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之苦
文:薯伯伯
有次去西藏西北部的阿里,轉神山崗仁波齊時,同行的一名共產黨員醫生在餐廳裡,被店員不小心弄壞衣服,立即要求店員賠償 300 元人民幣。醫生拿到三百元後,得意洋洋地說,這三百元不是甚麼錢,但總算是給店員買個教訓。三百元對醫生來說,確實不是甚麼錢,可能就是兩三頓飯的費用,但對於一個工資只有兩千多元的農村女孩來說,這個教訓就認真大了。我提到「黨員醫生」的身份,倒不是要針對黨員或醫生這兩個標籤,也不是把所有黨員或醫生都當作壞人看待,只是想說,有些金額,對於本身環境不俗的人來說,也許是微不足道的數字,但對於別的人而言,就是生活的一部份。
記得小時候看無綫電視劇《義不容情》,其中一幕印象深刻。藍潔瑛飾演的梅芬芳,因為丈夫爛賭成性,只好在農曆新年期間做扒手,卻不幸捲進一宗劫殺案。主控官馮世邦(岳華飾)在庭上要求梅芬芳交出不在場的證據時,梅芬芳說自己新年期間沒有錢給利是,覺得羞家,只好躲在家中,因而沒有人證。主控官質疑道,一個人就算怎麼窮,在床下底也能刮出一個「斗零」(五仙港幣)。梅芬芳卻說,一個人窮起來,是真的連一個斗零都無法拿出來,這是家境富裕的人難以想像的困局。
香港有全球最多超級富豪,反映貧富差距的堅尼系數卻又冠絕歐美。觀乎網上的言論,香港人最為不齒的富人行為,大概就只有那種過份離地的理財偉論。富二代教你只要不去旅行就能存錢買樓,公子哥兒勸告你如何增加生產力而不應期待樓市跌。當不少人面對著有錢供樓卻沒錢付首期的困局時, 富人卻質疑難道努力點去儲點錢,連買樓一筆過也交不起嗎?不過在習慣崇尚極端資本主義的熏圍下,香港人似乎也極少有那種真正意義的仇富心態,在客觀環境也不可能影響或改變到有錢人。(當然,有些有錢人會認為,抨擊百佳惠康壟斷也算是「仇富」,那就另當別論了。)
香港最大的問題,不是貧富懸殊,而是居於上層社會的人,根本沒有嘗試去理解下層的困局。近兩年最讓人心傷的新聞,肯定是耀東邨的老翁殺妻慘劇。黃伯的妻子中風癱瘓,黃伯悉心照料病妻三年多,但自己也有八十多歲,擔心若然先行一步,妻子將無人照顧,最後親手把妻子勒死並自首。黃伯後來跟立法會議員張超雄說:「呢啲係社會問題,係窮人必定要行嘅路!」香港一直奉行幾近放任的自由經濟,但當長者黃伯面對著低於社會標準的院舍宿位及長者津貼,又可以如何獨自面對或甚至走出這種困局?
諷刺的是,在黃伯的判決同一天,香港就有新聞出來,說要將長者綜援的合資格申請年齡由 60 歲提高至 65 歲。長者綜援與一般的成人綜援,以目前的幅度去計算,差額是 1030 元。對政府來說,到底代表了甚麼?假若五年後,在原來這一年齡界別裡拿取長者綜援的人數仍然是 2.5 萬,那麼政府每月能省下的金額,約是 2 千 5 百多萬元,就算加上升幅,也不過每月省下 3 千萬元,每年也不過是 3 億。相比高鐵的 844.2 億,機場三跑的 1415 億,新界東北的 1200 億,港珠澳大橋的 1177.7 億,省下這點長者福利金,又有何分別?可是,這區區的 1030 元港幣,對困逼的長者來說,就是生活了。
這種情況倒讓我想起多年前去印度旅行,有次跟一名日本旅客同去購物,他想買香皂,但嫌店主標價貴了 2 盧比(約合 0.2 元港幣),於是一直走啊走啊,走到恆河盡頭,最終又返回原先的店。店主有點老沒好氣,果然就便宜了 2 盧比給他。不過這名精明的日本旅客,購買另一些紀念品時,因為沒有查清價錢,一下子就多花了近千元(港幣)。這種理財的心態,怎麼跟香港政府小處精明、大處揮霍,如此相近?
最涼薄的是,本身薪酬開支預算每年達到 593 萬元的香港特首林鄭,被問到對調整長者綜援時,不知是哪裡來的傲氣,還強調:「我都年過六十,我每日十多個小時做事。」到底她這樣說,是因為想以身作側,把自己當作其他窮困長者的榜樣,還是以為自己高薪厚祿,就是反映了自稱基層出身而又成功向上爬行的社會狀況?位高權重,難道就連一點同理心也沒有?黃伯說:「要有多啲叻人帶我哋蠢人行,最緊要幫我哋啲蠢窮人,多啲選擇,多啲路就少好多悲劇。」或許最應該有的分類,不是叻人或蠢人,而是有同理心或沒有同理心的人。
我最近看了一本由英國臨床心理學家、劍橋大學發育精神病理學教授 Simon Baron Cohen 所寫的《The Science of Evil: On Empathy and the Origins of Cruelty》(邪惡的科學:關於移情和殘酷的起源) ,由於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科學家越來越了解同情心發作時,大腦的運作情況,也就是所謂的「移情迴路」(empathy circuit)。有些人完全沒有同理心,是因為大腦部位受損,例如內側前額葉皮質、軌道正面皮質、額鰓蓋、下方額腦回(medial prefrontal cortex, orbito frontal cortex, frontal operculum, inferior frontal gyrus,這些中譯名可能有錯,敬請指正)。
我讀這本書時,難免就會想到看起來好像完全沒有同理心或移情能力的權貴,到底是大腦受損所以缺乏同理心,還是因為缺乏同理心所以才能逆流而上成為社會上的高官達人?不過想深一層,香港特首肯定是有同情心的,就算其移情的程度只屬於「移情鍾形曲線」的最低水平,但總算是有。回想當年她在選舉之前罕有落區,在沙田遇上操漢語通用語的行乞老婦,當大眾都以為林鄭沒有同情心,她卻又居然主動給老婦 500 大鈔,還像賣肥雞送豉油一樣贈送了一聲:「你辛苦了!」
特首的舉動,在一眾香港市民眼中,當然完全是做政治騷的感覺,但佛教強調緣起,所謂「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有時正正就是人的一點善意,像播下種子,機緣巧合,因果不空,善有善報,即能發成慈悲的樹苗。過度動情的人,也許不宜掌管政事,但一個完全沒有同理心的人,不能理解別人之苦,又如何能從政?
