錢自落。怡目快心,殆非人世。」
我超喜歡這段文字,多美!鳥鳴,花落,風吹,葉飄。既寫美景,亦寫書生被美景舒緩的心境。高明。
接著,書生繼續往前。
「穿過小亭,有鞦韆一架,上與雲齊;而罥索沉沉,杳無人跡。」
安靜的鞦韆,至少暗示了,這裡可能是小姐女士休憩之地!
果然,這書生很敏感:因疑地近閨閣,恇怯未敢深入。
接著,電影畫面來啦。
幾個年輕女子進園內,一人說今天運氣不好,沒獵到什麼啊!
另一女子道:還好公主射中大雁,否則白跑一趟啊!
過一會,幾位女子簇擁一女郎登場。
這女子「年約十四五,鬟多斂霧,腰細驚風,玉蕊瓊英,未足方喻。」
不懂嗎?就說沒事要讀點古書文言嘛!否則怎麼知道書中的「顏如玉」呢!
簡單講,這女子顯然是公主啦!
頭髮烏黑茂密,如收束起來的濃霧。腰圍纖細,連風拂過都驚嘆不已。玉蕊、瓊英,都是形容花的美艷,但很抱歉,都不足以襯托這位公主之美!
你發呆啦?
不用諂媚我,解釋得好!
其實連那書生也驚呆了!
尤其,當眾丫鬟都要公主盪鞦韆之後,公主身輕如燕,擺盪輕盈,眾人皆曰:公主真是仙女啊!
這偷偷窺探的公子,亦發痴了。
當這群人離開園子一陣子後,書生仍在發呆痴想。
這姻緣要怎麼牽呢?
嘿嘿,有了。公子走到鞦韆旁,地上遺留一條紅巾(多巧啊!)
書生一看亭子裡案上有筆墨,便寫上一首詩。
「雅戲何人擬半仙?分明瓊女散金蓮。廣寒隊裡應相妒,莫信凌波上九天。」
這詩,是關鍵。有這詩,才有後來曲折的故事。
寫詩,這年頭不算流行了。不過,把妹,戀愛時,寫它幾行噁心巴啦的詩,還是挺管用哦!
這詩什麼意思呢?
很簡單,噁心但女人愛聽。
那個盪鞦韆的美女是仙女嗎?根本就是天女在散花啊!她真美,即使嫦娥在世,也要嫉妒吧!曹植在洛神賦裡描述的凌波仙子,不就在我眼前嗎?
是妳,是妳,就是妳!
愛情密碼,不斷重複。是妳是妳就是妳。
故事在中間的轉折很有戲。
書生困在院子裡。又餓又累。一位丫鬟,來找紅巾,發現他。於是帶著紅巾去回覆公主。
這段非常有趣。
丫鬟以為公主的手巾被這樣提詩糟蹋,書生死定了(可見丫鬟眼裡,公主脾氣不小!)
但沒想到,公主反覆看了三四遍,竟無怒容,但也沒進一步表示。書生就繼續困在園內。
丫鬟問公主,是要饒恕他嗎?若是,就放了。不然,在園內會餓死。
這公主真是太難搞了。她這麼回丫鬟:「深夜教渠何之?」(這麼晚,妳要他去哪呢?)於是就讓丫鬟給他送飯。
長夜漫漫,書生又懇請丫鬟幫忙疏通。
丫鬟回答也有意思:「公主不言殺,亦不言放。我輩下人,何敢屑屑瀆告?」(公主不表態,我們丫鬟怎麼敢一再去催她啊!不要命啊!)
男人們,有沒有覺得,我們在追太座的時候,都有類似的際遇。老婆當時不說愛你,但也沒說不愛你!
各位,這叫「折騰啊」!這叫「愛的試煉啊」!
蒲松齡會講故事。
這裡,故事又轉折高潮了。
王妃聽說院子裡闖了個男人進來,大怒。要搜捕。斬之。眼見危急之際,突然有一婢女,看到書生,「這不是陳郎嗎?」刀下留人,刀下留人,等我稟告王妃再說。
劇情急轉直下。
陳公子被帶往一座宮殿。美麗王妃,高坐在上。書生嚇得伏地稽首。
卻不料聽到的是,「我若不是因為您,怎會有今天呢?」
書生還是一頭霧水。
王妃又說,沒想到您今天竟在我女兒的手巾上提詩示愛,這尤其是緣分啊!
