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名將生死錄】孫臏:奉行詭道的無奈
有部以虛構歷史為背景的電視劇─琅琊榜,劇中的故事主角是一位閃爍著天縱英才的少年將軍,他遭人陷害後雖然僥倖逃出生天,卻身中劇毒導致容貌大變,體質也變得異常虛弱。之後,他為了復仇,率領麾下的能人異士加入朝堂政爭。
有一次,主角憑著智慧扳倒政敵後,正對著炭爐烤火。爐火雖旺,但主角虛弱的體質導致他仍發冷打顫,以至於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燒紅的木炭。可想而知,主角被燙傷,此時他悲涼地對身旁人說:「你知道我這雙手,以前也是挽過大弓,降過烈馬的。可是現在只能在這陰詭地獄裡,攪弄風雲了……」
雖然琅琊榜的背景是參考魏晉南北朝時代,但我看到以上場景時,卻認為:「這應該是最能具體呈現殘廢軍師─孫臏的場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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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餘之人
孫臏,太史公司馬遷認為他的祖先是赫赫有名的孫武,也就是《孫子兵法》作者;他原本的名字則難以考證,會以「臏」為名,是來自昔日同窗─龐涓的背叛。
話說龐涓學成兵法後,在魏國擔任將軍,他認為孫臏的才能遠勝於己,為了扼殺未來可能的勁敵,龐涓先把孫臏請來魏國,隨即誣陷他,使孫臏被處以黥刑以及臏刑。
黥刑是指在受刑人臉上刺字或是圖案,主要目的在於讓眾人能夠認出受刑人的身份,好達到羞辱的效果。臏刑,在不同時代又有刖刑或斬趾的名稱,根據春秋戰國的古文物,這種刑法會斬斷受刑人的足部,而另一種說法則是挖掉名為臏骨的膝蓋骨,好破壞受刑人的行走能力。
龐涓的毒辣不只是奪走孫臏肉體的健全,更在於扼殺孫臏的社會地位,因為被處重刑之人基本上不可能擔任官職。同時孫臏還要承受巨大的精神折磨,因為他之後都被人稱為「臏」,一再被提醒……自己是個罪犯以及殘廢。
任何人被陷害,復仇通常是最直接的想法。但看孫臏當時的處境,除了終生殘廢,對手還擔任當時最強盛國家的軍職,如此地獄級難度,如果是一般人應該會選擇放棄對抗好苟延殘喘,可孫臏將用他接下來的行動證明:我非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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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忌賽馬
孫臏首先要做的,就是讓自己脫離險境,避免龐涓進一步的迫害。於是他秘密接觸到訪問魏國的齊國使者。為何會選擇齊國呢?因為孫臏的祖先─孫武就是齊國人。雖然不知道孫臏具體跟使者談了什麼,但最後使者被孫臏打動,願意帶他回到齊國。
接下來,孫臏開始尋找可以攀附的有權人士,於是他找上了齊國貴族─田忌。
從史料看田忌的言行舉止,此人一方面對人比較不設防,相較於其他高層人士會更願意接觸已經跌落社會底層的孫臏,另一方面田忌的思考模式頗為直率,若能獲得他的肯定,他會毫不掩藏的向人推薦,這就可以讓孫臏有機會接觸到更高權力之人,增加自己復仇的可行性。
跟隨田忌一段時間,孫臏知道他經常與齊國貴族們玩賽馬賭博,也發現田忌往往輸多贏少。於是有一天,孫臏對田忌說:「信不信我有方法包你贏。」
一聽有穩贏的方法,田忌催促孫臏趕緊講,孫臏說:「跑馬比賽會分為上、中、下三等,將軍的馬其實並不差,只是主公財力比你更雄厚,他每一個等級的馬自然都比你好。所以等一下比賽,你用下等馬對戰主公的上等馬、上等馬去對戰中等馬、中等馬去對戰下等馬。」
田忌按照孫臏的安排,結果首戰大敗,後兩場卻獲得勝利,兩勝一負的結果使田忌贏得齊威王的千金賭注,這也引起齊威王的懷疑:「你小子平常都以絲毫之差輸給我,怎麼今天先大敗,後又倒贏我兩場?」在田忌的解說後,齊威王認識孫臏並向他請教兵法,之後就讓孫臏擔任自己的兵法教師。
這場被後世稱為「田忌賽馬」的典故,不但成為後世玩對戰組合的一種謀略手段,我認為他最重大的意義,其實是孫臏在傳達一種思想,那就是:真正重要的是達成目標,所以規則可以拿來利用、觀念更要被打破。
其實純以運動競賽的角度來看,孫臏的舉動破壞參賽者共識顯得挺不地道,但如果以贏賭金來看,孫臏的靈活思考無疑值得被高度肯定。
舉一個類似的例子,NBA國王隊的老闆是個富豪,這富豪的女兒喜歡打籃球,並且想要她所屬少年籃球隊拿冠軍,富豪老爸經過觀察後,為女兒的球隊制定一個戰術:全場緊迫盯人。
一般來說,A隊從己方籃框下的底線發球時,B隊會守在球場另一端的籃框進行防守,但全場緊迫盯人卻是不等A隊發球,B隊所有人就一對一的貼身防守隊方球員,好造成發球方極大的壓力。
富豪老爸於是讓女兒的隊伍勤練體能,使她們能負荷極需體力的緊迫盯人戰術,甚至還告訴隊員要不斷的吼叫、揮手以及貼身,讓敵方隊員在聽覺、視覺、觸覺全方位的感到壓力山大。結果這一招效果超群,把抗壓力還不成熟的青少年對手全給嚇傻了,最終富豪女兒的隊伍獲得冠軍。
但在晉級過程中,不斷有人抗議:在球場大呼小叫很不尊重對手、貼身打法及小動作極其骯髒、球賽進程不流暢完全破壞觀眾興致……面對抨擊,富豪的回答是:「我們照規則來呀,重點是……我們贏了!」
所以雖然只是娛樂性質的賭馬比賽,孫臏已經展現出能洞悉勝負的眼光,這對急於爭霸的齊威王來說,絕對是必要的助力。另外,對於需要攀附有權人士才能展開復仇的孫臏來說,這場賽馬比賽只怕是盤算已久的亮相機會。而今他也成為強國的軍事顧問,總算有資格站上能與仇人針鋒相對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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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陵之戰
前354年,趙國進攻魏國的盟國衛國,魏國於是派兵進攻趙國,而且很快包圍趙國首都邯鄲,展現出戰國首強的實力。眼見大勢不好的趙國趕緊派使者向齊、楚兩個大國求援。齊威王收到救援請求,很快決定出兵打擊魏國實力。於是命一路齊軍圍攻魏國的襄陵,另一路齊軍則去援助趙國。
本來齊威王打算讓孫臏擔任救趙軍隊的主將,但孫臏拒絕道:「我受過刑罰,沒有威望可以統領軍隊。」看著不良於行且破相的孫臏,齊威王了解將士的確很難在短時間對孫臏心悅臣服,所以任命田忌為主將、孫臏為軍師,前往趙國迎戰魏軍主力。
話說龐涓能當上魏國將軍的確有他的實力,當救趙的齊軍剛抵達齊魏兩國邊境,他已經攻破趙國首都邯鄲,並率軍進攻殘留在衛國的趙軍。眼看形勢越加危急,田忌準備下令:「立刻進入趙國,隨時預備與魏軍交戰。」
「不可!」孫臏說:「救趙不一定要去趙國。」
看到田忌滿頭問號,孫臏解釋:「當你看到兩個人鬥毆,如果直接跳入,非但不能隔開兩人,自己還要身受其害。現在直接進入趙國,必然遇到駐守魏軍的抵抗,姑且不論是否能成功救援,我們自己都要蒙受不小的損失。魏國長期攻打趙國,如今主力大軍都在外征戰,國內就剩老弱殘兵,所以我們應該避實擊虛,速攻防守空虛的魏國首都─大梁,這樣攻趙的魏軍一定會回國救援,而我們可以預先在交通要道設好埋伏,在以逸待勞的優勢下迎戰,如此既達成救趙的目的,還能確實打擊魏國的實力。」
當田忌聽到「圍魏救趙」這個突破性的思維,在震撼之餘當即表示:「全聽您的主意!」
於是當龐涓在衛國奮戰時,突然接到消息:「急報!齊國大軍向大梁快速進軍,主公發出告急書信!」
龐涓簡直氣瘋了,他可是即將大獲全勝,但齊軍卻輕而易舉地逼自己必須放棄所有戰果。但他很快鎮定下來,並詢問信使:「有齊軍進攻路線的消息嗎?」
信使回答:「齊軍目前主攻平陵。」
「哈!齊軍這是自找死路。」
龐涓對部下說:
「平陵城雖小,但這裡人口眾多,負責防守當地的大夫可以迅速組成軍隊抵抗入侵,齊軍豈能輕易攻克該地?況且平陵離衛國很近,我軍可以在回援路途中順便切斷齊軍後方糧道。如此看來,齊軍主帥根本是無能之徒,我們趕緊回軍,只要與本國守軍配合夾擊,定叫這批齊軍死無葬身之地!」
「先生,斥侯回報,魏軍已經折返回國。另外按您吩咐,先前派出臨淄、高唐兩城的大夫率軍進攻平陵,結果我軍被打的大敗而歸。」
聽到田忌的報告,孫臏冷靜地回應:
「之前我們選擇容易被包抄的路線進軍,如今又吃了敗仗,這下敵軍一定更加輕視我軍。現在再請將軍派少量部隊攻打大梁城附近地區,這樣魏軍會更急著回援,然後我們決定埋伏地點,等著兵疲馬困的魏軍自投羅網。」
「請問應該在何地設伏?」
仔細觀察地圖後,孫臏肯定的指向一個地方:
「桂陵。」
「再快一點!」
龐涓顧不得麾下的戰車劇烈搖晃,不停催促著車夫加速。日前他又收到大梁城告急的書信,要是他再不趕到,就算齊軍沒有攻下大梁,但日後免不了被主公責罰。所以當他率魏軍回國,並輕易就擊敗阻擊的齊軍,他就決定先率戰車、騎兵、輕甲步兵以最快速度先趕到大梁。這樣他能先給主公一個交代,之後在再指揮大部隊掃蕩齊軍……
殺!!!