只是,香港人等權貴的愛心之樹長出芽苗,不知要等到何時何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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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在古巴中部 Camagüey 的古巴作家及藝術家聯合會(UNEAC)遇到一名老奶奶,好像有八十多歲,跳舞風采萬象,是當天全場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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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曲林價錢 在 綠黨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不要等死的農夫-吳紹文
「我們不能把農業當成夕陽產業。我們不能任憑國土計畫法、農業基本法躺在立法院動都不動 ; 任憑農業政策破損不堪。不作為就是等死。」
—— 綠黨社會民主黨聯盟宜蘭立委候選人 ⑦ 吳紹文
來自大塊文化董事長、前國策顧問 郝明義Rex How 的推薦!
吳紹文:不要等死的農夫
「我們不能把農業當成夕陽產業。我們不能任憑國土計畫法、農業基本法躺在立法院動都不動 ; 任憑農業政策破損不堪。不作為就是等死。」
#綠黨社會民主黨聯盟 #宜蘭縣選區立委候選人
@郝明義看到的這個人
寫吳紹文 ,第一件想起來的事情是那天很餓。
去宜蘭見他之前,當天先去新竹訪問了邱顯智,到桃園訪問了呂東杰。偏偏除了 一早吃了點東西外,一直到近傍晚的時候都沒吃上東西。
一路總想,新竹桃園宜蘭,不信找不到好吃的,但每一站都因為時間超出了預期,結果就一直趕路吃不上東西。
因此當我們快五點在吳紹文訂的那家「貓小姐食堂」下車時,真是開心,以為能有一吃。
但我們畢竟仍然沒有。
坐下來之後,最初一兩分鐘還在揣摩該怎麼問問有沒有吃的心思,很快就被吳紹文打開來的話題所引走,沒再回來。
他談的也是吃的,但是農業問題。
那一陣子,正是國民黨還在換柱風波的後續震盪之中,又有十七名立委鬧出攔阻「農業用地興建農舍辦法」修正案的時候,連陳長文都氣得說「有這種國民黨的立法委員,國民黨還需要救嗎?」
我在寫《如果台灣的四周是海洋》的時候,有一章是<無魚之海>,比較大幅地寫了台灣的海洋資源如何被漠視及破壞。
對於我們的農業資源如何被破壞,則因為所知不足,所以並沒當一個主題來寫。
然而就在這兩個月連續訪問這麼多年輕世代的立委參選人後,我逐漸聽出農業所面臨的許多問題。
到了和吳紹文談,更終於全面性地了解了危機的嚴重。長期以來,我們不但不重視自己的農業,更在一路破壞自己的農業,比破壞海洋資源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破壞。
一如台灣的四周已經是無魚之海,台灣島內也很快就要成為無米之鄉。
可能因為是吳紹文一路揭露的種種景像太過嚴重,所以嚇得我連自己的飢餓都忘了。
他提醒每個人都要重視這件事的理由言簡意賅:「我們講台灣獨立,這裡頭有意識形態、有感情因素,但現實上,獨立就是得糧食自足、資源自足、經濟自足,不然獨立全是空話。」
他講自己進立法院要做的事情,從國土計劃到農業政策,到農業產銷體系,到對外貿易談判,一體成型。
他講自己決定在宜蘭參選的理由很直白,也是對聲言需要全面執政的民進黨直接的打臉。
吳紹文說,宜蘭有黃煌雄、林義雄、陳定南這些前人的努力,一直是民主聖地,綠大於藍。「但是對於農舍管制,民進黨現任立委陳歐珀不吭一聲,完全自失立場。」
見吳紹文那天,他的穿著就和任何一個台北都市裡的年輕人沒有什麼不同。
但他確確實實就是在宜蘭的一個農夫,自耕自產自銷。只是他和一般農夫不同的,是他多了綜觀的視野和論述能力,以及他要扭轉現實的勇氣。
吳紹文很瘦削,但聲音和握手,都一如他的談話,充滿力量。
那天臨別的時候,他送了我一罐他們自釀的豆腐乳。
但是我回家後一直打不開。已經放了快兩個月,每隔一段時間試都不行。
後來我決定就不開了。
我把它當成吳紹文送給我每次打開冰箱看到的一個提醒:台灣人怎麼才能吃得自給自足,還沒有解 。
@吳紹文自己說的話
我一定要出來選。
我不出來選,農地農用這個議題,在大選中馬上就淹沒了、消失了、扭曲了。
綠黨本來推薦的是在梨山種果樹的李寶蓮。但是這個時間,阿寶種水果山上農忙;我種水稻,正好有閒,自告奮勇的出來選,不讓農地農用的議題中斷。
現實也不能不選。
我們宜蘭在(2015)九月十日發生一件很可笑的抗爭,反農舍管制,出來抗爭的是農會、土地仲介、還有議員--民進黨的議員。
農舍管制是民進黨籍縣長林聰賢的政策,民進黨的議員出來反;而農會,應該保護農民的,也出來反。 宜蘭十二個鄉鎮市,扣掉兩個原鄉,十個鄉鎮市農會全動員了。這個現象太奇怪了吧。
由這個情況推論,蔡英文就算當選了總統,她支持農地農用、農業基本法,但是立委不支持呢?老農派的利益掛鈎那麼深,可能性太大了。
所以,一定要出來選,而且選票還要達到一定的數字,讓政府不能忽略、輕視這股民意。
我們宜蘭八選一,有夠熱鬧。 其中一位是不動產建商。
他買了一甲農地,結果被劃為濕地保護區受管制,不能蓋房子。他的計畫,本來是拿十分之一的一分地蓋集村農舍來賺錢。不能蓋房子,那塊地連750萬都不值。所以他要出來選,把損失爭回來。
我宣布參選之後,國民黨的候選人李志鏞掛出了「支持農地農用,農舍自由買賣,維護農民權益」。
這個邏輯不但不通,還有夠怪。但是,因為支持農地農用的態度,政治正確,沒有人敢不跟進,所以就在「農地農用」之後,再加一句「農舍自由買賣」。農地就是因為「農舍自由買賣」才變得不能農用,不是農民的人買農地,農地還能農用嗎?。
這實在太荒唐了。
我們觀察社會意見,幾乎所有的媒體,都支持農地農用,已經跟反核議題一樣有了共識。整個社會都贊成農舍管制。
但我們在宜蘭依然被塑造為「少數人」,因為我們沒有地,算是新來的移民,我們很認真的種田,卻不能算農民,我們的意見也不能代表農民?
