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閱讀可以忘憂 |
上週有朋友留言告訴我讀墨網站三本75折的消息,還有很多朋友推薦我好書,我就趁機會上網買了一番。在小鎮旅館哀傷的早晨,我打開了《莫斯科紳士》,這種會讓我沉迷的小說最適合短暫逃離現實世界。
果然,書一打開,這個週末很快就過了,南法回巴黎的路上也一下子就過了。
《莫斯科紳士》也是上週朋友留言推薦的,她說「讀完從中認識俄羅斯」。我也對俄羅斯很好奇,十幾年前曾經受邀參加莫斯科的活動,當時我非常想去,只可惜肚子裡有小孩不太方便。當然,對一個文青來說,俄羅斯吸引我的是他們的文學、芭蕾、歌劇,還有⋯⋯他們的布爾什維克歷史。
我在柏林工作時,曾經參觀過前東柏林的某區,無敵寬廣的馬路和大到非人類尺度的房子,那是前東德留下的遺產,是當年共產國際閱兵展現實力的地方。同樣還有另一個什麼都巨大的紀念碑區,紀念著當年紅軍在二次世界大戰解放德國。但這段歌功頌德的歷史中,其實有數不盡的德國婦女被強暴。(鈞特葛拉斯的小說《錫鼓》也有說到婦女被強暴的事)
而巴黎這個城市,更是和俄羅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曾經是宮廷與宮廷間的往來,所以俄羅斯貴族們都會說法語,現今仍是法國水晶名牌的巴卡拉曾為沙皇服務。所以在俄國革命後,數不清的貴族流亡歐洲,尤其是巴黎。(不然哪來的香奈兒和狄米崔的戀情?)所以在巴黎的16區、8區這些市中心富有的地段,住著很多俄羅斯貴族姓氏的人家。
這些都是引起我閱讀《莫斯科紳士》的原因,我也想多瞭解一下俄羅斯,而且輕鬆的透過一個故事來瞭解。果然此書不負我的期望,它正是我想知道的時代的故事,從貴族羅斯托夫伯爵被判終身軟禁在莫斯科市中心的大都會飯店開始,藉由飯店內人物角色的互動理解當時外面的世界。
這裡我不爆雷,因為這本小說的劇情十分適合拍攝成電影,有時會讓我替伯爵感到人生無望,有時又充滿了希望,而結局又出乎意料。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這本書的翻譯非常好,才能讓人享受閱讀。
(這篇文章的標題「閱讀可以忘憂」也是前幾天一位朋友的留言,的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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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而降的大糞石】
有沒有想過,如果一覺醒來,你家旁邊多了個惡臭的玩意,移都移不走,你會怎麼辦呢?
這次分享的短篇〈天外飛石〉就是這麼個科幻故事,但除了人類面對這樣問題,所提出各種解決方案之外,作者柏納·韋柏還腦洞大開,想到了這可能是外星人的陰謀......