瞬間爆出的殺聲,讓經歷數天強行趕路的魏軍錯愕,接下來他們看到齊國大隊人馬湧出,在懸殊的人數差距下,魏軍瞬間被擊破,龐涓也直接被俘虜。
「我中計了!齊軍主帥之前一直在示弱讓我輕敵,之後掌握好距離,在我軍氣力不繼的半途截殺我們。這世上有如此強者能如此精確計算心理及地理?」
驚愕莫名的龐涓被帶入齊軍主帳,他首先看到的,是相貌堂堂的主帥─田忌。
「就是他擊敗我的?」
看著龐涓心有不甘的眼神,田忌轉向身旁的人說:
「先生,想和您的故人敘舊嗎?」
小兵推動特別設置的車子,讓平日安座其中的軍師靠近龐涓,看見車上那張帶有刺青的面容,龐涓失聲叫道:「竟是你這豎子!」
孫臏則語帶深意的說:「久違了,龐將軍。」
雖然齊軍在桂陵之戰取得戰術性勝利,但魏軍主力尚存,之後還將另一路攻擊襄陵的齊軍打的大敗。齊國只能聯合楚國向魏國提出休戰,為表和談誠意,齊國釋放被俘的龐涓。
在返國的路上,龐涓心中暗道:「孫臏,你會贏我,是因為你在暗而我在明,如今你我據知雙方底細,日後再戰,定叫你這豎子死無葬身之地!」
聽到龐涓被釋放的消息,孫臏顯得很淡然,反倒是知曉兩人過往恩怨的旁人忍不住問:「先生,您這樣就甘心了?」
孫臏依舊淡然地回道:「還不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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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陵之戰
西元前342年,魏國攻打韓國,抵擋不住的韓國向齊國求救。齊威王一樣派田忌為主將、孫臏為軍師,率軍援助韓國。開戰之初,孫臏再次使用襲擊大梁的戰術,這消息很快傳到攻韓的龐涓耳中。
「豎子你技窮矣!同樣的招數對我施展第二次是沒有用的!」
早有防備的龐涓迅速回軍,但方向卻不是大梁,反而是前往齊魏邊境。
「將軍,我們為何不直接救援大梁?只要回到都城,就可先確保萬無一失呀。」
面對軍隊名義主帥的魏國太子提問,龐涓說:
「齊人欺我太甚,我們應該搶在他們進軍的中途就與他們開戰。齊軍士卒一向怯戰,而我國的魏武卒卻是訓練精良,所以雙方交戰,我軍定能大獲全勝!」
同一時間,田忌詢問孫臏:
「先生,圍魏救趙雖然是妙計,但上次能成功是攻擊不備,這次重複用還能奏效嗎?」
孫臏自信的回答:
「管用的招數值得重複使用,而且還可以變招。齊軍向來以怯戰聞名,龐涓曾敗於我手,一定自恃魏軍精良而急於向我復仇,所以他會對我們展開追擊。現在請將軍下令,讓齊軍向著本國後撤,當魏軍接近我們時,在第一天設置10萬個做飯的灶,第二天則減為5萬個,讓士兵合灶吃飯,第三天再減為3萬個。」
於是當龐涓追擊齊軍時,他觀察到齊軍每天都在減灶,不禁樂道:「我本來就曉得齊軍懦弱,可沒想到才過三天,他們就逃跑一大半。現在本將親率騎兵追擊,定叫齊軍死在異地無法歸國。」
馬陵,孫臏為龐涓設下的伏擊圈。田忌向孫臏回報:
「軍師,按您吩咐,已在官道兩旁設下萬名弓弩手埋伏。」
孫臏呼了一口氣,昔日夙怨將在今日完結。
「我估計龐涓今夜會趕到,此地兩旁多是峻隘險,所以他必走官道。請將軍削掉路旁大樹的樹皮,在露出的白木上刻字,龐涓必然會點火觀看,那時就讓埋伏的士卒放箭齊射。」
聽完孫臏的吩咐,田忌問:「請問樹上要寫什麼?」
夜晚,馬陵道。
龐涓率兵疾馳,但越走心中越是不安,因為此地太適合埋伏,自己是否先暫停好做觀察……
「將軍,我們發現前方樹木似乎有刻字。」
「莫非是齊軍有留下什麼記號?」
為了解決疑惑,龐涓命令部下點燃火把好觀看。隨著火光燃起,龐涓看見眼前上幕上的刻字……「龐涓死於此樹之下」。
嗖嗖嗖!
