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以愛為名的打壓與踐踏,都是愛的謊言。
PUA的控制也就是Gaslighting(煤氣燈操縱),PUA原意是pick-up artistry把妹攻略或搭訕藝術,但若操縱過度可會成為一種毀人心智,殺人無形的情感操縱,且大多並非出自操縱者本意。
☝️(註:不想被愛情中的養、套、殺的PUA學給框騙的可參考這篇:)
https://www.bella.tw/articles/sexuality/21443
以下是作者石宇宙對現今意義上的PUA所歸納出的重點,與大家分享。1944年,由美國導演喬治·庫克執導的一部驚悚片《煤氣燈下》(Gaslight)中的主角安東。在電影中,鋼琴師安東(CharlesBoyer飾)為了將妻子寶拉(Ingrid Bergman飾)所要繼承的大額財產據為己有,一面將自己偽裝成瀟灑體貼的丈夫,另一面又不斷使用各種心理戰術,聯合家中的女傭企圖將妻子逼瘋。
在丈夫縝密的心理操縱下,寶拉逐漸變得神經兮兮,懷疑現實、質疑自己,最後在精神上幾乎完全依附於安東。
這種試圖破壞他人對現實的感知的情感操縱,也因該電影而得名為Gaslighting(煤氣燈操縱)。下面幾個經典的Gaslighting片段讓大家參考:
1)信息封鎖:在一段時間內不斷重復強調某一信息
安東和寶拉新婚滿三個月時,外出去倫敦塔遊玩。出門前安東送給妻子一枚小巧的白色胸針,聲稱是母親去世前留給他的,並囑咐寶拉把它收好。此時安東略顯刻意地強調了一句:「你可能會弄丟,你知道的,你經常丟三落四」。這是電影中安東第一次對寶拉實施Gaslighting,也是寶拉初步對自己產生懷疑。
但是在二人離去之後,兩位女傭之間的對話又再次佐證了,寶拉從未體現出任何異常。但是男主人安東,卻不斷向他們傳輸「女主人生病了」這一信息。如果說此時,僕人們還對女主人生病一事尚有所懷疑。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令他們對於這一言論深信不疑了。
當天的遊玩結束後,安東便以飾物常年未佩戴、需要修理為由,向寶拉索要胸針。由於安東從一開始就並未將胸針放入寶拉的手包,而是偷偷將其藏在手心轉移至別處,寶拉自然無論如何都找不到胸針的蹤影,還以為是自己不慎遺失,十分懊惱。
安東借此機會再次強調寶拉「記憶力不好」一事。「你真的有將它放進去嗎」,寶拉不甘心地又問了一遍安東。安東並沒有立刻反駁,而是反問寶拉,「你連這也不記得了?」。
此時,因丟失胸針而產生的內疚、自責,外加安東使用虛假信息進行的旁敲側擊,使得寶拉對自己記憶力的信心徹底動搖。家中女傭在親眼見證了此事後,也開始相信寶拉確實「有病」了。
2)激起寶拉嫉妒心,再批判這種情緒不正常
安東在與寶拉二人獨處時,慫恿她喚女傭上樓點燃煤氣燈。而當年輕貌美的女傭點燈之余,安東便湊過去言語輕佻地與其大肆調情。此時寶拉已極為不悅,表面上故作鎮靜地看書,實則是在旁聽著二人的對話。
待女傭走後,寶拉便質問安東為何要這樣同女傭說話。安東解釋稱,自己只是「想將她當成平常人,而不是下人」。如果說到這裡也還算解釋得通,接下來安東進行的就是騷操作了。
當寶拉委屈地表示,安東與女傭這種過分親密的相處模式會讓她們瞧不起自己時,安東卻將矛頭轉向寶拉,直接坐實她「精神出了問題」這一說法。「你又在胡思亂想了……你生病又妄想,我會很難過。」
安東的反應真的是「是你想多了」的無敵高階進化版,渣男中的語言操縱大師。
3)關係封鎖:限制寶拉社交,將其禁錮在自己身邊
當鄰居老太太要來拜訪二人(尤其是舊交寶拉)時,安東顯得十分暴躁,生氣地說,「別讓他們總來煩我們了」。並且由於擔心日後無法全面控制寶拉,命令女傭以「夫人身體微恙」的理由,拒絕這位不速之客的來訪。
而當寶拉委屈地詢問丈夫,為什麼要這麼做時。安東換上一副關切的面孔,將其歸咎於寶拉的表述不清,「我以為你只是禮貌回答而已,你想見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在之後的一次宴會上也是如此。安東不願意讓寶拉出現在眾人面前,在未告知寶拉的情況下就拒絕了主人的邀約。寶拉得知後十分生氣,堅持要出席。安東嚇唬她說,那你只能一個人去了。可是這句話並沒有阻礙寶拉,她表示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去。
見妻子如此堅定,安東只好立馬轉變態度,表示自己只是開了一個玩笑。說完憂心忡忡地上樓,一邊穿衣一邊思考對策。安東前後反差極大的態度,被這黑白影片中搖曳的煤氣燈影襯得更顯可怖。
這種把事實刻意扭曲、選擇性刪減,持續使用否認、矛盾、誤導和謊言等方式,使被操控者懷疑自己的記憶力、理智和精神狀態,乃至自我存在價值的操縱方式,不就是傳說中的PUA教程的核心嗎。
而當這種情感操縱的對象不再僅局限於陌生異性,而是進一步延伸到朝夕相處的朋友、同事、伴侶、甚至是家人身上時,PUA一詞就顯得過於局限而不再適用了,將其定義為「煤氣燈人」則更加準確。
✍️ Gaslighting比你想象的更常見
「對某人進行情感操縱」並非大多數煤氣燈人的本意,畢竟,極少有人會處心積慮地想要折磨自己愛的人。
然而,陷於各種複雜關係中的人們,多從相處初期的「我愛你,所以我甘願為你付出」,逐漸發展到打著關心的旗號不斷進行要求和索取,認為自己做的都是為了對方好,從而演變成「我愛你,所以你應該聽我的」。而這一看似被正當化的出發點,讓自己的愛在不經意之間就慢慢變了味,成為令人窒息的Gaslighting。
一些煤氣燈人可能從未注意到其所作所為產生了負面效應,但他們能明確感知到,自己想要控制他人行為的強烈衝動。
這類人在親子和夫妻關係之中較為常見。例如,一些父母在日常生活中與孩子交流時,習慣性地對其進行打壓,否認孩子自己的感受、認知和判斷,使得這樣的孩子自幼年起便從內心對父母造成非正常的心理依附,認為自己「做什麼都是錯的」,從而全盤接受父母的安排。
想想你是否也聽過、或曾說過這樣的話:
「你很馬虎,數學也不行。」
「你可不可以不要疑神疑鬼的了?你想多了,我和她什麼都沒有。」
「你的腿好粗啊,真是個小胖子。」
「你要是愛我的話當然就該做出這些改變啊,不然你就是不愛我……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可是我是你的男/女朋友啊,你難道不應該xxx/xx嗎?」
「你脾氣太差了,除了我沒人受得了你。」
一旦這些話從身邊人的口中聽得多了,人們便會在潛意識中開始相信——我永遠也學不會數學;我的疑心病太重了,這是在主動破壞我們良好的關係;我又胖又醜,要把腿上的肉肉遮起來才能見人;我在感情中做得不夠好,我是一個差勁/失敗的人;沒有人會喜歡我……
雖然說以上現象並不一定出自主動的Gaslighting。但是,隱藏在這些話背後的,就存在著操控者想要改變你,使你順從的意圖。你的負面情緒便來自於這些,外界只因一時的判斷就為你貼上的標籤。它們有失偏頗,但又影響深遠。
建設性的批評是有益於自身發展的,而持續的、負面的批判會嚴重打擊人的自信心。當一個人本身就不夠自信時,他/她就更容易被這些標籤所影響、被打擊,一蹶不振,甚至開始不斷心理暗示自己——我放棄改變了,這就是真正的我。
正如Patricia Evans在《Controlling People》一書中寫道,「如果我們總接受別人對自己的定義,就會相信他們的評價更加真實」。
✍️ 「煤氣燈人」的主要表現
Gaslight中的操控者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會使用一切必要的手段去控制他人。因此,他們往往將自己置於感情中的主導地位,並且希望自己是影響被操縱者的唯一來源。以下是操縱者們會在關係中可能表現出來的9點跡象:
1. 較為自戀、以自我為中心
2. 利用你的弱點進行嘲諷、攻擊,批評你的一舉一動,貶低你的自身價值。
3. 樹立權威,假裝自己無所不知地瞭解你,甚至試著說服你,你所相信的是錯的,是在進行自我欺騙。
4. 試圖讓你相信,除了他們以外所有人都在欺騙你,會做對你有害的事情。
5. 讓你覺得你的想法和感受並不重要。
6. 使你懷疑自己的理智。
7. 他們並不一直對你很差勁,時不時地會給你一些甜頭,不斷使用正強化和負強化去操縱你迎合他們的要求做事。這種情緒、態度上的不穩定使你感到困惑,並開始質疑一切。
8. 傾向於選擇性記憶,他們有時會否認自己說過的話和做過的承諾。由於認為自身的形象應是「高大的」,一旦出現問題便推卸責任,並通過撒謊、掩飾等方式將錯誤歸咎於你或者他人。
9. 善於扭曲事實,並給出一個既長、又非常複雜的論證過程使其更有利於證明自己的觀點。
那麼,如果遇到了煤氣燈人,我們該怎麼做才能免遭其控制?以及,如何避免我們自己成為一個煤氣燈人?
