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說到"抓菜蟲"。
這其實也是個很妙的議題，我總覺得抓菜蟲的前提是 : 要先有菜蟲。
我不是認為台灣的農產銷售市場清如水，我只是認為太多人把所有的錯都推到這個"不知道到底是誰"的藏鏡人身上。
當年，陳水扁上任後豪氣的說 : 不惜動搖國本，也要把尹清楓案查到真相大白。
結果如何呢?
(嗯......從他執政八年，台灣搞了八年的轉型正義；然後現在卸任裝病離獄後，反過來質疑蔡政府為什麼不將台灣正名與獨立.....的這些事來看，我不準備討論他的信用問題。
因為我剛說過 : 抓菜蟲的前提是要先有菜蟲；討論"信用"這回事也是如此的.........)
所以，挺久之前在抓紅蘿蔔價格大漲時的菜蟲，最後只抓了一個規規矩矩洗紅蘿蔔，放在冰箱等出貨的小盤商，最後還被判不起訴。
嗯......我應該很陰謀論的覺得一定是大尾的不敢抓，只敢抓小的? (但小的真的沒犯罪事實啊)
還是我應該懷疑政府辦事不力? 畢竟尹清楓案都敢約談一堆將軍跟部長了，這個政府沒魄力到只敢抓小盤商來欺負?
好啦。不要這麼負面嘛。
有沒有可能只是因為 : 我們老是以為的"菜蟲"，其實是個偽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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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思考問題時，會比較容易用正面思考的認為 : 盤商收購蔬菜，常常一公斤就是幾塊錢，甚至幾毛錢；但為何一顆高麗菜或一跟紅蘿蔔到我們手上的時候就是幾十塊，甚至上百塊?
然後大家又很聰慧的反面思考 : 但蔬菜上百塊的時候，菜農卻也還是拿著少的可憐的收購價。
所以，這中間的價差一定是中間的盤商壟斷的，他們就是菜蟲。
但，大家沒有從另一個面向來思考 : 大中小盤商都做了什麼?憑什麼拿中間的價差?
換個角度提問，你也知道一公斤的黃豆就是幾十塊錢，你拿來泡水後絞碎，過濾後加水加糖，就能煮出動輒十公升(上萬CC)的豆漿。
但為什麼外面一杯豆漿不過400CC，卻要賣你15塊?
簡單一句 : 人家要付員工薪水、水電瓦斯、租金稅金。
其實，蔬菜的盤商亦然。
蔬菜並不是從土裡面採收後就送到你手上的。
首先，採收這件事不管是人力或機械都會有成本；採收後隨著作物不同還會有很多不同的工序。
最基本能想到的洗滌、挑選、分類、秤重，以及好幾次的運送都需要相對成本跟設備，更別忘掉的是在好幾次的運送中，中繼站是各種大大小小的冰箱。
而這些冰箱與存放空間需要租借(所以要租金)，而且壓縮機是吃電的......(你試看看買不是變頻的冷氣，然後開一整年)
每一層轉運中的一切一切都有這些成本，所以就不難想像每過一層價錢就會加一點；這也就是從產地收購價，到你手上的價差會有數倍差異的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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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我就想到我念大學時的兩個彼此交情很好的教授；他們都是農家子弟，但一個是農戶，一個是米輾(碾米廠)的孩子。
身為農戶的那個教授，常常會在經濟史的課間聊到以前務農的辛苦，然後大開另一個教授的玩笑，說他是碾米廠的小開，家中富裕不像他一樣辛苦之類的......
對當事人來說，或許覺得同樣吃農家飯，但自己卻是那個要在課餘下田幫忙的人；但另一個人就是靠著家裡碾米廠就有收入，可以無後顧之憂的爽爽念書就好。
這種感受不算是錯，因為這確實是有勞力付出與否的差異；但這也是立場不同的個人解讀。
對農家來說，我辛辛苦苦下田到採收後，只能依照收購價來換取不算多的酬勞(扣掉每分田的成本後才是收益)；但碾米廠就是經手處理(烘乾、碾米、分裝等手續)，就能收各家的錢。
但事實上，如果農家想省這個錢，也是可以自己收割完曬在稻埕；然後用古法打穀殼，再製成精米。
但問題是，從收割、曬穀，到輾殼、糙米輾成白米(還包括分裝、篩選病穀)的過程中需要多少人力跟技術?
所以不笨的他們，自然選擇讓人家賺一筆(自己可以接受的價錢)，然後省去這些加工過程中的時間、人力與設備的功夫。
看到這裡，其實就能知道只要產品出現"分工"，自然就會有層層的成本出現，造成每一層的價格都不同的結果。
在這種常態下，要說"末端銷售價比原價多出幾倍=盤剝基層"或是"碾米廠爽爽賺，基層農戶就很可憐"的說法，其實是忽略了很多因素下的選擇性說法。
因為 : 如果你有辦法從種下去到最末端銷售，那你就不需要給任何人賺一手。
而:如果農家不這麼做，就表示其中一定有原因或難處，則我們也不需要過分簡化後，去妖魔化中間的經手層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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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你想吃從產地產出到手上(價格)無差別的蔬菜，那你有兩條路可以選 :
一是直接到產地，找到農戶本人，然後跟他買。
(同理。農耕戶也可以自己創造銷售通路去賣，甚至自己開車去賣，或是自己去接洽超商超市，就可以直接享受最終通路的數倍賣價；但問題是你要找得到，也願意花時間跟精神。
但為什麼這種農家非常非常少，反而自願成為被盤商"剝削"的人?
其中原因就是上面說的那些......光是種田就很累了)
二是你自己種。反正只要你有地，土地成本就少一點；肥料可以自己拉在桶子裡面，蓋蓋子幾個月後就能用.........(但你一家的排遺了不起澆灌兩分地，還是你想兼差開水肥車，就可以取得大量的水肥來澆灌作物?)
同理。如果你想喝超低價豆漿，自己做最便宜；反正工序不難，我上面都說完了。
但你沒殺菌的工序，只能在冰箱裡放24小時左右；所以，這麼多喝不完，你會想賣錢吧?
但一公升黃豆幾十塊，產出一萬CC的豆漿；就算加糖、水、瓦斯、濾布的成本，還有煮的大鍋、保存的小鍋、封口機、保存冰箱等硬體設備也要算進去，所以你也不可能按照進價賣吧?
10000除400可得25杯；只要你一杯賣超過3塊錢，你就跟上面說的菜蟲一樣缺德了......
喔，忘了說。一個杯子+蓋子+吸管就要兩塊錢了，更別說你要兩台大冰箱才能冰存好賣人(呃~容我提醒，壓縮機是要吃電的).....
於是你最後還是會覺得賣15塊，才對得起自己的這些勞力、設備與時間成本。
所以，當你花40塊錢買某某連鎖茶飲店的某飲料時，你並沒有抱怨為何杯子+水+糖就要賣這麼貴的時候；其實應該對"菜蟲"這個詞彙多想一想，才不要因此成為媒體或某些部落客文青的風向雞。
雖然在台灣，銷售"感覺"是文創主力的通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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