「啊~~~」
先是箭矢破空之聲,再來就是魏軍此起彼落的嚎叫。埋伏的齊軍萬箭齊發,眼看魏軍全盤崩潰,龐涓屈辱地拔出配劍抵在自己的咽喉,他羞憤地喊出最後一句話:「遂成豎子之名!」隨即手往脖子一抹,之後頹然倒下。
齊軍埋伏成功後,乘勢攻擊留在後頭的魏軍,此戰斬殺10萬魏軍及魏國太子。魏國元氣大傷蹦一蹶不振,齊國則開始稱霸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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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
馬陵之戰結束後,孫臏對田忌說:「將軍有意做一番大事嗎?」
田忌說:「我們不是已經完成一番大事了?」
孫臏說:「真正的大事,現在才開始。將軍與在國內主政的鄒忌一向不和,如今的勝仗,必然讓鄒忌趕到威脅,所以他一定會對你下手。因此將軍最好不要解除武裝返回齊國,而是讓安排老弱士卒把守主地。主地道路狹窄,就算只是讓老弱士卒防守,倚靠地形優勢仍可以一當十的守住。然後將軍背靠泰山、左靠濟水、右靠高唐的佔有根據地,接下來用輕車戰馬直衝齊國首都臨淄;那時鄒忌必定出逃,齊國大權就由將軍掌握決定了。否則,將軍有可能無法安全返回齊國。」
田忌瞪大眼睛看著孫臏,之後……
「先生,您是否多慮了?田忌雖與鄒忌不和,但若因爭權而擅自用兵威逼,也絕非我所願。況且我對主上向來忠心,形勢魏必如先生說得如此險惡呀。」
聽到田忌的回應,孫臏想著:
「真是光明磊落,曾幾何時,我也跟你一樣。正因如此,你跟我當初一樣沒能了解人心可以有多麼的陰險黑暗。」
如孫臏預料,鄒忌果真出手抹黑田忌。他派人假裝成田忌部下並大動作找人占卜:「田忌將軍三戰三勝,現在名震天下後欲圖大事,是否占卜一下好觀看吉凶?」之後立刻逮捕占卜師,讓占卜師在齊威王面前說出以上言論。
接到被抹黑的消息,田忌大為恐慌,只好出奔到楚國尋求庇護,孫臏也隨田忌來到楚國。
「老師,田忌將軍雖受厚待,但楚王仍提防他。現今我們無事可做,又該如何呢?」
自從桂陵之戰揚名後,孫臏接納一些願意學習的門徒,聽到學生的疑惑,孫臏回道:「怎麼會沒事情做呢?你們該學會等待時機,等待時則要學會自處。先前為師事務眾多,如今清閒,我打算整理自己的用兵心得,你們也來幫忙並從中參詳思考吧。」
在弟子的協助下,孫臏回憶起他的過往,並總結他在其中的心得。他是如何協助田忌、又是如何與齊威王應答、又是如何在戰場上施展謀略擊敗他的宿敵……隨著內容累積,一部兵法書正逐漸成形。孫臏不無感慨地說:「我的祖先孫武,以戰場上的勝利名震一時,但真正讓後人都紀念他的,卻是他退隱後寫成的兵法;如今我同樣為當世人所知,那讓後人知曉我的,或許也正是這部兵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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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緒
作為著名的軍事家,孫臏的下場卻是不明。有人說,後來隨著田忌的誣陷被澄清,孫臏隨著田忌回國並繼續出謀劃策,之後頤養天年。也有人說,孫臏不得善終。甚至之後有人質疑司馬遷的記載,認為孫武跟孫臏應該是同一個人。
西元1972年,在山東臨沂銀雀山漢墓出土了竹簡本的《孫子兵法》和《孫臏兵法》,打破眾人對孫臏存在與否的質疑。
我最初聽孫臏的故事,對於他復仇成功而且切中要害的詭道奇謀感到著迷。但這一次我試著帶入孫臏處境好描述故事時,我才意識到:他的一生大多在後天的殘廢中度過。
雖然經歷非人的身心創傷後,激發孫臏潛藏的智慧,可如果我是孫臏,我會喜歡這樣的交換嗎?
因此在我代入孫臏時,我猜孫臏是否不只一次想著:「我以往天真無知可雙足健全的活著,如今洞悉世間卻雙足俱殘。那些過去且失去的美好,我忘不了可也無法挽回。如今所能做的,無非是善用過去不曾得過的眼界及經驗,完成自己現在認為最理想的目標。只是有時,對那幻滅的憧憬,仍是無法言語的悔恨……」
圖片:三國志14中的孫臏
我其實蠻喜歡光榮的孫臏,因為他們有呈現刺青的面貌。不像我們華人拍的影視作品,孫臏的臉都光滑潔白,唉~~~真是越看越火大,純歲是現代人的意淫嘛,一點考證都沒有。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5萬的網紅黃偉民易經講堂,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20191203 黃偉民易經講堂 區議會大勝,人權法落實,警暴更見瘋狂。 警察像二戰末期侵華的日軍,路已經走到盡頭,焦慮不安、前路茫茫,他們更嗜血,殘暴。 第一批被美國懲罰的官員名單,開始網上流出,由林鄭、鄭若驊、李家超、前後兩任的警務處長、葉劉六大寇領軍,後面還有長長的人選吧! 美國牽頭,...
齊國首都 在 知史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齊國為何當時不能一統天下?|知史百家
歷史春秋網
歷史學者周振鶴曾在《假如齊國統一了天下》一文中,提出了一個有趣的反歷史假設:如果戰國末年不是秦國而是齊國統一中國,那可能帶來一種完全不同的中國文化。
與當時的中原各國相比,齊國無疑是個異類,但就國力而言卻是個強大的異類:在春秋五霸中,齊桓公是最先稱霸的,戰國時齊威王任用孫臏,在公元前352年的桂陵之戰中大敗驕橫的魏軍,「於是齊最強於諸侯,自稱為王,以令天下」(《史記·田敬仲完世家》)。在很長時間裡,齊國一直是東方國力最盛的國家之一,周振鶴據此認為:「秦的統一固然有其必然性,但是東方六國完成統一大業的可能性並非不存在,魏、齊、楚都曾經強盛一時,尤其是齊國,始終是秦實行統一的最大障礙」,他假想如果在統一天下的進程中是齊國佔上風,那麼「似乎可以說,中國走另一條道路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
這當然不失為一個很有吸引力的假設,但仔細考察一下就會發現,齊國的這種社會制度並不能幫助它在戰國晚期諸國激烈競爭的局面中勝出,由它來統一天下的可能性基本上可說是不存在的。
打造戰爭機器
自西周初年姜太公在東方創建齊國,被授權專徵不守王命之方國,這一專徵大權遂成為日後齊國開疆拓地的合法根據,故西漢末年劉向《說苑》稱「魯有王跡者仁厚也,齊有霸跡者武功也。」在直至戰國中期的數百年裡,齊國作為東方大國很少受到能威脅到其存亡的強敵進迫,戰敗也很少被逼到首都被圍乃至遷都,既然足以應對國外挑戰,那恐怕也就不會被倒逼改革。晏子「二桃殺三士」之舉恐怕更多是著眼於消除不穩定因素,重建國內政治秩序的需要。
但如果要統一天下,那麼戰國時代的政治演進已表明一個殘酷的現實:無論士人如何設想理想的「天下」,最終要「定於一」,事實上還是得打造一部高效的戰爭機器。此時的戰爭形態與春秋時貴族武士之間那種謹遵禮制的車戰已大為不同,而需要國家力量、資源的總動員化,但齊國的軍隊組織卻甚難適應這一挑戰而及時轉變。