✍️ 如何避免被Gaslight
首先,認清自己,相信第一直覺
在評價自我時,應堅定立場,相信自己的直覺。他人對於我們的評價往往只是基於部分現象所做出的,能起到輔助和借鑒作用,但並非嚴格的定論。若完全通過別人的觀點來認識自我,只能使得對自我的認知更加模糊。
第二,不斷豐富社交圈。一旦封閉自己,就等於削減了自己的信息獲取來源,繼而更容易相信「一家之言」。孤立自己相當於給予別人更多的專斷控制權。因此,我們應讓自己不斷接觸到新的朋友、擴大自己的社交圈,接受來自多渠道的思想。一旦遇到心理上的疑惑,也可將問題拋給一些我們信任的人,以免在獨自解決問題時鑽牛角尖。
第三,擁有犯錯的勇氣。大多數被Gaslight的人,都是極度自卑、害怕缺點被暴露於大庭廣眾之下的人。不願自己做決定,也不敢直面事情的結果,因此過於依賴他人的判斷和評價。那麼,首要事項應是認識到人人都是會犯錯的,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從小事開始,為自己做決定。
第四,學會承擔責任,掌管自己的生活。記錄下生活瑣事、工作任務、行程安排等,從而做到對自己的生活心中有數。這是一個好習慣。保持生活和工作的井井有條,可避免自己過於依賴他人,輕易使自己陷入混亂危機。
第五,永遠愛自己。主動發現和記錄自己的優點,哪怕它很小,很容易被忽視。比如,時常告訴自己,「我彈鋼琴彈得很棒」、「我抓娃娃技術一流」、「雖然這件事我沒做好,但是我在積極尋找補救辦法了」。對於敏感且容易自卑的人來說,學會阿Q式精神勝利法未必不是件好事。
第六,尋求專業人士的幫助。一旦確認自己已經被Gaslight了,我們應盡快、主動地做出一些行動,以打破對方的操縱。操控者之所以能夠持續操控,正是因為我們被引導著做出了他們預想的反應,這使他們發現操控是有效的、能夠達到目的。若我們反其道而行之,不給予他們所要的反饋,則有助於改變這一模式。而當自己沒有辦法完全逃離操縱者的掌控時,積極尋求外界力量。
最後,如果意識到自己也或多或少的,存在著類似的情況,並感到內疚。那麼,請記住我們首先應原諒自己——我們並非聖人,也並非主動去施暴——然後立刻、馬上與你的親人朋友等受害者去溝通,請求他們的原諒、向他們尋求幫助。
永遠不要試圖以愛為名義,去合理化情感操縱這一行為。愛應是深深的理解與接受。美國人本主義心理學家羅傑斯曾說:真正的愛是建立在尊重與平等之上,任何以愛為名的打壓與踐踏都是愛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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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恩師永世情
我的哈佛法學院指導教授孔傑榮(Jerome A. Cohen)於7月1日歡度九十歲華誕,受業學生為他出版紀念文集。我這篇在書的序文裡,希望您喜歡。
一個人是否幸運,除了是否投對胎,還要看在人生路上,有否遇到恩人、貴人。
像我這樣,30歲得癌症,36歲牢獄之災,60歲挨子彈,卻還能活下來,並堅毅地走下去,其實是天底下最歹命的人。但我很少自怨自艾,總覺得既然人生在世,就該認真過日子,不要虛晃一招,越是橫逆,越需堅毅。
曾經擔任哈佛法學院副院長的孔傑榮教授(Jerome Alan Cohen),年輕時擔任大法官的書記官,後來也擔任國際商務律師,但他的大半人生都奉獻給青年學子,不只在美國,也在中國大陸,而且周遊列國弘揚人權法治,堪稱門生遍天下,造就許許多多的各國法政人才,因而享譽國內外。最難能可貴的是,孔傑榮一生行俠仗義,不畏威權,亞洲專制國家的異議人士,都是他關懷的對象,因他挺身救援,奮鬥有成的不知凡幾。
ㄧ、哈佛憶往
本人有幸成為他的受教門生,親炙其身教和言教。從他恢宏的國際觀和堅定的人權法治觀潛移默化中,我一步步走出狹隘的島國意識,更一步步邁向挑戰威權獨裁的險峻之路。
希望有機會到哈佛大學深造是許多青年學子的夢想,而我能夠圓夢是在1977年的時候,但在感謝孔教授之前,我得先感謝曾經在哈佛大學法學院東亞研究所研究,孔教授的得意門生張富美姐。
1976年夏,我應邀到美國各州巡迴演講,當時我因在台灣提倡新女性主義而小有名氣,連遠在加州史丹佛大學擔任研究員的張富美博士都知道我。她熱情地招待我住她家,我們一見如故,她對我在台灣推動婦運備受打壓十分心疼,聽說我有心出國深造,就主動為我寫推薦信給孔傑榮介紹我。
記得我從美國西岸飛到東岸,在紐約及波士頓演講結束後,有天下午我自己摸摸索索走進哈佛大學,在Law School 的Pound Building 4樓找到孔教授辦公室。我一進門便被他的秘書擋駕,因為我未事先預約。我說明我從台灣來美旅行,因無電話貿然前來,很抱歉。沒想到我提到「台灣」,傳進裡面的孔教授耳中,他自己就從裡面踱出來。我見到滿頭金髮身軀纖長的孔教授,好不感動!他說他收到張富美的信,心想過幾天我應該會去看他。他親切地問我台灣的婦女問題,我為何放棄婦運想到哈佛來。我告訴他我花了6年時間,台灣社會起了一些變化,但我受到許多來自政府的打壓,我需要暫時離開,再給自己充電。由於我過去在台大的優異成績,先前又獲得美國伊利諾大學的比較法學碩士學位,我希望進一步研究美國的憲法,也想針對攸關婦女權益的民法夫妻財產制及刑法墮胎罪兩項作專題研究。
我們相談甚歡,在約略半個多小時的不速之訪結束時,他就告訴我:「妳回去準備,明年秋天歡迎妳來哈佛!」孔傑榮教授待人親切,令我倍感溫馨。原來我的哈佛不是夢!
