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四月一日君尋從學校二樓的窗台摔下來,不知道昏迷多久。清醒之後,他終於得知自己傾心多時的小葵同學天生帶有使身邊的人不幸的體質。這是 CLAMP《xxxHOLiC》第十集。才不過兩冊單行本之前,四月一日剛從摯友百目鬼身上繼承了能看見不詳的眼睛,但一直一直到了差點失血而死的此刻,他才真正看見了,纏繞在小葵身上的、黑色的厄運團塊。
小葵笑著對他說,你終於發現了啊。
自以為溫柔的四月一日躺在床上,睜著「看得見」的右眼,張口想說什麼,但難得詞窮。那是我看過的漫畫裡最好的詞窮 ── 四月一日嘴上說「沒事了」,一邊欲蓋彌彰地想:已經沒有辦法,回到還沒有看見的時候了。
那就是亞妮這部新作裡我最後讀到的一篇作品〈請登出遊戲〉裡寫的,多年後回到以前常待的咖啡廳,店裡沒變,但自己這些年卻已經識得了店內物品的牌子,像日本民俗學裡所謂「真名」:原來,年輕時的自己覺得舊得無害的店中擺設,不是名牌、就是骨董。知道了更多,人生好像該更好,然而人是要因為這樣而悵惘的。《我跟你說你不要跟別人說》裡,亞妮一方面像唐諾寫他親臨景點才發現圖片裡著名的雄偉雕像原來那麼小、那樣置之一笑;另一方面,也像《超級狐狸先生》停下機車,回望遠處山丘上的狼,換了好幾種語言也無法與那匹野生的狼對話 ── 文明了的狐狸先生最後像一個欣慰的笑話般掉了淚,說:多麼美的生物啊。
Ⅱ.
後來才知道,這樣的故事原型要老可以老到聖杯騎士傳說《帕西法爾》:年少無知(噢或者,依亞妮書裡寫的,該用清狂)年少清狂的帕西法爾夢想成為圓桌騎士,經過重重試煉、服膺道道規矩,終於進入城堡(亞妮寫:殿堂),見到國王(亞妮寫:魔王)。重病的國王身上有詛咒,唯有被真心關懷自己病情的人一聲慰問才能破除咒語。帕西法爾心底仍是那個清澈少年,非常想出言關心國王,然而圓桌武士依戒律是不能以下犯上、貿然發言的。然後國王就死掉了,一整個王國淪陷,只因帕西法爾不再懵懂。
「知道」可能使人變髒,變錯。然而,沒有任何無知的人會夢寐以求無知。唯願孩兒愚且魯的必然是蘇軾。想要無知的,總是有知的、已知的人。
亞妮已經知道了什麼?
有人談她前兩部作品是以寫渡劫,我讀來卻覺得像以寫尋仇。其中有幾個命題像書頁下的異物,一撫按就現形:《請登入遊戲》側重的原生身世、《寫你》側重的後天人際,此外有寫作觀(她常提自己於寫作是半路出家,對此偶爾有血統論的自疑、偶爾珍視自己非典型的思路)、有美學觀(我尤其喜歡她點到即止地寫吃。吃放在親情、愛情或陳俊志旁邊不得不成配角,可淡淡幾句寫到吃時她傲氣畢露)。其中,她描述親密他人,能讓外人也感覺自己腳下是薄冰 ── 寫某前戀人帶她吃美式漢堡(〈寫你.水木清華〉,P34),結果原來她自小恨漢堡(〈請登入遊戲.交換時間〉,P46);寫(應該是)另一名前戀人帶她到名店吃海鮮,結果發現他吃生魚會作嘔,排隊只為了她,而她恨這種擅自壯烈的溫柔(〈寫你.築地三點的熱咖啡〉,P182 - 183)。也是在寫序前讀她前兩本書,我才不知有漢地看到,原來她恨別人說她長得像別人,就寫在第二本書內文的第二頁⋯⋯而我回覆她邀序的訊息,第一句話就是:欸我覺得妳長得好像薛詒丹。
每個人都在她心裡犯錯。直到她寫了,大家才曉得。
原本想用刀來比喻,但在這本新作中,她已把這整件事稱為「眼皮下暴力的小東西」(〈有女初長成〉,P62)或者「獸角、獸心」(〈微微一笑很傾城〉,P208)。當她寫她要「安撫那個暴力的小東西」,意思是,她要壓制以寫糾正世界的衝動。
字比人鋒利,寫比說無情,大抵寫過東西的人都會在某時某刻頓悟這一點。頓悟以後回首,一切都是上輩子,〈周處除三害〉那樣在同一次人生裡再世為人終究是童話。唔,原來第三害是自己,亞妮在這本書裡處理這種知之後的後悔,一面慶幸獸心已馴,卻也嘆惋某些曾以寫作尋的仇、賭的氣,當初一賭就起手無回了。
都說要報仇就不要後悔。然而報仇當下往往是自認決不後悔的。只是報了仇之後人還會變,要是剛好變得仁慈一些,很多事情就忽然太遲了。
Ⅲ.