在齊國,有一點乍看起來相當矛盾:中國軍事史上公認的兩部偉大軍事理論著作《孫子兵法》、《孫臏兵法》的作者都是齊人,但齊軍的整體戰鬥力在同時代人中的評價卻不高。孫臏圍魏救趙時便曾明白承認:「彼三晉之兵索悍勇而輕齊,齊號為怯。」到戰國末年,荀子作為三次出任齊國稷下學宮祭酒的大學者,對齊軍理應知之甚多,但他對齊軍的評價卻極低,認為是「亡國之兵」,因為齊軍過分推崇個人技能、在意物質獎勵,遇到弱小的敵人還能有用,遇到大事強敵就渙散了。在他眼裡,秦軍戰鬥力最強,魏軍次之,齊軍最差;但講兵法的水平,正好相反,齊國最發達,三晉次之,秦又次之,兵學自東往西傳。
荀子所描述的齊軍,在某種程度上仍遺留著兩三百年前田開疆等三士那種對個人英雄主義的推崇,整體協同作戰則較差,這一好勇鬥狠的單兵作戰模式是典型的武士文化。這一民風頑強地保留下來,直至西漢初年,司馬遷在《史記·貨殖列傳》中仍然評價說,齊國風俗「怯於眾鬥,勇於持刺」,也即對群體性搏鬥消極,而對單兵較量卻非常勇猛,這與齊人好武、尚功利的特質是密不可分的,管子等政治家的傳統治國思路也注重對人的私慾因勢利導,主張順應人的私慾才能達到社會的長治久安,結果這在促進「民富」的同時,也使齊軍將士的個人英雄主義更為功利。直至西漢時,龔遂為渤海太守,仍發現「齊俗奢侈,好末技,不田作」,以至於這位循吏花了很大力氣「躬率以儉約,勸民務農桑」,見到「民有帶持刀劍者,使賣劍買牛,賣刀買犢」。
也正因此,齊國被迫在軍事理論、尤其是軍事謀略上入手來彌補其整體戰鬥力不強的弱點,這便促成了孫子這樣的兵法家興起。張華松在《齊長城》一書中指出:「齊國對外戰爭敗多勝少,但發達的工商文化以及其他種種的背景和因素又使得齊國的兵家文化獨領風騷,先秦時代的著名軍事理論家和兵書戰策也就大多出自齊國。以孫武和孫臏為代表的齊國兵家,其兵法思想的核心內容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全勝戰略,他們所強調的首先是防禦,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然後通過‘伐謀’、‘伐交’的手段而制敵取勝。」
此種注重單兵格鬥技能的軍隊,在面對與較弱敵人決戰時往往表現尚可,其最大的弱點恰恰是難以適應戰國中後期那種曠日持久的慘烈集團作戰。孫子兵法雖然注重謀略,但同樣強調軍紀(故有「三令五申」、殺人立威之舉),那恐怕是因為他所生活的時代(約前545-約前470)正處於「二桃殺三士」之後那種弱化個人作戰技能而強調高度紀律約束的新作戰模式。個人的英勇在春秋時代的車戰中尚有發揮餘地,但公元前541年,晉國大夫魏獻子打造出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獨立的步兵方陣。魏國在戰國初年稱霸一時,恐怕依靠的就是這種步兵作戰中高強度的軍紀(荀子稱讚魏國武卒能負重帶三日之糧,「日中而趨百里」,這沒有極強的軍紀約束是不可能的)。這種軍事模式由晉國開創,推動社會結構性調整為中央集權制,因而三晉在戰國時代法家和縱橫家最為發達,主要法家人物和法家著作基本上都出自三晉。
軍事史學者李碩認為,自春秋末年步兵成為戰場主力兵種之後,「嚴格的紀律一直是步兵作戰的基本原則,戰術則是列成密集的隊形,與敵軍進行面對面的砍殺肉搏」,到戰國時代,中原各國均已確立中央集權政治下的軍事模式:「軍隊是由國家財政供養的軍事機器,戰爭行為是為了貫徹統治者的意志,軍事統帥對士兵擁有絕對權威,可以命令士兵們投入哪怕是必死的肉搏作戰。」相比起來,漢代的匈奴人則從不與中原軍隊主力進行硬碰硬的正面大規模決戰,也從未進行對城池、堡壘的大規模攻堅戰,這與匈奴遊牧社會的權力結構有直接關係,因為匈奴單於並不是能驅使戰士投入這種決死戰鬥的絕對君主。反過來,當時名將李廣雖然個人騎射技能極高,但他之所以在對匈奴多次作戰中未立大功,反而幾度覆軍敗績,正是由於他作戰依靠個人英勇而非嚴整的軍令紀律。直到東漢末年騎兵成為作戰主力後,才再度出現一個主將親自披甲上陣、與敵軍肉搏血戰的英雄時代。
在戰國時代那種步兵密集陣型長期作戰的模式下,齊軍的弱點就暴露無遺了。這道理不妨以足球運動為例,曾任中國男足國家隊外籍主教練的霍頓說過:「中國球員並不缺乏技術和體能,缺的是整體意識。足球是集體項目,整體不行就消耗了技術和體能。」2002年世界杯中國隊首次進入32強,結果三戰皆負,淨輸9球而未進一球,在觀看中國隊0:3敗給土耳其隊後,亞足聯秘書長維拉潘在接受採訪時表示:「足球是一項集體運動,但中國隊的隊員們顯然不喜歡依靠集體的力量,場上大部分時間都是單打獨鬥,並最終丟了球。」
這在作戰中也一樣,古羅馬時代的日耳曼戰士雖然悍勇,但他們缺乏紀律、各自為戰,最終還是抵擋不過羅馬軍團。由於中國春秋戰國時代對軍陣的相關記載較少,羅馬軍團可以啟發我們這種步兵作戰模式的特點:其關鍵在於紀律約束之下的強大作戰耐力,因為「羅馬的軍事體制能夠讓其部隊的基礎構成天生具有一種可替換性,因而更易於混合與匹配」,其結果,就算前方士兵倒下,後方的多行陣列也能像輸送帶一樣進行更替,因而「這種佈陣在遭受正面進攻時幾乎不會被擊敗,從而令軍隊得以穩步推進」。戰國後期的秦軍也是,其戰鬥力不是來自出眾的單兵技能,而是「秦兵耐苦戰」,堅忍頑強,穩紮穩打的作戰意味著依靠消耗和逐步推進,當軍隊不存在重大武器差距時,戰陣的人數與耐力具有決定性的意義,各自為戰的武士很難與這樣的戰爭機器對抗。
這一戰爭機器需要社會結構的整體改造,因為這意味著與社會制度之間構成一個功能性的相互聯結的複合體才有可能。如我們所知,在古希臘城邦和古羅馬共和制下,也能產生這樣紀律嚴密的步兵方陣,但在中國當時,唯一能鍛造這一戰爭機器卻只有郡縣制之下貫徹國君意志的軍國主義國家。因為戰國時代以步兵為核心的新軍隊,是以社會的全面徵兵為基礎的,這就不能像春秋時那樣還把軍事作為一小部分貴族武士的專屬事務;其次,如何訓練這些應徵的農民士兵,使其遵守紀律,也是當時政治思想家無法迴避的問題。這都促使戰國時代的政治家們持續關注「民」——與此前的「士」和「國人」憑藉血緣性結合的共同體不同,在封建解體之後,人力的動員機制主要是依靠郡縣鄉里的行政系統來發揮作用的。
按杜正勝在《編戶齊民:傳統政治社會結構之形成》一書中的論述,郡縣制正是在離都邑較遠的新辟領土上開始萌生的,「秦漢統一政府的地方行政系統可能是從封建時代天子或諸侯直轄地的行政組織蛻變而來」,到後來則將逐漸沒落的封建世族採邑逐漸納入中央權力管轄之下,隸屬於中央設置的縣,「國都以外的鄉大概從春秋中晚期到戰國逐漸完成,城邦意義的‘國’被縣取代」,「縣」的本義就是「懸系」,指其地與中央政府直接統治之地區不相接壤,如以線繫於國都。戰爭越劇烈,內外新並的土地越多,則國君直領的縣也越普遍;而郡或是特殊的大縣城,多從邊疆軍事區設起。春秋以前零散、碎片化的政治地理景觀,至此被逐漸改造為中央權力垂直所屬的嚴密行政體系統。
這套制度,眾所周知是在秦國貫徹得最為徹底。這不僅確保了秦軍源源不斷的人力調配,而且鄉里告發、連坐等制度也使得臨陣脫逃變得更難——因為逃回老家肯定會被發現,而父老也不敢冒險隱瞞。與此同時,秦國又實行最嚴格的金字塔式階級制度——軍爵制,根據戰陣上的表現決定士兵一生的榮辱,這就在用外部紀律堵死其退路的同時,又給耕戰之士提供內在的激勵。杜正勝一針見血地指出:「唯有像秦國徹底勵行等爵制,授爵必以軍功,耕戰合一的齊民階層才有遠景、有生氣。但在山東列國我們卻絲毫嗅察不出等爵制的氣息,根本原因是軍功祿賞不能塑造身份制。」在魏國,當兵這條路的極致也不過就是豁免租稅繇役,個人前程是指望不上的;而在齊國,士兵作戰最多只能因立功而獲賞金,這順應齊國發達的功利文化,但卻無法因軍功而授爵。
