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月巴睇2000(153)
【明日發開口夢時,還會哼出廣東歌?】
廣東歌,就是用廣東話唱出的歌。
1.只有天生講廣東話的人,才能真切地聽得明廣東歌。
2.怎樣才是天生就講廣東話?例如,連發開口夢時也會不禁講廣東話——夢話,你控制不來,是潛意識在操作。
3.上世紀90年代不少台灣歌手都唱過廣東歌,像我的永恆最愛蘇慧倫,便把國語版《我一個人住》改成用廣東話唱的《我不是一個人住》,有理由相信,就算唱得再字正腔圓冇懶音,她本人肯定更真切明白《我一個人住》的語境,但為了打入香港市場,也要作出配合,唱廣東歌。語言,變成一種商業操作,一個市場策略。
4.所以一個講廣東話的歌手,是應該比起以其他語言作母語的人,更能真切明白由他 / 她口中唱出的廣東歌詞在傳遞甚麼意思,例如「如果可磊落做人你會更吸引」就是說做人要磊落,例如「話到底我瞭解好清楚不肯趁風轉」就指出做人要有傲骨,又例如「可惜得到只有劣評沒有半粒星」並不是用來鼓勵失業人士。
5.一個唱廣東歌的人,當然不需要同時是一個擁有高尚道德情操的人,更加不需要成為歌詞本身的代言人——歌迷聽歌,亦不需要自行將歌詞所述說的完全等同歌手的為人。返本歸初,只是一連串商業操作。
6.但這連串商業操作的確曾經創造了一個廣東歌市場,一個廣東樂壇。這個市場這個樂壇,被呈現在由叱咤903 DJ Colin策劃的《明日之廣東歌》展覽。「在快樂的時代,我們可以毫無代價聽最幸福的歌;在悲情的年代,我們感覺到甚麼叫絕望,但仍然要相信最好的尚未來臨;在失落的時代,我們幻想著剎那的烏托邦,然後堅持繼續行;而在一個充滿未知道的時代,我們都思考著廣東歌之明日。」
7.其實算是編年史,但不以年份作劃分,反而用一年365日,每一日究竟發生過甚麼跟廣東歌有關的事——事後回看,有些絕對是大事而有些僅屬小事,但無論大事小事,當被記錄下來並置排列時,都各自成為一件擁有獨立意義的事,感覺中性的事,不帶任何情緒的事。
8.一年365日應該是平等的,但某些日子(或某些數字組合),又的確會令你格外留神:例如6月4日,便在不同年份發生過三件跟廣東歌有關的事:1992年,周耀輝正式移民荷蘭,同日為林憶蓮寫好《不捨不棄》;1994年,Beyond推出三子時期首張專輯《二樓後座》;2013年,黃家強舉行《It’s Alright演唱會香港站》。例如7月1日——原來1997年的7月1日,李蕙敏原定在紅館舉辦演唱會,但因特區政府要收回紅館作為回歸慶典場地,演唱會,開不成,「自此,李蕙敏無緣踏上紅館舞台」——這算是芸芸句子中最帶有情緒的一句。而在同一年,回歸十四日後的7月15日,「林若寧於商台辦公室第一次遇上林夕」,沒有寫的下一句大概是:其中一系廣東歌歌詞得以傳承。
9.放在眼前的就是歷史的記錄,是真實的史料;史料被攤出來了,還有待判斷,判斷當中某些個別事件是否存在因果關係,哪些人或事對日後人和事直接或間接產生影響——史料,還需要被演繹,才能寫成歷史,才能通古今之變。
10.過去很多人很多事很多碟很多歌與詞,在偶然或有計劃下出現和發生,沒有預謀下,合組成一個廣東歌系譜,一個曾經光采也曾黯淡過而以後未來是個謎的系譜,當有一日我們發夢都識講普通話,還容得下廣東歌?寫到這句,剛播到《落日在何處》:落日在何處,浮雲何處靜下,依依未捨匆匆逝晚霞——盧國沾寫的詞。習慣寫稿時,邊寫邊聽關正傑。
(原文刊於am730)
#浪漫月巴睇2000
1994 叱咤 在 BIOS monthly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 大家知道歌壇是怎麼來的嗎?歌壇歌壇,就是哥哥和譚詠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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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 年,譚詠麟受邀上浙江衛視的節目《誰是大歌神》,一陣粉絲相見歡後,主持人用這樣一句引言帶出譚詠麟當年歌壇最大的勁敵——張國榮。我受不了這哏 set 得老派生硬,一邊又覺得台上台下的安排有點趣味。當「哥哥」二字被說出口,台上站著「譚張爭霸」的當事人——譚詠麟,嘉賓席有曾志偉和他的兒子曾國祥。另外坐在一旁的,是因出演《新上海灘》與張國榮結緣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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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 年,周潤發、趙雅芝的《上海灘》經典程度不用多說;有趣的是,徐克在 1994 年監製電影《新上海灘》,找到和周潤發、趙雅芝形象幾乎完全不同的張國榮和寧靜飾演許文強和馮程程。儘管前有趙雅芝的溫婉詮釋,寧靜仍然演出自己的路,把富家小姐的嬌俏任性演得鮮活,很得張國榮的心。2002 年,張國榮的導演首部作《偷心》進入籌備期,他拉著寧靜在劇組裡,逢人就介紹:這是我的女主角,漂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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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聽這個故事,我總不自覺揣摩他的語氣,猜想裡頭有推銷員式的幽默,也有自己即將投入導演身份的得意。但所有人都沒想到,2003 年愚人節過後,《偷心》從此失去面世的機會。後來寧靜每每談起這件事,都會哽咽到說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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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誰是大歌神》嘉賓席的有趣,是曾見證香港八〇風華的譚詠麟和曾志偉,和差一點成為「張國榮女主角」的寧靜,是那樣的故作無意。