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同志遊行的意義所在,仍有人必須躲藏在暗處,藉由一次大型現身,讓很多人知道他們並不孤單,有燈、有人、有路可走。」
下週六便是同志大遊行,
同婚過之後,尚有很多關卡要過。
行動是最好的支援,
無論你的性傾向為何,都很歡迎上街來走走,
讓大家看看、世界上還有這麼多可愛的人。
每年六月跟十月,
都是私訊來詢問要不要出櫃的旺季(咦!)
僅以此篇,獻給大家。下周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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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放榜的那一週,媽媽趁著排休,開車帶我出遊。我坐在副駕駛座,電台播著輕快的情歌,媽媽說,上大學就可以交男朋友了。講得像是我曾經對交男朋友有興趣一樣。她以為我沒聽清楚,再說了一次,我停頓,回話,說我沒有想交男朋友。又往前開了一小段路,幾分鐘,下一首歌,我們開上一座大橋,就在那個交接的當口,媽媽突然想通,彷彿她不曾懷疑過,用嶄新的口氣,開玩笑卻又遲疑,媽媽終於問出那個問題。我一直很怕,但也許我也一直在等。
那件事情不好說,詞彙太燙,於是媽媽說:妳是不是有「那個」的傾向?
無法說是,或者不是,誠實跟謊言都有難度,幾乎是最困難的口試,而妳已經為此準備了隆重的答案。妳終於能說:「嗯。」或者更接近「m。」難以張口,也難以啟齒的閉口音。車行駛在關渡大橋的中途,但她無暇顧及,逕行開往路邊停靠。她沒接話,我也沒說話,對話就留在橋中央。後來也發生過很多類似經驗,如同親子關係裡的百慕達三角洲。相關的話題總是靜悄悄陷落,開了頭,不收尾,或跳接,或切歌,之後都假裝沒發生過,隱密的攻防戰反覆進行,敵不動,我不動。
接著是上大學之後的事。我的初戀結束得非常慘烈,雙方都年輕,不懂溝通,有許多任性妄為的部分。對方後來劈腿,中間的風雨拉鋸已經不復記憶,只記得在椰林大道上淋雨狂奔,或者在醉月湖邊談判,現在想起來覺得真是體力充沛。第一次的分手經驗最苦,吃不下,睡不著,如同行屍走肉。當時流行略寬鬆的褲子,我記得有天需要去上課點名,套上褲子,手一放開褲子就直接滑落,十天內我大概瘦了七公斤。身邊能夠談論的人極少,幸好有個朋友總是在凌晨陪我講長長的電話,感覺快要溺斃的時刻,每通電話都是空投而來的救命索。跟這個朋友後來失去聯絡,但我會永遠記得她陪我走過的這段夜路。
媽媽察覺異狀,我只能說心情不好,有太多層次需要遮掩,也根本沒有面對其他壓力的耐受度,心裡疼痛而脆弱,輕輕一碰就會斷裂,還夾雜擔心事跡敗露的慌張。沒多久就是農曆新年,大家族的聚會上反覆地被問有沒有男朋友,還記得有個親戚插嘴說:「妳該不會是同性戀吧?」其他人有的笑,有的因為聽到這個字眼而尷尬,完全是地獄中的地獄。
連戀愛都無法公開談,又怎麼跳過戀愛階段,直接談論分手呢?
