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愛恨糾結,外來入侵種的正確觀看方式】#窩編有感
報導之前,我痛恨外來入侵種帶來的困擾,我也不認同殺害動物。形成一種我不想殺牠,我又希望牠消失的矛盾。
生活周遭的外來入侵種,比你我想像的還多,不只綠鬣蜥、埃及聖䴉、福壽螺,還包括大家都習以為常的鴿子和流浪狗貓。根據中研院臺灣物種名錄,臺灣目前有1,686種外來種,其中就有236種為入侵種。
這些傷害原生物種、造成農業損失的外來動物,我希望能早日移除,早日自野外消失。但另一方面,我們也不願意看到動物被殺害,更不願意牠們因為被貼上外來入侵種的標籤,淪為BB槍、彈弓、弓箭的練靶目標。
這份愛恨矛盾,使得我在製作專題之初,一度將題目訂成「令人又愛又恨的外來入侵動物們」。畢竟說到底,這些生物之所以被引入進而入侵臺灣,都是人為造成。
進入採訪階段以後,才發現人們對於外來入侵種的喜愛與憎惡,對整體移除工作的影響之深。主持斑腿樹蛙移除工作的楊懿如老師,就曾經遭到「愛蛙人士」不明究理指責和阻饒;包括故意和移除工作唱反調,到處放生外來種,或是拒絕移除團隊在私有土地上作業,甚至當面指責移除工作者為劊子手。
/許多人只看到眼前移除的殺生,看不見長久的護生。/
移除工作者壓抑著對眼前生命的愧疚,以避免未來付出更大的生態環境,還得承受劊子手的罵名。愛牠卻要殺牠,這份矛盾未解,社會上的爭執難消。
/人們對外來入侵種的憎恨,對於移除工作一樣沒有幫助。/
民間自行發起的綠鬣蜥獵捕行動,不只是因為政府獎金的誘使,許多是想要除之而後快。更極端的,是假移除之名,行虐殺動物的人。
這種復仇性的移除行動,通常不會考慮到動物福利,也缺乏計畫性。因為動物會繁衍、移動擴散、會調整生存策略,如果移除沒有計畫,見一隻殺一隻,卻追不上繁衍、擴散速度,只是白白犧牲生命更無法改善問題。
移除工作也挑戰了社會的動保意識,最常見的例子便是遊蕩犬貓的移除策略,致使社會上充斥著對立的情緒,當大眾對移除難有共識,也往往使得問題加倍棘手。
/這很兩難,因為當你要求效率時,勢必會有些犧牲。/
受訪者汪仁傑以移除外來魚種吳郭魚舉例,當八卦網拋下將魚一把撈起,先將非目標魚種挑出來放回池中,假設捕獲20隻吳郭魚,若講求動物福利就得逐一進行人道處理;但講求效率則需直接把魚放在一旁自然乾死,立刻再拋下一網。
/面對入侵種如同防疫,若能早期根絕,就不用擔心擴散失控。/
長遠來看,若能在外來種繁殖擴散之前及早移除,就能避免將來移除需要奪走更多外來入侵生命,減輕原生生態的損失。而移除外來入侵動物同時,仍應對生命保持尊重,盡力減少動物所受的痛苦。
/在入侵種標籤之下,這些動物和其他生命並沒有貴賤之別。/
若要終結這場由人類引起的外來種入侵災難,最該移除的其實是人類本身。然而移除人類等同戰爭,人類以外的許多生物也難逃池魚之殃。災難既因人類而起,人類更應當汲取慘痛經驗,負起修復世界的責任。
藉由這次的專題製作,我重新錨定了看待外來入侵種的觀點,如果報導能使社會對外來種動物多一些認識,減少各種觀看視角的差異,也是對無數被移除、犧牲的外來種生物們,獻上的敬意和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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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崗野化水牛損命,反映主管機關長期漠視的荒唐|李宜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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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野化水牛怎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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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在《野牛傷人——陽明山的牛群該何去何從?》已經提過,陽明山國家公園境內的野化水牛,主要是屬於17世紀左右引入的亞洲水牛,大概從清朝末年開始,北部的住民利用擎天崗一帶的平坦草原地貌,讓休耕時期的水牛到此休養,水牛的存在,歷經日據及民國時期的牧場時代到現在轉型為國家公園;而現存的野化水牛,多為先民放牧過程中走失或棄養而留下來的族群,目前存在的區域主要為擎天崗、鹿崛坪、風櫃嘴一帶。
除此之外,在過去的資料中甚至有提到,陽明山國家公園管理處(以下簡稱陽管處)曾經為了規避畜牧法管理留下39頭牛放牧於擎天崗地區,如今擎天崗區域的野化水牛與陽管處的關係為何呢?恐怕一部分也需要陽管處拿出資料幫大家釐清。
在2012年出版的陽明山國家公園外來入侵種手冊中,水牛如同許多溢出的馴化動物,被歸類屬於外來入侵種,過往也一直有專家學者在報告中向陽管處呼籲應介入管理。野化水牛的存在雖然能夠維繫部分擎天崗的草原地景,但也被提醒會影響周邊區域的自然演替,不論優劣,都需要介入管理及追蹤調查。