所以,我們必須用選票證明我們堅持農地農用的意見,是有民意基礎。
反農地農用,其實才是真正的少數人。但這撮人的力量最大。連李登輝當總統的時候都搞不過老農派立委,在農發條例開了後門,以致農地濫用。
所以這場選舉是拼搏概念,我們要把農民的尊嚴和農地真正的價值找回來。
我們的政府,從來沒尊重過農民。
農業地位低落,農業政策不健全,經常拿農地來解決財政問題。
台灣的政府,沒錢 就賣地,用區段徵收、強制徵收的手段,把農業用地改成非農業用地,換錢還債。
中央如此,地方也一樣。
苗栗的劉政鴻不就常說,他們的負債減少了,因為他們又賣了多少地?
這樣一來,農地面積的消失,越來越快。
農地可以買賣,不可以買賣,要徵收就徵收,一切都政府說了算。
農民這樣被玩了一次又一次。農村犧牲了。農民由農轉工,被迫遷移到城市的邊緣。
我們必須還給農民正義,政府甚至得有一個合乎體制的道歉才行。
我們的國土,完全沒規劃。
農委會估算,我們必須有84萬公頃的農地,才夠使用,糧食才能自足。但我們現在只有65萬公頃的農地,還包括了旱地、山坡地、上面蓋了房子的農地,農地區位沒有標準,也沒有任何手段來保護。
對農民更是缺乏照顧,農民沒有退休金,有的只是老農派立委每年吵的老農津貼、災害補償。可是老農津貼,就算年年吵年年加,一個月還不到一萬元,夠生活嗎?
最近在貨貿談判,中國的農產品都要進來了,又給了我們農民什麼保障?
之前的WTO,進口米來了一大堆,我們還可以拿去給軍人、犯人消化。將來的TPP,進口米必須上市上架。怎麼辦?
我們政府對農業的保護等於零,一步步退縮,終有一天糧食要全靠進口。
我們講台灣獨立,這裡頭有意識形態、有感情因素,但現實上,獨立就是得糧食自足、資源自足、經濟自足,不然獨立全是空話。
我進了立法院,目標就是推動國土計畫法、農業基本法通過,把農發條例的漏洞補上。
農發條例真的是很糟糕,農業精神完全消失。之前只有農民才可以買賣農地,現在變成了買了農地變成農民。於是,引發了農地炒作之風,用十分之一的農舍建地蓋豪宅,或都集村圖利。
宜蘭農業處有一份統計。新建的農舍,有八成以上,在三年內轉讓。意思就是說,管制期滿馬上脫手,這不是炒作,什麼是炒作?
他們主張管地不管人。可是你會相信不種田的人,買了農地會去種田嗎?
所以,我們主張管地也要管人,農舍不能自由買賣。
今天,像我們這樣種田的人,反而買不到農地,價錢被炒的太高了。也沒人願意把農地租給我們,因為他們的地是由375減租耕者有其田來的,他們害怕舊事重演,這次輪到自己把地租給別人之後地不見了;所以地可以讓別人種,但就是不能簽約。
另外,依據規定,全國總預算得有15%用於農業,但現在只有7%,大多數用在老農津貼和休耕補償。
因為農民沒有退休制度,不像勞保漁保軍公教退休保險。這樣對種田給全台灣人吃的農民不公平。
政府還鼓勵休耕,不耕作反而有錢拿!台灣應該要鼓勵雜糧復耕才對。台灣以前是有種小麥和黃豆的,全因為美援而消失這些種植技術和農地。大量的黃豆、小麥、玉米全靠進口。
預算不足又亂花,使得我們的農業發展,沒有前瞻性、不計畫生產,也不做農地規畫以及種植計畫。大家什麼行情好種什麼。農民愛種水稻,這也是原因,有保證收購價格。
立法院得儘快通過國土計劃法、農業基本法。
在農業政策上,推行計畫生產,這樣農民的收入才能提高。
農地則應有整體的規畫,讓生產與生活分開,維持完整的耕地,農民則集村在耕地周圍。
全世界沒有像我們一樣農地零碎化,不要說日本、德國,連中國,都對農地有整體規劃,保持完整。
另外,還得修正農業系統。
我自耕自產自銷,還有盈餘,但農民只要扯上了農會、盤商,加入他們的系統,賺得反而比我少,可見法規大有問題。
農會、盤商有他們一套機制,控制農產品價格,剝削農民。
我們不能把農業當成夕陽產業。我們不能任憑國土計畫法、農業基本法躺在立法院動都不動 ; 任憑農業政策破損不堪。不作為就是等死。
我們不能讓這種情形再持續下去。
我主張農業政策,屬於國安層次,對國家好,對農民好。
這次選舉很不容易。宜蘭自黃煌雄、林義雄、陳定南以來,就是民主聖地,綠大於藍的地方,但是對於農舍管制,民進黨現任立委陳歐珀不吭一聲,完全自失立場。
不過,這也是我挺身而出的機會。
大家討厭國民黨,也不見得喜歡現在的民進黨,那麼就讓真正的農民出來。
我們錢少,只有靠腿。
我追垃圾車,大家出門倒垃圾,我為大家補充農業養分。
我去各社區的廟口煮鹹粥,和老先生搏軟,請他們支持農民。
我也去跑農用店,更深入了解農民的需求。
宜蘭縣東山鄉去年(2014)誕生了一位24歲的議員薛呈懿,可見大家支持年輕人。
我的情勢會越來越好。
我有信心,農民翻身的時候到了。
@陳季芳的側記
和吳紹文見面訪談的地點,是「貓小姐食堂」,旁邊是「小間書菜」,有門互通;食堂拙樸,書菜親切。我說,很文青欸。他立即反駁,「我們是農青,不是文青。」
吳紹文是外省的都市小孩,念完研究所做過社工,外配、原民、88風災;十幾年怎麼做,都是「外人」,沒有血統,現在他走進農地,小農,親自耕作、販售,「我就是農夫,誰也不能說我是外人了。」
但是,他還是外人,因為深溝這地方的「農民」,有七成是外地人,不種田只管炒作農舍;抗議農舍農用,竟是以房屋仲介為主力,荒天下之大唐,笑死人了。
種田的農夫在農田裡,竟是弱勢,吳紹文說,「農民一直被犧牲,一波又一波,沒完沒了。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
吳紹文很瘦,手細而有力,低低的比著,像畫出一塊塊的農地護著。
http://twunbound.github.io/view/shaowen333
⑦吳紹文 宜蘭縣立委參選人
#年輕的力量進國會
舍曲林價錢 在 演員陳幼芳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有些人在你的生命當中匆匆的來去只為幫你上一課,小寶張雨生讓我學到謙虛.真誠與永不停止學習,我真的很幸運.