這恐怕就是齊國這架戰爭機器的問題所在:它既無法像秦國那樣有絕對權威迫使士卒投入長期艱苦的殊死作戰,又不能給他們提供足夠的進取動力。其結果,齊國保守有餘而開拓不足,齊人的戰鬥力只有在遭受外敵入侵時才能被充分激發出來。
齊國的悲劇
公元前284年,齊國滅宋,此舉貿然打破了長久以來的各國力量均勢,引起諸侯震恐,結果五國聯軍伐齊,齊國一度只剩下即墨、莒二城未下——值得注意的是,它們均是齊「五都」之一,原本就有著相對獨立的政治根基。雖然齊國國力此後在田單復國主政之下迅速恢復,但它作為當時東方的強國,竟然這麼容易就被擊破——在戰國七雄中,除了最弱的燕國之外,沒有一個大國像齊國這樣在一兩次決戰失敗之後就陷入近乎亡國的危難境地,這意味著它的軍政體系存在嚴重的結構性漏洞。
齊國採用五都制而非郡縣制,因而編戶齊民並不徹底,被燕軍輕易攻下七十二城,正表明其社會組織結構不夠堅固嚴密,因而當決戰失利後,不能作頑強耐久的抵抗。本來,管仲為齊桓公所規劃的治國方略,雖然也是「分畫都鄙而集權中央,獎勵農商以充實國富,修整武備以擴張國威」,但仍是在舊制基礎上的順勢而為:整理賦稅、發展農商,在國家有充足財力的基礎上,再將軍令寄在內政上,由保甲制度來獲得穩定的軍事力量。不僅如此,管仲還將齊國分為21個鄉,其中6個鄉不用服兵役,專職作為工匠、商人來替國家生產。這樣做的結果,便是使齊國首都臨淄成為戰國時經濟實力最強大的城市,但也正因此,齊國在戰國時代採納新制度上比其餘六大國更為遲緩,何必呢?它現在這樣也過得好好的,何況多元分權的社會構造本身阻止它作出這樣徹底的變革。
這裡也再次體現出齊國政治文化的保守性:普通士卒無法通過軍功獲得社會地位的向上流動,這恐怕正是由於貴族世家的強大。在當時的楚國,縣之首長稱「公」,多由強大氏族出任,但不能世襲,也有非貴族出身者,縣雖有相當高自主性,但似仍須向中央政府繳納賦稅;這種直屬於國君的「縣」性質上還不同於秦之郡縣,但相比起來,實行五都制的齊國甚至像楚國這樣程度的郡縣都沒有,由此可見其集權程度之有限。
對活躍經濟、學術自由來說,齊國的這種政體自有其不可替代的好處,因而它在這些方面均表現突出,然而在戰國時代的激烈戰爭中,相對分權、保守的政治結構卻使得齊國無法有效動員出自己的所有潛力。既然對齊國士卒來說,平日生活也相對寬裕,而打仗所積累的戰功也不過只是財物上的一些好處,那自然更沒人願意冒生命危險去幹這樣的事。二戰時日軍戰鬥力最差的第四師團就多來自大阪的商人,他們圓滑惜命,不願打硬仗,卻善於經商。抗倭名將戚繼光在《紀效新書》中便曾明確提出,徵兵「第一切忌不可用城市游滑之人,但看面目光白、形動伶便者是也」,他甚至說,這樣的兵就算由韓信、白起來管教也是帶不好的。在這種情況下,齊國不僅軍隊戰鬥力不夠頑強,恐怕自身就缺乏對外擴張的內在動力。
由此也能解釋另一個歷史謎團:在戰國七雄中,相對於其餘六國,齊國為何在領土擴張上表現得相對消極?蘇秦在遊說齊宣王時就說,齊國富強,但卻是「即有軍役,未嘗倍泰山,絕清河,涉勃海也」。這恐怕不僅是由於齊國政治上不振作,也因為它比其餘大國都更依靠工商業,也就相對不那麼看重領土擴張所帶來的農業產出收益;不僅如此,由於新並領土在各國的慣例都是直屬於國君,那對於分權的齊國權力政治來說,內在的動力也不強,因為各大貴族恐怕也並不那麼希望看到國君力量繼續膨脹。
當然,齊國在領土擴張上也有短暫的輝煌:前314年齊軍三十天內攻滅燕國,佔領長達兩年;前284年齊軍又滅宋,但這兩次擴張都沒能維持有效佔領,第二次甚至差點帶來亡國之禍(前284-前279年燕攻齊之戰)。可以說,這兩次對外擴張都是齊宣王、齊湣王父子兩代國君好大喜功的結果,他們的黷武恐怕正是君權膨脹的結果,但卻缺乏秦國那樣穩紮穩打的軍事推進加上行政系統管理所促成的有效佔領,結果反而徒然招致各國的敵意,埋下自身衰亡的種子。此前齊國也曾多次組織合縱反秦,但正如《齊國史》所言:「齊國在策略運用上有致命的弱點,每次合縱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卻沒有給秦國以實質性打擊,在兼併土地方面也幾乎一無所獲。」這些都表明齊國的軍政體制在對外戰爭中無法應對新局面,這些戰爭非但沒能增強自己的實力,反而消耗了國力,將自身的弱點暴露無遺。
只有在外敵將齊人逼入絕境時,他們才真正爆發出來。燕軍圍困即墨時,殘虐俘虜、挖掘墳墓,即墨人見狀「皆涕泣,俱欲出戰,怒自十倍」,這正表明重視宗族的齊人最深沈的鄉族意識被激發之後能轉化為極強的戰鬥力。總體來看,齊國這樣一種政治體制很難產生對外擴張的持久內在動力,滅燕、滅宋這兩次對外戰爭都只不過是黷武君主的一時心血來潮,這最終不是增強而是削弱了齊國的力量。尤其到戰國末期,面對秦國越來越高效運轉的強大軍事機器,實難想像齊國有任何希望統一天下,它最多只是期望自保,因為兩度亡國復國的歷史事件已清楚地表明:齊國的力量源泉是在本地鄉土,這才是真正能激發齊人為之奮戰的事物。
對如今的中國人來說,這段歷史實在令人感慨:齊國的政治體制看似保守落伍,但以現代眼光看來,它卻又是比秦制更「先進」的,尤其能保障社會經濟、文化學術的活潑多元,然而在面臨激烈戰爭逼迫時,這卻使齊國無法有效動員出自身的所有力量,最終落敗。這不僅是齊國的悲劇,也是後來中國歷史上再三出現的局面:兩宋、明朝這樣經濟文化更為繁盛的複雜社會,卻敵不過組織更簡單的外敵。其結果,直到進入近代,中國社會在發展到更為繁榮的階段時,始終無法找到一套有效的機制將之轉化為自身的力量,這反倒成了自身的弱點,最終趨於向內坍塌。我們不必去遺憾為何齊國不能統一天下,因為那本就不可能,真正值得我們思考的是:齊國的悲劇就是傳統中國國家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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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首都 在 金老ㄕ的教學日誌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戰國名將生死錄】馬陵之戰:一個強權的殞落
作為戰國歷史往事的開篇(雖然在粉絲團的朋友,你們應該是從末期的起翦頗牧、中期的濟西之戰,看到如今的初期文章,所以觀看順序反而是顛倒狀態。其實這不是失誤,這個觀看順序是為了致敬諾蘭導演的「天能」,我佈這個局很久了,大家有注意到嗎......好吧,以上都是我垃圾話,我純粹是因為初期文章最晚完成,所以現在才貼上),我們有必要先好好了解:何謂戰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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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開端?