而在大規模死亡事件發生的初期,陽管處、台北動保處、甚至學者還在胡亂定調水牛的身分為野生動物,除了讓人跌破眼鏡,更是為未來的國家公園、外來入侵種、野生動物管理添亂。
筆者認為眼下陽管處除了積極的管理好這些水牛外,更應該正視這些動物的為野化動物的身分並規劃未來的處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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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隻大規模死亡引撻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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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8年牛隻撞人事件後,陽管處為了加強管理,在擎天崗設置了圍籬及避牛樁,自此圍籬的設置埋下水牛營養失衡的因子。去年(2020年)12月,連續的幾波低溫,造成陽明山的牛群大規模的死亡,根據環境資訊中心的報導,擎天崗地區的野化水牛在九月份總計約有39隻,其中27隻為成牛12隻為幼牛。
然而根據陽管處在23日公布的訊息表示:「擎天崗地區野化水牛於自然棲息環境主要啃食類地毯草,其次五節芒丶白背芒丶假柃木的嫩葉,營養相較不足,此係自然環境因素,野化水牛容易有蛋白質、礦物質缺乏造成營養失衡,亦確實會造成部分個體衰弱之情形,此係經專家學者綜合判定所證實。」此一說法更讓民眾反彈,認為陽管處的說詞在於推卸責任,認為若沒有圍籬將牛群圈住,牛群的活動範圍也不會受限於擎天崗的圍籬內,可以自由遷移、攝食,降低死亡風險;同時,也讓野生動物保育人士痛斥陽管處毫無專業,認為野化水牛應為外來種,何來自然棲息之說?
根據文獻紀載,牧民在放牧時除了給予草、水食用外,在天候不佳的季節,也會提供牛棚或者引領至避風處,避免牛群受惡劣氣候影響。然而陽管處近年架設圍籬限制牛群的活動範圍而無其他管理作為,顯然已經失去了過去牧民放牧操作的智慧,即使是為了維繫擎天崗放牧史的文化底蘊,恐怕也只剩下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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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民意凌駕專業,野化水牛的去留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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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崗自陽明山國家公園成立以來,就以大草原的放牧景觀聞名,遊客連年增加,曾經在1年就有100萬人次的遊客到訪紀錄,一直到後來採取停車收費的容量管制,才將遊客人數降至約每年40萬人次左右,而擎天崗風吹草低見牛牛的景象依舊是民心所向。
不過遊客的到訪卻引發人牛衝突,案例早在2002年就有紀錄,甚至在2018間接撞死人後,陽管處才開始積極管理,除了將擎天崗的野化水牛族群人牛分離之外,也才開始更積極的監測族群動態;2018年李一泓在「擎天崗地區野化水牛族群調查」中建議,透過野化水牛回歸畜牧體制,來降低擎天崗的水牛數量,進而方便管理水牛。
其實2020年9月陽管處曾傳出要將野化水牛開放領養,然而這樣的作為卻不受民眾領情,部分民眾認為這樣的操作會影響到擎天崗的地景,甚至有民眾認為水牛就應該自由自在的在陽明山生存;但陽管處要把牛通通送走嗎?其實也沒有,要留多少量也還正在討論。
然而那些「要陽管處對牛好又要陽管處別管牛」的聲音,在網路上四處可看,而主管單位似乎為了民意而將專業拋在腦後,遲遲沒有其他管理作為也讓人匪夷所思,送養消息當然也就沒有後續了,隨之而來的就是12月的大規模死亡案件。
陽管處甚至在2018年撞人事件的判決書中主張野化水牛為野生動物,完全違反科學認定,筆者更不免懷疑這是為了卸責而有的主張?若人為引入的水牛可以這樣變成野生動物?那綠鬣蜥呢?遊蕩犬貓呢?加上蹭熱度的學者及不明究理的大眾摻在一起胡說八道,更讓整個議題更亂七八糟,在在凸顯我們的社會與主管機關面對大眾的偏好動物,在外來種入侵生物管理有多荒唐。
2019年陽管處完成了人牛分隔的圍籬及步道,沾沾自喜得到「第20屆公共工程金質獎」,並發布新聞稿將人牛和平的假象詔告天下;陽管處將牛圈起來限制移動範圍,反而被認為涉有管領的事實,最後仍遭到台北動保處依動保法開罰7萬5千元台幣;但陽管處對此不服,認為動保處引錯法條。