『我也曾打電話到小寶的語音信箱,想要留言告訴他,我很想他,妄想他會聽到留言。沒想到電話接通竟是一個女生的聲音,我嚇的急忙掛掉電話痛哭了起來,因為,我真的再也沒有辦法和小寶聯絡了……』- 陳幼芳,2007/11/12
這是雨生好友幼芳姐,在寶哥離開十年後,寫下的文字。
也是我讀過回憶寶哥的文字中,最歡樂、最生動、也最…感傷的一篇……
以下有巨型洋蔥。全文如下:
〈我的未來不是夢〉是張雨生的成名曲,也是黑松沙士的廣告曲,有陣子每天電視廣告都會播上好幾回,我想臺灣大概有一半看電視的人口、都會哼唱幾句這首歌:「我知道我的未來不是夢,我認真的過每一分鐘,我的未來不是夢,我的心跟著希望在動,跟著希望在動」,健康又勵志,家長聽到小孩唱這首歌,一定會覺得這小孩知道上進,未來將一片光明,彷彿真的不是在作夢。當然有著獨特高亢嗓音的主唱張雨生,就像是有為青年的代表:品行端正又會念書,只是我每次聽到張雨生的聲音,從電視螢幕看到他的模樣,就會覺得他像是個發育還不完全的小男生,才會個頭小聲音乾淨又高亢。
我是一個愛哭愛笑大個頭的女生,從前我爸常說我是「大笑姑婆」,天生的大嗓門,聲音又低沉,再加上毫不修飾的笑,經常被誤認成是男聲,記得念高中的時候有一次惡作劇,稍稍壓低嗓子裝成男生,打電話到班上的女同學家找她,說很喜歡她要追求她,結果把這位女同學嚇哭了。還有高中時參加第三屆金韻獎民歌比賽,那也是民歌最興盛的時期,光是初賽就有幾千人報名,所以參賽者上臺唱自選曲,只要評審覺得很差,會在你沒唱幾句就按鈴讓你下臺,有的參賽者者甚至只發了一個音就被按鈴下臺了,真的很糗,當時準備上臺的我緊張到不行,不敢奢求能進入複賽,只求能讓我至少唱到一個段落、再按鈴我下臺就感激不盡了。
我是自彈自唱王夢麟的〈雨中即景〉,唱了一遍沒被按鈴好高興喔!我就繼續唱「感覺天色不對…無奈何望著天歎歎氣把頭搖」整首唱完才聽見鈴聲,我想當時坐在台下的參賽者一定很羡慕我。
當然我進入複賽了,也進入了決賽,雖然沒得名但也受邀錄製了大合輯的唱片,我唱的那首歌就放在金韻獎第五輯專輯的A面第四首,歌名是〈春痕〉,不是主打歌,所以也從未做過宣傳,甚至沒有對Key就進了錄音室。
因為參與專輯和製作人兼評審的老師比較熟了,就好奇的想知道為什麼初賽時我可以唱完整首歌,老師說因為評審們都在猜你倒底是男生還是女生。「巫婆」是我的男友因為我的笑聲給我取的綽號,他說從來沒聽過一個女人的笑聲這麼爽朗,但我總覺得他是在「睜耳說聾話」把恐怖修飾成爽朗,反正沒關係,因為我也覺得「巫婆」這個綽號形容我挺貼切的。
第一次聽到張雨生的笑聲,驚為天人,原來歌唱的這麼好的明星笑起來居然像個高聲尖笑的怪老頭!哈哈!巫婆遇上了怪老頭。
男生像女聲,女生像男聲,我的笑聲不再獨自怪異唐突。
和小寶認識是因為果陀劇場1993年的舞臺劇〈淡水小鎮〉,那是我在果陀的第二齣舞臺劇,也是果陀成立五年第一次在國家戲劇院演出,知道小寶張雨生要來參與,直覺上是覺得果陀邀請明星來刺激票房的,沒想到導演說是小寶自己主動來報名的,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啊!對於舞臺劇這種錢少排練時間長又辛苦的工作,通常是劇團主動大力熱情、但無法重金的邀約明星來助陣的,沒想到居然有個大明星主動送上門來,我想當時果陀一定很想把小寶的身份證先扣起來,以免他中途後悔落跑。
這齣戲是講50年代淡水這個小鎮一天的日常生活,還有男女主角第一次戀愛、牽手、到結婚、到女主角過世又重回人世間的故事,小寶飾演的是男主角陳少威,需要從國中的年紀一直演到結婚生子。我飾演他媽,飾演他爸爸的是藝工隊就認識的好友舒宗浩,導演會做這樣的安排應該是我們都胖胖的,放在一起還真有說服力呢!