仇因何結,一事歸一事。但如果能把作品裡的敘事者和亞妮相提並論,那麼一直到這本書,我都仍從各個作品中讀到一種貫串的糾結,在她對「平凡」,或說「普通」的態度:
一方面,她在三部著作中所描述的自身家庭背景並不普遍,這讓她在作品中某些部份展示了對相較之下「普通人的境遇」的挑釁和困惑;同時,她卻在作品的其他部份,對這種普通的生活抱持著好感和欣羨:
❝ 百合躺在月子中心的大床上,泛著一股奶和血的味道,我抱著百合的女孩,百合的丈夫收了一些衣物回家清洗,我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卻沒有任何詞彙,但此時一切,如此美好。百合前所未有的盛放著,不再是那種綑成花束剪去多餘枝葉的脆弱樣貌了。她成為了山林間的百合花叢,成為沒有蓮花座、神仙光暈的凡人,卻是最好的凡人,最好的百合。 ──〈寫你.歧路〉,P81
❝ 微微就是我所能觸及懷抱的世界裡,最超現實的存在,學院與文學、研究與書海,涼薄起來,總能攻心入肺;失倫起來,就如那些禁書一樣,他人都成為了地獄。所以更要珍惜俗世,以俗氣護體,或許才能走過字林極地蠻荒心靈。 ──〈微微一笑很傾城〉,P208
她的「不普通」,一開始源自家庭經驗,後來則和「寫作者」的模樣以及「文學」聯繫在一起。在她眼中,會寫的人與他人有本質上的殊異,因而不見得能與塵世的悲歡共通,甚至被賦予責任。而她時常想擺脫「責任」這類無聊的字眼。對凡與殊的矛盾,使讀者在作品中一面享受對她的獵奇觀看,一面戴上這樣的目光審視周遭習以為常的世界(以及自己),生發日常外的樂趣。有時,這種拉鋸會展現在敘述裡對「潔淨」的辯證上,讓我總是停下來思考:為什麼亞妮一邊覺得自己被俗人弄髒,一邊又為自己比較乾淨而感到抱歉?
作為作者/被觀看者,她對此既自傷、也自傲。讀這本書,我發現這份矛盾並沒有消失,也可能作者已經化解但作品尚未跟隨;但這也是我認為這部作品的細緻之處:它不是對糾結的解答,而是作者意識到自己如何被觀看、也「看到了」更多之後,明白即使心中對萬物有一己的理解、也不代表要「寫出來」⋯⋯就算寫出了事情,亦不代表要連本帶利地寫出自己對事情的完全觀點。
交出故事,但不一定交出心。雖然她用「馴服」這個字眼,但我相信這個轉變並不只是她對她所謂的「獸」的檢討,也包含她對他人的體諒:
告訴別人別去知道,別人只會更想知道。所以,作為一個「已知的人」,能給予他人最大的無聲善待,無非是默默瞞住他們,讓他們慢一點,再慢一點。
Ⅳ.
