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中正紀念堂』的蔣雕像應否移除,最近又有爭論。其實不僅蔣雕像,連孫中山的所謂國父像都應拿掉,兩個紀念館都應改做它用。我曾就此寫過專文;但多年過去了,此問題仍沒解決,可見台灣轉型正義的路多長啊!
曹長青:台北「國父紀念堂」的荒唐
幾次去台灣,都因忙於參加會議和各種活動,而難得有時間參觀遊覽。上次去台灣,離開前終於有一天空檔,按朋友的建議去參觀了「國父紀念館」,即孫中山的紀念堂。
剛走到座落在台北市區的「國立國父紀念館」附近,就有一種該館氣勢很大的感覺,因為我曾參觀過台北的「二二八紀念館」,兩相比較,真是大相徑庭﹕二二八紀念館座落在台北一個小公園裡,只有一棟房子而已;而孫中山的紀念堂,則內有大廳、大會堂,幾層樓的多種展室,外有寬廣的庭院,西部廣場,還有「中山碑林」,其陣勢和規格,超過了天安門廣場上的毛澤東紀念堂。
不久前,因去華盛頓參加一個會議,順便又再次去參觀當地的林肯和傑佛遜兩座紀念堂。和台北的「孫中山紀念堂」比較,也令人感觸。美國人對解放了黑奴、統一了美國的林肯總統,對《獨立宣言》的作者傑佛遜等如此偉大的先賢和國家奠基者,也只是建造了只有一個大廳、只放一座雕像的簡單紀念堂而已,近年傑佛遜紀念堂增加了一層地下的圖文生平介紹。
進入「國父紀念館」裡面,更令人驚訝,那裡正舉行的幾個展覽,除了書法作品之外,幾乎都是中共的統戰宣傳,其中兩個是中共南京市政府等官方機構提供的「中華民國建築展」和「中山靈展」,實際上圖片都是關於蔣介石國民政府時期在南京的那些「總統府」、「外交部」、「財政部」等機構所在樓房而已。中共不承認中華民國,在國際上千方百計地打壓台灣,即使連一瓶印有「中華民國」字樣的辣椒醬也不被允許進口到中國,但他們卻把宣揚「中華民國」的圖片送到台北來展出,其統戰台灣的意圖一目了然。不知是「國立國父紀念館」的負責人糊塗,還是有意借中共之手,給台灣人洗腦,讓他們繼續相信「中華民國的首都在南京」,中華民國的領土仍囊括中國大陸和外蒙古,延續蔣介石時代灌輸的那個神話。
正在館裡參觀時,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好像又發生了九二一大地震。循聲找去,原來正門大廳孫中山雕像旁,手持步槍的士兵正換崗,四個軍人用槍托狠狠地擊地,在整個展廳發出回響,震耳欲聾。換完崗後,兩個士兵站在孫中山的雕像兩側,紋絲不動,還有一個軍官去擺正他們的領帶、軍服,甚至測量士兵兩腳之間的距離,然後「調整」他倆達到「分毫不差」。這些動作簡直像肥皂劇中的情節讓人忍俊不禁。
我問那個軍官,這些站崗的是真軍人,還是館裡警衛人員?他回答說,他們是真的士兵,來自台灣空軍,總共有幾十人,每小時換一次崗,每天八班輪換。而培養到如此紋絲不動的「站功」,需培訓一年以上。
當時聽到他的介紹,相當感慨,台灣不是有人反對軍購,說花費太大嗎,那麼為什麼讓這麼多真正的士兵不去國防前線,卻去「保護」一座石頭(雕像)!在華盛頓,無論是林肯還是傑佛遜紀念堂,裡面沒有一兵一卒,因為人家美國人沒有愚蠢到用大活人去「守衛」石頭。當然台灣的士兵也還幸運,畢竟他們沒活在秦始皇的兵馬俑時代,現在他們只是每天「陪葬」一小時。
我曾向勇於為台灣發聲的民進黨立委林重謨先生建議,應該在立法院提案,撤銷這種活人為石頭站崗的荒唐制度,不僅節省軍費開支,也解放那些可憐的士兵;如果連宋們的泛藍立委不通過,那就讓連戰、宋楚瑜他們倆到那裡站一天崗,體驗一下像蠟像般站立是什麼滋味。