一起來看看這部有趣的短篇小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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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飛石 / 柏納·韋柏
這個「東西」,看起來像顆隕石,如果是的話,那就是破天荒有一顆隕石,不偏不倚一頭砸在了盧森堡公園的正中央,正在巴黎的心窩上。這下震動可不小,周圍的建築物,都隨著這三月清晨裡的一聲巨響而顫抖不已,仿佛有一顆炸彈在附近爆炸一樣。
幸運的是,隕石是在清晨掉下來的,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傷亡,只砸著了三個早晨起來散步的人,據說還是毒品販子。不然你說,他們這麼大清早的在盧森堡公園裡能幹點啥?還有幾位就有點不幸了,本來身子就弱,因為這驚天動地的巨響而心臟病突發了。
「令人驚訝的是,這個東西並沒有造成更大的破壞,」一位傑出的科學家這麼說,「它就像是被輕輕地放在了地上,根本就不像是被拋過來的。」
但是,人們還是得面對一個嚴峻的問題:從此以後,這塊世界最著名的綠地中心,就多了這麼一塊直徑大約70米的石頭。馬路上的行人都聚過來看熱鬧。
「怎麼……怎麼這麼臭!」有人嚷嚷了起來。
真的,這塊隕石正散發著陣陣臭氣。被緊急叫來援助的天文學家解釋說:有時候,隕石得穿過由大量硫化氣體組成的星際雲層,臭味可能是從那裡帶來的。
媒體從來對此類「爆炸新聞」趨之若鶩,忙不迭地把這塊隕石命名為「太空排泄物」。而且公眾已經在苦思冥想,哪位外星巨人才能拉出這麼碩大無比的一坨。
當北風吹來的時候,南邊所有的街區都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令人不適。緊閉門窗根本就無濟於事,空氣中總是彌漫著那股刺鼻的惡臭,那股嗆人的,濃厚的,恐怖的氣味。為了「自衛」,婦女們拼命往身上噴最濃的香水,男人們則戴上塑膠孔或者活性炭的口罩,那引人注目的程度,比防毒面具也好不到哪去。回到家裡,身上的衣服還留著這股頑固的臭味,要用大量的水洗好幾次才能重新穿。
這股味道一天比一天令人窒息,人們開始推想,隕石內部是不是可能有一大團有機物正在腐爛……
甚至蒼蠅都被噁心得對它敬而遠之。
沒有誰能在這股臭味中漠然處之。鼻粘膜被刺激著,喉嚨冒著火,舌頭也變得異常沉重。哮喘病人咳嗽不止,感冒的人也不敢用嘴巴呼吸,連狗都發出了哀嚎。
一開始,隕石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遊客紛至遝來。可是很快,這塊「太空排泄物」就變成了巴黎乃至整個法國的頭號難題。
居民都搬走了,一時間,盧森堡公園附近空無一人。根本就別想星期天早晨去那跑步了,房租也一蹶不振。而且隨著這團臭氣的範圍不斷擴大,附近居民們被迫遷移得越來越遠離這個首都災區的中心。
該路政部門大顯身手了,於是起重機、絞車一齊上陣,鉚著勁兒要把這個龐然大物扔到塞納河裡去,企圖讓它順流而下,漂到大西洋去。至於污染問題……已然顧不上那麼多了。
「開戰!」市長一聲大吼。但是沒有一台機器能吊起這坨直徑70米的「排泄物」。於是大家又想乾脆把它炸了吧。可是它密度太高,太堅硬了,別說炸碎了,在上面劃道印子都難。
看來消滅不了,那就只好想一些和平共處的法子了。
有個年輕的工程師,叫弗朗索瓦·查威格諾爾,他想出了一個主意:「既然搬又搬不動,炸又炸不掉,咱們就用混凝土把它一裹,這樣味道就出不來了。」怎麼早點沒想到呢?說到做到,市長一聲令下,工程啟動,展開了後來人們稱之為「糖衣行動」的行動。最快的混凝土攪拌機和最堅固的水泥源源不斷地從全國運來,隕石被裹了足足有10公分厚的外衣。可是,臭氣仍然在往外冒。於是,工程隊員又將外衣加厚了20公分,還是沒效果。就這樣周而復始地裹了一層又一層,水泥填水泥,外面又塗上混凝土。
辛辛苦苦地忙活了一個月,隕石的表面裹了一層一米厚的混凝土,看起來就像一個圓角的大魔方,可是那股噁心的味道依然不減。
「混凝土上的孔太多了!」市長當機立斷,「得找一種滲透性弱的物質。」
查威格諾爾建議使用石膏,據他說,石膏具有無與倫比的吸收性。它會像一塊大海綿一樣把臭味吸得乾乾淨淨。
毫無疑問,這次行動又失敗了。於是,人們又在石膏外面加了一層玻璃棉,據說一層玻璃棉,一層石膏,這樣外壁就像房屋的牆壁一樣了。
大魔方變得橢圓了一點,但是臭氣絲毫未減。
「得找一種材料,一絲氣味都放不出去!」市長怒吼了。
大家的眉頭都皺了起來,上哪去找這種能堵住如此臭氣的材料啊?