我這一生有兩次在哈佛的經驗,第一次1977~78年,第二次1986~1989年。前者對我的命運起了翻天覆地的影響,後者對我擔任副總統預作準備的功夫。不過那時孔教授已離開哈佛,任教紐約大學法學院,也遊走中國和香港。
哈佛的校園既宏偉,又古邁,走在校園的每個角落,你都可以呼吸到古聖先賢的智慧。然而熙來攘往與你摩肩而過的各國留學生,卻又令你感受到世界的脈動和來自未來的挑戰。古、今、中、外,恰恰是哈佛的寫照。
當然我花最多時間的地方在Law School,其實就是Pound Building 和我住宿的Ames Hall。不只大多數課程在那,每週一次的lunch talk,東亞法律研究中心會邀請來自不同國家、不同主題的名人專家演講,這給學生無限空間的追索,熟悉或不熟悉的議題,聽過或沒聽過的講者,只要你肯花時間去參加,就可以一邊啃自己的三明治,一邊追隨主講者的演講而天馬行空。
就在午餐演講的機緣中,新加坡總理李光耀是我此生第一次接觸到的世界名人。他當天講些什麼我已不復記得,但他熠熠光彩卻給了我深刻的啟示:「國不必大,但應該偉大!」當時我真覺得彈丸之地的新加坡總理,可以受到那麼崇高的國際尊榮,台灣為什麼不可以?!
我自己也有榮幸在開學後不久被邀請到東亞中心演講,我談論的是戒嚴統治之下台灣的婦女運動。由於我親身說法,而且語詞辛辣,當天的演講相當轟動,之後Law School 大家就都以新女性來定位我。
但我其實更想推銷台灣,讓進出那裡的人有機會認識台灣。機會來了!宜蘭籍的黨外前輩、台灣省議會五虎將之一的郭雨新宣布要回台參選總統,他當時舉家移居華府。在戒嚴統治時代「總統」是蔣家的專利,蔣介石與蔣經國父子傳承,雖然戴著「選舉」的民主口罩,本質上就是不民主,不容挑戰!
如今居然郭雨新想要挑戰蔣經國,自是好戲一場。我問孔傑榮,可否邀請郭雨新來哈佛演講?孔說:「Why not?!」我於是進行種種安排,時間訂在1978年1月10日中午,一時之間,Pound Building 裡裡外外貼滿「挑戰蔣經國的人」的演講傳單,一股興奮又帶詭異的氣氛在Law School 瀰漫開來。
有一位來自台灣的留學生,後來的馬英九總統,氣沖沖跑去質問孔傑榮:「郭雨新是蔣經國的政敵,你為什麼要邀請這樣的人來?這樣會得罪蔣經國。」孔傑榮笑笑回答:「民主自由是哈佛大學的核心價值,威權的台灣總統選舉,有人敢於挑戰,值得鼓勵。What’s good for Harvard is good for me!」他還特別強調:「I don’t live to please anybody!」
以上的話是孔傑榮偷偷告訴我的,他當時面帶微笑,我卻聽得十分感動。終於,我的國家有人關心了,終於,我遇到一位不畏權勢,只講真理的人。
孔傑榮不畏權勢,只講真理的精神,對我產生的影響,可以用「刻骨銘心」來形容。因為他不只作育英才,他其實捍衛人權,醉心民主無以復加。韓國反對派領袖金大中被日本遣送回漢城,遭朴正熙逮捕下獄,孔傑榮挺身相救,並邀請金大中到哈佛擔任訪問學者。菲律賓反對派領袖艾奎諾在馬尼拉機場遇害前,其實也曾在哈佛擔任訪問學者。孔的芳名因此被菲韓等國列入不受歡迎的「黑名單」,我問他怕不怕?他大笑:「被獨裁者列為不受歡迎的人物,是一項殊榮!」
我在哈佛那一年,正值法務部著手修訂民法親屬篇及刑法墮胎罪,我特別針對這兩項攸關婦女財產及健康權益的法律,參考多國立法撰寫兩篇論文,而後寄給法務部參採,當時部長李元簇是我在行政院法規兼訴願委員會時的主委,他特別回函致謝,並說已將我的論文發交研修小組參考,令我倍感安慰。
我也選修孔傑榮教授開的中國現代法制化課程,他對中國的刑事訴訟制度頗有研究,一直想促進他們的現代化。隨著中國的改革開放,中共當局知道以法治國的必要性,因此選派好幾位青年學者到哈佛的東亞法律研究中心來,接受「資本主義法律教育」。我因此有機會接觸到來自中國共產世界的青年,過去國民黨都用「匪」字冠稱中國大陸,在台灣的人一聽到中共,心裡不覺發毛。但在哈佛接觸到的都很文雅優秀,尤其發現他們人手一冊台灣的「六法全書」,這對中國推動現代法學教育,以及法律的擬訂助益頗大,至少不用再去翻譯硬梆梆的德文日文或英文,當然這對日後兩岸經貿交流產生的法律問題,雙方溝通起來方便許多。
無疑地,孔傑榮教授在知識傳播上無遠弗屆,他對中國現代化的人權和法治十分關切,經常飛往北京、上海、杭州及香港各地傳道、授業、解惑,有時不惜得罪當道,但他對當代中國的法治化貢獻良多。不知中國當局知也不知?