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提起這個人會觸發怎樣的記憶,但在綜藝的場合中,遺憾和惋惜像隔了層泡泡紙,被阻隔在思緒之外;襯著廉價到幾近無情的罐頭音效,他們用很淡的語氣侃侃談起,彷彿不召喚太深,就不會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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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繼續吹/不忍遠離/心裡亦有淚不願流淚望著你/過去多少快樂記憶/何妨與你一起去追 ❞—— 張國榮〈風繼續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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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詠麟唱起張國榮的〈風繼續吹〉,影片在網路上掀起一波緬懷風氣。但對走過整個香港八〇年代的歌迷來說,譚詠麟再唱這首歌,除了致敬,還有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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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年代中期,粵語流行歌興起,香港流行音樂總算真正找到自己的聲音。香港樂壇的群起在過渡到八〇年代時達到頂峰。女歌手前有徐小鳳、甄妮,後有陳慧嫻、梅艷芳;男歌星在羅文、許冠傑之後,有譚詠麟、陳百強和張國榮後浪推上,成為香港年輕人的新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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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爭鳴的情況下,榜單競賽也隨之增生。比照美國的《告示牌》,香港樂壇一夕間推出大大小小的流行曲榜,例如:中文歌曲龍虎榜、十大勁歌金曲、叱咤樂壇流行榜⋯⋯,每個榜單分屬不同傳媒,評獎方式也大不相同,因此常有各榜上榜歌曲自成一格的現象,常間接造成歌迷之間的爭議。其中討論度最高的,又屬香港無線電視主辦的「十大勁歌金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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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頒獎典禮,讓各路歌迷激戰的獎項往往是「最受歡迎男、女歌星獎」與象徵單曲最高榮譽的「金曲金獎」。兩個獎項路數不同:前者象徵年度香港樂壇的天王天后,後者除了考慮歌曲是否受到歡迎,也要求歌曲本身的質量,對歌手的實力和唱功更是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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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年代香港樂壇最具代表的男歌手之爭,莫過於當時炙手可熱的譚詠麟與張國榮,兩人在 1984 到 1987 年角逐著「最受歡迎男歌星獎」和「金曲金獎」,被傳媒封作「譚張爭霸」。作為香港粉絲鬥爭的先河,兩派粉絲鬥爭的狀況在 1986 年達到白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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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譚詠麟獲頒最受歡迎男歌星之後,頒獎人接著宣佈張國榮〈有誰共鳴〉得到金曲金獎,台下譚詠麟的歌迷發起離場行動,邊退邊衝著台上大喊「造馬」(香港俚語中稱比賽造假)。當張國榮領完獎上台表演時,台下噓聲大到幾乎蓋住他的歌聲,讓他在間奏時有點出神,直望觀眾席:「有些人拿到成就,需要的時間很短。有些人要拿到一點成就,需要比較長的時間。至少我現在得到的東西,是我自己好用心拿才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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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一番話,典禮甫結束,譚張雙方粉絲就在場外發生了肢體衝突。數年後,張國榮才在黃霑、倪匡和蔡瀾主持的深夜節目《今夜不設防》中提起此事,連帶也揭露勁歌金曲頒獎典禮不成文的規定:每個歌手在典禮前一星期就會知道自己是否得獎;如果當天決定不出席,就算是鄧麗君也拿不到獎。那一年,譚詠麟因為人在澳洲沒有出席,卻還是拿到該年最受歡迎男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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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拿了一個最佳歌曲〈有誰共鳴〉。