「玻璃!」查維諾格爾大叫。
怎麼早沒想到呢?玻璃!用這種細緻的,沉實的,密不透氣的物質肯定能造出最堅固的抵禦臭氣的盔甲。
工人們把矽石融化成橘黃色的灼熱的溶漿,塗在那個直徑70多米的隕石表面上(混凝土、石膏、玻璃棉已經增大了它的體積)。
玻璃冷卻後,隕石看起來像一顆圓溜溜的晶瑩剔透的球。儘管它碩大無比,卻依然散發著一種莫名的美。終於,臭味消失了。玻璃戰勝了這場無妄之災。
巴黎到處都在狂歡慶祝,防毒面具和碳過濾器被通通拋向空中,居民也從郊區搬了回來,城裡到處都有大大小小的舞會。人們還繞著這個熠熠生輝的圓球周圍跳起了法蘭朵拉舞。
好幾個強力探照燈照亮了圓球的表面。有的巴黎人已經把盧森堡公園裡的這個龐然大物稱為「世界第八大奇跡」,同時把自由女神像歸為一個小小的、簡簡單單的小雕像,因為她的大小在隕石面前太微不足道了。
市長就此發表了演說,他提到:「很自然的,這個巨球應該在擁有全國最好足球隊的城市安家。」台下掌聲雷動。在歡笑聲中,所有受過的罪都被遺忘了。弗朗索瓦·查威格諾爾被授予城市勳章,這位年輕的科學家站在這個無比光滑的超級大球旁邊,閃光燈在周圍哢嚓亂響,讓這一刻永垂不朽。
這時候,在另外一個星球上,珠寶商格拉普納·烏維特掂量著是時候收回他的垃圾了。
「太妙了!」半人馬星來的女客戶激動地大叫,「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養殖珍珠。您是怎麼加工的啊?」
格拉普納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這可是個秘密。」
「您不再用那些珍珠蚌了?」
「不用啦,我想到了另外一種技術可以做得更有質感,更有光澤。當然啦,珍珠蚌會分泌珍珠質來包裹住雜質,但是拋光效果就不是那麼完美無缺了,但是用我的新技術,您瞧,多可愛啊!」
女客人八隻圓鼓鼓的眼睛閃爍著,她把放大鏡套在最近的一隻眼睛上,仔細察看,這件珠寶完美精緻,在幽藍色的燈光下,閃耀著萬道金光。她覺得再沒有比這更奇妙的東西了。
「那您是用什麼動物還是用什麼機器來做的?」她又非常好奇的問。
珠寶商故作神秘狀,毛茸茸的大耳朵也激動得變紫了,他說他更希望保守這個發明的秘密。不過,他終於還是架不住女客人的一再追問,附到她耳邊悄悄地說:
「我用的是一種動物。他們很小很小,但是卻比珍珠蚌更知道怎樣製造好的珍珠。就這麼多了。您看,我是給您裝在珠寶盒裡,還是您現在就想戴上?」
「裝在珠寶盒裡吧。」
半人馬星來的這位客人對珠寶商開出的價錢有點望而卻步,但是她實在是太想得到這件寶貝了。毋庸置疑,這顆完美無瑕的珠寶將在他們半人馬星的晚會上製造出奇跡。她甚至已經想到了下次晚會上怎樣把它戴在她那八個乳房的胸前。
第二天一大早,珠寶商格拉普納·烏維特就迫不及待的用他的拔毛鉗又往盧森堡公園的正中央扔了一顆臭球,比上次的還要大,還要「香」氣撲鼻,而且不偏不倚還在上次那個地方。從提高生產力的角度出發,他又往莫斯科紅場、紐約中央公園、倫敦皮卡迪裡圓環廣場各扔了一顆。這樣,他馬上就要發財啦。如果一切進展順利的話,他計畫在這個太陽系的小行星上每年養殖50~100顆這樣的「珍珠」,而且幾乎沒有什麼成本,只要在道具專賣店裡買個臭烘烘的球,惡作劇就可以開始了。當然,接下來要非常仔細地洗手才能把那股怪味去了,但是這也值啦。
