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獎得主斯蒂格利茨:由於應對新冠疫情不力,預計特朗普將輸掉美國大選】
“我們(美國)的健康水平在下降,財富更加不均等,在疫情期間的經濟表現在全世界是倒數第二。”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教授約瑟夫·斯蒂格利茨指出,由於應對疫情失敗且無力讓經濟復蘇,預計美國總統特朗普將輸掉今年的美國大選。“如果我們的競選是公平的話,特朗普還沒有破壞美國郵政局的話,(民主黨候選人)拜登會以顯著優勢勝出。”
8月22日,斯蒂格利茨在2020青島·中國財富論壇上發表演講時做出上述論述。他在演講中指出,當前,美國民眾最擔心的就是疫情及其對經濟的影響,而特朗普政府在疫情期間的表現已經讓民眾感到失望。與之相比,拜登的競選綱領得到了很多人支持,根據最新民調,已經遙遙領先特朗普。
美國應對疫情不力
斯蒂格利茨首先談到了疫情對全球經濟的沖擊。他說,疫情造成的負面影響是前所未有的,導致失業率飆升,債務水平快速拉升,全球主要央行資產負債表急速膨脹,但疫情控制得好的國家,未來將有望更快恢復正常,在他看來,做得好的國家有新西蘭、德國、韓國,做得不好的國家有美國和巴西。
為何在疫情期間各國的應對水平有如此大差異?斯蒂格利茨說,之所以美國“在這方面做得特別不好”,有兩方面原因:公共衛生系統原本就有漏洞,以及聯邦政府應對疫情不力。
一是美國在醫療衛生領域的欠賬。美國醫保體系長期以來是不健全的,這使得有基礎病的人和沒有醫保的人在疫情面前面臨更高的風險,可見,人們在疫情面前並不是平等的。
“不幸的是,美國的健康水平比其他發達國家要差,比如人均壽命基本上低於所有的發達國家,今天的水平要低於2015年的水平。我們的社會福利系統也非常差,比如,沒有帶薪病假。如果窮人感染了新冠病毒——有一半美國人是月光族——還得去工作,這就會把病毒傳播給別人。我們醫療體系韌性也不夠,每千人的病床數也比一些發達國家低。”
二是美國社會凝聚力不強。在社會凝聚力很高的國家,民眾很快就戴上了口罩,不需要立法。而在美國,直到今天,仍然有很多人拒絕戴口罩。戴口罩已經成為問題之一,這是從美國最高領導人就開始的問題。
三是不尊重科學。“在特朗普政府,沒有人尊重科學,每年這屆政府都要削減30%的科研撥款,每次都會遭到國會的幹預。特朗普是非常不尊重科學的,其中的一個表現就是對疾控中心的忽視。”
四是美國人不信任政府。我們需要公共層面上的政策,但是美國人不相信政府。由於準備得不夠充足,我們的醫療物資很快就用完了。另外私營部門的韌性也不強,比如,沒有能力很快生產出防護用具、呼吸機等亟需的醫療物資。
恢復經濟面臨巨大挑戰
在世界範圍內,疫情應對能力的不同,也使各國的經濟和社會遭受的沖擊不盡相同。斯蒂格利茨認為,由於應對疫情不力,美國經濟正在遭受重創,失業人數超過3000萬。“GDP強大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他強調,要控制住疫情,就需要有民眾對政府的信任、社會的凝聚力、對科學的尊重,以及運營良好的公私部門。
“現在,我們的不確定性還是非常多的,我們已經清楚地看到不會有一個V形復蘇。”斯蒂格利茨說,“疫情持續的時間越長,經濟破壞就越嚴重。像美國這樣做得非常差的國家,它們在經濟恢復方面的挑戰肯定也是越大。”
與2008年經濟危機相比,斯蒂格利茨說,雖然新冠疫情暴發的原因不同,但恢復的路徑是差不多的,這會帶來金融市場的疲軟,引起放貸規模下降、破產增加、資產負債表收縮,造成投資和消費減少,只有政府的幹預能夠阻止經濟繼續下滑。
“美國的政治領導人根本就不了解這種經濟原理,他們害怕債務上升,所以什麽都做不了,又聽命於那些大公司的利益團體。這些政治領導人是不可能給我們提供有效的措施的,這也就是美國今天的問題之一,他們不僅不能控制疫情,而且不能恢復經濟。” 斯蒂格利茨說。
對於美國政府的救市措施,斯蒂格利批評道,美國政府在一開始的時候提供了三萬億美元的救濟措施,但是設計得“特別差”,導致失業率飆升,雖然如果沒有這些措施的話,可能上升得更快。而現在,美國政府又不願做應該做的事情,即便有些救濟項目的有效性已被看到,就像是“建了半座橋,另一半不建了”,這肯定無法實現既定目標,所以有些錢就被浪費了。
至於未來美國政府的政策方向,斯蒂格利表示,這將取決於美國大選的結果,期待下一屆政府能夠扭轉當前的情況,采取更有力的措施減輕疫情造成的影響。
疫情或引發一系列債務危機
斯蒂格利認為,新冠疫情對全球化將產生多方面的影響:
第一,疫情暴露出全球供應鏈缺乏韌性的問題。這對很多經濟體產生了很大的影響,由此引發保護主義擡頭。在他看來,保護主義措施只會增加全球經濟成本,在此之前,全球已有很嚴重的地緣政治問題。“有一些國家註意到了這一點,采取了防範措施,其他一些國家並沒有防範。”
第二,疫情證明我們需要更多的國際合作。疫情就像氣候變化一樣,是不分國界的,只有通過國際合作才能解決。在他看來,國際機構可能並不完美,但它們的機制是“國際社會解決國際問題的唯一方法”,因此,美國“退群”的做法,包括退出世界衛生組織,是極大的錯誤。“我認為,在華盛頓出現領導變化之後,會再次成為世衛組織的成員。”
第三,疫情可能引發一系列的債務危機,很多國家將會處於無力償還債務的狀態。一些發展中國家無法償還自己的國債,當前,厄瓜多爾、阿根廷的債務體系已受到沖擊。G20已從政府的角度提出這個問題,希望減免最不發達國家的債務,但這並不夠,我們需要一個綜合性的建議,需要私營部門的參與,因為這些國家的私營部門也有非常突出的債務問題。他警告,“我們需要一個綜合性的解決方案,否則全球金融市場將會處於不穩定的狀態。”
斯蒂格利還談到了當前不斷升級的中美緊張局勢。他認為,中美脫鉤不僅對雙方有重大影響,而且會讓世界付出很大代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脫鉤會發生,或者已經在發生。中國其實已經在改變,已經在適應這種新的變化,並且相應地調整自己的貿易政策、國際合作,以解決國際問題,美國需要盡快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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