首先,不同史家對戰國時代的開端都有各自的看法,老ㄕ則採用司馬光的《資治通鑑》版本,也就是以「三家分晉」作為開始。那何為三家分晉?這又要從「晉國」的歷史背景開始說起。
話說周朝建立時,由於自身實力不足,所以將土地分給諸侯,讓諸侯去管理基礎不穩的地區。晉國就是封建的諸侯國之一,他的首任君主是周成王的弟弟,與周王室關係相當親密。時間來到東周時代的前期,也就是大家較熟悉的「春秋」,此時周天子的權威一落千丈,許多強大的諸侯國在實際地位開始凌駕於周王室之上;不過,此時因為外族入侵嚴重,諸侯們會公推一個「霸主」,透過尊崇周王室的表面行為去團結諸侯,之後領導各國對抗外族的威脅。而晉國在春秋時代長期居霸主地位,其中最著名的事蹟,莫過於晉文公擊敗挑戰周王室權威的楚國。
可到了春秋中後期,許多國家的「大夫」開始凌駕「諸侯」。
所謂大夫,本來是諸侯的臣子,但隨著大夫深耕地方並長期執政,他們的影響力開始超越上司,甚至是上司的上司,也就是周天子。
例如:孔子有一次看到魯國的大夫─季孫氏,在自家庭院擺出「八佾舞」,讓重視禮制的孔子憤怒大罵:「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原來按《周禮》規定,周天子才可以使用八佾(也就是8X8,共64人舞蹈)、諸侯為六佾、卿大夫四佾、士用二佾。結果身為大夫的季孫氏用周天子禮儀(這概念可以想像成市議員擺出總統級國宴),可見他超級藐視禮制。
昔日強大的晉國也沒躲過大勢所趨,最終被原本侍奉的韓、趙、魏三家大夫瓜分了土地及人民。隨後,周天子追認三家分晉的合理性。
為何老ㄕ以三家分晉作為戰國開端?因為此事代表周朝禮樂制度的進一步崩壞。
春秋時代,雖然諸侯國已經藐視周天子,但仍會把作為立國基礎的禮儀拿出來做樣子。比如做為春秋首霸的齊桓公,當年他率領各國聯軍對抗楚國,楚國派人去問:「老兄,你幹嘛派大軍逼近我國?」齊桓公回答:「我要打你,原因之一是你竟然沒給周天子貢品!」這話看實際層面其實非常搞笑,因為齊桓公跟周天子並不親密,這很像一個學校孩子王,領著一大群同伴去堵其他學校的熊孩子,然後說原因是:「因為你沒還我隔壁班阿明的橡皮擦!」
但從齊桓公凡事都要使用周天子的名義,就知道這人多少是講規矩的。所以有次,齊桓公跟魯國談判,結果一個叫曹沫的魯國將領突然就在會議上脅持齊桓公:「把你侵占魯國還來,不然我要你命。」齊桓公無奈之下,只能接受。結果等到曹沫放走了齊桓公,齊桓公立刻跟他手下表示:「把曹沫給我抓過來剁了!」此時,輔佐齊桓公的超級政治家─管仲,立刻說:「算了吧,與其出爾反爾,不如就守信用的歸還魯國土地,各國看您這麼守規矩,一定聽您的號令,這樣能獲得的好處一定更多。」之後形勢的發展果然如管仲所料,可見春秋時代,大家還講表面文章也有基本底線。
但三家分晉,卻是直接把上下尊卑的規矩打破,重點是:身為規矩的名義老大─周天子,對此卻是一點異議都沒有。可見此時是真正的禮崩樂壞,凡事只講拳頭而不講道理。如果說戰國時代是以背叛、霸凌、壞規矩做為開端,那用一個字就可以定調這個時代的氛圍,那就是……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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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認知的誤區
再來,戰國時代何時結束?我採用司馬遷的說法,也就是西元前221年,秦滅六國。這時我們就要提到一個名詞:戰國七雄。
拜舊課綱的教科書內容所賜,不少人對秦、楚、韓、趙、魏、齊、燕,這七個戰國強權有些記憶,而教科書通常還附贈一張戰國七雄的形勢圖去強化心心學子們的印象。但其實教科書提供的,通常是戰國晚期的形勢圖,雖然沒錯,但容易造成兩個錯覺。
第一就是:國家數目很少。
實際上,戰國初期仍有不少中小型國家,像是老牌諸侯國:魯、衛、宋,或是邊疆民族建立的國家:越、中山、巴、蜀,甚至是一些有功之臣的私有土地也可成為一個國家,代表有:戰國四公子的孟嘗君領地─薛國、商鞅因改革有功而獲得的封地─商。這些名不經傳的國家,有些實力不容小覷,像是越國曾屢敗楚國及齊國,所以當時的天下大勢其實尚未明朗化,戰國七雄更是尚未成形。
第二就是:用土地面積衡量國家實力。
乍看戰國七雄地圖,楚最大、秦次之,接下來是燕、趙兩國,而韓國土地小的可憐。這一方面容易讓人覺得土地越大的國家實力就越強,另一方面也會讓人疑惑:就韓國這個份量,怎麼也能被稱為七雄之一?
實際上,對於古代國家,國土面積並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因素有二……地力及人口。
試想你擁有一望無際的土地,可卻是一片荒漠,那有價值嗎?就算土地資源很多,但沒半個人居住,那這塊土地能夠有效開發嗎?所以燕、趙、秦三國看起來土地雖大,但很多地區土地貧脊又靠近邊疆民族,對國家的GDP貢獻也就難以期待,而生活條件這麼惡劣的地方,自然無法期待有大量人口定居。
韓國雖小,但它的國土全是高度開發地區,人口密集且經濟上量小質精的搭配,甚至讓韓國在科技表現上居於各國的前段班,像是遠程武器的弩,當時人有「天下之強弓勁弩皆從韓出」、「遠者括蔽洞胸,近者鏑弇心」的評價,近戰武器的劍也是「陸斷牛馬,水截鵠鴈」、「當敵則斬堅甲鐵幕」,所以韓國在初期還是擁有一定競爭力。
而燕國雖大,但位置偏僻又大多土地資源匱乏,導致這個國家的國力長時間處於弱勢。史記紀錄燕國,提到該國的第一代君主是燕召公,然後是「自召公以下九世至惠侯」。啥意思?就是開國第一代君主掛掉後,接下來有好幾代君主連名字都不知道,簡直邊緣到了極點,若是強國,又豈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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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強權的崛起
那有沒有土地大、資源好、人口多的國家呢?其實是有的,那就是魏國與齊國。
先說齊國,背靠大海擁有漁鹽之力,尤其是鹽,這是人生活的必需品,甚至在漢朝以後還被列為國家專賣品好斂財,可見齊國佔有不小的天然優勢。另外齊國的開發歷史很早,是西周最初建立幾個諸侯國之一,歷經數百年的經營,此地的人口發展極具規模,當時人形容齊國首都臨淄「張袂成陰,揮汗成雨,比肩繼踵(白話翻譯:人多到展開衣袖可以遮住太陽,每人揮一把汗就像下雨,走路時彼此會肩碰肩、腳挨腳)。」
相比之下,魏國是個年輕的國家。魏國本屬於春秋大國─晉國的一部分,後來三家分晉,魏國就以今日的山西南部、河南北部和陝西、河北的部分地區立足,而這些地區很多是周朝時代高度開發的蛋黃區,按電玩術語,魏國就是開局即土豪的優勢狀態。
不過凡事有一好無兩好,齊、魏兩國也有各自的毛病。
先說齊國,最大的問題就是……軍事能力很菜。生活在戰國時代的荀子曾這麼評價:「齊之技擊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銳士。」就是齊軍比魏軍爛,魏軍又打不贏秦軍。就連在齊國訓練部隊的軍事家─孫臏,都曾說:「齊軍以怯戰聞名。」
再說魏國,翻看地圖,不難發現該國位處中央地帶。好處是:四通八達的交通,壞處是:四面都是敵人,而且有方便的通交隨時來胖揍你!