半人馬星女客戶的朋友們對這顆從珠寶商格拉普納·烏維特那買來的「養殖珠」讚不絕口。一下子,大家都想要同樣的「珍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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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內外 情報世界的明與暗
香港文華酒店套房裏,暗黃燈光,把臉長高鼻的英國驚慄間諜小說作家Frederick Forsyth照得神秘。他的新作《The Kill List》裏面,提到兩個陌生的美國軍事及情報組織J-SOC及TOSA。
75歲作家,頸與面之間,長肉得幾乎沒有下巴,坐在書桌後審視來人,還未開始說話前,大家都有點不自在。直至,他跟記者談到「全世界最大的私人軍隊」──不受美國國會監察的Joint Special Operations Command(J-SOC,聯合特種作戰司令部),那個在他口中只在總統一人令下的軍事組織,氣氛改變了。
超越民主憲制、超越國界,可以遠征世界任何地方攻擊目標,包括就地正法拉登,美國還有一人之下的軍隊?為何會有這樣一個組織存在?「你曾是資深記者,你會質問為何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嗎?」記者問老作家。他笑了,像是對後輩友善的回應,「這正是我幹這些事情的原因,質問的最好方法,莫過於寫一本小說。」
小說前言寫着:「每一個星期二的早晨,橢圓形辦公室裏,可能會修訂一張追殺名單,由總統及六個人負責,不會多,不會少。裏面包括中央情報局局長,以及控制全世界最龐大最危險的私人軍隊的四星將軍。這就是J-SOC,一個照理不應存在的組織。」
寫下從未曝光的組織
筆下小說寫過法國前總統戴高樂被暗殺,寫過記者搜尋前納粹軍人的下落,今次退休前的最後一部小說,提到包含美軍所有特種部隊的J-SOC。他說,過去約七年,這個組織毋須國會通過,出兵海外40次。「殺害、綁架目標人物,一切隱密,不會流到傳媒耳裏,你不會聽聞。」
「讀者可能想聽你對這個組織的個人評論?」
「沒必要。若要用最強烈的言詞去形容的話,它是世界上最龐大最危險的私人軍隊,我不能說更多了。」他發現自從911以後,美國反恐機器增大十至十五倍。好幾年前,在他研究調查J-SOC以前,絕少人聽過這個名字。在隱蔽世界裏,要把機密守好,就不要把它收藏,因為四處爬竄的記者,最終會把它找出來。倒不如給它一個沒殺傷力的名字,以及看似沉悶非常的工作性質,少引人注目為上。
他說這個組織存在於911以前,但當時規模細很多,而且完全負責國內防衞,在美國國內保護國民。
「後來,有兩人把它改革了。其中一人是拉姆斯菲爾德(Donald Rumsfeld),他是小布殊在任時的國防部長,一個對權力極其飢渴的人,他暗恨中央情報局局長能直接向總統匯報,心裏想:我也要這權力,我不想向國會下的國防部門匯報,我只想向總統報告。於是,2006年他另創新的J-SOC,由布殊批准。另一人是Stanley McChrystal,他把海豹隊及空降師隊等收由他指揮,所有美國特種部隊都在J-SOC之下,執行他指揮的海外任務,例如獵殺拉登及在利比亞綁架al-Liby等。這些特種部隊,如矛上之尖鋒,隱藏於秘密裏,海豹隊六隊是甚麼人,擁有甚麼武器,都是絕密。」
反恐之名,能操天下人生死,老練作家似是研究很多,但要他評論是非對錯,卻是很懂分清界線。
「你會怎樣詮釋J-SOC(部份行動),它算是非法嗎?」
「這是美國人自己要搞清楚的事情。」
「你作為小說家有何意見?」
「我很奇怪他們能不取得國會批准而出兵,技術上,任何美國組織出兵海外,不能沒有國會的批准,J-SOC能這樣做,代表它是一支私人軍隊。」