以此理解,第四輯「寫字的人」,便是她對自己所擁有的「寫作」這頭獸、這把刀的再凝視,談寫作與領悟的內外落差;落差,意味著寫作還原記憶/真實的永恆趨近與永不可能,也因此,寫的才能與寫的慾望都只是寫的條件,而不是寫的理由。
第一輯「時間的單位」,她後悔自己太慢領悟寫的反作用力,因為理解誠實的代價並不只由自己支付,進而延伸記憶與寫作與真實可能的敵對關係,既可視為奔三後的鄉愁字典,但同樣作為寫作者,我將其視為她給自己的提醒:
❝ 寫下記憶這件事,就像把寶物從土底掘出,擺在陽光下、送進博物館供人觀看,瞬間補上了千年時間,成了失彩的兵馬俑,寫完的記憶像沖了太多次的茶包,或風乾了的焦黃照片,再碰就要風化。
但我總不甘它在心底永生豔麗,總想把它拿出來寫成了時間的流沙。 ──〈不在路上〉,P50
第二輯「戀愛前請詳閱公開說明書」外觀仍像前兩部作品寫愛情,但態度已從細數恩仇化為無有大是大非,甚至甘願如物理學,看待自身如看待一個現象,讀來竟有些放下屠刀的禪意;輯三「不務正業的那些事」呼應「寫字的人」,字面上看來是要談寫作之外的事,但我從中讀到前述亞妮對「普通俗世」的理解,如今在她筆下,平凡已經是可愛多過可疑了。
雖然《寫你》也有個你,但《我跟你說你不要跟別人說》的「你」的意涵已經移動,新作對象讀者顯然與過往作品不同。一年多前她受金車文藝訪問時說自己寫他人,寫了也不讓被寫的人知道 ── 那時,她預設的讀者是屏除了被寫的人以外的整個世界,是對外的昭告與平反;《我跟你說你不要跟別人說》在作品上,卻已不再忽略被書寫對象的目光:
❝ 如果我能寫下『不喜歡別人總看著我』,那為什麼自己要這樣看著別人呢,會不會他們都不想被這樣寫著與看著?她的問題被我收進包包,無法作答。經過一些日子與更多的字,現在的我勉強能告訴她,是的就是不公平,但不公平不是不正義,請原諒我的不公平。 ──〈我跟你說你不要跟別人說〉,P86
我也擅自歡喜於書中的她並未放下寫的驕傲:
❝ 終究我還是無法把自己的文字,當成海苔醬或是三島香鬆就飯吃了,每一次的文字模擬,多少都會卸去一些原本的自己。 ──〈有女初老成〉,P62
懂得隱藏,不等於拋擲寫作。寫作之為一種工具,拔刀仍要投注心魂,只是不用每次拚命而已。
Ⅴ.
新作中有個句子把我一直留在書裡。其實在文章結構中那僅是一個陳述背景的說明,她寫:「莒哈絲只一次戀愛,十八歲,就老了。而我卻是很晚,才開始感覺年輕。」(〈有女初老成〉,P62)可從三部作品一路讀來,我對這句話的理解不是老,而是:亞妮很晚才開始當一個普通人。正如她數次引用的榮格,亞妮是作為特別的人、去學習普通的人的一切,然後知道特別既是發光,也是帶刺。
然後再知道了,原來她感到抱歉,正是因為自己特別。
這是她的抱歉,也是文學的抱歉。如果像我一樣任性,或許會有「繼續發光,繼續帶刺」這個選項,但她在這本書中的書寫,顯示她選擇了費力去摸索如何不帶刺地發光。
而她才剛開始懂得當一個普通人而已,那麼全新、那麼少年。
不知何年何月,早在讀她的作品前,我曾在某刊讀到楊佳嫻為《寫你》作的序,一直記著其中引用朱天文〈炎夏之都〉,「有身體好好,有身體好好」。幾年後寫這篇序,想到這句引用,用它作尺,也能量測出亞妮的轉變:讀作品裡她筆下的自己,感覺到的多半是,有身體並不好。因為身體比心靈更不可能完美。如今她把過去念茲在茲的許多瑕疵,和心靈的身世解除連結、勾銷仇怨。病、醜與髒,都不再是命運:
❝ 我漸漸能與這雙手相處,甚至發現它適宜觸摸,觸摸一切不光滑甚近暴烈的質地紋路。 ──〈所有的喜歡在抵達愛之前〉,P146
果然,我也是平凡的,平凡得樂於看見和解的結局,樂於把世界想成斜坡、事物一落地自動被賦予朝圓滿運動的慣性。這當然也可能是亞妮意識到世間的喜好之後、有意識的展演也未可知,但至少目前我被這種展演慰藉了。各自宏觀,每一個人都是從狼慢慢變成狐狸先生的,既然都要回望,普通人會想對自己說:欣慰要比遺憾多。
唯一好奇的,只有她之前受訪,提到下一本書會是小說集。如今這本書仍是散文。也許真像她寫道,散文是撿。裁切記憶之前,要再多撿一些。
