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秘境桃花源】
疫情以來我每天去郊外跑步,人來車往的大馬路,經過旁邊一條分叉無名小徑很多次,從來沒有走進去過。這小徑極狹窄,不足一米,沒有路牌,沒有指示,不曉得是否是那戶人家的私家路,大樹遮蔽去路,幽深不見底, “或許有誰家的大狗撲出來咬我呢!”每次一想到這,我就止步了。
陽光下這條小徑,似乎內有乾坤。今天天氣極好,樹林中雀鳥叫聲如同奏鳴曲。我正在路口猶豫不決,一個黑影由頭上飛過,嚇得我倒退兩步。一隻比鴿子還大的白色怪鳥,無聲滑翔而過。驚鴻一瞥,檸檬黃的散開孔雀式尾巴在陽光之中閃爍,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大鳥。跟著白色大鳥,走進林蔭深處。
臉上掛上什麼絲線,又令我倒退一步,原來是盤踞路中間的蜘蛛網,證明這條無名小徑沒有人經過,最少今天我是第一人,因為蜘蛛一般在半夜結網。掃開蜘蛛網,繼續前行,經過一間沒有窗戶的廢棄村屋,屋前已經看不見小路,野草長得比我還高。草尖停著乳白色的小蜻蜓,小時候在家鄉見過很多紅蜻蜓,但白色還是頭一次見到。
過了小橋,山徑上遍地白桐花,完完整整,每朵都沒有被人踩過。開始聽到鳥聲奏鳴曲中,加入了淙淙水流聲。朽木橫亙溪水上,水清見底,樹蔭蔽日,反而小溪谷中植被極為豐茂,野生蘭花沿著溪水錯落有致分佈,好像是誰人的細密心思和巧手種植。
前行一百多米,翠綠林海變成粉紅天空。大片粉紅色的成千上萬,同時綻放。巨大樹冠不見新綠舊黃樹葉,全是沈甸甸的閉月羞花胭脂紅,天空都被染得如同落霞一般鮮艷欲滴。啊, 原來是宮粉羊蹄甲! 不是櫻花,盛似山櫻!
走到山溪上遊,郤是另一番景象。一個天然池塘,橙紅、雪白、紅黑相間、白底黑點、白身紅頭的巨大錦鯉,悠遊地在水池中穿梭嬉戲。山谷中回響無數雀鳥的鳴叫,還有蟬鳴,和蜜蜂拍翼的嗡嗡聲。山谷對面,傳來人聲,看見三個穿著中式澱藍布衫、頭戴草帽的中年婦人在水邊洗菜,她們高興地在談話,但我一句都聽不懂,估計應該是客家話。我本來想問一問她們,這裡是什麼地方?但她們望也不望我一眼,就放棄了。
巨木參天下的錦鯉山溪,傳來陣陣柏木香味,被無數怪鳥蟬鳴包圍的我,今夕何夕。
@東周刊eastweek.com.hk 光明旅樂908期
羊蹄甲種植 在 Beginneros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香港故事系列︱#香港獨一無二的洋紫荊】
問到大家最能代表 #香港 的花是甚麼花,相信非 #洋紫荊 莫屬了。大家只要細心留意身邊的植物,都能看到洋紫荊,而且作為香港市花,相信大家對它都不會陌生。不過其實我們看到的洋紫荊,原來都是來自 #同一棵。甚麼叫來自「同一棵」呢?
洋紫荊在1880年於香港第一次被發現,是由一名神父在香港島薄扶林 #鋼線灣 發現,當時利用插技的方式移植到位於薄扶林道的 #伯大尼修道院。後來這個獨特品種更成為了香港市花,所以今天你能在區徽、區旗及硬幣等不同地方看見洋紫荊的圖案。
洋紫荊是 #豆科蘇木亞科羊蹄甲屬 的有花植物,是 #紅花羊蹄甲 和 #宮粉羊蹄甲 兩個品種混種而成,屬於混種植物,不可以自行繁殖。這個情況就好像馬和驢混種而成的騾仔,並無生殖能力,所以不可以繁殖下一代;洋紫荊亦一樣,只有花但不會有果。所以說,現今在街上看到的洋紫荊,都是1880年發現的「#複製品」,全部也是由相同的一棵洋紫荊來的。
不過,自身沒有繁殖能力的洋紫荊又是怎樣遍地開花?就是靠 #插技方式 移植。不過由一棵複製成那麼多棵,再要令它成長成苗非常花時間,所以香港普遍的洋紫荊都採用 #嫁接法 來繁殖。即是將宮粉羊蹄甲的樹幹打橫切開,再在上面嫁接洋紫荊,情況就好像斬了他人的頭再將自己的頭接上去。
大家可以憑洋紫荊的樹皮顏色和質地找到嫁接繁殖的接合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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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香港故事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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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蹄甲種植 在 Dung Kai-cheung 董啟章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明周專欄:植物教曉我們的