或許是位處四戰之地的危機,魏國在所有國家當中最先做出革新的行動。
魏國的開國君主─魏文侯聘起李悝為相,按《法經》的內容治國。法經的具體內容可以先不用理會,因為真正重要的,是它的核心意義─使用成文法。
前面提到,周朝的統治基礎是禮樂制度,也就是規矩。但很弔詭的,《禮記》卻又提到:「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也就是平民老百姓是不知道規矩怎麼玩的。之所以如此,其實是周初的統治者很刻意的要做初社會階級的差別,這本來沒毛病,因為平民跟貴族的資源不一樣,自然無法讓兩者享受相同待遇。可隨著時間發展,上層人士已經不遵守禮樂制度,這時如果還不置定新規矩將平民階級動員起來,那整個國家將毫無動力,更無法在亂世中競爭。
所以李悝用《法經》,就是告訴極具潛力的平民老百姓以後怎麼跟著國家玩。同時,也制定出升遷制度,認有新發展的人才看到具體清楚的努力方向。所以在魏文侯時代,武有吳起、樂羊,文有孔子的弟子─子夏、技術官員有治水達人─西門豹,堪稱是面面俱到的豪華人才團隊。
另外魏文侯本人也十分聰明的運用外交手段,減少自己四面受敵的處境。曾經韓、趙兩國發生戰爭,然後兩國都派使者拉攏魏國,結果魏文侯沒有趁人之危或坐地起價,反而調解兩國紛爭。此舉讓韓、趙兩國與魏國組成同盟,魏文侯得以解除南北兩面的軍事壓力。
隨後魏文侯憑藉著改革的國力,加上韓趙聯軍的支持;東破齊國,甚至把齊國君主都給俘虜;西攻秦國,取得河西之地,讓秦國只能龜縮一隅;南敗楚國,攻掠下不少土地;另外由異族建立的中山國,也被魏文侯消滅,魏國自此成為率先崛起的戰國首強。
但這一切在魏惠王的時代,完全變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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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無信義
魏惠王的名字叫魏罃,是魏文侯的接班人─魏武侯的兒子。當初武侯死前並未確立繼承人,結果造成魏罃與魏緩互相爭奪領導權,起初魏罃佔優勢,魏緩於是逃到趙國,結果韓國君主卻覺得:「現在魏罃只掌握一半的國土,所趁這時候侵略一地能撈到好處。」於是慫恿趙國,聯合進攻魏國。
根基不穩的魏罃很快被聯軍擊敗並被包圍,眼看就是等死的局面,沒想到韓趙兩國卻起了內鬨,因為趙國主張「殺死魏罃、擁立魏緩後,就讓魏國割地,我們就退兵吧」,韓國卻認為「乾脆分裂魏國,魏罃、魏緩個治理一半,如此就永遠消除魏國的威脅」,在各持己見的狀況下,兩國都選擇退兵,魏罃這才殺了魏緩,成為新的魏國君主。
回想文侯時代,魏國對韓趙的矛盾盡心調解,可韓趙兩國卻在多年後趁魏國內亂興風作浪,搞的魏國差點滅亡。如此恩將仇報的舉動完全證明:「戰國是亂世,沒有什麼仁義道德,更沒有永遠的盟友。」這也徹底點燃魏惠王向韓、趙兩國報復的念頭。
西元前354年,趙國攻打魏國的附庸衛國,魏國因此攻趙,並在隔年攻破趙國首都─邯鄲。這次的進攻,可以視為魏惠王復仇的成功,問題是有那麼一句話:「出來混,遲早要還。」韓趙兩國攻魏因此種下仇恨,那魏國以前就沒有攻打過其他國家而結下樑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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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業崩壞
在魏國大肆擴張時,齊、秦兩國正在蓄力改革並等待反擊的時刻。
如今魏國因攻趙,造成國內多個地區防務空虛。齊國以救趙的名義,派軍攻打魏國,而齊軍在田忌、孫臏的領導下速攻魏國首都─大梁,造成魏軍回救本國時,被齊軍在桂陵打埋伏。同時間的秦國,則趁魏國注意力被東方齊國吸引時,攻取河西地區的城市,甚至還進一步打下魏國核心重鎮─安邑。就連楚國都趁機攻打魏國南部,造成魏國被三面圍毆的窘境。
但戰國首強的實力非同小可,在重整態勢後,魏惠王先在東線戰場重挫齊軍,使齊國趕緊聯合楚國向魏請求和休兵。然後魏惠王在調動大軍,並聯合12個小諸侯國兵臨西方的秦國,嚇得秦孝公認聳求和。
從桂陵之戰後的一系列操作,可以看出魏惠王頗有手腕,而魏國依舊生猛。對此,其他諸侯國表示:「一次不成功,還可以來第二次呀。」
公元前343年,魏國攻打韓國,然後就是一樣的劇本發展,齊國以救韓的名義攻打魏國,結果在馬陵打埋伏,殲滅10萬魏軍。同一時間,秦國又搞背刺,並且一口氣打下大部份河西地區。
馬陵之戰後,魏國因為損失相當比例的青壯年人口,開始走向衰弱而難以挽救,這當中最悲情的,莫過於魏惠王。除了他葬送父輩們建立的優勢,另一個折磨人的,是他遠超同時代平均的長壽。惠王一直活到81歲,統治魏國50年,是戰國史上統治期第二長的君主(第一名是統治56年的秦昭王),但在他統治中後期,眼睜睜看著各國相繼崛起,自己還必須一再承認他國的權威,比如:統治的第36年尊稱齊國君主為王、統治第47年一口氣承認韓、趙、燕、中山為王(是的,連曾經被打到滅國的中山,魏國都必須和它平起平坐,可見當時的魏國已經是多麼無力),這日薄西山的趨勢,對一生都在奮戰的人來說,那是何等的悲涼。
本來我想就魏惠王喪失霸業的往事總結出一些道理,可我寫到最後卻發現:魏惠王大致上也沒犯什麼致命性錯誤呀。
你若說他窮兵黷武,在亂世中又怎能不大動干戈?你若說他四處結怨,可是有很多敵人不是他主動招惹,而是主動趁火打劫。身處一個隨時變動、充滿背叛、人才流動極大的領導位置,我自認絕對做不來,那我有什麼資格評論魏惠王?真要我說,那就是:不是惠王不努力,也不是惠王沒實力,只是他的競爭者做的比他更好。
經由惠王以及魏國的興衰,我們大致了解戰國的形勢轉變以及時代氛圍,此後,透過不同時期、地區、出身的名將,去更多了解個人在時代下究竟會活出什麼樣的際遇了。所以接下來,歡迎踏進入金老ㄕ建構的戰國歷史,也請大家踏出戰國時代思考模式的第一步吧。
圖片:馬陵之戰示意圖
齊國首都 在 黃偉民易經講堂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20191203 黃偉民易經講堂
區議會大勝,人權法落實,警暴更見瘋狂。
警察像二戰末期侵華的日軍,路已經走到盡頭,焦慮不安、前路茫茫,他們更嗜血,殘暴。
第一批被美國懲罰的官員名單,開始網上流出,由林鄭、鄭若驊、李家超、前後兩任的警務處長、葉劉六大寇領軍,後面還有長長的人選吧!
美國牽頭,英國配合,澳洲、加拿大、日本、新西蘭、歐盟,都先後起步了。這樣的國際局勢,中共都走投無路了,莫說心知肚明,自己一直在做壞事的前線警員。
跟光頭劉sir回大灣區生活嗎?子女不能留學英美加澳?他們只能讀暨南大學?自己執勤時傷害了無數香港人的子女,回家見到妻子陰沉的臉色,子女吸了自己帶回家的二噁英病徵漸現。每晚瞌起眼就想這世界真有因果報應嗎?每日還上不上香俾關帝?他仍會保佑我嗎?
這樣的精神狀態,每日蒙了面戴了豬嘴,還要在街見人就打扮凶狠,怎會不累?
當權者禍國殃民,點解重有咁多人同流合污?
人民飽受摧殘,點解大部份人,仍肯默默忍受?
香港市民在這個漫漫黑夜,又可以做什麼?
大地一片漆黑,什麼時候才可以再見黎明?