他的周遊列國,既像孔子,誨人不倦,更像墨子,兼愛天下!因為看得出來,他一心一意就是想要讓世界各國,包括中國和台灣,早日民主和法治化,而用心培養來自各國的人才,便是可長可久的步驟。
二、燈蛾撲火
1978年我在哈佛法學院的研究日子,是我這一生很重要的轉捩點,也是我認識「台灣」的關鍵性起點。指導教授孔傑榮當時是卡特總統的亞洲問題顧問,寫了很多探討對中國、台灣和美國關係的文章。當時美國國家安全顧問布里辛斯基訪問中國甫歸,不旋踵美國批售雷達武器給中共,接著卡特即將與中共完成正常化關係的傳聞甚囂塵上,我擔心美國有可能會無預警地與台灣斷交,意識到一場難以避免的歷史性不幸就要上演,我特別到華府拜會國務院台灣科的科長費浩偉(Harvey Feldman),他的欲語還休,加深我的疑慮。
當時台灣沒有言論自由,報紙只能報喜不能報憂,甚至外交部長在立法院應詢時也保證台美關係沒有問題。我想來想去,覺得應該回台將此訊息向國人同胞傳達。因爲1978年年底剛好有增額中央民意代表選舉,我決定利用選舉活動提醒大家危機可能來臨,根本沒有想到要當選。
那時我剛得到繼續攻讀博士課程的獎學金,這麼好的機會令我很掙扎,就問孔教授是否該放棄獎學金回台灣?還是留在哈佛繼續攻讀博士?他說:「You are nobody here but may be somebody at home. Why don’t you work for your own country?」我下意識地開玩笑:「If I go home, I may be jailed.」他馬上回應說:「Then I will wave a flag for you in Taipei.」我倆大笑起來。
我一直記得這段對話,因為這場對話不只改變我的一生,也相當程度影響了台灣的前途,而且一語成讖。
決定放棄獎學金回台參選後,我沒有立即回台,相反地,我花了3個月的時間在世界最有名、中文資料最多的哈佛大學燕京圖書館讀資料,撰寫「台灣的過去與未來」一書。由於擔心回台時在機場被沒收,就將資料和文稿拍成黑白膠卷,並將膠卷偷偷藏在衣服裡面,回台後再沖洗放大。當時有關台灣歷史的著作大部分的記載與論述都著眼在中國正史的角度。論土地,台灣不過中國大陸沿海一蕞彈丸小島;論人民,不過滄海中之一粟,都不曾真正以台灣本土作主體,予以客觀、公正地檢視和批判。於是我決定析理台灣過去的歷史,大膽地超越傳統中國本位主義,完全站在台灣的立場,建立以台灣為主體的台灣史觀。
台灣有史以來不斷與異族接觸,並被異族蹂躪,台灣先民胼手胝足開疆闢土,結果仍難逃「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命運,台灣的根本問題在於台灣人一直都被外來政權所統治,不能真正當家作主。用台灣的心去看台灣史料,我看到過去所不知道的悲慘歷史。我邊寫邊流淚,但我用眼淚寫出來的東西,在那白色恐怖時代,實已肇下禍端。
我請當時的黨外大老黃信介及康寧祥兩位指導我的文稿,他們都不置可否,我也知道十分敏感,甚至危險。為安全顧慮,我在內容上採取折衷方法:關於「台灣的過去」文字部分全部抽除,只留存圖片。至於「台灣的未來」部分,我原文照刊,因為它論述台灣問題的本質與美 – 中 – 台的三邊互動關係,更是原書的重點,也是選舉的主軸。
競選期間我一直抓住「台灣的過去與未來」這個主題,設計成章回小說式的演講,每場內容不一樣,而且段落分明有連續性,每晚結束時還預告隔天的話題。如此一來,今天聽過的人明天還會來,而且相招逗陣來,於是一場比一場多,而我也一場比一場精彩。
一傳十,十傳百,我的演講在三、五天內居然變成桃園人的最愛,無論閩南或客家,也無分男女老幼,到了晚上爭相到我的政見發表會場來,事後傳出有夫妻因為搶著要聽我演講不做生意而吵架,而鄉下地方因為全家出動,回去發現家裡失竊等趣聞來。
那年的選舉正式活動,從12月8日到22日兩星期,23日進行投票。沒想到12月16日上午9點,美國總統卡特與中國領導人鄧小平分別在華府與北京同步宣布美中兩國將於1979年元月1日正式建交。當天中午蔣經國也以國家面臨緊急危難為由發布選舉停止的命令。消息傳來,舉國驚愕,聽過我演說的桃園人有人貼出「未卜先知仙女下凡呂秀蓮」的大字報。但不多久,極右派開始對我抹紅抹黑,我的競選總部民主牆上出現好幾朵向日葵,又散佈我是CIA 派回台灣的謠言,甚至傳聞我已遭到警總逮捕。一時之間風聲鶴唳,我的競選總部被迫關門,我的兄嫂及其子女接連幾天不斷受到恐嚇騷擾,甚至半夜三更都有人打電話揚言要放火殺人。
美台斷交,我原是第一個通報預警的人,卻也因此成為第一個受害人。
我因擅長析論台灣前途而聲名大噪,1979年12月10日高雄人權日晚會,原本沒有安排我演講,卻因當時特有的激越氣氛,我才在群眾三番兩次的大聲呼請下上台演說20分鐘。我演講時全場鴉雀無聲,大家聚精會神,甚至血脈噴張。
12月13日清晨,我第一個被捕,調查局從我背包搜出一串鑰匙後揚長而去,我隨即鋃鐺入獄。在調查局漫長驚怖的偵訊過程中,他們不只一次咬牙切齒地對我說:「高雄事件前半段應該由施明德負責,後半段由妳負責。妳的演講太厲害,我們那晚大概有7、8萬人在現場,每個人都被妳感動後再回去影響3、4人,妳害國民黨損失30多萬票,我們不抓妳怎麼行?」我像一隻撲火的燈蛾,奔向亮光,自投羅網。
三、From Prison to Power
美麗島事件後,國民黨政府不但第一個抓我,還判我12年徒刑,實際坐牢1933天。但國民黨怎麼也想不到20年後,它會被美麗島事件軍法大審的辯護律師陳水扁和「暴力叛亂犯」之一的呂秀蓮搭擋競選,用民主選舉的方式在2000年5月20日交出政權。
在我推動新女性主義的1974年暑夏,我因甲狀腺癌而開刀,復原情況大致良好,但1980年入獄坐牢後,因心力交瘁,加上母喪之慟,甲狀腺癌一度有復發現象。獄方安排醫師來診療,要我服用原子碘,但始終不讓我外出就醫。在那段病痛晦暗的日子中,忽然有一天,獄卒一大早把我叫醒,要我換好衣服,說要帶我去三總看醫生。我心想,原來病情加重了。
沒想到,下車進入三總,院長匆匆把我迎接進招待室,根本沒問病情,只說:「有一位美國來的教授想要見妳。不知妳願不願意?」我先是一愣,腦中忽然閃起孔傑榮教授。前兩天在電視上看到孔教授來台出席江南案刑事審判庭,知道他人在台灣,但不曾幻想會有機會與他相逢。那時我失去自由已近兩千天,「自由」是最奢侈的幻想!
緊接著獄卒就把我帶出接待室,我一眼看到在走廊那頭的馬英九,他當時是警經國總統的英文秘書,他快步趨前跟我握手,把我帶進一間會客室,孔傑榮在國大代表周清玉陪同下來看我。他滿頭金髮,清玉姐送我一大把鮮豔的捧花,對照因服用原子碘而身心俱疲,形容枯槁的我,何等反差!我與孔教授久別乍見,恍如隔世,不自覺淚流滿面。他對我說道:「那年妳問我到底回台灣好,還是留在美國?我覺得如果妳能為自己的國家和同胞做事,當然比在美國有價值,我沒有堅持留下妳,才讓妳惹上牢獄之災,6年來我一直為此耿耿於懷。」
言畢,兩行情淚汩汩流了下來。旁邊的馬英九點頭應證:「孔教授不斷告訴我,他未能使妳早獲自由,深感歉憾。」
追憶這幕鐵窗生涯外一章,儒家所稱道的「師生之情」,原來可以超越血統國籍,置諸四海而皆準。其實哈佛法學院每年有來自世界各國的研究生近百,孔教授桃李滿天下,居然會為7年前的一句箴言而對我如此信守、關懷,真是師生之情的現代佳話。
那天是1985年3月21日,一個禮拜之後,我就獲得「保外就醫」交保獲釋。回到桃園的家,記者們告訴我「上個禮拜我們就已得到妳會保外就醫的消息,我們來妳家等了老半天。」
經過探索,原來國民黨情治單位涉入華裔美籍作家江南(本名劉宜良)命案,引起國際轟動,本案在台北地院開庭審理時,江南遺孀崔蓉芝委託深諳台灣法律,中文又甚流利的孔傑榮教授擔任他的訴訟代理人,在孔教授精湛的刑事訴訟技巧運作下,情治單位在該案的角色無所遁形。審判庭結束後,孔傑榮問負責接待他的馬英九,能否安排到監獄來看呂秀蓮?