撿的時候,欣慰地說:多麼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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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的後悔/狐狸先生凝視著狼
蔣亞妮《我跟你說你不要跟別人說》序
2020 年 3 月 30 日發行
設計. 內頁插畫_ 馮議徹
本文描圖重製_ 蕭詒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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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愛的蠻荒結局 在 寶瓶文化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編輯ooxx】
文國士的書《走過愛的蠻荒》,文案上寫著:
他的爸媽在精神療養院相遇、相戀,生下他。
「瘋子的小孩」曾令他羞恥,「我會發病嗎」是最大恐懼。
書裡的每一頁都非常好看,可以看見當你是人群中的少數時,必須經驗、經歷,還有不得不承擔什麼,不論你想不想要。
其中這一頁看了特別不忍心:
「爆氣最嚴重的一次,起源於一個女同學傳來的小紙條。
那陣子,她和我的好朋友鬧不和,眼見我沒站在她那邊,她便傳了張小紙條來,上面 寫著 :『 你如果再幫那個誰誰誰的話,我就跟全校的人說你爸媽是瘋子 ! 』
我那細到不行的理智線瞬間斷了。好不容易捱到午飯時間,我把她從她們班教室裡吼 出來,在學校中庭失心瘋地飆罵她。
『說啊!你現在就說啊!你現在就跟大家說我爸媽是瘋子啊 ! 幹你娘你說啊 ! 』中庭擠滿圍觀的學生,大家都聽到了。 訓導組長朝中庭大聲喊著,要我們兩人去訓導處。驚嚇過度的她淚流滿面,怒火中燒
的我則惱羞成怒。訓導主任看到這場景 ──貌似無辜的女孩對上訓導處常客男孩,對他來 說,什麼都不用問了。他劈頭就對著我破口大罵,大聲訓斥我。
被這麼一罵,我實在是氣不過,心想:『為什麼你們這些大人總是這樣對我?為什麼 錯的永遠都是我,我到底錯在哪? 』
我衝向訓導主任,一心想把他打死。但一不小心手滑,被他壓制住,把我的手反折, 痛得我唉唉叫。可我寧願痛死也不願意道歉,不管是對那個女生還是主任。
事後,校方找來奶奶,逼我寫下悔過書。這是永遠的SOP。
當然,女孩跟主任都沒跟我道歉。 」——節錄自《走過愛的蠻荒》
為什麼對這一段特別有感觸呢,可能是年輕時有一陣子蠻常聽見身邊的輔導師們傳誦一句話「受傷的人會傷人」。他們以此彼此打氣,當他們感到輔導做得很氣餒時。我夾雜在貌似一群健康活潑好公民裡面,被含括在非問題孩子其中,聽著這句讓我怵目驚心的話,好怕裡面也有誰覺得自己被戳中了,背心中箭,又好像自己也背負了這種原罪,我要小心控制脾氣,不然就要被貼進這個標籤裡了。
如果,如果真的硬要把人區分成受傷的人跟健康的人來談。
我發現,再多更多年的經驗與思索之後,我其實更能承受受傷的人的怒吼,因為他們的動機不是在傷人,他們實則是在求救。
而健康的人,傷人的動機就很明朗了,沒別的,就是字面上的含義。
這一本很好看很好看的書,推薦給大家。
末了,小娘有一點心得,節錄的故事結局提到貌似無辜的女孩淚流滿面⋯⋯所以不得不寫悔過書的是發怒的男孩。
所以為人處世,我們還是應該要學著做一個貌似溫和的人吶。(雙手合十)(大歪樓)(完全不正確)(大家不要學)
(小娘)
走過愛的蠻荒結局 在 既視感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東京電影院冒險三 - 上野オークラ劇場(下)
此集相當精彩,絕對是親身經驗,如果膽子夠大的話,請看到最後,如果覺得真的很獵奇的話,也歡迎分享,但如果真的很膽小的話,那就回去看上一篇的影廳介紹吧。