「你看他們(美國人)的反應會怎樣呢?」
「我相信美國人會接受,自911事件以後,美國人變得歇斯底里,當一個國家變得歇斯底里,很多事情都會發生,在正常時期,這都會被反對,但在不正常時期,會藉口說為了國民而做,很多人都會說好,他們能容忍20年前不容忍的事情,因為,911把三億美國人的心理在一日之間改變。」
他說,J-SOC的部隊親身進入巴基斯坦一間屋搜捕拉登而不用導彈,因為要確定高牆下走來走去的目標人物,百分百是拉登本人。對他來說,獵殺拉登行動,震撼之處是它幾乎功敗垂成,「兩架極度現代化、幾乎沒有發出聲音的黑鷹直升機,其中一架撞牆墜落,靠另一架接載全隊隊員、拉登的屍體、其他囚犯、電腦硬件及證物,在爬升時一旦有誤,一切就此完蛋,那是一次幾乎失敗的行動,但最終沒有,而且,他們找到要找的人,現在已在印度洋海底某一個角落。」
從記者作為起點的老作家,因為看到一則關於無人駕駛飛機撞落阿富汗的新聞,好奇美軍怎樣找到遠方的目標人物,於是大量搜證研究美國情報工作,由它如何收集,誰人可以接觸到怎樣使用,都有系統了解,包括NSA的工作,以此寫成新小說。
在香港的訪問裏,Forsyth只提及J-SOC,還未講及TOSA。跟情報人員、間諜有聯繫的作家,回到倫敦30英里外的Buckinghamshire住宅後,記者再跟他講了一通電話。他說在J-SOC這個特種作戰司令部裏面,發現一個相信是從未曝光的250人小組,負責追查包括拉登等恐怖分子下落,小組織名叫TOSA(Technical Operations Support Activity)。
「在我的書以外,從未見任何人提及TOSA。有人告訴我,它隱晦得九成八美國軍事人員都從未聽過這個組織,基地是位於維珍尼亞北部,是一個很小部門。」建基於真實素材的小說,有關TOSA與J-SOC相關內容,不盡是事實,「但也可以是真的。」
已經有孫兒,養了三隻小狗一隻貓的老作家,在花園住宅裏,繼續簡單補充TOSA尋找恐怖分子的方法。他說,「這個負責追查恐怖分子下落的組織,會徵詢中央情報局(CIA)及國家安全局(NSA)調查員的意見,也會跟偵探追蹤罪犯一樣,誰人跟目標人物見面?誰人聽過與他有關的事情?在他上網或使用手機時截取的訊息有何重要發現?他的近況,包括他會否已經改名?正在哪裏睡覺?與甚麼人有關?綜合拼湊,最終得出他身處地方,確定目標建築物後,取得批准,就會發射火箭炮。」火箭炮,聽得活在普通世界的人不禁泛起黑色的微笑。
「你是怎樣發掘TOSA的,見過甚麼人?」記者問。
「就是生活在秘密情報世界裏的人,有些人,是絕不跟人說話的。」
「你是怎樣找到他們的?」
「我打電話給他們,出來傾談。」他能跟搜尋恐怖分子下落的情報人員對話。
「你也能跟恐怖分子對話嗎?」記者問。
「不會。恐怖分子不對話的,恐怖分子殺人。」電話裏的氣氛凝固了。
當年中英間諜是好友
對不熟悉的事情,無論問得多愚蠢,滿足好奇,是不能自控的天性。正如老作家說過,所有間諜,都是看似無知的。一切問題只有一個重點,就是為了知得更多。
「你能說你很了解間諜世界嗎?」
「我能說我所知的都很準確!」間諜情報工作並不危險,接觸不同資料來源的記者,有時身犯險境而不自知。在問題快要惹怒受訪的人之前,要懂得轉軚。40年前,Forsyth在德國漢堡接觸一個軍火犯罪首腦,「我的問題惹怒了他。」後來,他接到一個朋友的電話,叫他馬上離開,犯罪首腦正派人要來對他不利。
「我馬上飛奔到火車總站,跳上了正在開動的列車,最終是逃走了。」當年,他只有35歲。如電影一樣的生活,他寫過的小說,包括《The Day of the Jackal》和《The Odessa File》等,都被拍成電影,據說已有電影商有意開拍《The Kill List》。