事情延燒至今,眾所矚目的陽管處也改善牛棚、提供草料,積極地照顧擎天崗殘存的野化水牛,待天候回暖個體穩定後再做存續的決策。筆者最後必須呼籲陽管處及大眾別忘了國家公園的成立精神及專業立場,野化水牛的議題莫再因討好民眾而無專業作為,野化水牛衍伸的問題不僅只是畜牧文化保存,更涉及外來種入侵、動物福利、生態保育等諸多面相的專業課題。
而若未來定調擎天崗的部分個體要繼續保留,筆者認為也不能如同過去放任自由,勢必要面圈養管理,也必須照顧上的動物福利問題,當然也要增加人事預算。而且除了擎天崗之外,鹿崛坪、風櫃嘴一帶也依然還有遊蕩牛群在活動,過去也曾引起農損等衝突的問題,如果放任不顧,恐怕也可能再次引起風波;過去也曾有生態學者呼籲,野化水牛在外遊蕩對土壤環境及稀有植物造成影響。這些人牛衝突、生態問題都有賴陽管處積極處理,民眾更客觀的監督,才能夠為野化水牛的問題尋求一條人畜共榮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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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斷尾穿!犬隻攻擊年年攀升,5隻暴增到22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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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動保時事追蹤 #穿山甲 #犬隻攻擊 #流浪狗 #犬獸攻擊
9月7日(2020)野生動物急救站在臉書粉絲團分享救治 #穿山甲 的事件,有民眾在山區發現該穿山甲在道路被兩隻犬隻圍攻,趕緊從犬隻口下搶救並送到急救站。
獸醫師經檢傷後表示,尾巴被啃咬所剩無幾,僅保留剩餘片段,大面積的傷口也使後續復健之路漫漫。而這已是今年第30隻救傷的穿山甲,也確認為犬隻攻擊的第11隻穿山甲,凸顯遊蕩犬隻與野生動物的衝突之嚴峻。
【狂被咬?真的都是狗狗咬的嗎?】
而回顧整體穿山甲的救傷狀況,雖在2019年的研究指出,獸鋏傷害佔了傷病總數的77.8%,犬隻攻擊約佔20.4%。
但野生動物急救站的詹芳澤獸醫師日前接受窩窩採訪也提醒強調:「從過去20%出頭慢慢一直增加,穿山甲被狗攻擊的百分比越來越高。」
近年來,被送至野生動物急救站的穿山甲數量節節攀升,到了2019年多達56隻!而因犬隻而傷亡的穿山甲,從2017年的21%(5隻),到2019年更成長近40%(22隻)。
也不免讓急救站曾發文感嘆:「在更多我們看不到之處,遊蕩犬隻與野生動物的衝突會不會比想像的還要嚴重?」
而林務局也以日前剛上線的中大型哺乳動物全台監測網記者會,分享圖像結果說明,從過去6年自動相機資料顯示,穿山甲與犬隻的相對豐富度呈明顯負相關:
也就是當犬隻數量上升,穿山甲數量就會下降,間接解釋了近年穿山甲受到犬隻攻擊的案件持續上升,必須正視。
【逝去的尾巴,就不會再長了啊~】
而你是否好奇,到底為什麼都是穿山甲被咬?因為牠長得比較像狗會吃的獵物嗎?其實不是,穿山甲身上有著厚厚的鱗甲、個性獨來獨往不與人結怨,在野外幾乎沒有天敵與天仇——除了人與犬。
由於穿山甲大多生活在與人、流浪動物重疊的淺山地區,加上移動的速度不是很快、遇到危機時尾巴會縮成一球防禦,很容易就被好奇心大勝的犬隻追著尾巴一直咬,而犬隻尖銳的牙齒、猛烈的咬合力道,將穿山甲尾巴咬到斷裂也只是雕蟲小技。
「有的咬到剩蠻短的,本來10公分的尾巴只剩下3、4公分。」詹芳澤獸醫師說明。
失去尾巴的穿山甲也失去了平衡的能力,走路一不小心就容易翻滾、跌倒,也無法靠著尾巴爬樹、防禦或背著小幼穿到處跑,大大降低牠們在野外生存的競爭力。
【遊蕩犬隻,穿山甲今晚的惡夢!】
犬隻除了攻擊穿山甲之外,也說明了牠們共用同一處棲息地,也會衍生出另一項棘手問題——疫病與寄生蟲的傳染!
根據李文達獸醫師在泛科學文章中提到,2019年由臺北市立動物園、淡水家畜衛生試驗所與美國加州魚頭實驗室(Fishhead Labs)組成研究團隊,發現全球第一個「穿山甲因感染犬小病毒」而死亡的案例,也說明了部分的犬隻傳染病可以傳染給穿山甲。
這讓研究人員擔心,若在穿山甲身上的犬小病毒發生突變、進化,也可能再由穿山甲傳染給其他野生動物,甚至回頭過來傳染流浪動物,造成嚴重疫病。
除了犬小病毒,2019年發表的研究中也提到,犬隻身上也很容易有蜱蟲等寄生蟲依附,而若是在棲地重疊的狀況下,也可能會發生帶病原的蜱蟲寄生到穿山甲的鱗片下!
而穿山甲的免疫系統相對敏感,便容易因此受到感染或傷害。
追咬、傳染疾病的感染,這些都是犬隻遊蕩在淺山造成的穿山甲生存惡夢,也凸顯出遊蕩動物的數量與族群控管在生態保育上刻不容緩!
野生動物急救站在本次事件的最後也呼籲,犬隻在外遊蕩不僅影響其他物種的生存,犬隻本身也會面對戶外潛藏的各種危機;飼養者更應善盡飼主責任,不要讓牠們在外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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