在紀念館的裡面,還看到另外的荒唐﹕有一面牆掛著孫中山的「建國大綱」,實際就是闡述三民主義。且不說三民主義中,兩個內容(民族民生)都是強調大政府,而不是個人權利,對「軍政,訓政,憲政」都沒有清晰、明確的定義,因而為後來蔣介石獨裁提供了可能,而在牆下的玻璃櫥窗中,擺著同樣內容的兩幅手跡的結尾都標明,不僅這個大綱是個急就篇,而且一個是給「科兒玩索」(即給兒子孫科),一個是給「賢妻玩索」(給宋慶齡),是寫給妻兒們的「玩索之物」。
在美國,制定《獨立宣言》這樣的建國大綱時,是由美國最早13個州成立的國會指定包括傑佛遜、富蘭克林、亞當斯等精英的委員會來起草,由傑佛遜執筆寫出,再經過富蘭克林和亞當斯的修改,最後經國會討論通過,才正式成為美國的建國指導文件。而中國人真是悲哀,孫中山自己一個人想出來,寫給兒子、妻子「玩索」的東西,竟成為中國人建國的指導文件,還至今掛在台北的「紀念館」大廳。而孫中山當時建立的中華民國,下轄35省,還不包括台灣。可他在台灣又成了「國父」,天底下就有這樣滑稽的事情。
台灣正處於轉型期,什麼時候改換了「國父紀念館」的內容,才可能標誌台灣人真的當家作主﹕確立自己真正的國父,認識自己真實的歷史,擁抱一個屬於自己的未來。
——原載台灣《壹號人物》月刊2004年11月號
詳見『曹長青網站』台灣專題:https://caochangqing.com/gb/index.php?Content=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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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一些比較。孫文建國之前,有完整的方向標、路線圖嗎?顯然沒有。例如,他的遺著《建國方略》,是在辛亥革命之後差不多十年才寫成的,其中的「孫文學說」要旨乃「行之非艱,知之維艱」,講的就是這個:沒有見步行步的成敗經驗累積,怎可能有方向標、路線圖?至於那本以提倡軍政、訓政、憲政三部曲而聞名的《建國大綱》,則更是要遲至1924年(民國13年)才面世。推翻滿清,是意外的早,因為清朝比革命黨想像中更腐朽,以致孫文根本來不及搞甚麼方向標、路線圖。如果建國是一個MBA project,他肯定不及格。但就算後來搞了又如何?靠的還不是幾十年後忽然出了一個李登輝,80年之後才忽然進入憲政?那與孫文晚年搞出來的方向標、路線圖根本無關。
再看世界最大教會即羅馬公教的發展。至智全知的耶穌傳道多年,升天之前有為他的門人留下一套方向標、路線圖嗎?也沒有。他只是說了一句"Go ye therefore, and teach ye all nations",便冉冉升天。如果當時有位《TIME》的記者採訪了耶穌復活之後有甚麼發展藍圖,顯然也會覺得沒有甚麼新聞價值而認為浪費了他的寶貴時間。事實上,耶穌創立的宗教,是要到四世紀初的時候,被羅馬接受為帝國國教了,才有可觀的組織力和執行力;那說明為甚麼羅馬公教叫羅馬公教而不是更確切的巴勒斯坦公教。到了那個時候,方向標、路線圖以至諸如SWOT之類的玩意兒才有意義。此之前,耶教的發展,靠的主要是其道德感召力。但那是睥睨當時耶教的好理由嗎?
因此,前不久我讀到一篇民主派寫的文章(作者其實不很老),以《TIME》的負面意見為意見,語帶輕藐地談論陳浩天,我心中就有點感慨。老民主派當中,還是戴耀廷教授對港獨看得最通透,難怪梁某也要為此對他大動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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