要到十幾年後,我有個異性戀女生朋友發現男友劈腿,她在雨天緊急收拾行李,逃離他們同租的套房,半夜叫了計程車來我家暫住。一進門她就跪倒在門口,呈現 orz 的姿勢,回過神就開始細數她抓包男友的過程,對話內容,心理轉折,哭啊,罵啊,喊啊,崩潰,在臉書貼抱怨文。我才突然發現,原來一般人分手是可以這樣的,可以光明正大地攤開討論,甚至哭著打電話回家。
上大學後,看見一些公開出櫃的同志,不一定認識,我遠遠看著那個誰跟誰,尋找一點尾隨的方式。這也是同志遊行的意義所在,仍有人必須躲藏在暗處,藉由一次大型現身,讓很多人知道他們並不孤單,有燈、有人、有路可走。
我在PTT找到Lesbian版,甚至不敢加進「我的最愛」選單,每次都重新從最外圍的選項繞路而進,怕被誰發現,還有已經倒站的壞女兒跟KKCITY的5466站台。虛擬的世界成為妳真實世界的支架。精挑細選某個下午,假裝只是經過,深呼吸,推門走進女書店或是晶晶書店。《童女之舞》《鱷魚手記》《愛的自由式》構築出一道階梯,飄動的彩虹旗是地下王國的召喚,妳在那裡找到一點近似於認同感之物。
我練習在日常生活循序漸進地出櫃,像是在岸邊做一場漫長的暖身運動,接著慢慢踏進淺水池,試圖跟親近的朋友談論,動作必須很小,很怕濺起水花。
初始經驗有好有壞。當我正襟危坐,跟朋友說,我想告訴妳一件事的時候,她就立刻知道了,她覺得很好笑,引用原文就是:「很明顯好嗎?」另一個朋友則石化了,她有點著急地結束對話,在幾天之後打電話來,哭著說,她沒辦法接受這種事,希望我能趕快恢復正常。我跟後者在一個共同的交友圈,我以為她可以接住我的困頓,但我判斷錯誤,剛好我也忙著打工跟家教,忙碌是很好的掩護,我選擇從那個群體撤退。回想起來覺得懷念,那是一個還很在意面對面、或是直接通話的年代。
進一步,退兩步,再進兩步,雖然磕磕碰碰,但我慢慢建立起自己的護城河,發現出櫃其實沒那麼可怕。
跟不太相熟的學姊修了同一堂課,她自然地跟我聊起前女友,不用多說,她辨認出我們是同類,類似這樣的事帶來一點安全感。也有過意外的插曲,系上辦三天兩夜的營隊,營區在山上,很冷,工作人員睡大通舖,睡前還要對隔天流程,開會到一半,某個學姊突然指著我,說「蕾絲邊」。我無法招架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並且覺得這說法古典卻新奇,我無言以對。學姊不放棄,繼續伸手指向我,重述「蕾絲邊」,見我全身僵硬無法回應,她把手伸得更長,將我領口露出的保暖衛生衣的蕾絲滾邊推回去。
再後來我跟媽媽之間也有類似的攻防,很多次我話說到一半,她的眼神或是反應,仍舊會把我推回去。我也顧慮到如果真正說出口,她就不能在眾人面前繼續假裝她不知道,她也會進入自己的櫃子,我家又不是開家具行的,話到嘴邊總是放棄。我是單親家庭獨生女,性向是我們這個小家庭裡的大象,已經漸漸擠壓到母女的談話跟空間,但我們選擇視若無睹。
大學畢業後我進廣告公司工作,工時極長,想要通勤時間短些,也想爭取自己的空間,我出外租屋。剛離家的時候媽媽天天打電話來,問工作狀況,問午餐內容,問一日行程,什麼都問,就是不問我的感情狀況。偶爾媽媽還是會開玩笑般地問有沒有男朋友,當然秒回沒有。這樣的往復更像是複診,一次次確認某種疾患的存在,日子久了,我開始覺得厭煩,長期的不問不說,近乎冷暴力。
工作幾年後,如此的問句又出現,這次不一樣,我終於有力氣回答:「我喜歡女生」。
那個下午很熱,我站在窗邊講電話,陽光普照,但我的聲音絕對在發抖。電話彼端出現很長、很長的沉默,然後媽媽說:「妳這樣不正常。」我回問她:「什麼是正常?」已經忘記這場對話怎麼結束的,最後我一邊哭一邊按掉了電話。
接下來我們經歷了關係惡劣的幾年,迸發出巨量的荒謬對話,例如她會突然說可以接受我不結婚,男生跟女生都不要交往,單身就好。再糟糕一點的狀況,我們會突然針鋒相對。我已經不是那個在母親面前失語的青少年,長出認同的同時,我也長出舌頭,學會反擊,學會辯論。不知道從哪一天起,立場竟然轉換,她漸漸說不過我,成為失語的那方。儘管如此,「同性戀」或是「同志」仍舊是不被使用的詞彙。我們因為各種雞毛蒜皮小事爭吵,只因為我們不討論最應該討論的事, 我們爭論,卻無法說出核心,我們動不動就吵架,聯絡的頻率拉得很長,見面的時間變得很短。
艱難的冷戰持續數年,很多時候我感覺自己是個孤兒,龐大的孤獨感讓我喘不過氣。
三十歲左右,我差不多建立好自己的支持系統,擁有如同家人般——不,可能比有血緣的家人還親密的——朋友們。再後來媽媽見過我的許多朋友,也知道許多女生也都是交女朋友的,比例之高,想必對她來說是不小的衝擊。我們漸漸能夠開啟對話,她不會再提「正常」這類的字眼,偶爾她還會跟我提起朋友的小孩,說對方看起來就是。接著她幾乎就長出雷達了,我發現她會偷看路上的踢。