書生更加懵了!
就這樣,書生茫然的被送做堆,跟公主成親了。
是夜,這書生真是書呆子,美女坐在他身旁,他竟然還以為是碰到「詐騙集團」,不敢相信一切是真。
他追問公主,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啊?
這時,公主才告訴他,昔日洞庭湖裡救的豬婆龍,是王妃。
而認出他的婢女,是啣住龍尾不放的,忠心耿耿的小魚。
這時,真相大白。
書生可以跟公主上床,做愛做事啦!
是不是,你開始後悔,去年去那家土雞城時,沒放過那隻母雞!
是不是,你懊惱打死那條爬進你院子的青蛇!
就告訴過各位啦:好人必有好報嘛!
這篇<西湖主>其實相當玄妙。
故事結尾,反高潮。
書生娶了公主,數日後,覺得還是該先派僕人回家報平安。
家人以為洞庭湖翻船後,書生久無音訊,應該是罹難了。書生的妻子,穿喪服都穿了一年多(驚悚吧!天上數日,地上一年多!)
更不可解的是,半年後,書生回來了。帶著大批財富。從此過著上流社會的生活。(他潛逃嗎?他離婚了嗎?他被趕走了嗎?)
詭異的是,陳書生有一位自童年熟稔的好友,叫梁子俊。
在南方遊宦十多年。
返鄉路上,經過洞庭湖。看到一艘畫舫,極為精緻,不時有美女推窗眺望。他不禁多看幾眼,孰料,竟看到陳書生!
隔船高喊他的名字。兩人相認,甚是開心。今非昔比的陳書生,邀請梁子俊登船,設宴款待。
酒酣耳熱,陳書生介紹了他的妻子,並表示要舉家西渡。臨行,陳書生還送了顆明珠給好友。
故事詭異在,梁子俊回鄉後,去陳書生家探視。卻發現陳書生正與賓客們飲宴暢懷。
梁子俊問:昨天不是才在洞庭湖嗎?這麼快回來?(明明你說要西渡的啊!)
陳書生笑回,沒有啊!怎麼可能!
梁子俊於是描述了整個來由。舉坐賓客聽了,皆感不可思議!
陳書生開玩笑的講,「君誤矣,僕豈有分身術耶?」
是啊,又不是宋七力啊!
這事,便不了了之了。
陳書生活到八十一歲壽終正寢。出殯之日,家人驚訝怎麼棺木如此之輕!
打開一看,棺木裡,空空如也!
故事結束。
詭異吧!
唯一可以解釋的是,蒲松齡採取了後來有些導演,有些小說家喜愛的手法,「開放式的結尾」,你愛哪個結局,由你決定!
你呢?你愛哪個結尾?
讀完這故事。我決定要去東北角海岸,看人家海釣時,有沒有大一點,漂亮一點的魚,被釣上岸,我可以買下來,放生。然後,回家,等著,等著公主來敲門!