插畫家朋友快要生孩子,想我替小女嬰改名字。朋友喜歡大自然,善於繪畫植物,我便往這方面尋找靈感。書架高處有一套很久前買下的植物書,分別是《詩經植物圖鑑》、《唐詩植物圖鑑》和《楚辭植物圖鑑》。雖然沒有怎麼看過,但封面已經放得變色。有一段時間我是圖鑑狂,看見圖鑑便忍不住買,儲在書架上以備不時之用。想不到隔了這麼多年,這三本書終於派上用場了。
《詩經》和《楚辭》所載的植物特別豐富,翻了幾下便抄出了一大堆漂亮的名稱,可以用作女孩子的名字。蕨、蘋(田字草)、薇、葵、荷、芹、荇等,都很好聽,但中間的配字則比較傷腦筋。配「青」字、「綠」字很自然,但有點普通。配「初」字也不錯;「雨」字則有意境。配季節的話,似乎「夏」和「秋」較好;「春」有點土氣,「冬」則似乎太蕭瑟。
古詩裏最常配搭植物的字,是「采」字,即是「採摘」。周朝大概還未流行栽種蔬菜,食用的多是水草類,而且要親自去河邊採摘。採水菜也有階級之分,有所謂「后妃采荇,諸侯夫人采蘩,大夫妻采蘋藻」之說。不知道是跟形態、味道,還是稀有度有關。
除此之外,也想過用「青梅」或「紅豆」作名字,背後都有典故,但父母的思想要很放得開。其他如橦、槿、薰、杏、菊都曾在考慮之列。想了大半天,名字夠我寫半打小說。(我是很享受給小說人物改名的。)
網上有改名網頁,說什麼「女《詩經》,男《楚辭》」,我卻覺得沒有道理。兩者中能用作男女名字的數量相若,或以適用於女性稍多,但斷沒有《詩經》陰性、《楚辭》陽性的傾向。也建議過朋友用「一葉」,取「一葉知秋」之意,引用日本明治時期傑出女小說家樋口一葉,喻其才華過人。不過樋口短命,意頭似不太好,且朋友丈夫覺得「一葉」聽來有點孤獨。
說起動植物圖鑑,我家中不止上述三本。台灣貓頭鷹出版的二十幾本一大套我有齊。還有的是前港英時期政府編印的一系列香港自然物種圖冊。我翻得最多,用得最勤的,是一九九零年由市政局出版的《香港樹木彙編》。早年學寫小說,常覺景物描繪過於空泛,對周圍常見的植物缺乏常識。於是便買了這些參考書,時時引用。寫《安卓珍尼》的時候,便提到洋紫荊乃不育的雜交種的特徵,又描寫了春天宮粉羊蹄甲開花的美景。
同時期又開始閱讀香港歷史和掌故,參看了葉靈鳳的《香港的失落》、《香港浮沉錄》和《香島滄桑錄》。想不到在香港的歷史、文化和地理之外,他還寫了本《香港方物志》,介紹本地的花鳥蟲魚,以散文的筆觸書寫尤其可親。這些文章一九五三年於報上連載,一九五六年結集出版單行本。去年重新出了彩圖版,甚為可觀。
香港地方雖小,自然生態卻極具特色,物種也非常豐富。單是蜻蜓品種便超過一百三十,比全英國的品種加起來超過一倍。樹木除了原生品種,還有很多從外地引入的。如果細看香港早期的歷史照片,可見山區大多是光禿禿的泥石,在政府多年的廣泛植樹之後,才變成今天一片翠綠的樣子。在綠化香港方面,英國人是功不可沒的。
不過,官僚對待樹木的態度有待改善。在公共管理的冰冷邏輯下,樹木只有功能性作用:一是淨化空氣、防風護土等實用價值,一是美化環境。前者固然十分重要,但卻把樹木視為工具,合用則生,不合用則亡。後者是美學問題,或者只是普通的品味或常識。相關部門卻只懂從便利和安全作考慮,令原本漂亮地生長的樹木被修剪得醜陋不堪。只要看看公園和馬路旁的樹木,你會發現大都被扭曲成完全不合符本性的形態。枝椏被不斷過度修剪,導致所有樹木都變成了高瘦的Y字,樹幹和樹冠失去了自然的比例。與日本的園藝比較似乎是太高的標準,但香港公共部門的樹藝觸覺真的是慘不忍睹。
尤有甚者就是護樹的意識嚴重不足,動不動就以安全理由把生長多年的老樹砍掉。要知道樹木是生命,不是裝飾品。生命是要受到尊重的。在美加地區,秋天地上佈滿落葉是一種景致,不必立即掃之而後快。要享受開花的美景,就要接受落花的零亂,更不要說爛熟果子的難聞氣味和絮狀種子的四處紛飛。如果連些許的所謂不便也不願意容忍(其實絕對是自然生態的美妙展現),我們不如把真樹統統都換成金屬和塑膠假樹好了。(想想那可怕的林村許願樹!)
種樹不只種在泥土裏,還要種在心中。文學其實也是一種土壤,可以在上面播種、孕育、發芽、生長、開花和結果。《自由如綠》也許就是這樣的一本書。本來是一個頗為刻意的計劃,由香港文學館和西九文化區自由空間合作,找來二十多位作者,以西九栽植的二十多種植物為對象,創作詩、散文和小說。作者們未必都是植物專家,有些甚至對植物認識不深,但為了寫作都對相關植物作了一番觀察和研究,或者單純的直接感受。由此開啟了連結人和植物的契機。從前輩葉靈鳯的《香港方物志》到今天的《自由如綠》,自然與文學的相應在在說明了,一方文化和水土的根蒂相連。
書本還有姚柱東技藝驚人的工筆插畫,以及石俊言美不勝收的版面設計。植物教曉我們的是生命的美感。
好了,我要繼續想想一個美麗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