從我十八歲的那個「嗯」算起,大抵經過十年,中間有各種大大小小無聲有聲的戰爭,我終於不用再跟媽媽出櫃了。去年公投前,媽媽特地手寫兩好三壞的小抄,進場前還想跟我對答案。至今她還是沒辦法很自然地說「同性戀」或是「同志」這些詞彙,但也沒那麼禁忌。
每個同志、每個非異性戀者,當他們發現自己跟世界的預設值不相同時,都勢必會走上一段追尋的路,每個人的旅程不同,或長或短,或輕鬆或困頓,有的一路獨行,有的順利跟了團。如同這段認同的路途,家人朋友也會有他們的路途,出櫃不是看一場電影,無法在兩小時內就得到完美的結局,出櫃更像是一千集的鄉土劇,必須吃過很多很多頓飯,過上很多平凡無奇的日子,才會有一點點情節推進。每個家庭的狀態都不同,如果不幸地降生在過難的級別,也請不要硬碰硬,就低頭趕快走過這一段,選擇遠一點的大學,經濟獨立,過自己的生活。要好好長大,會有人愛你。
後來我終於理解了媽媽口中的「正常」是什麼,正常是大多數人的選擇,是中間值,如同有人喜歡正常,有人喜歡半糖去冰,有人喜歡無糖少冰。正常不是正確,當你跟大多數人不同,不代表你不正常,你只是比較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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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收錄於散文集《台北家族,違章女生》。
結婚襟花親戚 在 洪雪珍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年輕時,窮是一定的,但不代表這個世界是欠你的】
今天是五號,很多公司的發薪水日,看到戶頭進帳,員工都會認為理所當然,因為已經付出一個月的努力。但是假使今天戶頭沒有匯入薪水,一般員工會怎麼做?
是的,會去跟公司要薪水!
如果公司說,上個月賺太少、花太多,發不出薪水,一般員工會怎麼說?
是的,會說:「關我什麼事?」
這時候,員工會想到,老闆可能發生什麼事,不妨考慮給老闆一點方便,拖欠幾天嗎?
不會的!因為老闆是有錢人,員工不需要給他方便。
急需用錢的員工,還可能會去爆料,指稱老闆拖欠薪水,壓榨勞方,甚至有員工會搬出老闆的家務事,比如老闆上個月買了一輛新車、老闆娘添了一個名牌包、兒子拿了一支新IPhone X…可見得老闆不是沒賺錢,而是賺到自己的口袋裡!上面這樣的內容,是不是經常在新聞中看到?
但是,當這樣的人拖欠別人房租或欠款不還時,卻反而理直氣壯,認為別人應該給他們方便,否則就是對方的道德有缺失。(不管對方是不是真有錢)
我的同事是剛畢業的憤青,對社會經常不滿,最愛罵的就是有錢階級及企業老闆,有一天垂頭喪氣,看起來有些煩惱,我就關心他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他咬牙切齒地說:
「我的房東太過分,只差一星期沒繳房租,就要把我趕出去,真是為富不仁!」
我感到奇怪,他才搬到新住處一個月,難道第一個月就拖欠房租嗎?他點點頭說是,因為他沒把錢算好,多了一些開支,比如一位小學同學結婚,必須包紅包;機車故障,修理花掉八千元…一下子周轉不靈,才會拖欠房租。
這些的確都是正當理由,同事並不是亂花錢,而房東完全不聽他解釋,還要逼他趕他,讓他非常堵爛,更加覺得有錢人都是一個樣,缺少同情心,而這個社會太現實勢利,對於窮人只會逼他們走上絕路。
聽著聽著,我叉開話題,問同事另一個問題,假使老闆五號沒發他薪水,他會怎麼做?他說出三個步驟,第一步是找老闆要錢,如果老闆給不了,第二步是爆料,第三步則是離職,把老闆炒了,趕快找下一份工作,因為—
「我需要有收入吃飯啊!」
我反問同事:「難道房東不需要房租吃飯嗎?」
同事沒想到有這麼一問,整個人楞住了,最後迸出這句話:「房東這麼有錢,需要靠房租過日子嗎?」
在同事的腦袋裡,有房子等於有錢,房租是額外多出來的閒錢,不是用來應付生活開銷,當房客拖欠房租時,應該要給人方便。卻不去想,這房租可能是用來繳房貸,如果欠繳,房子會被拍賣;或是這房租可能是用來給年邁父母付養老院的費用,不繳的話,父母會被趕出來…是的,他只想到自己的方便,沒想到房東的方便。
這是什麼?
窮極無賴的思維!
這是有些人窮到極點,發展出的一套耍無賴邏輯,認為我窮就應該獲得同情,你有錢就應該同情我,給我方便,而所謂的方便經常是無限期的拖延。說到底,欠錢的人最大!這不是無賴,又是什麼?