這齣戲有個特色就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道具,所以喝茶沒茶杯,炒菜沒鍋子,就有觀眾看完戲後反應:希望以後演員不要忘記帶道具上臺。
所以排練時我們做了很多類似默劇動作的練習,如何憑空炒菜,讓觀眾看的出來你是在炒菜而不是在舀湯,而且還要能看出你在炒什麼,是蛋就要和炒青菜不一樣。從來沒有這樣的經驗,忽然認真去感覺身體和物品之間的關係,劇中演媽媽的我有一場邊撥碗豆邊和鄰居女主角艾茉莉(林靈玉飾演)的媽媽聊天的戲,我就請我媽媽到菜市場買碗豆讓我練習,所以那一陣子我們家經常吃碗豆。
小寶就累了,戲中不但要背隱形書包,還要邊用隱形手套、玩隱形棒球、邊和女主角打屁哈拉,而且聊著聊著隱形球還要沒接到滾了出去,記得剛開始排練尚未熟悉,小寶會說著說著手套就感覺不見了,或者書包背著背著也不見了,當然就會被導演給(Note)筆記,「繼續勤加練習」。
最辛苦的一幕戲是男主角陳少威把女主角艾茉莉弄哭了,結果就請女主角吃冰,吃冰的過程中男女主角互相產生情愫進而第一次攜手,所以這場戲小寶除了忙著要將一個高中生情竇初開、急欲想逗對方開心的心情詮釋出來,還要忙著吃冰,這還不打緊:本來女主角只要吃清冰,但陳少威這個高中生沒把過馬子想襬闊,硬是要請人家吃四果冰,這下好了,清冰和四果冰在表演上就有很大的差異了,所以小寶要練習憑空吃冰、還要吃到帶有穀穀的蜜餞,吃著吃著還要把穀穀吐出來,最後把上了女主角特別的開心、就忘情的將快要溶化成水的冰一口氣喝完,結果因為喝的太快冰痛了腦袋。除了拿著真的棒球不斷揣摩練習,我相信小寶一定也吃了不少的四果冰。
長時間的相處觀察我發現,認真的他看似木訥害羞的外表下,其實內藏著一個調皮好奇又愛笑的大小孩,而我是一個逮到機會不說笑不搞笑不大笑很難過的人,就有劇場的夥伴說小寶和我一起笑,會有一種感染力,感染著周遭的人也跟著一起笑。不過我覺得我們的笑聲不只有感染力、還帶著鼓勵,一個只值三個燈的笑話,可以被我們笑成五個燈,結果說笑話的人受到鼓勵會繼續表演「勇往五度五關獎五萬」的目標邁進。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這種笑的功力喔!像我哥,職業軍人,留英的博士,現任某軍事學院的教育長,我經常在家說絕對值上五個燈的笑話,但被我哥保守又含蓄的這麼一笑,當場五個燈就變成了兩個燈,而且第二個燈還是忽明忽滅心不甘情不願的閃著。
演出喜劇時最喜歡台下多坐一些像我們這種有著誇張笑聲的觀眾,因為只要他們起個頭,就能帶動現場其它的觀眾,而臺上的演員受到鼓勵,演起來也會特別帶勁。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漸漸跟小寶建立起了「笑緣」,碰在一起隨便瞎扯也能得到對方誇張的笑聲做為回饋,不小心的冷笑話,還能被對方幽默的糗回來更是過癮,這種「笑逢對手」的朋友太珍貴了。所以巡迴演出至中南部時我都會搭他的車,因為說說笑笑讓漫長的車程變得熱鬧又輕鬆,不過小寶也很賊,遇到不對盤的人想搭他的便車,他就會說去問幼芳因為是我在安排的,當然我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淡水小鎮》小寶的演出讓我最難忘的是,巡迴至中南部的某一場,戲中有一幕是兒子陳少威決定高中畢業就和艾茉莉結婚,但就在公證結婚當天,姍姍來遲的新郎陳少威,在法院外自言自語失了魂的說著「不想結婚不想這麼早背負家庭的責任」,作媽的我聽到了又是驚訝又覺丟臉又是難過的哭了,後來陳少威突然恢復正常,安慰媽媽請媽媽放心沒事的,媽媽破涕為笑的幫兒子整理衣服,演到這一幕時觀眾笑的很大聲,當時臺上的我就很納悶,因為通常都是臺北演出大約十來場之後才會至中南部巡迴,所以劇情走到哪觀眾會笑臺上的演員大概都會知道,可是明明這裡觀眾不會笑啊。就在我納悶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發現觀眾會笑的原因了,原來是小寶的褲子拉鍊忘了拉還露出裡面的白襯衫。
《淡水小鎮》票房好口碑也好,我想小寶的歌迷粉絲貢獻很大,因為有很多的粉絲是從臺北場開始就每ㄧ場都買票來捧小寶的場。中南部也跟著來,而且都是買前面高價位的票,雖然她們很捧場我們很高興,但是臺上的演員壓力也很大,因為如果說錯臺詞她們鐵定都知道。
再次和小寶合作是果陀1995年的舞臺劇《完全幸福手冊》,這齣戲本來小寶是沒有參與的,後來是因為有個演員價錢談不攏所以劇團才試探性的問了小寶,沒想到「禮物又再次從天上掉了下來」,當時還有點懷疑小寶是不是真的太閑了。
我在這齣戲的腳色原本是設定影星劉雪華的,她無法參與所以導演要我演,一開始我很惶恐,因為是女主角戲份很重,我不認為自己可以勝任,但所謂「不要給臉不要臉」,難得的機會還是要把握,反正導演都說我行了,演砸了就推給導演怪他選角不恰當就行了(真的是想要脫罪不怕找不到理由)。
《完全幸福手冊》是一齣輕鬆喜劇,我飾演的昰個喪偶、年紀不輕、喜歡騙吃騙喝、只要有錢賺什麼事都可以做的媒婆賈麗麗,小寶飾演的昰個修車廠的黑手康有維,另一個黑手霍小開是由有著體重至少150公斤以上、又高又胖的相聲演員朱哲毅飾演(想像一下倆個人放在一起的個畫面)。
另外有個重要的人物是王友輝(因舞臺劇結識的好友)飾演的是個禿頭大肚子年紀又大、又摳縮、又挑剔的修車廠老闆范積德。
大致的劇情是媒婆賈麗麗,有一點點喜歡修車場的老闆范積德(因為他很有錢),所以經常借著幫范積德介紹對象從中得到利益,這一次介紹的對象是喪偶的禮服店老闆娘莫太太(果陀執行長林靈玉飾演),但得知挑剔的范積德居然想要娶莫太太為妻時,肥羊即將不再被自己痛宰,所以賈麗麗後悔了,進而想從中破壞。
黑手康有維和霍小開,長時間窩在鄉下,被摳縮的老闆范積德以微薄的薪水壓榨勞力,還有鳥不拉屎的鄉下地方也很少看到漂亮的女生,兩個黑手經常感到鬱卒。有一天忽然從一本名為《完全幸福手冊》的書中得到啟發,決定趁老闆不在,翹班到大城市冒險、尋找刺激兼把妹!