那次還真的是『有誰共鳴』了⋯⋯一出場就被噓到像狗一樣,噓到我下台。當時拿著那支麥克風,我對自己說:一是我就忍了,唱完這首歌就下台;二是我要對著他們罵回去。我張國榮站出來就是表演的保證,我永遠在舞台上就是 Give my heart out。❞ ——張國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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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解對方粉絲的惡意,也替自己被罵的粉絲抱不平。節目中張國榮手夾著菸,將這件事歸類在娛樂生涯中最遺憾的三件事之一。當時的他正值自信的三十歲,談吐間有傲氣,但一提起這段往事,又像個受傷很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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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請見:https://bit.ly/32K4XVh
1994 叱咤 在 袁智聰 Yuen Chi-Chung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今期《CASHFLOW》季刊有我寫亞里安的悼文,這篇寫得較general。由於我的字數超額,刊出的版本有一段被抽起了。所以以下這是全文足本。
亞里安 (1967 – 2020)
永遠懷念的「甜美電氣」
Text:袁智聰
以黃耀明為首的「人山人海」團隊一份子、電音樂團Minimal主將成員亞里安(電音製作人/作曲家/編曲人),在2020年2月24日不幸離世,享年52歲。
本名歐陽永康的亞里安(Arion),是我相識超過30年的知心好友,見證著他從香港獨立音樂圈而踏足主流樂壇的軌跡。「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亞里安和我是屬於同一代香港人,在成長的過程中大家皆師承著共同的文化影響與衝擊。而我們不獨是有很多共同音樂喜好(尤其是關於電子音樂的)之音樂同志,而且多年來也有多次合作共事的機會。
認識亞里安,是始於他跟Timmy Lok和Johnnie Lok兄弟組成的「地下」synth-pop三人樂隊Minimal(那時另一創團成員Alan Ip已離港到加拿大升學),當他們在1988年自資出版《以心電信》卡式帶專輯時,我也急不及待地跑去購買,而這盒以「手作仔」D.I.Y.形式自家翻錄生產的卡式帶,也令到Minimal成為香港首隊履行自資出版錄音作品的獨立電子樂團。
三人時代的Minimal只維持了短短幾年時間,然後亞里安以Noira之個人名義 (其名字Arion之倒寫)跟Adam Met Karl (AMK前身)、Juno’s Infant、梁基爵等年青獨立音樂單位集資在1989年底出版《集感》卡帶合輯,繼而在1990年夏天於藝穗會舉行《集感》音樂會,標誌著這個香港獨立音樂的新勢力組群之崛起。
而亞里安曾獨力支持過Minimal一度日子,隨著李端嫻(Vee)在1994年間加入,Minimal蛻變成男女二人組陣容,即Minimal 2.0年代,亞里安與Minimal也開始廣為人熟悉,音樂上也換上了源自trip hop、電影配樂的薰陶,從而締造出其「甜美電氣」聲音,帶來過〈Singles〉和〈重復〉等派台歌。
1995年6月叱咤903節目《豁達音樂天空》舉辦的《樂勢力大閱Band 之 河水犯井水》,是Minimal首次跟黃耀明同台演出。到了1995年底黃耀明出版的《愈夜愈美麗》專輯裡,亞里安與李端嫻的Minimal創作了〈萬福瑪利亞〉和〈天國近了(你們應當遊戲)〉兩曲(作曲/編曲/聯合監製),從而展開了二人跟明哥合作無間的歷程,日後成為「人山人海」創作團隊的核心成員。
「人山人海」在1999年正式成立,當年年底在我的一個訪問中跟亞里安談到跟黃耀明的合作關係,他說:「我到目前為止都是以樂迷的心態跟他合作,時常有些戰戰戰兢兢地跟他相處,不過已克服了很多。在他身上學習與認識了很多對音樂創作的態度,我覺得我們就是一群有共同嗜好的同學般,而明哥則是高班的學長。」畢竟在骨子裡,亞里安是矢志不渝的達明一派粉絲。
多年來亞里安/ Minimal曾為明哥主理過的歌曲可謂不勝枚舉,當中還有〈夏娃的第8天〉、〈光天化日〉、〈下落不明〉、〈眼淚贊〉、〈快樂到死〉等。而亞里安/ Minimal也有為別的歌手操刀,如編曲的有梅艷芳的〈艷舞台〉、彭羚的〈我的美麗與哀愁〉、盧凱彤的〈圓滑〉、郭富城的〈最深愛的人是妳〉等,更為樂迷津津樂道是陳珊妮的整張2000年專輯《完美的呻吟》全交由Minimal包辦編曲。
可惜亞里安與李端嫻的Minimal跟著卻無以為繼、日漸淡出,成為了樂壇的「失蹤人口」樂隊。2017年,成軍30週年紀念的Minimal在本地薑音樂節《wow and flutter The Weekend》的「九龍台」舉行復出公演,陣容除了亞里安和李端嫻,還有Alan Ip歸位再加上鼓手肥仔明(….Huh!? / 假音人),同日發售Minimal 30週年卡式帶《M30》。而亞里安的近作,是去年他為ViuTV劇集《婚內情》所創作(亞里安作曲/Minimal編曲)由關淑怡與黃耀明合唱的主題曲〈快樂到死〉。
在音樂人的角色以外,亞里安在多年來也是努力筆耕的文字工作者,2006年曾出過文集《體驗生活》,他的專欄/樂評/影評,不時帶有諷刺時弊手法,或舊香港的回憶;而他也多年來為《CASHFLOW》雜誌撰稿。亞里安又曾主持跨越12個年頭的叱咤903文化節目《不設劃位》,後期他亦拉攏我加入接替關勁松的位置,跟他聯袂主持。過去一年,亞里安則為《搶耳音樂廠牌計劃》擔任項目總監,看見他對新一代年輕獨立音樂單位之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