很多人不想借錢給親戚朋友,倒不是缺少同情心,而是無法面對這一類的無賴邏輯,講不清、說不通,借了錢還惹一肚子氣,何必?乾脆離得遠遠的。
年輕人剛入社會,工作不穩定,薪水也不高,難免有捉襟見肘的窘境,比如開口借錢或拖欠房租,即使如此,都要明白三個原則:
1. 欠錢還錢,天經地義。
2. 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3. 說好什麼時候還錢,就什麼時候還錢。
這是一種誠信,也是一種骨氣。千萬不要學那種窮極無賴的思維,也不要養成拖著不還錢的壞習慣。人不是因為一時窮而走絕,是因為一生無信而不立。
窮,沒什麼好羞恥的,也沒什麼好驕傲的,不必然全世界都要讓出一條路,不斷地給方便,才教有情有義。便何況,方便給多了,就是隨便,不論是行為或心智都將變得無紀律、無規矩可言。
攝影Teresa Shi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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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襟花親戚 在 香港作家王迪詩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當張柏芝變成韓紅----那天在Hong Kong Club碰見Philip,雖然他早已不是我的Plan A,但我Daisy總不至於這麼沒禮貌,碰面也不打個招呼。他正在跟一班uncle聊天,我say hi之後也被拉著跟他們聊了一會。
那幾個阿伯,我一看那身衣著就知道他們是醫生。不只醫生,還有investment banker、會計師、律師,我都可以從他們的衣著一眼分辨出來。是律師的話,我就連他做local firm還是international firm都能一眼看出。另外兩種最容易從外表認出職業的就是地產經紀和公務員。在某個行業混久了,就有陣味。
其中一位阿伯頗有感觸地說:「有些女人後生的時候天仙咁靚,點知十幾二十年後,嚇到你叫救命!另外有些女人,後生時姿色一般,但不知怎的就是愈看愈舒服,『襟睇』。」
「係呀!Daisy好『襟睇』呀!」Philip嬉皮笑臉地搭嘴。我向他嫣然一笑,同時用凌厲的眼神問他是不是找死,他裝作驚慌的樣子,補上一句:「很少女孩像你這樣,姿色……非一般……出眾(極力忍笑)……而同時又耐看!」
如果我當時不在Hong Kong Club,我早就隨手拾起什麼車過去,反正有四個醫生在場替他急救。「你們幾時結婚?」uncle問。「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我著急地喊。「嘻,又耍花槍。」「我不是啊……」我垂死掙扎。Philip那傢伙居然還認真地大吃大喝起來,完全沒有幫忙澄清,真氣死人!
那些uncle不理我的抗議,繼續發表偉論。「你看《大時代》就知啦,當年藍潔瑛、李麗珍那些才配得上『女神』呀,哪像現在姨媽姑姐都可以叫『女神』?我家裏最寶貝的藏書,除了《戰爭與和平》就是當年那本《李麗珍寫真集》。」
另一個阿伯說:「我屋企最近裝修,有個𡃁仔學師幫我釘相架在牆上,我見他根本不是釘相架,而是盯著相中的美女流口水,我便逗著他說:『怎麼啦?索吧?』𡃁仔猛地點頭問:『是你親戚嗎?會不會來這房子?好想看看她真身!』我說:『你已經對著她一整天啦。』然後指著我那個坐在梳化看雜誌的老婆。個𡃁仔望望張相,又望望我老婆,然後露出剛目擊兇殺案的驚慄表情。不知是否因為驚慌過度,之後釘相架還釘中自己的手指。」
我的好奇心馬上著了火,超級想看看這位太太「當年」和「今日」的模樣,但又不好意思問,沒想到Philip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以暗示性的語氣說:「Aunt Betty嘛,她中學畢業的照片同初出道的張柏芝幾乎一模一樣,聽說是大名鼎鼎的校花。」
「那麼你認為她現在像誰?」苦主uncle問,Philip笑而不語,這傢伙居然還知道分寸。Uncle突然轉為問我:「王小姐,你知道韓紅是誰?」接著他讓我看手機裏跟「韓紅」的合照,而那其實不是韓紅而是他的老婆。我看著那張照片,Jesus O Lord……一個人類竟然可以由張柏芝變成韓紅,她是否被外星人捉了去改造?Uncle續說:「她現在變成韓紅這般我不知有多感恩,她曾經有一段時間像那個在電視教人煮餸的韜韜!」
我當然沒有說「Uncle你們自己還不是一樣被外星人改造了?」無謂掃興啦。關於外表,最緊要過到自己。照照鏡,自己接受到,不覺得反胃,okay啦。相反,如果老公沒有抗議,但自己照鏡都覺得不是味兒,採取行動去改變現狀,還是為了令自己開心。
這班uncle最後給Philip一個忠告:「女人最緊要『襟睇』。但當男人明白這個道理,往往已經too late 。」(作者: 王迪詩/ 本文摘自王迪詩《信報》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