這齣戲開發了小寶搞笑的潛能,也讓我看到小寶對戲劇是真的熱愛,舞臺劇之所以迷人有的時候往往是因為:在排練過程中對角色無限可能的創造發想、還有演員之間你來我往的互動。這是一齣輕鬆喜劇,所以排練時氣氛很輕鬆,演員可以在劇本臺詞未完全定案前,天馬行空的為角色加油添醋,記得有一幕是康有維和霍小開躲在禮服店被我逮到。原本單純的無意間碰到,在排練時我突發奇想提議讓賈麗麗玩1.2.3木頭人的遊戲來逗他們兩個人(反正喜劇通常荒謬),導演居然也同意,結果畫面就是:
賈麗麗看到正要偷偷溜走的康有維和霍小開,突然大喊1.2.3木頭人,只見兩人忽然乖乖的遵照遊戲規則不動了,賈麗麗玩性大起繼續喊著:
1.2.3 機器人,兩個人就模仿機器人呆板的來回走…
1.2.3會跳芭蕾舞的機器人,那一高一矮一龐大一瘦小的兩個人滑雞的轉著圈
1.2.3火燒屁股的機器人…
1.2.3火燒屁股又再跳芭蕾舞的機器人……
最後兩人終於體力不支求饒了。
排練場經常笑聲連連,就連一向嚴肅有著一張樸克臉的導演梁志民都難得經常露出笑臉(雖然他的笑臉看起來不太自然)。而每一次到這一幕我都覺得:那個「我的未來不是夢」的有為青年代表被徹底摧毀了,而我就是兇手,不過雖然被如此戲弄,小寶不但沒有拒絕生氣,還「自甘墮落」的大肆開心的配合,完全不顧唱片辛苦塑造出來的美好形象。
臺北國家劇院首演的日子到了,通常首演完報紙都會有劇評,這也是讓劇團和演員都很緊張的報導,因為寫的好大家有信心往下演,很多觀眾也會因為報紙劇評買票來看戲,寫的不好還是得往下演,只是會很沮喪,我尤其緊張,因為這是我在參與果陀六齣戲之後第一次正式挑大樑,以下就是中國時報部份的劇評。
《幸福》的觀眾,笑得好燦爛 --
西元1995年11月17日「果陀劇場」導演梁志民的劇場果然是不折不扣地屬於新新人類的……。昨夜《完全幸福手冊》首演,在藝術活動一片低迷聲中還能售出國家劇院兩千多座位的九成以上,誠屬不意。觀眾一半以上是剛開始成熟的女生面孔,這些觀眾從《淡水小鎮》就出現了。她們代表劇場新的消費群,對劇場的功能有新的需索……
在藝工隊有七年資歷,又做過唱片公司製作人的陳幼芳,所飾的媒婆是昨晚最燦爛的一顆星,一些高度誇張的動作她都像不灑一滴水般地完美達成,是劇場界值得期待的實力派演員。其他的演員也頗能收紅花綠葉之效,都能放下身段儘量三八,唯一較緊張的可能是歌手張雨生,他的身體稍嫌僵硬,有點駝背以致看起來臉顯得大,臺詞之間常發出「嘖、嘖」的聲音,似乎還不太適應舞臺劇的演出……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受到報紙如此高度的評價,樂到不敢相信,一大早看到報紙立刻孝敬父母,這一刻也是我在父母面前頭抬的最高的時候,因為從小書就念的不好,父親經常在介紹我們小孩給親朋好友的時候往往會從念中正理工學院的哥哥,念景美女中的姐姐,直接跳到念成功高中的弟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就會忘提到了還有個念稻江護理家事職業學校的我,所以讓父母露臉以我為榮,是我多麼想做的事啊!
而今天就在今天我終於辦到了,而且不是無憑無據喔!是經過大報背書的喔!
向來嚴肅的父親沒想到,「大笑姑婆」女兒居然也有光宗耀祖的一天,二話不說立刻買了一堆中國時報寄到大陸給親戚,大肆炫耀了一番,更別提我那一直想當「星媽」的母親了,巴不得買下所有報紙分送左鄰右舍,還有菜市場賣菜歐巴桑還有經常光顧的涼麵店的年輕老闆,不住在附近的,就用電話聯絡熱情的告知對方快快去買報紙,還要仔細清楚的交代是那一版的消息,當然我也一直處在不可置信的開心當中,彷佛奧斯卡金像獎的得獎證書已到手,就等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登臺領獎了。
但是小寶怎麼辦?我的朋友小寶該怎麼辦?我該怎麼面對他?
如果我是小寶,報紙這樣寫我,而被捧的高高的幼芳來安慰我說報紙亂寫不要相信,我一定覺得很噁心,真的是太難了,我甚至開始懷疑寫這篇報導的記者是來搞分化的,我寧可沒有這篇報導,日後我再想辦法光宗耀祖讓父親讓開心,而母親的「星媽夢」來日方長,反正菜還是買的到,涼麵還是吃的到,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我不想就這樣失去這個朋友。
提早到國家劇院準備化妝演出,人還來的不多,「不可置信的開心」早已被「不知如何是好」,所代替,想了又想終於想出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那就是「駝鳥心態」法,假裝沒看到這篇報導所以也沒任何反應。
雖然這個方法很遜,但這已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了,可是我沒看到別人看到提起來不就穿幫了嗎?於是當大夥陸陸續續的來,我就一個一個進行勸說,看到報導的就請他不要討論,沒看到報紙的正在現場看的,就催促他快快看完,看完後還要把報紙藏起來,一切搞定,這樣應該沒問題了。
小寶終於來了,「幼芳早啊!」語氣帶著了愉悅,看來他是沒看到報紙,太好了!可以安全過關,「小寶早」心虛的我匆匆打過招呼,就假裝忙著化妝,好爛的演技,一點也不像以往看到小寶就雞哩瓜拉的自己,小寶接著說:「幼芳,你沒看中國時報嗎,把你寫的很好耶!」計畫瞬間破局,之前的擔心除了多餘還帶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猜忌,因為小寶看我異常安靜直覺上認為我沒有看到報導,急著要告訴我這個消息,語氣中沒有絲毫忌妒與不悅,讓我感受到的是他真的替我感到開心。
戲演不下去,只好一五一十的全招了,沒想到小寶發出了他的「高聲尖笑」來笑我的愚蠢,還說你本來就演的很好啊!還自嘲的說,我的臉本來就大嘛!還不斷發出「嘖嘖」聲,請我幫忙分辨是不是報導上說的聲音。
多麼寬大的胸襟啊!我的為難被小寶這麼幽默的反應化解的無影無蹤,不但如此他還和飾演他老闆的友輝商量偷改臺詞,原本老闆戲中罵小寶飾演的夥計說:「30歲了還是一事無成」。結果小寶讓友輝改成:「30歲了還是一事無成而且臉又那麼大」。《完全幸福手冊》南部巡迴完,照例我們又是坐小寶的車回臺北,雖然小寶受到這齣戲無情又殘酷的揉躪,不過幸好他有為好青年代表的性格不受影響,因為每經過收費站,他還是會跟收費員大聲的說謝謝。