#聊齋裡的豬婆龍就是楊子鱷出現多次
神龍擺尾意思 在 華人民主書院 New School for Democracy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新冷戰下的大海觀︱桑普
自9月18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宣佈進一步針對二千億美元中國貨加徵關稅,以及10月4日美國副總統彭斯發表全面抨擊中共暴政的新冷戰檄文以來,習近平猶如昔日龐涓被孫臏包圍,自知日暮窮途,要麼痛改前非,要麼自我了結。可惜,這個提早撕破中共韜光養晦面紗的昏庸暴君相當怕死,大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低級花招,虛怯地前往珠海僅以十二字宣佈開通珠頭大橋,乏味地重複自力更新和四個自信的陳腔濫調而絕口不提鄧小平,苦澀地跟日本首相玩起同床異夢的升旗恭維,無奈地找人民日報撰文表示中國不屑再對美國以牙還牙直接報復,神秘地推遲四中全會日程。不過,這一切都難掩中美貿易戰與新冷戰的效果將於年底開始逐步顯現。中國經濟疲軟,外資大量撤離,國際情報聯盟加速凝聚,中國外交商貿談判完全不得要領。何以致之?自由貿易盡扭曲,不公侵權積多年,裝傻充愣如猴戲,多行不義必自斃。高額關稅、貿易壁壘、准入設限、政府補貼、國企壟斷、網絡審查、工會受控、竊取產權、搶騙技術,這些都是美國針對中國宣戰檄文的公開罪狀,同時也能解釋了為何各大工業國不派出任何高層政要出席那個只為顧全習近平面子的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
11月5日,習近平在這個擾民的「進博會」開幕儀式上發表了長篇講話。這次他終於忍不住了!還記得他從9月27日起已經四次裝扮洗心革面,表示自己毫不動搖地鼓勵民營經濟,駁斥吳小平的私營經濟離場論,還要在11月1日一場官多商少的民營企業座談會上大派定心丸(但阿里、萬達、京東、華為、中興高層卻偏偏不獲邀出席),令有些人誤以為習近平可能用這些新招數來向美國放出求和訊號。然而,他在「進博會」上的講話,打了一記回馬槍,擺明跟美國搞對抗,用字遣詞傲慢不堪。習近平的意思是:中國雖然會擴大進口、降低關稅、放寬市場、公平待人、嚴懲侵權(畢竟這些話全是老調重彈),但卻傳達了一個明確訊息:中國很強,美國很壞!
習近平說:「從經濟增長、就業、物價、國際收支、企業利潤、財政收入、勞動生產率來看,中國經濟運行處於合理區間,經濟增長仍居世界前列」,「相信中國一定能夠戰勝困難和挑戰,進入高質量發展軌道」,總之就是現在很樂觀,未來很光明,他絕不手軟,他絕不投降。他進而暗批美國,表示「以鄰為壑,孤立封閉」的「保護主義、單邊主義」才是罪惡根源,以致國際經貿「氣滯血瘀」。他聲稱「弱肉強食、贏者通吃是一條越走越窄的死胡同」,反稱中國自己「包容普惠、互利共贏才是越走越寬的人間正道」,但又無從解釋為何自己竟然同日宣佈要推動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中歐投資協定、中日韓自由貿易區,擺明把美國及其他多國排除在外,夢想自己能夠擼起袖子加油幹,疊馬單挑不怕輸。
習近平在演講中,講得最志得意滿、趾高氣揚的一段話是這樣說的:「中國經濟是一片大海,而不是一個小池塘,大海有風平浪靜之時,也有風狂雨驟之時。沒有風狂雨驟,那就不是大海了。狂風驟雨可以掀翻小池塘,但不能掀翻大海,經歷了無數次狂風驟雨,大海依舊在那兒!經歷了五千多年的艱難困苦,中國依舊在那兒!面向未來,中國將永遠在這兒!」言下之意是:美國打貿易戰和新冷戰,請美國儘管放馬過來,中國大得倒不了,美國不要費心思!真的是這樣嗎?
這個比喻可以反映出習近平那種集體主義、大國沙文主義、民族沙文主義的黃土文明落伍思維,跟個人主義、憲政主義、自由主義的海洋文明大相逕庭。他的潛臺詞是:一小撮中國人在大海上被狂風暴雨淹死了,根本死不足惜,黨國猶存就足夠了,中華帝國將會永續下去。他口中可能默唸毛魔詩咒:「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閒庭信步,今日得寬餘。」「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螞蟻緣槐誇大國,蚍蜉撼樹談何易。」「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自我催眠的他似乎忘記了:狂風暴雨根本是中共的自作孽,而且他個人根本不是大海,只不過是處身大海上的一葉孤舟。他如是,毛如是,當今每個黨國家族也如是。一場狂風暴雨,完全可以掀翻他們的扁舟。只要美國查封他們在美國的資產,真是「要掃除一切害人蟲,全無敵」。歸根結柢,習近平是人,不是大海,不是上帝。他就是永遠不懂謙卑。所謂「你是大海的一部分,大海不滅,你就算死,也有榮光」,一直都是納粹主義與軍國主義的慣用騙術。暴君只說不做,叫人又說又做,畢竟他手上已經沒有其他牌可以打了。中國人要不要跟他一起殉葬,是每個中國人自己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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