馬英九回去請示蔣經國再回報孔教授:「依我國法律規定,外籍人士不得進入我國監獄。不過,剛巧呂秀蓮因癌症復發住院,所以明早我會陪您去三總看他。」
想必蔣與馬打的算盤是,就用呂秀蓮牌換取孔教授對江南案高抬貴手吧。不過,為了國家顏面,不能早上見面,下午就放人,因此我被延後一個禮拜才獲釋。後來我向孔教授開玩笑:「老師,您害我多關7天!」我們又相顧大笑。
我「保外就醫」的條件是不許在公開場合出現,當然包括不得發表演說,對從政者而言,等於「軟禁」。偏偏剛出獄時很多人要訪問或請我演講,我覺得很為難,就想到能否以出國就醫為名再重返哈佛。謝謝孔教授,他不知費盡多少心思,透過駐美代表處代表錢復跟蔣經國交涉,終於1986年秋天以訪問學者身份在哈佛法學院的「國際法與國際人權」課程選課、演講,並且完成「重審美麗島」乙書的文稿。不過,那時孔教授已離開劍橋,任教紐約大學法學院。原來我坐牢那幾年,孔教授獲准在中國和香港教書,兼擔任知名的 Paul, Weiss 國際法律事務所顧問。
第二度在哈佛,我一口氣待了3年,因此民進黨1986年成立時,未能躬逢其盛。1988年民主前輩康寧祥與同好創辦「首都早報」,這是黨外人士繼組黨之後,另一盛事。他來電催促我回台擔任總主筆,我於是打道回府。後來我並未加入首都早報,倒是在1991年當選立法委員,擔任全職外交委員。
1996年11月21日,桃園縣長劉邦友血案發生,我臨危授命,在黨主席許信良強力徵召下,倉促補選縣長,獲得壓倒性勝利。
1997年3月28日就職典禮時,我特別邀請孔傑榮教授及當年推薦我的張富美姐參加。在縣府廣場人山人海的典禮中,孔傑榮教授特別用中文演說,有一句很動人的話,我永生不忘:
「在人類歷史上,有不少坐擁大位的人下台後,到監獄度其餘生。今天,我們在這裡共同慶賀的是,一位從政治黑牢邁向權力之位的呂秀蓮。」
From prison to power,是的,我為公義身陷囹圄,也因公義而掌有些許權力。「公義」是孔傑榮教授給他這位非典型學生的最佳賀禮。
從2000~2008年,我成為台灣第一位女性副總統,更是迄今唯一連任8年的副總統。雖然權限有限,但在陳水扁總統授權同意之下,無論外交內政,我竭盡心力,善加輔佐。其中之一是成立「總統府人權諮詢委員會」和「總統府科技諮詢委員會」。
2013年,孔傑榮陪同他參與營救出來的中國維權人士陳光誠來台,我特別安排他們到「景美人權紀念園區」,那是我擔任副總統時堅持保留並加以轉型改造的。
在出奇燠熱的午後,我帶他及陳光誠夫婦,在眾多媒體緊追之下,穿過一長排暗黑的囚室,再爬樓梯,走進2樓61房,當年我鋃鐺入獄的地方。一生為人權吶喊的人,終於親身體驗到失去人權的滋味。那天他和陳光誠都穿西裝打領帶,在陳舊狹小的囚室中汗流浹背。想必他們能想像當年我在鐵窗下,不只汗流浹背,還不知多少次淚流滿面呢。
一世恩師,永世情。從劍橋到台北,從學術殿堂到軍事監牢,孔傑榮教授與我的跨國師生情誼,也算曠古一奇。
黑白黑白我勝利怎麼玩 在 呂秀蓮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一世恩師永世情
我的哈佛法學院指導教授孔傑榮(Jerome A. Cohen)於7月1日歡度九十歲華誕,受業學生為他出版紀念文集。我這篇在書的序文裡,希望您喜歡。
一個人是否幸運,除了是否投對胎,還要看在人生路上,有否遇到恩人、貴人。
像我這樣,30歲得癌症,36歲牢獄之災,60歲挨子彈,卻還能活下來,並堅毅地走下去,其實是天底下最歹命的人。但我很少自怨自艾,總覺得既然人生在世,就該認真過日子,不要虛晃一招,越是橫逆,越需堅毅。
曾經擔任哈佛法學院副院長的孔傑榮教授(Jerome Alan Cohen),年輕時擔任大法官的書記官,後來也擔任國際商務律師,但他的大半人生都奉獻給青年學子,不只在美國,也在中國大陸,而且周遊列國弘揚人權法治,堪稱門生遍天下,造就許許多多的各國法政人才,因而享譽國內外。最難能可貴的是,孔傑榮一生行俠仗義,不畏威權,亞洲專制國家的異議人士,都是他關懷的對象,因他挺身救援,奮鬥有成的不知凡幾。
ㄧ、哈佛憶往
本人有幸成為他的受教門生,親炙其身教和言教。從他恢宏的國際觀和堅定的人權法治觀潛移默化中,我一步步走出狹隘的島國意識,更一步步邁向挑戰威權獨裁的險峻之路。
希望有機會到哈佛大學深造是許多青年學子的夢想,而我能夠圓夢是在1977年的時候,但在感謝孔教授之前,我得先感謝曾經在哈佛大學法學院東亞研究所研究,孔教授的得意門生張富美姐。
1976年夏,我應邀到美國各州巡迴演講,當時我因在台灣提倡新女性主義而小有名氣,連遠在加州史丹佛大學擔任研究員的張富美博士都知道我。她熱情地招待我住她家,我們一見如故,她對我在台灣推動婦運備受打壓十分心疼,聽說我有心出國深造,就主動為我寫推薦信給孔傑榮介紹我。
記得我從美國西岸飛到東岸,在紐約及波士頓演講結束後,有天下午我自己摸摸索索走進哈佛大學,在Law School 的Pound Building 4樓找到孔教授辦公室。我一進門便被他的秘書擋駕,因為我未事先預約。我說明我從台灣來美旅行,因無電話貿然前來,很抱歉。沒想到我提到「台灣」,傳進裡面的孔教授耳中,他自己就從裡面踱出來。我見到滿頭金髮身軀纖長的孔教授,好不感動!他說他收到張富美的信,心想過幾天我應該會去看他。他親切地問我台灣的婦女問題,我為何放棄婦運想到哈佛來。我告訴他我花了6年時間,台灣社會起了一些變化,但我受到許多來自政府的打壓,我需要暫時離開,再給自己充電。由於我過去在台大的優異成績,先前又獲得美國伊利諾大學的比較法學碩士學位,我希望進一步研究美國的憲法,也想針對攸關婦女權益的民法夫妻財產制及刑法墮胎罪兩項作專題研究。
我們相談甚歡,在約略半個多小時的不速之訪結束時,他就告訴我:「妳回去準備,明年秋天歡迎妳來哈佛!」孔傑榮教授待人親切,令我倍感溫馨。原來我的哈佛不是夢!
我這一生有兩次在哈佛的經驗,第一次1977~78年,第二次1986~1989年。前者對我的命運起了翻天覆地的影響,後者對我擔任副總統預作準備的功夫。不過那時孔教授已離開哈佛,任教紐約大學法學院,也遊走中國和香港。
哈佛的校園既宏偉,又古邁,走在校園的每個角落,你都可以呼吸到古聖先賢的智慧。然而熙來攘往與你摩肩而過的各國留學生,卻又令你感受到世界的脈動和來自未來的挑戰。古、今、中、外,恰恰是哈佛的寫照。
當然我花最多時間的地方在Law School,其實就是Pound Building 和我住宿的Ames Hall。不只大多數課程在那,每週一次的lunch talk,東亞法律研究中心會邀請來自不同國家、不同主題的名人專家演講,這給學生無限空間的追索,熟悉或不熟悉的議題,聽過或沒聽過的講者,只要你肯花時間去參加,就可以一邊啃自己的三明治,一邊追隨主講者的演講而天馬行空。
就在午餐演講的機緣中,新加坡總理李光耀是我此生第一次接觸到的世界名人。他當天講些什麼我已不復記得,但他熠熠光彩卻給了我深刻的啟示:「國不必大,但應該偉大!」當時我真覺得彈丸之地的新加坡總理,可以受到那麼崇高的國際尊榮,台灣為什麼不可以?!