車上我們天南地北開心的聊天碎嘴八卦,某人跟某人好像在搞曖昧…。某個演員今天在臺上凸槌…。聊到未來的戲劇生涯,忽然聊到到我們乾脆來成立一個劇團,可以演歌舞劇,友輝寫劇本兼導演,小寶寫音樂兼演員,我來當公關當然也要兼演員,這個提議大家一致通過,那劇團要叫什麼名字呢?忽然我靈機一動想到一個特棒的點子,可以叫做「狗頭劇團」,果陀,狗頭聽起來差不多,觀眾會搞不清楚以為是果陀劇團,結果就買票來看戲了。
這個點子讓我們狂笑了好久,甚至讓向來溫文儒雅的友輝笑到流淚,不過我知道當時這個玩笑似的提議,已在我們三人心中悄悄的萌芽。
這齣戲結束我們還是會約了聚在一起,有時到友輝家吃他的拿手好菜,有時會約了一起去看戲,記得有一次我們三人到敦南誠品的地下室去看小劇場的戲,戲的內容已不記得,唯一記得的就是男主角正面三點全露,當場的我們除了尷尬,還要忍笑,就像是「國王的新衣」的故事一般,明明沒有穿衣服,但是如果你點破笑出來,彷彿就代表你不懂藝術,沒有藝術氣息。只好將忍住的笑在看戲後宣洩出來。
果陀劇場1996年的武俠經典《天龍八部之喬峰》是我和小寶合作的第三舞臺劇,這段期間小寶忙著阿妹張惠妹的首張個人專輯《姐妹》,所以總是來去匆匆,加上沒有和小寶有對手戲,所以排練時也很少碰到一塊兒。這齣戲小寶的戲份雖然不重,但他還是將劇中武功高強的「無名老憎」詮釋的很成功。雖然小寶太忙沒空理我們,不過有免費的CD可拿,就原諒他了。
小寶幫張惠妹做的《姐妹》《BadBoy》兩張專輯都大賣,也讓大家見識到小寶在音樂創作上面的才華,所以1997年果陀搖滾歌舞劇《吻我吧娜娜》不是邀請小寶來演戲,而是請他來擔任音樂總監負責所有歌的譜曲,小寶也找來了唱片圈長期合作的好友Koji(櫻井弘二)來編曲。
音樂歌舞劇的曲子不同於一般唱片歌曲,唱片歌曲經常是曲子先出來再填詞,為了配合曲風所以作詞的人會比較辛苦,而歌舞劇就是一定是先有劇本也就是先有詞然後才譜曲,所以往往歌詞為了配合劇情的推進,所以也無法講求什麼押韻或者精簡的字數,除了這個還要依角色的個性譜出不同的曲風,更困難的是,要為一些能演卻不能唱的演員,量身打造能夠掩飾缺點的曲子。
劇中我是反串男生飾演僕人寇子,我的主人路修森是現在電視當紅的一線小生柯叔元,他就是所謂的「音癡」,為了幫主人達到把妹的目的僕人寇子和主人路修森互換了身份,所以我們要合唱一首名為〈我扮作你你扮作我〉的歌,但是怎麼能冒險讓音癡唱歌呢?這個難題就丟給了音樂總監小寶,結果小寶竟可以譜出一首又唱又念的歌。
小寶自己也在演出中擔任吉它手,當然他的歌聲是一定要秀一下的,所以在一幕結婚的戲中小寶在樂團中獨唱一首曲名為〈誰說婚禮都是神聖的〉歌。
這齣戲空前的成功,以下是音樂時代雜誌的部份劇評:
《不要指望音樂界,指望劇界吧!》
流利暢快的《吻我吧娜娜》解放人心模仿品!試驗品!半成品!……以往看完所謂國產歌劇或音樂劇,心中難免產生這種遺憾,若說有讓我「看完還想再看」的,(而這也是檢測音樂劇成功與否的標準),《吻我吧娜娜》可能是第一部……《吻》從創作者到演員表現,風格一以貫之,盡情塑造一部搖滾歌舞劇,讓人每個毛細孔都舒暢,得到真正的「解放」。
首要功臣自非張雨生莫屬,一掃「流行歌手寫不了大作品」的成見,現今不少有才氣的流行歌手自滿於「主歌—副歌」的速成創作公式,但是張雨生這部作品顯然已超脫這種淺薄視野,不但注重各別作品的完整性,同時也顧及全劇風格統一,劇中人物都保有前後一致的個性,而每首歌也宛如量身訂作般適切……。
票房好到不得不加演,小寶的功勞無庸置疑,他的音樂才華此刻已發光發亮受到大大的肯定。
1997年《吻我吧娜娜》加演版,男主角依然是王柏森,而女主角由原先的傅薇換成了黃小琥,因為換角所以我們演出前得密集的排練,小寶屬於樂團的一員所以無需加排,他只要將原先傅薇唱的歌曲改成適合黃小琥的Key即可,而這段時間小寶也在忙著阿妹妹的專輯,所以能看到他的時間也不多。加演版將在10月31日首演,10月份我們加緊排練,小寶在19日晚上帶著球帽身穿T恤短褲出現在排練場,主要是調整新女主角黃小琥的Key,因為正在排練中,小寶很識相低調快速坐到正閑閑沒事的我身旁。
友輝在這次加演版中擔任救火員,因為有個演員也是友輝的好友、其中的幾場有重要的事無法演出,就請友輝幫忙頂他的角色演出,所以正忙著在加緊練習,所以小寶就只有跟我聊了起來。
他問我排練的狀況,新演員的進度,我也問了他音樂工作的情形,他還特別提到友輝好忙喔!因為友輝忙到和小寶打聲招呼的時間也沒有,這不太像禮貌周到的友輝,可見友輝的壓力很大,像這樣頂替角色舞臺劇常見,通常第一版我們會花很長的時間排練(歌舞劇至少約3個月),如果加演有換角,新演員就必須壓縮在很短的時間內將角色吃下來,因為舊演員經過前次的排練和第一版的演出都很熟悉了,不熟悉的新演員壓力自然就大了,所以我是苦盡甘來閑的很。
排練到10點多,小寶說他剛好到我家附近有事可順路送我回家,好久沒坐他的車了,他的車也已換成了SAAB的敞篷車,一上車就可以聞到新車該有的真皮味道,我想這是小寶犒賞自己這一陣子的辛苦。好奇的我一上車就東看看西摸摸,看到小寶剛完成的「阿妹妹專輯」,我就很不要臉的說怎麼沒送我,他馬上說下次見面會給我,車上他提到張惠妹台東家的豐年祭,問我有沒有興趣去玩,有這麼好康的當然要去啦!他就形容了豐年祭的盛況,盡情的唱歌,跳舞,喝小米酒,但是第二天走路就要小心了,我問為什麼,他說因為會有很多原住民醉倒在路邊。
新車就是新車一下就到家了,帶著開心回到家,看到弟弟炫耀的跟他說是小寶送我回來的耶,他開的是SAAB敞篷車,車況好到連開快車都感覺不出來,不過這樣挺危險的,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可能是潛意識在替小寶擔心。
第二天一早九點多被朋友的電話吵醒,小寶出車禍了尚未清醒的我直覺上是小擦撞因為是明星所以電視就大肆報導,打開電視新聞我嚇到了,昨晚才坐過的車,已面目全非,在車上看到的CD,樂譜散落一地,還有小寶的眼鏡也掉在地上,電視無情的一直報導,張雨生已送至淡水馬偕醫院搶救中……我放聲大哭,不知所措,打開弟弟的房門哭著跟他說小寶出車禍了。弟弟被我的舉動和這消息,也當場嚇醒了,立刻沖到客廳陪著我看新聞,接下來的我就一直盯著電視新聞一直無法克制的嚎啕大哭,不敢置信,怎麼可能,為什麼會發生?