上野オークラ劇場(上) https://ppt.cc/fjcjL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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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續上一回的最後,在歷經了一番掙扎之後我終於鼓起勇氣買票進入影廳,打開大門後,赫然發現這是一個完全與外面截然不同的事件,是一個揉合了淫糜、疏離、慾望等因子的奇異空間,每個人來這裡都有他的目的,可能是觀光客如我路過體驗,也可能是找一個黑暗的空間抒發慾望,亦或是獵豔、解放,總之初次到訪的我,有點像小綿羊闖進可怕叢林一般,充滿了生澀與恐懼。
走進去之後,發現這是一個約莫三分之二台北新光影城的影廳,老老舊舊的氛圍也似乎沒像的,如果有一天新光影城也開始固定播粉紅電影的話,那到時候在把它稱之為東京新光影城好了。總之當天現場大概有三十幾個人吧,稀稀落落的坐在影廳的各個角落,後方的人數稍微多一點,因為基於不想要跟這裡的人有所接觸的關係,於是乎我找到一個面對螢幕前面靠右的位子坐了下來,開始看電影。
我是晚上九點鐘進入影廳的,當時正巧開始播新的一部片,片名叫做《天女の交わり ぬくもり昇天》,顧名思義應該是什麼與天女交往、交媾然後逐漸超感升天?,好啦我亂講的,總之這是一個很奇葩的片子,如果以粉紅電影的標準來評斷的話,它也確實符合低成本、多床戲、充滿慾望的要素。故事主要再描述一個男大生在某個夜晚天雷勾動地火與自己的同居親戚或長輩上床後,突然二樓房間散發出一道光,然後外星人天女就降臨了,我再猜他們應該是什麼性愛星人,一來就把男主角的生殖器變超大,然後再變不見,讓男主角扶手稱臣。然而這個性愛星球中好像有一個可愛的天女,想當然的男主角沒有喜歡上性愛女兒而是喜歡上這個天女,於是一場充斥著性愛的愛情故事就此展開了。
看到這裡或許各位會覺得此篇有些無聊,就是介紹一下電影在眼什麼,跟那個阿莫什麼谷的沒什麼差別。但這些通通不是重點,這篇的重點是在現場發生了什麼事!
最後一道防雷線:
剛剛說到我進入影廰之後坐在一個前面靠右的位置,因為我那整排除了最靠左的地方做了一個人外,都沒有人的關係,所以我左右都是空位,正巧是一個舒適看電影的狀態,剛開始也確實非常享受的看著這部有點靠片感的粉紅電影。而電影中的第一場性愛戲結束後,電影開始進入無聊的過場階段,此時突然有一個阿伯坐到我旁邊,一開始我不疑有它,只想做來了一個神經病影廰這麼大偏偏要做到我旁邊,該不會是對我有意思吧。沒想到這樣的想法在台灣想想還好,在日本的色情電影院這樣想就相當危險。首先就外觀層面而言,他穿了件薄外套,然後牛仔長褲,帶了粗框的眼鏡,留了絡腮鬍,如果要形容的話就是那種日本成人片中的痴漢上司的模樣,然後更可怕的是,他真的他媽的對我有興趣。他在我的右邊坐下來後,變翹了右腳的二郎腿,然後表面上右手放在他的膝蓋附近一直撫摸他的膝蓋,實際上意圖相當明顯,就是要偷偷的透過手背碰觸我的大腿,試探的我意願。幾經騷擾之後,我就絕地果斷換座位,換到了做邊前面另一塊的座位區,位子比較靠中,在走道邊靠裡面的位子。
終於又可以好好看電影了
。
最好是,怎麼可能可以好好看電影。此時不知道為甚麼,影廳內一直出現女生大聲聊天的聲音,那時候猜想可能是跟男朋友一起來看色情電影的,只覺得真的很吵,就不去理會,決心專心看電影。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剛剛那個癡漢阿伯又以同樣的速度、同樣的行為舉止做到我的旁邊。這次套路一樣,只是他這次真的碰到我了。當下我真的非常害怕然後又有點不爽,指號怒瞪他之後又往左邊坐一格。後來他可能自討沒趣的樣子,就悻悻然地離開了。原本想說這次驚魂記應該告一段落了吧,沒想到我往左邊坐之後,發現原來我左邊不遠處也坐了一個阿伯,然後他正在打手槍,與其說是打手槍,到不如是他很享受的看著影片,然後一邊撫摸著自己的下體,一副很爽的樣子。
此時我真的瀕臨崩潰,但想到自己其實也才進來看了四十分鐘,然後野蠻想看看影片結局是什麼的,姑且又繼續將電影看下去。回到左側阿伯的身上,他爽完一輪之後,就穿起褲子走出影廳,然後約莫五分鐘後又回來坐到比原本前一排的位子。至此我們這排又變得只剩下我一個人,我好像終於安全了。但是,我這時看到原本要摸我的癡漢阿伯坐到了那個手槍阿伯旁邊不知道要幹嘛,然後於此同時,我這才觀察到那些從電影開始就在電影院走來走去的不是電影院的巡場人員,而是貌似正在獵豔的同性戀老伯時,頓時覺得相當害怕。另一方面我的右後方開始有人正在集結,圍成一圈不知道在幹嘛,看到這裡,當我就不管電影結局了,準備果斷離場。