我自己也有榮幸在開學後不久被邀請到東亞中心演講,我談論的是戒嚴統治之下台灣的婦女運動。由於我親身說法,而且語詞辛辣,當天的演講相當轟動,之後Law School 大家就都以新女性來定位我。
但我其實更想推銷台灣,讓進出那裡的人有機會認識台灣。機會來了!宜蘭籍的黨外前輩、台灣省議會五虎將之一的郭雨新宣布要回台參選總統,他當時舉家移居華府。在戒嚴統治時代「總統」是蔣家的專利,蔣介石與蔣經國父子傳承,雖然戴著「選舉」的民主口罩,本質上就是不民主,不容挑戰!
如今居然郭雨新想要挑戰蔣經國,自是好戲一場。我問孔傑榮,可否邀請郭雨新來哈佛演講?孔說:「Why not?!」我於是進行種種安排,時間訂在1978年1月10日中午,一時之間,Pound Building 裡裡外外貼滿「挑戰蔣經國的人」的演講傳單,一股興奮又帶詭異的氣氛在Law School 瀰漫開來。
有一位來自台灣的留學生,後來的馬英九總統,氣沖沖跑去質問孔傑榮:「郭雨新是蔣經國的政敵,你為什麼要邀請這樣的人來?這樣會得罪蔣經國。」孔傑榮笑笑回答:「民主自由是哈佛大學的核心價值,威權的台灣總統選舉,有人敢於挑戰,值得鼓勵。What’s good for Harvard is good for me!」他還特別強調:「I don’t live to please anybody!」
以上的話是孔傑榮偷偷告訴我的,他當時面帶微笑,我卻聽得十分感動。終於,我的國家有人關心了,終於,我遇到一位不畏權勢,只講真理的人。
孔傑榮不畏權勢,只講真理的精神,對我產生的影響,可以用「刻骨銘心」來形容。因為他不只作育英才,他其實捍衛人權,醉心民主無以復加。韓國反對派領袖金大中被日本遣送回漢城,遭朴正熙逮捕下獄,孔傑榮挺身相救,並邀請金大中到哈佛擔任訪問學者。菲律賓反對派領袖艾奎諾在馬尼拉機場遇害前,其實也曾在哈佛擔任訪問學者。孔的芳名因此被菲韓等國列入不受歡迎的「黑名單」,我問他怕不怕?他大笑:「被獨裁者列為不受歡迎的人物,是一項殊榮!」
我在哈佛那一年,正值法務部著手修訂民法親屬篇及刑法墮胎罪,我特別針對這兩項攸關婦女財產及健康權益的法律,參考多國立法撰寫兩篇論文,而後寄給法務部參採,當時部長李元簇是我在行政院法規兼訴願委員會時的主委,他特別回函致謝,並說已將我的論文發交研修小組參考,令我倍感安慰。
我也選修孔傑榮教授開的中國現代法制化課程,他對中國的刑事訴訟制度頗有研究,一直想促進他們的現代化。隨著中國的改革開放,中共當局知道以法治國的必要性,因此選派好幾位青年學者到哈佛的東亞法律研究中心來,接受「資本主義法律教育」。我因此有機會接觸到來自中國共產世界的青年,過去國民黨都用「匪」字冠稱中國大陸,在台灣的人一聽到中共,心裡不覺發毛。但在哈佛接觸到的都很文雅優秀,尤其發現他們人手一冊台灣的「六法全書」,這對中國推動現代法學教育,以及法律的擬訂助益頗大,至少不用再去翻譯硬梆梆的德文日文或英文,當然這對日後兩岸經貿交流產生的法律問題,雙方溝通起來方便許多。
無疑地,孔傑榮教授在知識傳播上無遠弗屆,他對中國現代化的人權和法治十分關切,經常飛往北京、上海、杭州及香港各地傳道、授業、解惑,有時不惜得罪當道,但他對當代中國的法治化貢獻良多。不知中國當局知也不知?
他的周遊列國,既像孔子,誨人不倦,更像墨子,兼愛天下!因為看得出來,他一心一意就是想要讓世界各國,包括中國和台灣,早日民主和法治化,而用心培養來自各國的人才,便是可長可久的步驟。
二、燈蛾撲火
1978年我在哈佛法學院的研究日子,是我這一生很重要的轉捩點,也是我認識「台灣」的關鍵性起點。指導教授孔傑榮當時是卡特總統的亞洲問題顧問,寫了很多探討對中國、台灣和美國關係的文章。當時美國國家安全顧問布里辛斯基訪問中國甫歸,不旋踵美國批售雷達武器給中共,接著卡特即將與中共完成正常化關係的傳聞甚囂塵上,我擔心美國有可能會無預警地與台灣斷交,意識到一場難以避免的歷史性不幸就要上演,我特別到華府拜會國務院台灣科的科長費浩偉(Harvey Feldman),他的欲語還休,加深我的疑慮。
當時台灣沒有言論自由,報紙只能報喜不能報憂,甚至外交部長在立法院應詢時也保證台美關係沒有問題。我想來想去,覺得應該回台將此訊息向國人同胞傳達。因爲1978年年底剛好有增額中央民意代表選舉,我決定利用選舉活動提醒大家危機可能來臨,根本沒有想到要當選。
那時我剛得到繼續攻讀博士課程的獎學金,這麼好的機會令我很掙扎,就問孔教授是否該放棄獎學金回台灣?還是留在哈佛繼續攻讀博士?他說:「You are nobody here but may be somebody at home. Why don’t you work for your own country?」我下意識地開玩笑:「If I go home, I may be jailed.」他馬上回應說:「Then I will wave a flag for you in Taipei.」我倆大笑起來。
我一直記得這段對話,因為這場對話不只改變我的一生,也相當程度影響了台灣的前途,而且一語成讖。
決定放棄獎學金回台參選後,我沒有立即回台,相反地,我花了3個月的時間在世界最有名、中文資料最多的哈佛大學燕京圖書館讀資料,撰寫「台灣的過去與未來」一書。由於擔心回台時在機場被沒收,就將資料和文稿拍成黑白膠卷,並將膠卷偷偷藏在衣服裡面,回台後再沖洗放大。當時有關台灣歷史的著作大部分的記載與論述都著眼在中國正史的角度。論土地,台灣不過中國大陸沿海一蕞彈丸小島;論人民,不過滄海中之一粟,都不曾真正以台灣本土作主體,予以客觀、公正地檢視和批判。於是我決定析理台灣過去的歷史,大膽地超越傳統中國本位主義,完全站在台灣的立場,建立以台灣為主體的台灣史觀。