是不是我的烏鴉嘴害了小寶?我的腦中不斷出現這些句子,電視報導說是淩晨兩點多發生的,那不是和我分手才幾個鐘頭嗎!爸媽買菜回來看到我如此這般的大哭也嚇到了,知道是小寶車禍,全家跟著難過,因為我所有的演出全家都會去看,也知道我因舞臺劇和小寶成了好朋友。
下午接到果陀導演梁志民從醫院打來的電話,說小寶昏迷不醒正在加護病房,需要有人試著叫醒他,因為我跟小寶比較要好,所以最好讓他聽到我的聲音。我立刻和友輝聯絡約了一塊趕到醫院,到了醫院換了無菌衣,他們說看到小寶千萬不能哭,用平常和他對話的方式跟他說話,好難啊!
到了加護病房看到小寶穿著昨晚的T恤短褲,完全沒有外傷,彷佛只是睡著了一般,他的眼睛用紗布蒙著,我和友輝跟他說話,小寶快起來別睡了,小寶別裝了快起來,小寶你想賴掉欠我的CD嗎?小寶少來這一套喔!小寶……小寶……小寶,小寶沒有理會我們依然熟睡著。
第二天跟劇場與小寶合作過的夥伴一起到醫院,病房外的媒體越來越多,再次進到病房內和小寶說話,「小寶大家都來看你了,你好意思賴床啊!小寶快點起來排練了,小寶不洗澡就睡覺很髒喔!小寶……小寶……小寶」小寶還是沒有醒來。
第三天來到醫院,病房外的人是越來越多了,除了整天守候的媒體,樂團的夥伴,小寶的親朋好友,大家都想進入病房看小寶,阿妹張惠妹也來了,在病房外接受大批媒體的訪問,我已沒有機會再進去跟小寶說話了,只能蹲坐在牆角心中默默的跟小寶說「小寶別忘了你答應過要帶我到阿妹台東家參加豐年祭的……」
小寶的昏迷指數一直是3沒有進步,綜藝界的大家長小寶唱片公司的老闆小燕姐也請了一些權威的醫生來會診,情況很不樂觀,劇團的人說現在小寶即使搶救回來,可能也會變成植物人。不要,千萬不要讓小寶變成植物人,太殘忍了,就我認識的小寶一定寧願就這樣離開人間,也不願意變成植物人終了一生,於是大夥決定放棄用念力留住小寶,心中默默的跟小寶說,小寶如果你累了就放下牽掛安心走吧。
戲還是得演下去,31號首演的日子漸漸接近,看來小寶得缺席了,而大家還是必須打氣精神繼續排練,再次來到排練場,大家像是說好了一樣都沒提到小寶的事,我很謝謝大家的體貼。
坐在那天同樣位置的地板上身旁小寶的位置空著,告訴自己要忍著,一個夥伴看我低頭不語,過來好心的跟我說「幼芳你還好吧!」,忍了好久只好跑到廁所不敢哭出聲的流淚。心中吶喊著,我不好我不好,我一點都不好,我的心情糟透了!我可不可以不要再演這齣戲了。
戲還是得演下去,曾聽說「戲子無情」我覺得戲子不想無情,而是為了上臺不得不無情,整理好心情再次回到排練場參與這齣音樂喜劇的排練,熟悉需要在舞臺上邊唱邊跳的歌曲,我無法專心頻頻忘詞,因為只要有人進到排練場都會影響到我,我都會幌神誤認是小寶來了。如果時光可以倒回到小寶那天進排練場的那一刻有多好!我一定拼命巴著小寶不讓他亂跑不讓他一個人開車。不讓他在這齣戲缺席。
導演說因為小寶無法演出了所以戲中他要唱的歌由幼芳來唱,為什麼要這樣折麼我,我能做得到嗎?小寶依然昏迷不醒,我拼命的在家練習這首高難度原本該由小寶唱的歌〈誰說婚禮都是神聖的〉。首演是在台東縣立文化中心,舞臺上到了婚禮這一幕我走上樂隊的高臺,站在小寶原來的的位置,看著小寶的吉它,心中懇求缺席的小寶一定要幫助我好好唱完這首歌。沒有出差錯的唱完了這首歌,我彷佛聽到小寶笑著說,「幼芳唱的不錯喔!」
11月26日我們以小寶的名義在臺北國父紀念館為創世紀植物人基金會募款的義演,小寶沒等到這一天就於11月12日走了。劇團特別剪輯了「劇場的雨生」專輯,在演出完播放出來讓觀眾一同來懷念小寶。
這場演出對我來說是種煎熬,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撐完全場,當再次唱到小寶的這首歌,心中還是懇求小寶的幫助我好好唱完整首歌,再次完成這首歌,觀眾席的上空我彷佛看到小寶帶著笑看著我,不發一語漸漸遠去…消失……
終於演完了,站在舞臺側邊的翼幕旁,看著劇團剪輯的小寶專輯,曾經在舞臺上演過的戲,《淡水小鎮》的陳少威,《完全幸福手冊》的康有維,《天龍八部》的無名老僧還有為了《吻我吧娜娜》這齣戲做宣傳上電視的模樣,小寶誠懇帶著笑容說「來看戲嘛!」
忍了一整場的情緒終於潰堤,體貼的柏森摟著我,我知道我將他上臺的戲服給哭濕了,因為直到這一刻我才敢面對小寶真的走了這個事實。友輝對於那晚沒能和小寶好好聊聊,一直感到遺憾,而我也曾經打電話到小寶的語音信箱,想要留言告訴他我很想他,妄想著他會聽到留言,沒想到電話接通竟是一個女生的聲音,我嚇的急忙掛掉電話痛哭了起來,因為我真的再也沒有辦法和小寶聯絡了。
今年是小寶去世十周年,我一直很想念這個讓我感到溫暖又開心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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