這不單是香港人今日的疑問,中國人問這些問題,問了三千年。
在商朝末年,周這個地方的領袖,姬昌,作為政治犯,被商紂囚於羑里七年,在監獄中,他已作以上思考。
他身在獄中,生死不測,兒子被殺,製成肉包,刺激他反省人性,黑暗勢力的禍亂根源。
獄中他完成了整理《周易》的工作。
他發現人性由善轉惡,往往只在一念之間。
他在《周易》第三十五卦火地晉卦,和第三十六卦地火明夷中,發現了人性轉惡的關鍵。
這兩卦相綜,互為一體。
本來是日出地上的卦象,象徵旭日東升,太陽從大地升起的象。日出於地,本來是盛大光明的前景。
但一念之間,就變了另一卦象。
地火明夷,上卦為坤地,下卦為離火,象徵明入地中,太陽在土地之下,大地一片漆黑,邪惡壓制了正義,光明受到了傷害,所以稱明夷,即是誅滅光明。
《周易》在地火明夷卦的最後一支爻(上六)寫道:
不明,晦。
初登於天,後入於地。
這爻道出了由佛轉魔的關鍵,在於「不明」。
人在不明的時候,便會失去判斷力,但偏偏卻是大權在握,社會便會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初登於天,後入於地。每個從政的人,爭天下的人,初心都是救民於水火,但權力使人腐爛,不受制衡的權力,會使這些政治領袖,失去初心,由佛轉魔了。
半年時間,便將香港的警隊,由受人信任,保護市民的象徵,因背後的愚蠢操控者,深信暴力可以懾服群眾,濫捕濫殺可以壓制民憤。香港文官系統噤若寒蟬,一個低級的雞仔餅光頭劉sir, 都可以指罵批評特首政務司長,全政府無一個堂堂正正的官,紀律部隊失律,政府失了倫理。不明,晦。不明智,看不清形勢,卻有權力,晦,即黑暗的深淵中心,香港便墮入黑暗之中。
《小象傳》說:
初登于天,照四國也。
後入于地,失則也。
初登于天,因為照四國,四國即四方,你能夠照亮四方,大家安居樂業,這便是初心期望。
後入于地,結果掉下來,因為「失則也」。
則,是大原則,規律。
失則,失去了大原則,沒有遵守自然的法則。所以,後入于地,一敗塗地了。
《易經》說「不易」,儘管外在世界千變萬化,但永遠有個永恆的法則在運作。
作為政治人物,一定要體會,這個「則」,這個規律,才能夠處理群眾社會,把事情處理好,贏得民眾支持。
如果失去了這個「則」,失去了民心,就變成人民公敵了。
新任的警務處長,叫香港人攞返個良心出來,向暴力說不。
原來香港警察做了壞事,都喜歡說「良心」。
以前有位警務處長,也是做了壞事之後,對記者說:
「良心究竟係乜呢?」
「你嘅良心同我嘅良心都唔一樣。」
今日,警暴半年,不明死因的屍體發現超過過二千五人,濫捕五千人,暴力傷害市民難計其數,街上打人不分男女老少,這個時候,「警察頭子」竟然說起了「良心」來。
良心,原來是香港警察的夢魘!
很多市民曾經問:
阿sir, 你跌咗個良心!
孟子說,良心是與生俱來的,但像樹木一樣,不好好護理灌溉,被環境,被私欲破壞,心中的善念,便會奄奄一息的。
半年前的香港警察,還有良心,但今日警暴,他的良心,已被環境獸性侵蝕了。
《孟子.告子篇》
孟子曰:
牛山之木嘗美矣,以其郊於大國也,斧斤伐之,可以為美乎?
日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潤,非無萌蘗之生焉;牛羊又從而牧之,是以若彼濯濯也。
人見其濯濯也,以為未嘗有材焉,此豈山之性也哉?
雖存乎人者,豈無仁義之心哉?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猶斧斤之於木也。旦旦而伐之,可以為美乎?
…………………………………
孟子在《告子章句上》說:
牛山的樹木,也曾經很茂盛的,因為它在齊國首都的臨淄的郊外,但當地人日日咁用斧頭去砍伐,佢地又點能夠茂盛呢?
當然,一年四季,雨露潤澤,佢地都在生長,嫩芽都會出來,但問題是,另一個破壞又來了,牧童又在這裡放羊牧牛,所以,整個牛山都光禿禿了。
大家見到牛山光禿禿,以為這座山,一直都係咁,不曾有過大權木嗎?不是的。
就好似有些人身上,好像沒有了天生的仁義之心。佢地之所以無咗良心,就正好似牛山光禿禿一樣。每日有人去砍伐佢,又點能茂盛呢?
午夜夢迴,良心急call, 但朝早一上班,良心的萌芽,又被吃光了。
反覆地被不同的勢力欲念消滅,那麼,他夜晚良心再急call, 發出的善念自然無法存在,慢慢又自我合理化,覺得自己其實是對的,別人才是錯,故意挑剔我而已。
這些人,夜裡發出的良心呼喚不復存在,便和禽獸差不多了。
別人看見他們像禽獸,以為他們不曾有過善良的本性,其實不是的。
只要得到合適的滋養,沒有東西不能生長;失掉應有的滋養,沒有東西不會消亡。
孔子說過:
操則存,舍則亡。
出入無時,莫知其鄉。
抓住它,就存在;放棄它,就亡失。進進出出沒有一定時候,也不知道它何去何從。
這就是指人心而言吧!
鄧炳強叫人攞返個良心出來,希望他還有,他的警隊隊員還有。
這半年,香港愚蠢的以警暴平亂,對香港造成多大的傷害?對政府造成多大的傷害?對警隊造成多大的傷害?
市民再不信任政府,警察都被視為流氓爛仔。香港百年來賴以成功,成為國際城市的歷史和因素都忘記了。
孟子在《公孫丑篇》說:
尊賢使能,俊傑在位,則天下之士,皆悅而願立於其朝矣。
市,廛而不征,法而不廛,則天下之商,皆悅而願藏於其市矣。
關,譏而不征,則天下之旅,皆悅而願出於其路矣。
耕者,助而不稅,則天下之農,皆悅而願耕於其野矣。
廛,無夫里之布,則天下之民,皆悅而願為之氓矣。
信能行此五者,則鄰國之民,仰之若父母矣。率其子弟,攻其父母,自生民以來,未有能濟者也。
如此,則無敵於天下。
無敵於天下者,天吏也,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八二年,戴卓爾夫人訪華開始,直至九七,中英雙方都說要保持香港的穩定繁榮。
但如何保持香港的固有的穩定和繁榮呢?中共有中共的看法,英國人有英國人的看法。
對孟子來說,保持一個城市的穩定繁榮,有幾項原則要遵守。
首先,要尊重有品行道德的人,任用有才能的人。凡有能力的人,政府都會聘用,不會浪費人才;社會上,有學問,有能力,有技術的人,都有工作,這樣社會最出色的,都高興替你這個政府服務。
在市場上,給予空地空間給商人儲藏貨物,而不徵收各式雜稅。貨物滯銷,政府作買家,不讓貨物長久積壓,那麼,天下商賈,都會高興將貨物放在當地市場。
關卡,只作稽查而不徵稅項,要天下旅客都樂意到這裡來。
農業,擴大耕地面積,資助農業,不徵農產品稅項,天下農民都想來這裡耕作。
民居,不重覆徵稅,發展公屋,不高地價作間接稅。天下人都高興,搬到這裡生活。
真正做到這五項措施,連鄰國的人民都想來這裡生活,像敬仰自己父母一樣的敬仰這個政府,人民就對政府有向心力了。
這個時候,鄰國想來攻打你,就好像率領他的兒女來攻打自己的父母一樣,不可能成功的。
假如這樣而成為天下無敵,這就是替天行道的父母官了。
孟子用「天吏」來形容政治上,行仁政的人道、天道、天理的關係。不是後世「替天行道」的強盜意思。政府應接天理行事,如果這樣還不能稱王天下,是不可能的。
孟子在二千五百年前,具體說出一個城穩定繁榮的原則,也是今日一個國際城市的基本條件,香港百年,殖民地政府亦是用這個原則管治香港。
但今日,以為用制度暴力,警察暴力,就可以管理一個國際城市,這是歷史未曾成功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