台灣有史以來不斷與異族接觸,並被異族蹂躪,台灣先民胼手胝足開疆闢土,結果仍難逃「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命運,台灣的根本問題在於台灣人一直都被外來政權所統治,不能真正當家作主。用台灣的心去看台灣史料,我看到過去所不知道的悲慘歷史。我邊寫邊流淚,但我用眼淚寫出來的東西,在那白色恐怖時代,實已肇下禍端。
我請當時的黨外大老黃信介及康寧祥兩位指導我的文稿,他們都不置可否,我也知道十分敏感,甚至危險。為安全顧慮,我在內容上採取折衷方法:關於「台灣的過去」文字部分全部抽除,只留存圖片。至於「台灣的未來」部分,我原文照刊,因為它論述台灣問題的本質與美 – 中 – 台的三邊互動關係,更是原書的重點,也是選舉的主軸。
競選期間我一直抓住「台灣的過去與未來」這個主題,設計成章回小說式的演講,每場內容不一樣,而且段落分明有連續性,每晚結束時還預告隔天的話題。如此一來,今天聽過的人明天還會來,而且相招逗陣來,於是一場比一場多,而我也一場比一場精彩。
一傳十,十傳百,我的演講在三、五天內居然變成桃園人的最愛,無論閩南或客家,也無分男女老幼,到了晚上爭相到我的政見發表會場來,事後傳出有夫妻因為搶著要聽我演講不做生意而吵架,而鄉下地方因為全家出動,回去發現家裡失竊等趣聞來。
那年的選舉正式活動,從12月8日到22日兩星期,23日進行投票。沒想到12月16日上午9點,美國總統卡特與中國領導人鄧小平分別在華府與北京同步宣布美中兩國將於1979年元月1日正式建交。當天中午蔣經國也以國家面臨緊急危難為由發布選舉停止的命令。消息傳來,舉國驚愕,聽過我演說的桃園人有人貼出「未卜先知仙女下凡呂秀蓮」的大字報。但不多久,極右派開始對我抹紅抹黑,我的競選總部民主牆上出現好幾朵向日葵,又散佈我是CIA 派回台灣的謠言,甚至傳聞我已遭到警總逮捕。一時之間風聲鶴唳,我的競選總部被迫關門,我的兄嫂及其子女接連幾天不斷受到恐嚇騷擾,甚至半夜三更都有人打電話揚言要放火殺人。
美台斷交,我原是第一個通報預警的人,卻也因此成為第一個受害人。
我因擅長析論台灣前途而聲名大噪,1979年12月10日高雄人權日晚會,原本沒有安排我演講,卻因當時特有的激越氣氛,我才在群眾三番兩次的大聲呼請下上台演說20分鐘。我演講時全場鴉雀無聲,大家聚精會神,甚至血脈噴張。
12月13日清晨,我第一個被捕,調查局從我背包搜出一串鑰匙後揚長而去,我隨即鋃鐺入獄。在調查局漫長驚怖的偵訊過程中,他們不只一次咬牙切齒地對我說:「高雄事件前半段應該由施明德負責,後半段由妳負責。妳的演講太厲害,我們那晚大概有7、8萬人在現場,每個人都被妳感動後再回去影響3、4人,妳害國民黨損失30多萬票,我們不抓妳怎麼行?」我像一隻撲火的燈蛾,奔向亮光,自投羅網。
三、From Prison to Power
美麗島事件後,國民黨政府不但第一個抓我,還判我12年徒刑,實際坐牢1933天。但國民黨怎麼也想不到20年後,它會被美麗島事件軍法大審的辯護律師陳水扁和「暴力叛亂犯」之一的呂秀蓮搭擋競選,用民主選舉的方式在2000年5月20日交出政權。
在我推動新女性主義的1974年暑夏,我因甲狀腺癌而開刀,復原情況大致良好,但1980年入獄坐牢後,因心力交瘁,加上母喪之慟,甲狀腺癌一度有復發現象。獄方安排醫師來診療,要我服用原子碘,但始終不讓我外出就醫。在那段病痛晦暗的日子中,忽然有一天,獄卒一大早把我叫醒,要我換好衣服,說要帶我去三總看醫生。我心想,原來病情加重了。
沒想到,下車進入三總,院長匆匆把我迎接進招待室,根本沒問病情,只說:「有一位美國來的教授想要見妳。不知妳願不願意?」我先是一愣,腦中忽然閃起孔傑榮教授。前兩天在電視上看到孔教授來台出席江南案刑事審判庭,知道他人在台灣,但不曾幻想會有機會與他相逢。那時我失去自由已近兩千天,「自由」是最奢侈的幻想!
緊接著獄卒就把我帶出接待室,我一眼看到在走廊那頭的馬英九,他當時是警經國總統的英文秘書,他快步趨前跟我握手,把我帶進一間會客室,孔傑榮在國大代表周清玉陪同下來看我。他滿頭金髮,清玉姐送我一大把鮮豔的捧花,對照因服用原子碘而身心俱疲,形容枯槁的我,何等反差!我與孔教授久別乍見,恍如隔世,不自覺淚流滿面。他對我說道:「那年妳問我到底回台灣好,還是留在美國?我覺得如果妳能為自己的國家和同胞做事,當然比在美國有價值,我沒有堅持留下妳,才讓妳惹上牢獄之災,6年來我一直為此耿耿於懷。」
言畢,兩行情淚汩汩流了下來。旁邊的馬英九點頭應證:「孔教授不斷告訴我,他未能使妳早獲自由,深感歉憾。」
追憶這幕鐵窗生涯外一章,儒家所稱道的「師生之情」,原來可以超越血統國籍,置諸四海而皆準。其實哈佛法學院每年有來自世界各國的研究生近百,孔教授桃李滿天下,居然會為7年前的一句箴言而對我如此信守、關懷,真是師生之情的現代佳話。
那天是1985年3月21日,一個禮拜之後,我就獲得「保外就醫」交保獲釋。回到桃園的家,記者們告訴我「上個禮拜我們就已得到妳會保外就醫的消息,我們來妳家等了老半天。」
經過探索,原來國民黨情治單位涉入華裔美籍作家江南(本名劉宜良)命案,引起國際轟動,本案在台北地院開庭審理時,江南遺孀崔蓉芝委託深諳台灣法律,中文又甚流利的孔傑榮教授擔任他的訴訟代理人,在孔教授精湛的刑事訴訟技巧運作下,情治單位在該案的角色無所遁形。審判庭結束後,孔傑榮問負責接待他的馬英九,能否安排到監獄來看呂秀蓮?