走到了門口後我發現,有一個看起來和藹的友善阿伯正在對我微笑,他矮矮的感覺就是那種一群朋友中的好好先生。然後跟我講了一大串日文,我聽不懂,但大意可能是「嘿嘿嘿你看那邊又開始了」,當然他指的是剛剛前面提到的一群人聚集的地方,然後並一直強烈邀請我過去看看那邊在幹嘛。
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好啊既然都來了,然後剛剛也被癡漢老伯偷摸了,應該沒有什麼事情嚇的了我了吧,於是就跟著友善阿伯過去了。走過去發現,一群人正圍著看戲,人群的中間有個人影,在走近看一點,人群中間竟然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全身衣服被扒光,身上幾十隻男人的手正在她身樣游移,女孩絲毫沒有反抗的樣子,反到正在享受
。
WTF,原來A片演的都是真的,以後誰在跟我說A片都是假的,我一定更他拚輸贏
。
癱軟在電影院椅子上的女子,身材略為豐腴,兩個乳房看起來柔軟又有點下垂在時明時暗的螢幕畫面照映下在我眼前顯露無遺,兩隻腳被坐在兩邊的老伯扳開架了起來,以女子為中心共三排的位子擠得滿滿都是人,後方一排的人手往前伸揉著女子的胸部,前面一旁的老伯趴在椅背上一隻手直探女子的下體,動作很大,明顯可以聽到碰撞以及水聲。女子似乎酥麻到有點癱軟,靠在一旁的老伯身上喘氣,不時會有較為大聲的呻吟,與電影院中的情節相互應和。獵奇的是,旁邊的老伯似乎正在把玩寵物般,一邊安撫著女子,一邊又加緊進攻,甚至將手指伸進女子的口中,意圖抑制呻吟的聲音,但女子非但沒有不快,反到享受著被凌辱的感覺,熱切的吸允男子的手指。
身處在現場,親眼目擊出生二十幾年來未曾經歷之現象,內心不免備受衝擊。乳房晃動的頻率、淫糜的氛圍,十幾個男人不懷好意的慾望發洩,在我眼前全部糊成一片,一方面好奇的想要進續看下去,令一方面又有點害怕事態的發展想要逃離。在內心糾結的狀況下,感官神經似乎被放到最大,對於周遭的一舉一動變得十分敏感。發現女子附近的男子圍成兩個同心圓,好像階級權力結構般,前排的男子恣意征服,後排的男子躍躍欲試,我剛好站在一個尷尬的位子,正對著女子,在我前面阿伯爽完離開後,我與女子之間空了出來,她衣衫不整、胸前大開的正對著我,此時銀幕剛好一亮,女子表情、身體以及周圍男子的神情全都一覽無遺。而面對如此,四周還在看電影的男子似乎對於這裡發生的事情見怪不怪,依然各自的看著電影,尋找自己的獵物,彷彿一個叢林生態系的平衡,各自為政,但緊緊相依。
彼時,電影院的門口依然陸續有人進進出出,正對著門口的我雖然離出口仍有些距離,但是仍然有種正在做壞事怕被發現的心情。剛好有一個較為年輕的男子衝了進來,本以為是戲院方面的人要過來進入,他起初在女子周圍的人牆外左顧右看,很急切的想要知道裡面的狀況,看似是一個準備英雄救美的情節就要發生,沒想到他在推開前排大叔,衝到最前面後雙手便開始熱切的接管女子的身體,成為現場主導的一方。這好像音樂祭在搖滾區嗨的眾多憤青般,往前衝的相當激進,背脊開的也沒有不爽,大家依然沉浸那氣氛當中,只是相較與務外頭的世界,在這個老舊的放映空間中,人的慾望與本性嶄露得更直接也更純粹。
看到這裡,雖然仍想繼續看下去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礙於時間的關係,我走出了影廳,雖然起初揪團一起看的友善阿伯還是一直鼓吹我摸一把,但我還是就這樣的離開了,還是選擇旁觀就好。走出位處上野公園旁巷子內的電影院,有種重新返回人間的感覺,或許應該說又回到了一個我們熟悉且認為相對正常的生態圈,熙熙攘攘,有些疏離,有些熱切,有些吵雜,試著回想稍早前的總總,不免覺得荒謬至極,但就如影院裡一般,外頭的世界與上野電影院也存在的平衡關係,各自為政,卻又密切相連。
下次要揪多一點人一起去,不然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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