「你也到過NSA位於馬利蘭州的總部嗎?」記者轉開話題。
「我見過,但沒有進入那些大廈裏。」他說,偌大的軍事基地,一幢一幢的樓層,全都是用來監聽世界通訊,但都是針對危害美英及西方國家安全的訊息,裏面有懂得世界各地方言的語言專家。凡涉及敏感字眼或組織,例如索馬里、也門、炸彈、或是阿爾蓋達,監聽機器就會自動切入,由軟件程式處理,像一條狗的追蹤着。
他不認同美國中情局前僱員斯諾登的洩密做法,對他來港尋求庇護,英國作家有這樣的看法:「我不認為他知道自己在做甚麼,甚至愚蠢有餘。他精通電腦,但對於真實世界,一竅不通。他極可能以為香港在共產中國之下,所以立場反美,我不相信他有一分鐘時間想過在中國之下的香港並不反美。……若不是(美國)有關文件出問題,始才救了他。我想,後來有人告訴他找錯藏身地方,他才立刻揀了往莫斯科的航班離開。」
電腦宅男,對真實世界未必通透。不遠行,在鍵盤前卻能飛奔千里。活在秘密情報世界裏的人,也有年代之分。Forsyth見證情報隱世隨着科技改變,「現在的間諜,都隱身在鍵盤前面,不停搜索,多沒趣。」他鬼馬地把臉拉得更長。
在35年前,他在香港見過工作身份更有趣的間諜。「1978年我在香港跟一個英國秘密情報主管晚飯,他帶我到一間廣東飯店,地點在九龍一個很不起眼的窄巷,連汽車都駛不進去。我們下車後步行,經過橡木做的門,由一個中國人把守,讓熟悉的鬼佬進入。那個有六呎高的店東是個東北滿洲人,兩個兒子也很高大健壯,我想,這個北京間諜首腦,不正應該是英國情報頭頭的敵人嗎?但英國朋友卻說:『不不不,他是我的好朋友啊。北京不是我的敵人。』我問那該誰是敵人?他說:『國民黨人』。」
香港已經走過殖民地時代了,當天走在文華與歷山大廈的室內天橋,他說得趣味盎然。「那時在香港的老國民黨員,不時派出舢舨小艇去反攻大陸,那不但徒勞無功,簡直瘋狂,大陸有十億人,他們在這裏卻只有200人。」
那時候,毛澤東剛過世兩年,中國被視為非常侵略性的共產國家,他說,上百個美國中央情報局、英國軍情六處的人員在香港有任務,國內情報人員在港有任務,而台灣情報人員在港也有任務。「北京的情報代表在香港扮好公民,開廣東酒樓,英女皇屬下的情報代表不在領事館裏卻去四處閒蕩。然而,他們都是好朋友啊。」同為共產政權的蘇俄與北京,你以為會同一陣線,偏偏兩者互不相容。
40多年前,正當美國傳媒鋪天蓋地報道越戰,Forsyth替BBC當特派員報道非洲比亞法拉(Biafra)與尼日利亞(Nigeria)戰事,半年後管理層要他撤離,跟絕大多數年輕記者一樣流着反叛的血液,他決定用自己的時間用自己的資源留守自己認為重要的新聞現場兩年,結果,他變了今天的作家。
「為甚麼由記者變成了小說家?」記者重新問一趟。在中環酒店、商場、街道走了一圈,老作家當日談得眉飛色舞,趕赴下一場聚會前,在文華那串穿越最少兩層樓高的永恒水晶燈旁,他踏着梯級回答:「簡單講,因為我當年身無分文,寫小說是為了賺錢。」「那不是搵錢的捷徑啊。」「簡直是愚蠢,就如賭一鋪,一百比一的下注,贏出機會,微乎其微,結果,我贏了。」跟年長的人說話有趣,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一件事情的答案。要做心目中偉大或重要的事情,有時候必須甘於愚蠢。
世界有兩面,如小說一樣,一明一暗,我們有勇氣選擇自己想要的一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