馬英九回去請示蔣經國再回報孔教授:「依我國法律規定,外籍人士不得進入我國監獄。不過,剛巧呂秀蓮因癌症復發住院,所以明早我會陪您去三總看他。」
想必蔣與馬打的算盤是,就用呂秀蓮牌換取孔教授對江南案高抬貴手吧。不過,為了國家顏面,不能早上見面,下午就放人,因此我被延後一個禮拜才獲釋。後來我向孔教授開玩笑:「老師,您害我多關7天!」我們又相顧大笑。
我「保外就醫」的條件是不許在公開場合出現,當然包括不得發表演說,對從政者而言,等於「軟禁」。偏偏剛出獄時很多人要訪問或請我演講,我覺得很為難,就想到能否以出國就醫為名再重返哈佛。謝謝孔教授,他不知費盡多少心思,透過駐美代表處代表錢復跟蔣經國交涉,終於1986年秋天以訪問學者身份在哈佛法學院的「國際法與國際人權」課程選課、演講,並且完成「重審美麗島」乙書的文稿。不過,那時孔教授已離開劍橋,任教紐約大學法學院。原來我坐牢那幾年,孔教授獲准在中國和香港教書,兼擔任知名的 Paul, Weiss 國際法律事務所顧問。
第二度在哈佛,我一口氣待了3年,因此民進黨1986年成立時,未能躬逢其盛。1988年民主前輩康寧祥與同好創辦「首都早報」,這是黨外人士繼組黨之後,另一盛事。他來電催促我回台擔任總主筆,我於是打道回府。後來我並未加入首都早報,倒是在1991年當選立法委員,擔任全職外交委員。
1996年11月21日,桃園縣長劉邦友血案發生,我臨危授命,在黨主席許信良強力徵召下,倉促補選縣長,獲得壓倒性勝利。
1997年3月28日就職典禮時,我特別邀請孔傑榮教授及當年推薦我的張富美姐參加。在縣府廣場人山人海的典禮中,孔傑榮教授特別用中文演說,有一句很動人的話,我永生不忘:
「在人類歷史上,有不少坐擁大位的人下台後,到監獄度其餘生。今天,我們在這裡共同慶賀的是,一位從政治黑牢邁向權力之位的呂秀蓮。」
From prison to power,是的,我為公義身陷囹圄,也因公義而掌有些許權力。「公義」是孔傑榮教授給他這位非典型學生的最佳賀禮。
從2000~2008年,我成為台灣第一位女性副總統,更是迄今唯一連任8年的副總統。雖然權限有限,但在陳水扁總統授權同意之下,無論外交內政,我竭盡心力,善加輔佐。其中之一是成立「總統府人權諮詢委員會」和「總統府科技諮詢委員會」。
2013年,孔傑榮陪同他參與營救出來的中國維權人士陳光誠來台,我特別安排他們到「景美人權紀念園區」,那是我擔任副總統時堅持保留並加以轉型改造的。
在出奇燠熱的午後,我帶他及陳光誠夫婦,在眾多媒體緊追之下,穿過一長排暗黑的囚室,再爬樓梯,走進2樓61房,當年我鋃鐺入獄的地方。一生為人權吶喊的人,終於親身體驗到失去人權的滋味。那天他和陳光誠都穿西裝打領帶,在陳舊狹小的囚室中汗流浹背。想必他們能想像當年我在鐵窗下,不只汗流浹背,還不知多少次淚流滿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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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28 第五人格 直播 精華
紅蝶小姐姐和黑白小哥哥出來抓人!
你們怎麼交疊一起啦~母湯唷~
看我們怎麼把你們一個一個抓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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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幫手試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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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的 就是黑白灰 雖然loop 出了問題
現場就是high阿 所以一鏡到底阿~~
而且這歌太高了!!!!!
後面的朋友 太棒了
我們要留下最美一刻!!!!
自然就是美所以彈錯沒關係重點在最後
對於善惡 何必專一
過來這裡 也沒關係
所謂英雄 無聊玩意
就換個立場哪有誰能管你
所以 試試看 沒關係
把黑的白的乖的壞的全忘記
我會讓你做真正的自己
邪惡與正義 誰才會勝利
左右的拉鋸 些微的差距
你會接受還是Stay away stay away stay away
你會不會Stay away stay away stay away
是非該如何抉擇
是非該如何抉擇 地帶有沒有灰色
甚麼樣子才是對的
是非如何抉擇 結果如何推測
這世界黑白灰色 甚麼樣子才是對的
戴上面具 何必在意
是非對錯 聽得太膩
好人壞人 白費力氣
誰說這世界不能臣服於你
所以 試試看 沒關係
把黑的白的乖的壞的全忘記
我會讓你做真正的自己
邪惡與正義 誰才會勝利
左右的拉鋸 些微的差距
你會接受還是Stay away stay away stay away
你會不會Stay away stay away stay away
是非該如何抉擇
是非該如何抉擇 地帶有沒有灰色
甚麼樣子才是對的
是非如何抉擇 結果如何推測
這世界黑白灰色 甚麼樣子才是對的
oh惡魔點著頭說its OK
oh天使搖著頭說你不對
oh怎麼知道選擇對不對
讓我靜一靜 可以不可以
是非該如何抉擇 地帶有沒有灰色
甚麼樣子才是對的
是非如何抉擇 結果如何推測
這世界黑白灰色 甚麼樣子才是對的
是非該如何抉擇 地帶有沒有灰色
甚麼樣子才是對的
是非如何抉擇 結果如何推測
這世界黑白灰色 甚麼樣子才是對的
🎧 方大同翻唱歌曲清單:
https://bit.ly/EdisonM-Khalil
※ 歌曲清單 ※
BB88 / 1234567 / Love Song
Singalongsong
聽 / 暖
黑白 / 愛在 / 巴黎 / 玩樂 / 小方 / 狂潮 / 味道
麥恩莉 / 蘇麗珍 / 夠不夠 / 黑洞裡 / 黑白灰
愛愛愛 / 無所謂
每天每天 / 天氣先生 / 好不容易 / 特別的人
一百種表情 / 我們能不能 / 放不過自己
歌手與模特兒 / 關於愛的定義
📣 吉他和弦教學:
- Throw It Off
https://youtu.be/uXVosLVB4lQ
- 麥恩莉
https://youtu.be/xd-5j7pvV94
- 特別的人
https://youtu.be/Ul-CW-gxp9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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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黑白我勝利怎麼玩 在 [討論] 玩黑白黑白的講法 - PTT 的推薦與評價
黑白黑白 出家的倒楣 2.黑白黑白我勝利 3.黑~~~~~~白(台語:歐~~~配) 可以的話順便告知一下是北中南哪個地區XD 就先不公布目前我這邊的統計結果 (推文裡面我有公布了~~~) ... <看更多>
黑白黑白我勝利怎麼玩 在 發問→懷舊黑白遊戲口號- 有趣板 - Dcard 的推薦與評價
大家還記得小時候的黑白遊戲嗎就是喊一段口號然後伸手手背就是黑的手心就是白的因為地區不同伸手之前的方式也都不太一樣有的人是用手一直拍胸口然後再 ... ... <看更多>
黑白黑白我勝利怎麼玩 在 Re: [童年] 黑白黑白我勝利- 看板StupidClown - 批踢踢實業坊 的推薦與評價
原文吃光
這種孩子間的遊戲本來就很容易有地區差異,包含規則及唸法都可能隔了一個縣市就不同。
我住桃園,以前國小都是說:
「偶北偶北哇洗林老北!」
另外其實還有,「黑白黑白出家的勝利」和「黑白黑白出家的倒楣」,這應該就是取決於當
下是在黑白什麼,如果是好康的,譬如有多的蛋糕點心可以吃,就說「勝利」;反正如果是
壞事,譬如當鬼,當然就說「倒楣」。
而「黑白黑白我勝利」,是也有在電視上聽過啦,不過在我們那邊幾乎沒人這麼說就是了。
而說到桃園,我一直到大學才知道桃園的紅綠燈姿勢居然和其他縣市不一樣!我發現的時候
簡直嚇壞了,我知道桃園是有很多「錐子」啦、「ㄆㄧㄚˊ」之類的地方用語,但沒想到玩
的遊戲竟然也存在縣市差異。
桃園版的「紅」,姿勢是雙手在胸前交叉抱胸;其他縣市的「紅」,姿勢卻是雙手合十放在
胸前。我畢竟沒調查過全國各縣市的人,如果你也是抱胸派但不是桃園的請站出來!抱胸派
萬歲!
我跟其他桃園人提到的時候他們也都超震驚,「雙手合十這動作也太不紅了吧!」「對啊對
啊,明明要抱胸前才有不能抓的感覺啊!」
有段時間我一直很好奇到底為什麼動作會不一樣,後來我問到一位長輩,他告訴我,他小時
候沒有紅綠燈這種遊戲,不過有個很類似的遊戲,名字他忘記了,不過他說在遊戲中好像會
提到菩薩還是佛祖之類的。所以我大膽推測:紅綠燈雙手合十像拜拜的動作應該是從那沿用
下來的。而一部分人可能覺得動作上也要有創新才行,就研發了抱胸的動作。
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猜測啦,如果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拜託告訴我,我好想知道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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